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握住報紙的雙手不住輕顫,柯雪心全身發寒地再將小字看了下去。
“隸屬于柏氏集團旗下,榔頭企業的小寺制藥公司,昨晚進行新藥‘通血靈’抗凝血錠劑的人體試驗,結果參與試驗的二十三人,全部在服用后陸續出現急性內出血的現象。經緊急急救后,目前有人仍未脫離險境。據廠方表示,該藥劑在動物實驗上一切良好,不明白怎么會對人體造成強烈性的傷害。至于賠償問題,則會按照合約處理……”
在柏永笑的辦公室內,副總經理正忿怒的質問:“出名了!同時刊登在三大報的頭版頭條,怎么回事?這種不公開的人體試驗,怎么會有記者知道?”眼神直盯著另外一人。
“別看我!別說不是我發布的消息,我連你們在試新藥都不知道。下次要再鬧出這種毒藥的問題,麻煩先知會我一聲好嗎?”公關部經理受不了地說。
“這不是毒藥!”小寺藥廠的研發部主任咆哮了聲。“我們之前的試驗一切順利,人體試驗更不敢用大劑量,照理講是不可能有問題的。我猜——”
“猜什么!”業務部經理冷哼一聲。
主任沒敢作聲,眼神卻游移向柏永笑。
柏永笑看著眾人臉上那種狐疑卻又不敢明言的表情,便搓了搓鼻子說:“你們覺得是柏氏的死對頭,光盛集團搞的鬼嗎?”
主任又搔了搔后腦勺:“可是……沒有直接的證據。因為品管室的劉主任化驗過這批一禮拜前制造出來的藥,成分都跟以往的吻合,我也想不透他們能在哪里做手腳!
“都沒有證據,還想把責任推給別人嗎?”公關部經理搖了搖頭。
此時室內唯一的女性,人事部經理終于開口打了圓場。
“我相信在場的人都沒有犯錯,也很顯然是有人刻意通知新聞界。從報道來看,他們不只要打擊小寺制藥、榔頭企業,更牽扯出整個柏氏集團。對手的手段這么強,我們自己人就別再吵了,大家合作度過這個危機,好不好?”
“好!”六七個人乖乖應著,包括柏永笑,更讓適才出過惡口的人覺得自己像幼稚園的小孩子一樣。
“目前我們最重要的事,就是全心安撫這些病人,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誠意。每個人回去想想在自己有職位上有什么能做,平時多警覺一些,我相信這個難關很快就會過去,別喪氣了!”
眾人認可地點著頭,又魚貫地走出辦公室。柏永笑終于稍稍地松了口氣,對眼前這位眉目慈藹的中年婦女贊道:“常媽,真有你的!要是我自己一個,鐵定應付不來!
常媽微微笑了笑!皠e夸我!我不過是個傭人罷了,只是在你爺爺身邊做久了,什么狀況也都該碰過了!
“別再說你是傭人了!”柏永笑執起她的手,眼中閃爍晶瑩的淚光!澳阋粊韼臀艺砉,哥他們就說家里全亂了,一直叫我讓你回去。可是從小就只有爺爺跟你疼我,現在沒有你的話,我也不用待在這里了!
“傻孩子!”常媽撥了撥他的頭發!澳阃四銧敔斶z言里的交代嗎?他不過要你做兩件事罷了,怎么可以想逃?”
“他也說過就算我當不好總經理,那只要把另一件事做好就可以了!卑赜佬︵饺轮憙r還價。
“那你打算談戀愛結婚了嗎?”常媽笑著,只瞧得柏永笑一臉紅窘。
“這件事……我還沒——還沒——”
“還沒什么?”常媽笑著向身后的玻璃窗撇了撇嘴角:“就連你爺爺特別交代要精挑萬選,選出來的美麗女秘書,都還不能讓你心動嗎?”
“她呀——”柏永笑搔了搔頭!拔矣X得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覺得?”常媽感到有些好笑!皯{什么你會這么覺得?”
“憑我……”柏永笑聲音一啞!啊行缘闹庇X!”
常媽不禁搖了搖頭!澳闩叮【褪窍胩嗔。”
“就算她沒男朋友,我跟她……也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
“那就把她帶到你的世界來呀!”
