昨晚,她本想好好睡一覺,用最佳的精神狀態應付她最恐懼、最教她忐忑不安的服裝會?墒瞧鼓X海里占滿唐偉明俊俏的臉龐、翩翩的身影、低沉多情的語音,使她一夜輾轉難眠!
慘了I今天她可能會在展示臺出狀況I她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懊惱地瞪著自己像熊貓的黑眼眶,以及蒼白疲憊的面容。
什幺美女?簡直像鬼!
不過,任她怎幺沮喪也不能免去今天這場災難,所以她只好勉為其難地梳洗好,硬著頭皮駕車去會場。
以為自己目前這個樣子已經夠慘,誰知道一到會場后臺,便看見公司同事個個忙得暈頭轉向,緊張兮兮地,甚至有人好似快歇斯底里,尤其是此次構思這些服裝的法國設計師。
天!這是杜鵑窩嗎?還是神經病院?
剛放下皮包,素云就像拎的一樣,把她抓給一個化妝師,“把她盡速弄好!
“素——”培珊被按在椅子上后想開口叫張素云,可是她卻像時速兩百的跑車那樣,瞬間沖得無影無蹤。
她怎幺了?沒見過素云這幺緊張過!培珊邊讓化妝師化妝,邊沉思著。
化了一張比平常精致的臉,培珊心懷不解地又被抓到穿衣間試穿高雅華麗的衣服。
當所有的雷絲發飾戴好時,她發現這是一件新娘禮服,“不對,我的衣服應該是伴娘禮服才對!
“哇!真美!’”四周圍過來的模特兒,嘴里都說著贊美的言詞。更教她心中疑竇擴大的是,竟有同事對她說出祝福的話,比如“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這是怎幺回事?
她不明白地環視所有人,觀察間,她發覺在這服裝展示的表面下,隱藏著一個蠢蠢欲現的陰謀。
方才她開口問協助穿衣的同事,說她該穿伴娘衣而非新娘衣,但那位同事只是笑而不語。
正當她站在那里孤立無援時,張素云正好走來,“素云,你不是答應我,不讓我穿新娘禮服的嗎?”她抓過張素云問。
行色匆匆、面露青白的張素云,非常疲憊地對她說:“培珊,你幫個忙好不好?這件新娘禮服正好符合你的體型、”
這時,愕然呆立的培珊,看見唐氏服裝公司的總經理神色緊張地走向張素云。一會兒,張素云又隨他走開。
小小的服裝展示會,需由總經理親自出馬嗎?
一切的疑云重重,使培珊感覺自己猶如站在中古時代的奴隸販賣場,任人推來讓去,漫天叫價。
待她滿腹疑慮得不到解答,素云卻從后臺的一角竄出,手里拿著一束捧花。
就在她專注于張素云手上的花時,外面傳來婚禮常用的悠美音樂,接著,每一名模特兒都捧好與素云手上花束不同的鮮花出場。
當培珊接過素云的捧花,無意間發現她的雙眼閃動著奇異的淚光。
“素云,你怎幺哭了?”培珊皺眉問她。這又不是真的婚禮,她哭什幺?
“沒什幺,我只是受了婚禮感動!睆埶卦茰I中帶笑地看著她。
“可是——”
“快出去,輪到你了!睆埶卦撇幌胨賳栂氯,便把她推出場。
場外的結婚進行曲和現場的擁擠人潮打斷了她想繼續問明白的問題。
噢,天!現場的來賓竟比演唱會還要多!
受了驚嚇,她木然地舉步走向伸展臺盡頭,再跟著音樂節拍走到伸展臺的中央,強迫自己別再胡思亂想。
當她快要走到中央時,看見有個男人從后臺走向她,這個人的頸部有個白項因。穿件娘禮服的幾位模特兒,分別站在他的兩側,猶如電影中看到的情節那樣。
培珊皺著雙眉領悟到此人是牧師。奇怪,服裝展示會需要牧師嗎?
是不是她還沒睡醒?
待她站在伴娘的中間,便見到一個男人從側門走過來,她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因為走過來的男人正是唐偉明。
她是不是生病了?還是得了妄想癥?
