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由掛在外頭木衣架上的襯衫口袋拿出一支筆,直直拿到她面前。
“這段錄音,是我苦心找來美國最厲害的私家偵探,長達五年的反覆調查搜證,正確度,近乎百分之百!
原來那是一只造型精巧的錄音筆,當他按下放音鍵,一道操著流利華語的男聲清楚流瀉而出——
“邢少爺,根據我從臺灣、夏威夷多方調查,童妍葳確實是童震雄的親生女兒沒錯!
“那老頭,還有其他子嗣嗎?”
“查過了,童震雄確實只有一個獨生女兒!
“嗯,還有呢?”
“震雄的確在十五年前去過夏威夷,停留時間大概有半年之久,那段時間他租的小旅舍恰好就在大中餐館附近!
“大中餐館?就是我母親的娘家?你有查訪過周遭親友?”
“嗯,一開始很難查,因為餐館在童震雄離開之后沒幾年就關了!
“所以,童震雄是在夏威夷認識我的母親?”
“是的,當時您母親回去省親,而童震雄恰好為了談一筆生意在那里停留,因此認識了。比對時間表,那時候邢先生的事業正在發展,幾乎很少陪伴妻兒,而您的母親為了協助丈夫的事業,也在那時回到夏威夷!
“我媽是回去借錢的吧?”他的母親是中日混血的夏威夷華僑,在臺灣沒有其他親人,唯有回去夏威夷尋求幫忙。
“確實如此,她當時只身回到夏威夷,向娘家提出周轉的請求,據說金額不小,您的外婆為了籌措這筆錢,幾乎向所有的親友都開口了。我曾向尚留在夏威夷的親友求證,他們都證實了此事!
“那就對了,童震雄以大筆金錢做為釣餌,逼迫我母親乖乖就范,不僅把我媽逼得精神錯亂自殺,最后連他自己的妻子也被搞瘋了!
“夠了!夠了!我不要聽!不要聽!”
童妍葳發瘋似的沖向前要搶他手中的錄音筆,無奈邢權宙個子又高又壯,任憑她怎么跳、怎么搶、怎么捶打他的胸膛和手臂,他整個如同堅固的銅墻鐵壁,動也不動。
“嗚嗚……我不相信!我不信!”奮斗了好久,童妍葳跳累了,也打累了,她搶不到他手上的錄音筆,沮喪得匍匐在地,痛苦失聲。她心中最敬重的父親,她童年印象中英俊又溫柔的父親,怎么可能做出背叛母親和女兒的丑事?
天!這真相實在太殘酷,她寧可死,寧可跟隨父親的車子墜落山崖,也不愿知道這些污穢不堪的往事!
童妍葳聲嘶力竭哭著,耗盡心力嚎啕大哭,一旁的邢權宙看著看著,不禁被她的眼淚軟化了。
“哭吧!能哭盡量哭,我比你更心痛,卻從來沒辦法像你這樣哭……”邢權宙先是拍拍她的背,慢慢地將她摟在懷里。
“這一定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童妍葳無法平靜,她用力捶打他的胸口,逼問:“是你故意的對不對?都是你編的故事對不對?”
“這一切都是事實,我花了至少五年的時間查證,不可能冤枉了你爸爸!毖矍笆Э剡薜乃,喚醒自己埋藏多年的痛苦,從小他活得不快樂,調查出真相后更不快樂。
“好了!你可不可以冷靜下來?”邢權宙阻止她的捶打,含淚眼眶對上她的淚眼模糊,“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這些都是假的。你以為我很好過嗎?即使我母親自殺身亡,我的眼淚卻從來不能流,你懂嗎?懂嗎?”
他嘶吼著,忿恨地捶打地板,隱藏不可告人的心事太苦太痛,以前流不出的眼淚,現在終于留下來了——
傲如狂獅的他竟然流淚?他真的哭了?