柏永笑馬上亂搖著手,“怎么可能!”不得她碩士的學位,光憑她那分高知識分子擁有的冷傲與智慧,就足以讓人倒抽一大——口的涼氣。
“怎么不可能?只要讓她欣賞你的優點就好了!”常媽得意地看著他。
“我哪有優點?”連柏永笑自己也認為這是個笑話。
“怎么沒有?”媽敲了敲他的胸膛!爸徊贿^要明眼人才限體會罷了!
看著常媽離去的背影,柏永笑一臉疑惑,怎么也想不出來,自己的優點在哪里?學著用手敲了敲胸部,心想——
難道……是我的肉質比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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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嚴先生,你的計謀還真是一流的!”兩名西裝筆挺的男子與嚴意恒相對而坐,手上都拿了兩三份今天的早報。
“沒有什么!我光制造出這樣的事件沒用,還要靠你們光盛在傳播界的影響力,不是嗎?”嚴意恒也跟著他們露出邪笑。
“那是小事一樁。說實在的,我們曾董看到今天的報紙,對你真是贊不絕口,很想吸納你為手下的大將,不知你是不是會考慮?”
嚴意恒閉目搖了搖頭。“現在我無法考慮那么多,只想拿回大武制藥,而你們不過想一并吞了榔頭企業,不是嗎?”
“哈哈!嚴先生,你也太小看我們了,榔頭企業給我們曾董塞牙縫都不夠,怎么會是他的目標?說到這里,我們也不再隱瞞了,如果你肯幫光盛,將整個柏氏集團解體,我們就將榔頭企業雙手奉送,如何?”
嚴意恒睜開雙眼,射出兩道精光,堅毅的唇一撇,揚起個壓抑的微笑。
“有意思!”
就在一陣計謀商議這后,嚴意恒送了這兩個人出門,忽聽腰間的大哥大緊接著響起。
“喂,意恒,今天的報紙——”
“雪心,這件事你可是大功一件哦!”認出是心愛的女友的聲音,嚴意恒禁不住得意地笑了兩聲。
“真的是你?”柯雪心終于聽到了最不愿證實的事情。眼見那報紙標題上血紅的大字。仿佛就看到看書的雙手沾滿了血腥。
“我說過會給你好戲看的,沒騙你吧?”
柯雪心神色黯然地想——我倒希望你是騙我的。但也只是無奈地問道:“你是怎么做的?”
“我用解出來的密碼,在廠長的辦公室里進入榔頭企業的網絡系統。為什么要用柏永笑的密碼,因為他有最高的權限。然后再查閱系統里的新藥進程資料,稍微修改一些成分比例,別忘了!這部分可是我的老本行,哈……”
耳聽他在電話那頭狂笑不止,柯雪心更是臉色慘白。
“要是被查到了怎么辦?”
“哈哈!就算他們想到要去查資料記錄,一來成分我已經改回來了,二來,查出來是用柏永笑的密碼,在廠長桌上的電腦登錄修改,那只除了鬼沒第二個嫌疑犯!庇脒@精心設計的步驟,嚴意恒愈是覺得自己智計超群。
“可是……你想奪回家里的事業,為什么要用這種手段?那些無辜的人都跟這些事沒有關系呀!笨卵┬脑僖踩滩蛔〉卦儐。
嚴意恒聽了心里頓時有一絲不快!霸趺催B你也心軟?這些人是和我沒有關系,不過跟小寺制藥就有關系了。小寺制藥一發生問題,榔頭企業、甚至柏氏集團都會受到牽連,這才是我的目的!
似乎可以想見嚴意恒此刻臉上猙獰的表情,柯雪心一意想助他拿回家產,卻不愿他這般是非不分,殃及無辜。
“這件事真的對你的計劃有幫助嗎?我實在看不出來。”
“你當然看不出來,因為——這只是第一步而已,我要引柏永笑慢慢地、毫不猶豫地,跳進我挖好的陷阱!
可雪心實在不愿他再做些傷天害理的事,不禁柔聲哀求:“就算拿不回藥廠,我們也別再害人好不好?”
