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食肆若想吸引貴人上門,提供他們隱私是免不了,而這間藥膳樓明擺著讓眾人看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是一心一意只想賣藥膳,如此一來,生意的好壞就得看藥膳是否值得客人一來再來。
無論如何,傅云書對食記藥膳樓的第一印象極好,即使因為生意太好了,難免有些吵雜也無妨。
“來了來了,終于逮到你了!”
一道歡喜的聲音從包廂傳出來,緊接著兩道身影——一白一青、一前一后如同箭矢射出來,使得剛剛上樓正準備轉往左邊包廂的一行人,迎面撞上了。
“對不起,失禮了!卑滓鹿涌匆膊豢匆谎郏掖倚卸Y便想走人。
“吳公子!”
白衣公子剛剛跨出的腳步連忙打住,回頭循著聲音而去,見是劉穆言,歉然一笑,“劉公子啊,今兒個有事在身,不便陪你喝上一杯,改日再請你。”
“好啊,我等你!
吳公子的小廝有禮的代主子再一次向眾人行禮致歉,這才轉身追過去。
傅云書看了傅巖一眼,傅巖立即明白過來,悄悄尾隨在后。
伙計帶著他們來到包廂,遞上竹簡制成的菜單——這是一份屬于春日食用的藥膳,每一道藥膳都注明藥效功用,以及宜食與忌食之人。
點好藥膳,伙計退出廂房,傅云書問:“那位想必就是吳大富唯一庶出的兒子吧!
“正是吳子鈺,依我看啊,他應該是急著去追凌大夫!
“凌大夫?”
“就是那位女大夫啊。”
“為何?”
“這事我略有耳聞,但不甚清楚其中細節,還是等傅巖回來再聽他說。”
此時,凌玉曦正皺著眉看著一路沖到眼前的吳子鈺——若非知道他是個好人,只是性子略微急躁,還以為他們是仇人!罢垎枀枪佑泻沃附?”
吳子鈺立刻換上笑臉,“凌大夫考慮得如何?”
“什么考慮得如何?”
“你跟我合伙做生意,我幫你開醫館啊!
“哦,可是,我沒興趣開醫館!
吳子鈺瞪大眼睛,“你是大夫,怎可能沒興趣開醫館?”
“大夫就應該有興趣開醫館嗎?大夫不能游走四方行醫嗎?”
吳子鈺一時怔住了,游走四方行醫的不是鈴醫嗎?
“我見吳公子是心善之人,就好心指點一下吳公子,并非每一個人都喜歡被困在一個地方!绷栌耜仉S即轉身準備走人。
吳子鈺直覺沖過去擋在她前面,好不容易逮到她,可不能輕易放她離開。
“吳公子還想再扎一針嗎?”
“別別別,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伙做生意。”吳子鈺驚慌的往后一跳。上次被她當成登徒子扎了一針,痛得他驚聲尖叫,至今還沒忘記。
“以吳公子的身分,多的是人愿意跟吳公子合伙做生意!
“這是我的事,與吳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可惜,我還是不想跟你合伙做生意!毖夁@種關系,不是雙方喊斷絕關系就可以從此毫無瓜葛,更別說淮州人人識得他,皆知他身上貼著吳家標簽。
“這是為何?”
雖然她很想直接了當告訴他“因為你是江南首富吳家的人,而我不喜歡跟太招搖的家族扯上關系”,可是她不能。“我不是男兒身!
吳子鈺想想也對。食記藥膳樓是她與紀老夫人合伙開的,沒有男女之別,若是與他合伙開茶館,這就容易遭人閑言閑語!耙,我買斷你的糕點食譜,你就不必擔心閑言閑語了!
凌玉曦不得不承認他腦子轉得很快,也許是一塊做生意的料,可惜……若是繼續糾纏不清,待她回莊子天都黑了,只好糊弄道:“我會考慮!
吳子鈺歡喜得差一點跳起來,第一次得到一個截然不同的答覆!罢娴膯幔课业饶愕暮孟!
凌玉曦行禮告辭,走到等候在前方的馬車,正要上馬車之時,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食記藥膳樓的方向,可是目光所及未見一人……難道是她的錯覺?收回視線,她坐上馬車,喊了一聲福伯,馬車隨即上路。
第一章淮州女神醫(2)
傅巖從食記藥膳樓右前方的樟樹后方走出來,若有所思的目送馬車消失在視線外,方才轉身進入藥膳樓,回到包廂。
“傅巖,吳公子趕著見的人是不是一個女大夫?”劉穆言比傅云書還心急。
傅巖別有深意的看了傅云書一眼,點了點頭,將他聽見的細細道來。
傅云書唇角微微上揚,“吳子鈺顯然很想擺脫吳家!
劉穆言好笑的挑起眉,“你不好奇吳子鈺為何想要找凌大夫合伙做生意?”
“這間藥膳樓能夠在淮州立足,最大功臣是凌大夫,吳子鈺想靠自個兒的本事,找她合伙做生意乃在情理之中。”
劉穆言搖了搖頭,“就我得到的傳聞,吳子鈺根本是個吃貨,一心想開一間茶館,不過,也不知是吳家人不愿意幫他,還是他不想跟吳家人扯上關系,總之,他看上一位花婆婆賣的糕點,想與花婆婆合作,由花婆婆研制更多種糕點供應他的茶館,沒想到花婆婆的糕點竟是出自凌大夫之手!
傅云書不由得生出好奇,“這位凌大夫可真是令人驚奇,懂得還真多!
“雖是大夫,卻也是個姑娘,懂些吃食并不奇怪,不過,花婆婆的九層糕再好吃,也不能保證凌大夫做糕點的本事勝過鋪子的師傅,足以教吳子鈺費心與她合作呀!
“吳子鈺很可能看上凌大夫了!
“不可能,凌大夫是個寡婦,還是個不好惹的寡婦!
咳!傅巖差一點被自個兒的口水嗆到。
傅云書瞥了傅巖一眼,這位凌大夫有何問題嗎?
“據聞曾有媒婆上門說親,回家之后作了好幾個月的噩夢。”
“為何?”
“那個媒婆嚇得語無倫次,根本說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凌大夫不好惹……不說了,以后你們有機會見上一面就知道了,趕緊吃吧!眲⒛卵圆活櫺蜗笾睋渥郎系乃幧。
傅云書他們看得下巴差一點掉到地上,趕緊跟著加入戰場大快朵頤。
酒足飯飽后回到傅宅——他們在淮州城租賃的宅院。
傅云書看著明顯有心事的傅巖,“說吧,什么事?”
頓了一下,傅巖略帶不安的道:“爺,我看見夫人了!
“什么?”
“那位凌大夫就是夫人。”傅巖能夠從傅家軍脫穎而出成為傅云書的貼身侍衛,不是因為他的身手最好,而是他識人的本領無人能及,凡是見過的人就不會忘記。
傅云書怔愣地說不出話來。
一個月前,當他從北城關回到京城,方知早在他領兵前去對抗北夏不久之后,成親三個月的妻子就吵著和離,說是他此行兇多吉少,不愿意傻傻的為他守在武陽侯府,祖母便作主讓他們和離了。
他覺得此事不太對勁,雖說成親三個月后他就領兵出征,而這段期間他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軍營,可是他自認為觀察入微,妻子的性子溫婉柔順,不是會吵著和離之人。記得分離前一日,她還一味的迎合他,甚至連一句出征的事都不曾提及。
因為他領了皇上的密旨急著前來淮州,只能暫時擱下此事,心想,淮州任務完成回京之后,再搞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