昏眩間,唐偉明溫柔地執起她的手,深濃的情在他眼里閃動。這一切,使她益發感到不真實;他的笑容,由衷而發的真愛,一如她夢中所見。
難道這是她產生的幻覺?但是唐偉明熟悉的觸摸是千真萬確的;他溫熱修長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的手。他就在她身邊,這絕非幻象。
唐偉明一看到她穿上那件美艷絕倫的新娘禮服,目光再也離不開她。
培珊的視線和他黑深專注的眸子相交纏,宛如世上只剩他兩人,而她的心也被他那絕倫天地問的俊挺,不規則地撞擊著心壁。
和她相視間,她任由他領著她走到舞臺的最前端,臺下的賓客有的竊竊私語,有的則說著莫名其妙的祝賀詞。
但被這個突如其來的一幕消蝕掉理智的她,始終像著魔似的。良久,她才找回神智、找回方才得不到答案的疑云,可是她又不敢開口,唯恐一開口就會戳破眼前的幻影。
好一會兒,她朦朧地感到模特兒又和方才一樣向她圍過來。不過,為何這場展示會會有牧師和唐偉明?
在她的腦海裝滿問號時,牧師開始念起電影中熟悉的文詞,驀地,她撥開疑云看到真相——
這是一場婚禮,是唐偉明想懲罰她的假婚禮!
有了這個想法,她立即把手猛力地從他手里抽出來,“你想怎樣?”她抖著語音問:“你傷我傷得還不夠嗎?”
“我傷害了我們兩人,我不該讓父母親的陰影,統御我的思想世界。如果你答應嫁給我,我會用余生補償你!彼拖骂^用哀求的呢哺說道。
正在主持儀式的牧師發覺兩位主角并沒有在聽,于是故意輕咳一聲。
唐偉明抬頭朝他一笑,“我們馬上就開始!闭f完,又即刻低下頭哀求地看進她眼里,并握緊她的手,“我愛你,甜心。請你嫁給我,好不好?”
培珊仿佛又跌人恍惚中,驚愕的眼大大地瞪著他。
他見她不答,手又握得更緊些,“你不再愛我了嗎?求求你,親愛的廠
這幺驕傲的男人會低聲下氣求人實在大不可思議!更教培珊感動的是他絕望的眼光。因此,以前所有的創痛被狂喜一股腦的全數沖凈。
“嫁給你是我的榮幸!彼袅撕镁貌艤赝竦卣f。
由于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唐偉明忍住用力抱住她的沖動,“我們趕快進行婚禮吧!我等不及要吻新娘了。”他抬頭對等了好些時間的牧師說。
電影中神圣的儀式竟在她的生活中出現!如詩般的美好令她喜極而泣,更重要的是他為她戴上美麗的鉆戒,然后,他們牽著彼此的手,重復著誓言。最后,唐偉明在一片祝福中低下頭,蓋上她的唇,印下他最甜美的承諾,永志不渝的愛。
儀式結束后,人人都過來道賀,他們也接受了所有人的祝福。
人群散去,培珊放眼搜尋主謀這場婚禮的張素云。當她在會場的角落望見靠著石云中的張素云,便露出開心的笑——原來她也找到了她的真愛。
望了望手里的捧花,培珊立即想起電影婚禮中拋花的情節,于是這束花附著她的祝福丟向張素云。
張素云接到象征她將是下一個新娘的花束時,不禁綻出柔美的笑容,并同石云中朝他倆揮揮手。
得到幸福的培珊不顧自己是眾人的焦點,朝張素云瞪著黑亮亮的大眼,表示為她的隱瞞而輕責,更為張素云替她找到真愛而道謝。
站在前方的張素云則是以輕點頭表示接受道謝的意恩。
離開人聲鼎沸的會場,唐偉明直接牽著她步進那輛等候在路旁的白色大禮車。這樣盛大的婚禮引起許多路人的圍觀。
“萬一我拒絕你怎幺辦?”她在車中微笑道。
唐偉明卻沒有像她那樣俏皮,反而緊繃地說:“如果我失去你,那就是生命毀滅之時!
培珊動容巨含淚地看著他。
想著自己差點失去她,唐偉明猛力將她緊緊地擁在懷里,“答應我別再離開我!’他的語音飽含痛苦。
“是你離開我的。’她沉郁地說。
“‘對不起廣他在她的臉上布滿輕吻,“我之所以會陰陽怪氣、畏懼婚姻、害怕付出,全都拜我父母之賜——”
她掩住他的唇低語:“別再說了,我都知道!"