嚴意恒總以為她看到今天的報紙,會欣喜稱贊這計謀的成功,沒想到她盡說些掃興的話。
“你今天怎么發?跟我說和話都不著邊際。以前在學校里,是誰和我談企業間的謀奪并吞,講得眉飛色舞的?更何況我會做這件事,一半是為了自己,一半還不是因為你!”
無力掩住臉孔,柯雪心實在不知還能說些什么。
“事情已經發生,也沒有死人,你就別再胡思亂想,要是他們有追查的行動,裝作一芭都不知情,知道嗎?以后在必要的事再聯絡,這一陣子我會很忙,不說了!
疲憊地掛上電話,柯雪心擤擤鼻子,回頭看著玻璃窗內,柏永笑也正支著額頭,靜靜發愁。
對不起,我真不知道事情會這樣……柯雪心心中滿懷歉意,卻永遠無法對著他當面說明,眼見全公司都籠罩在一片烏云之下,不知何日才能重見天晴……
一陣狂奔的腳步聲傳來,引得所有人一齊抬起頭注意,就在眨眼之間,公關室經理已經沖到了總經理的辦公室門前,柯雪心未加阻攔,只見他氣喘吁吁地推開了門,對柏永笑急喊:“剛……剛才我問過醫院,醫院說——那兩個在加護病房的病人已經……”
此時他喘極地撐著腰,不住呼氣,柯雪心聽得他如此說著,心頭一緊,閉起了雙眼,實在不忍心再聽見如此令人難過的消息,那更是印證自己的罪孽,還有洗也洗不掉的血腥。
“那兩個病人已經脫離險境,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公關部經理終于調整好呼吸,一口氣解釋完畢。
柏永笑差點拿紙鎮K了過去!澳憔筒荒艽螂娫,用‘愉快’一點的口氣跟我說嗎?快要被你嚇死了!”
“我覺得親自來報告你,你會高興一點嘛!”經理趕緊舉手格擋,還真怕他會砸了過來。
緊繃的心情終于稍可松懈,柏永笑撫撫胸口感到慶幸,卻不經意看見柯雪心在門口佇立,帶著一張沒有一絲血氣的臉。他綻出萬般安心的笑容——原來她的滿關心公司的;看她近來又恢復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總覺得天底下沒有什么事能讓她關心。
此時消息傳到辦公室內,大伙頓時響起一陣吹呼聲,畢竟沒出現最糟的情形,人體試驗又有作為后盾,與往后要處理的麻煩一比較,已可說是微不足道。但就在眾人以為頭頂上的烏云已然散去時,卻沒意料到了下午的時候,又沖進了一場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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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請你留步好嗎?”
總機小姐慌張地跟在一個巨人身后,那男子五官粗獷俊逸,但表情卻是兇惡異常,氣沖沖地邁著寬廣的步履,絲毫不理背后的呼喚,他的眼光在這層樓里搜尋,一望見最遠處的辦公室,更是加大了腳步前進,看他那過人的氣勢,沒人敢阻擋這位不速之各,除了——一個同樣神氣過人的女人!
“先生,請問你有預約嗎?”柯雪心站起身來擋在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前,阻止眼前那位直沖而來,比起嚴意恒還高了半個多頭的巨人。
“預約?你說我還要預約?我要找柏永笑,沒有你們這些閑人的事情,我不打女人,給我讓開!”
“抱歉!沒有預約,沒有我的同意,誰都不能進這扇門!笨卵┬碾p眼銳利地抬起,絲毫不肯退讓。
“我要你的同意?”那男子忿怒地喊,說著舉起右手,粗長的食指一伸,用力往柯雪心肩頭一推。
“你是什么東西!”說著僅憑著一指之力,就把她玲瓏的身軀按在門板上。
柯雪心淡淡掃了下那壓住自己的食指!跋壬,請你把手拿開!
“我不拿開!你要怎么樣?”那人冷笑了幾下,嘴臉實在囂張至極。
“我要你跪下來求我!笨卵┬睦淅涞氐馈
柏永笑剛從里面的廁所出來,聽見窗外柯雪心說了這句,再仔細一看清楚那句男子,整個人嚇得一抖,趕緊要出去打個圓場,卻沒想到那男子不在乎而輕蔑地一笑之后,那巨大的身軀卻漸漸跪了下去。
“OH—MYGOD!”眾人嚇壞地張大了嘴,一齊發出這個驚嘆號。
“放……放手!”那句男子痛苦地呻吟,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柯雪心正用雙掌合握之力,一起抓住那只食指往后折,眼見那名男子已單膝著地,不禁得意地一字一字地說:“求、不、求、饒、呀?”