童妍葳不可置信看著他止不住的淚啪嗒掉下,囂狂眼神不再盡是狂妄,原來他也有傷口。
“我只要討回一點公道。”收起淚,邢權宙猛然撲前抱住她,用力地將她往懷里揉,喃喃道:“我要你,你就是我要討的公道。”
暫歇的火焰又燒狂起來,邢權宙一個騰身將她壓在身下,明顯他的欲念熾烈,瞬間將她襲卷。
被他緊扣住身軀的童妍葳不再掙扎,本能地放松,跟隨他的節奏在情欲的河流里擺動。
那是一種說不清的感受,童妍葳反常地伸臂擁緊他。
他或許很可惡,很卑劣,可是他跟自己一樣都被親愛的人傷了,童妍葳不知從何處涌現的母性大肆泛濫,她想撫平他的傷口,想緊緊抱著他,給他溫暖。
第6章(1)
上海有事待理,我先離開
請安心享用早餐,近午將有專人接你下山
“他什么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才睜開眼便看見他隨手留下的紙條。
讀著潦草字跡,童妍葳隱約嗅聞得到屬于他的粗獷氣息,而味道最容易勾引記憶。于是,她想起昨夜,想起他們莫名落入十分詭譎的氛圍,初期是敵對、忐忑、惶恐不安,之后卻彼此纏繞糾葛,仿佛受傷的野獸在洞穴縫隙里互相安慰。
兩種難以相容感覺,巧妙揉合一起,難以分切。
如果沒有前面丑惡構陷,導致接續難堪的交易,或許她會喜歡跟這么一個懂得生活、慷慨多金的男人浪漫約會。
可惜已經走了味的咖啡,怎么也回不到最初煮出來的香醇濃馥口感。
擁著薄被,一身吹彈可破的細嫩肌膚很敏感,她知道那是出自上等天鵝絨才有的柔順飽暖觸感,童妍葳貪戀鉆回被里,像個小女孩般,她想說服自己相信這是一個美麗的夢,一切都是美好的,夢里沒有壞人,沒有誰欠誰的業障。
她不想堅強,不想獨自面對殘酷現實——
“童小姐,請問要用早餐了嗎?”帶點日語腔調,穿著傳統和服的老媽媽笑容可掬來到房間,親切道:“不好意思,邢先生交代過了,一定要讓童小姐吃完早餐才能離開,請問小姐要現在拿進來嗎?”
“唉!倍阍谲浘d綿、燒呼呼天鵝絨被里的童妍葳又深又重地吐了口長氣,纖柔現實不容逃避,她只得不情不愿起床。
“好吧,麻煩你了!碧麓,童妍葳不想為難下人,該吃的就吃,人家說該怎樣就怎樣。
現在的她,為了生存必須先放棄自我,一切聽命行事。
用完餐沒多久,和服老媽媽又笑容可掬通知她:“童小姐,少爺請的車子來接您了!
“喔?這么快?”童妍葳看看表,還不到早上十一點。
更叫她訝異的是,來接她的是一位穿著整齊套裝的年輕小且,長長頭發、有著甜美長相,聲音也很甜。
“您好,我叫夏靈,邢先生的秘書!
“是,夏小姐,您好!陛p輕頷首,童研葳感覺:這精明干煉的秘書小姐,在表面的客套親切底下,似乎藏有濃厚妒意。
“我們邢先生一早搭私人飛機到上海去了!币簧宪,夏靈叨叨絮絮說著:“他這個人呀,公事永遠最重要,即使是一份不太大的合約也要親自去簽。要不,照道理他該親自送您回家才禮貌嘛,不是嗎?”
“沒關系,我無所謂!蓖诘恍Α
這位夏秘書一稱邢權宙為“我們邢先生”,想突顯她和主子之間關系親密,再者,她故意挑明了她主子寧可飛大老遠去簽約,也不愿撥空親送貴客。
兜來兜去,只是要彰顯童妍葳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
“童小姐,你一定是在“華商會”認識我們邢先生的吧?呵呵,你也知道在那種場合,很多名媛貴婦搶著參加,為的就是要認識像“我們邢先生”這種多金又英俊的單身吧。呵呵,這都是公開的秘密啦,說出來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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