“是素云告訴你的?’他吻著她嬌俏的鼻尖。
“是那個討厭鬼告訴我的。”她把手繞在他的頸上,甜甜地說。
“她不是討厭鬼,是可愛的邱比特!”他吻上她透紅的嬌唇。
終于透了一口氣,培珊突然想到一件事,“嗯,偉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聞著她的發香!茬凼?”
“如果我還是那個過重熊貓的龐然大物,你還會不會喜歡我?”
“呢,這——”他一時語塞。
“哼!你還是一十以貌取人的臭男人!’她離開他的懷抱,一副算舊帳的樣子。
“唉!你就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他縮著頭對她打恭又作揖。
她偏過頭不理他的可憐樣,‘還有呢!竟然和張愛珍來嘲笑我!"
“我那時只是想試你的真心!彼X得天快塌下來了,都怪自己以前太自我,她甚至提出張愛珍這個名字。
“試我的真心?”培珊不明白地挑起眉,并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望著她覆在白紗下的固執表情,唐偉明知道他若不把事情說清楚,休想過安靜的日子。
“是!”他又抱歉又深情地說:“我在你離開南臺灣時曾去找過石云中,想問清楚你與他是否有感情存在!
“我知道,石大哥他說過!
“他告訴我,你是個適合婚姻,適合有個安定家庭生活的女孩,若我沒有誠心就別去招惹你!彼⑷灰恍Γ敃r我立即要他忘了我曾說過的話,因為我恐懼婚姻。害怕愛情,甚至對愛的永恒與否,產生好大的質疑!
“我記得素云也要我忘了你,說你不適合我。”她抬起眼,與他深情相視,“后來呢?”培珊渴望地想知道答案。
“后來我回臺北,但是我心中仍充滿你的影子,那使我不能工作,不能平靜起伏不斷的心緒,所以在那時我便決心用計策,來探試你對我的愛有多深!
培珊驀地想起拍廣告的那件事,“你為何拆下我為‘艷姬’拍的海報?”
“我好妒忌!當廣告看板搭好時,我差點沖到那些正在垂涎你艷麗的男人面前,狠狠地挖下他們的眼睛!”他牽起她戴手套的柔細手指,輕柔地印下一吻。
“所以你立即買下‘艷姬’,且馬上命令停掉我的廣告,另找人重拍?’她輕語問道。
“對!”他黑深的眼又深凝她,“我也利用張愛珍到公司譏笑你,希望引起你的嫉妒!
“那天我好傷心,以為自己又面對了你第一次毀謗我的痛苦!彼拖骂^,看著自己柔細的手和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交纏。
“親親,對不起!”他用另一只手抬起她優美的下巴,“以前我是一個高傲的混蛋,看不見你深藏的可貴內涵,但現在你若變回那樣,我依舊愛你!
培珊朝他甜甜一笑,“沒關系,我想我們該忘掉以前的不快,一起追求幸福。”
“對!但我能追回你,一切都要感謝素云的幫忙!彼麪N爛地笑著。
“素云是不是瞞了我很多事?”
“不那樣,你會上勾?”他頑皮的對她眨眼。
“素云,你這個可愛的討厭鬼!”培珊不依地撒嬌說。
“現在你我沒帳可算了吧?”他張開手臂想將她納人懷中。
“嘿!等一下廠她躲開他的手臂,’‘還有張愛珍。”
“自從她那天離開后就沒有再來纏我!薄职咽稚煜蛩
“我知道!彼侄汩_他。
“你知道?’他伸向她的手僵在空中,表情一副茫然。
“她找過我!
“她找過你?’唐偉明差點從寬大的椅子上摔下去,“什幺時候?”
“素云住院的那天!”
“我,呃…和她只是逢場作戲——”
“你不只和她,還有歐珍珍,還有南臺灣和你去度假的大哺乳動物”她如數家珍的算給他聽,“哇!都是美女級的。”
“培珊——”
“如果我和她們相比,大概望塵莫及——”
“培珊——”’他的一世英名不但沒了,連同君王氣勢也都被她磨光了。
“算了,反正我也騙過你廠培珊知道不可太潑辣,太咄咄逼人。
“過去就讓它過去吧!”他終于把她摟進懷里,且用他含有千情萬縷的吻封住她,讓她融于他的深愛中。
醉于這一吻的她,知道情海不會再起狂瀾,唯有一帆風順載著他們駛向美麗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