“二哥!你怎么來了?”
柏永笑此時拉開門喊,而柯雪心聽到這句話也是一驚,雙手不自覺地松了開來,那名巨漢就此一仰,坐倒在地,輕捂著那只異常紅腫、而又顫抖不已的食指。
“柏永笑,你調教的好秘書!”柏永豪掙扎著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兩人。
柏永笑臉色發白,張口說不出話來,見哥哥又氣沖沖地走進了辦公室,趕緊跟著進去,鎖上門,拉下窗葉,心心臟已快跳出了胸口。
在辦公室外,看了眾人驚懼的面孔,柯雪心雙掌在妝、裙側擦了擦,一副我怎么知道人無辜表情,就在坐回位置以后,似乎隱約可以聽到里面傳來爭吵的聲音。
“你管的什么公司?自己出問題不說,還牽扯到整個柏氏!
“那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還敢講!”忽然聽到沉悶的一擊,伴著柏永笑哀號的聲音,一起傳出門來。
一驚之下,柯雪心的心跳變得凌亂異常。接著每每聽聞里面談了兩三句話之后,就是幾下捶打和慘叫。以及一些東西被砸踢摔碎的聲音,柯雪心雖然很想拿鑰匙把門打開,阻止柏永豪的粗魯行徑,卻又怕事情會被自己弄得更糟,此時只能無措地交握雙手,一悲鳴、一揪心,真怕柏永笑會挨不過去……
約莫過了五分鐘后,柏永豪倏地拉開門來,狠瞪了柯雪心一眼,再邁開大步向外走去。
柯雪心馬上進到室內,卻吃驚于眼前的慘狀,沙發翻倒,玻璃茶幾粉碎,連厚重的實木辦公桌都移了位,桌面空蕩蕩的電話和一芭文具通通都被掃到了地下,就連擱在一旁的籃球,也無辜地被筆直插進了一把拆信刀,而在那一片狼藉的地面,靠近辦公桌的邊緣,還有一名男子,動也不動地,背對著側臥地那里。
正池柯雪心想叫救護車時,卻隱約聽到了低泣地聲音,心想他還哭得出聲,應該是沒事吧?為想讓別人看到柏永笑這般悲慘的情景,她小心地將門給帶上,無聲地走到他身后,緩緩蹲了下來……
渾身如火燒痛,更是止不住眼淚,柏永笑又氣又苦,真想從此就不用站起,就在低落到極時,忽然感到一只手掌柔柔地搭上了肩膀。
“有沒有怎樣?”柯雪心關心地問,畢竟今天發生這樣的事,自己要負一半的責任。
聽見柯雪心的聲音,柏永笑想到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根本就無法見人,趕緊把頭一低,往那陰暗處藏了進去。
“喂!你把頭塞進桌子底下干嘛?”
柏永笑執意不聽,“你不要理我了!”
看他也沒有什么致命傷,不至于有什么大礙,柯雪心便柔聲勸解道:“起來!也沒有什么事,別一直躺在地下!”
“你管我。”柏永笑低嚷著,說完還吸了吸鼻涕。
“還哭?一個大男人,被人家欺負也不會還手,又賴地地上不起來,給人家看到不成樣子的,這次公司的事很快可以解決,你要振作一點!”
輕揩著眼淚,柏永笑便說了:“請你安慰人家的時候,不要——”
“不要什么?”柯雪心截斷他的話,“不要口氣這么壞!我說的有錯嗎被人家打幾拳,再前也要起來躺到沙發上休息。你還是當總經理的人,表現出一點尊嚴好嗎?”
“不是——”柏永笑被她一說,聲音低如蚊蚋。“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手——放在我的——屁股上好嗎?”
聽得他如此一說,柯雪心才發現自己蹲下來后,一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另一只手為了平衡,卻是擱在他的“尾椎”上,不知已放多久。她趕緊惡心地一推,人也跟著站起。
柏永笑此時才將頭抽出桌底,痛苦地以著分解動作慢慢地站了起來,眼見她開始整理四處散落的物件,便拉了張椅子,坐到不妨礙收拾的窗邊休息。
柯雪心又掃又抹,又抬又推,弄了老半天才清理好這團混亂,輕喘口氣,洗凈了手,來到柏永笑身旁時向窗外望,才發覺天色已是一片黃昏。
“為什么你二哥對這么壞?”柯雪心也拉過張椅子坐下,問出心里的不解。
柏永笑無奈地撇撇嘴:“都習慣了,從小他就是這個樣子!
“家里人都任由他打你,不會勸阻嗎?”柯雪心真覺驚異莫名。
“如果不是很大的錯事,他平常也只是用罵的。如果他要打人的話,也只有爺爺幫得了我,可惜現在不在了。”柏永笑淡淡說道,眼神里有一分黯然。
“爺爺?”柯雪心喃喃念著,聽他談到這位謀奪嚴家藥廠的老人,心中不自主地升起一分厭惡感。
“你有沒有聽過我爺爺的故事?”柏永笑絲毫未覺她變得異樣的神色。
柯雪心搖了搖頭,倒很樂意頌傾聽他“惡劣”的事跡。
“你看見那邊的工廠嗎?”柏永笑指著窗外一片白頂的廠房,見她點點頭,便說:“那是小寺藥廠,現在的柏氏集團,就是爺爺從那里起家的。”
稍停了下,柏永笑又指著另一處灰頂的工廠!澳沁吺谴笪渌帍S,這里的人稱小寺藥廠為東廠,大武藥廠為西廠,一直以來,都是這個地方發展的經濟來源!
凈找好聽的說!柯雪心一陣不屑,口里試探著、地問了:“聽說……你爺爺生前跟大武的老董事長交情很壞,是不是有這件事?”
“你從哪里聽來的?”柏永笑嚇了一跳,“哪有這回事?”
柯雪心臉上裝出單純的不解,“可是如果沒有什么仇,怎么你爺爺還把大武制藥給并了下來?”
柏永笑搔了搔臉龐,不經意碰到瘀青的地方,又是一陣齜牙咧嘴,想了想才說:“事實上他們的交情……不能說是很好很好,可是也絕對不壞,是有結過一些梁子啦,可是那絕對不是我爺爺并了大武的原因!
你終于說到重點了!柯雪心適才對柏永笑的一點點愧疚與同情,頓時又轉為滿腔的仇怨。全心全意奪去老朋友的家產,也奪去愛人長久以來的愿望,讓兩人召集要分開,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一切都是從那老家伙的貪心開始的。她實在很想知道,究竟這人為什么會慈善老朋友?便裝作隨意的問:“他們……有什么梁子?”
柏永笑忽然一笑,真讓人匪夷所思,就在不解之際,聽得他娓娓道來:“我爺爺和嚴爺爺在很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了,事實上他們根本就是師兄弟,在六十幾年前,兩人都還十一二歲的時候,先后拜過這里的一個拳頭師父為師。”
柯雪心心里大奇,輕應一聲,聽他繼續述說。
“兩人學了七八年,感情一直很好,就像親兄弟一樣?墒蔷驮趯W成的那年,我爺爺二十歲,嚴爺爺十九歲的時候,他們結下了一生最大的梁子,讓嚴爺爺恨了一輩子!
聽得喉頭一緊,柯雪心手心微微冒汗,顫聲問著:“什么……梁子?”
“就在那年,祖師爺說要舉行一場比武,不但可以試驗這些年練武的成績,而且最重要的是……誰贏了這場比試,誰就可以娶到他的女兒!
柯雪心似乎是恍然大悟,“你爺爺贏了?”
“不是!卑赜乐昧Φ負u頭。“我爺爺說他一聽到這個消息,馬上恨不得自廢武功。那里的人都知道祖師爺的女兒是又丑又潑辣,根本沒人敢娶她,可是我爺爺又不得不聽祖師爺的話,所以就在比武的時候做了手腳,整個人故意一摔,頭上摔出一個大洞,也摔掉了這門親事!
柏永笑好笑地說完后,轉身從底層拿出一張遺照,指著爺爺頭上的疤痕,“你看,我爺爺為了輸。他還真的很拼命!
看著那遺照上額角明顯的疤,柯雪心頓時哭笑不得,沒想到這天大的梁子會是這樣結下的!
“祖師爺很遺憾女兒只有一個,所以就補償性地給我爺爺一份狗皮膏藥的秘方。我爺爺本來也覺得沒什么,可是就在嚴爺爺用祖師爺的其它秘方開了大武紅廠,賺了一些錢后,也故意作對地開了小寺藥廠,專賣狗皮膏藥。也許是生意頭腦比較好吧,藥廠的生意愈做愈大,又娶了個漂亮溫柔的老婆,所以嚴爺爺總是有一些心結,但實際倒也不怎么嚴重!
很想笑出來,但柯雪心還是有著深深的不解,“既然你爺爺處處占便宜,為什么還要并了大武制藥?”
“說謊!并了人家的公司,還說為人家好?強詞奪理!”柯雪心又開始感到忿忿不平。
柏永笑一臉疑惑,不明白她的反應怎會如此劇烈?想想才說:“你知道為什么這間新公司叫榔頭企業嗎?因為我爺爺叫柏清‘朗’,嚴爺爺叫嚴‘投’,爺爺希望能把榔頭企業當作合伙的公司,一同管理大武和小寺藥廠,這樣就可以讓身體已經很不好的嚴爺爺安心地退休下來,也可以解救大武的財務危機!
聽了不禁一驚,柯雪心從他的口中,竟聽到另力爭上游一個故事版本,這跟長久以來的認知,有著天遙地遠的差距。
“可是嚴爺爺是在被奪去董事長職位那天發病身亡,這點不會錯吧?”
柏永笑點點頭!斑@是沒錯,不過我爺爺也很后悔,因為以往勸說了很久都沒用,就想用強硬的手段逼嚴爺爺離職休養,不想到他會受不了這個打擊。事后我爺爺覺得心灰意冷,原本很差的身體,在半個月后,也就一睡不起!
“你說謊!”紛亂的思緒頓時在心中翻涌,柯雪心仿佛聽見嚴意恒的聲音在腦海中喊著——不要聽他!這是他們柏家的詭計!一切都是脫罪的說辭!都是捏造出來的!
“我為什么要說謊?”柏永笑覺得不解,“小時候只要禮拜天一有空,我就會跟在他們兩個身邊打球下棋,最熟悉這兩個老人家的事情的人,我想就是我了。不騙你,嚴奶奶她……真的很可怕。”
柯雪心混亂地支著額想,要是柏永笑說的話全屬真實,那這些日子以來的計劃埋伏,不就全變成了一場鬧?
柏永笑又悵然地說:“我爺爺他從嚴不會搞這些惡性并吞的事,雖然他很愛玩,可是開的玩笑都無傷大雅,除了……他喜歡亂取名字以外!闭f到這兒,不禁又恨得牙癢癢的。
“如果……”柯雪心開始浮現一個希望,“如果大武制藥嚴家那邊希望拿回董事長的位置,你會怎么處理?”
“那就給他啊。”柏永笑完全不假思索!拔矣植皇巧窠洸,攬那么多麻煩事干嘛?”
柯雪心一陣欣喜,卻不敢直接幫嚴意恒要求,要是柏永笑察覺她來到身邊的意圖就只為嚴家拿回產業,說不定一氣之下,反而趕盡殺絕。不過她現在可以忙盡快向意恒說明,只要他好好表達嚴家的立場,柏永笑理應在是會避位讓賢的。盧想到這些日子來處心積慮地布置一切,說不定只要三兩下就可以輕松解決,心里真不知應是悲是喜。
“你在笑什么?”柏永笑看到一個在夕陽余暉下,紅著臉癡笑的女人。
一想到未來將和嚴意恒擁有幸福又甜蜜的日子,可能就要靠柏永笑一力成全,柯雪心已經全然忘卻了二十多年來矜持而又保守的個性,感動得握住了他的雙手,眼眶霎時濕潤。
“謝謝你!”激動之余,又在他臉上稍稍一親。
“砰!”地一聲,柏永笑摔倒在地,柯雪心嚇了一跳,搖了搖好,卻發現他已雙眼翻白,暈了過去,趕緊惶急地喊:“來人。≮s快來人!打電話叫救護車,總經理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