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今天是重陽節,所有人都外出爬山、賞菊,我們也趕快準備好去登高塔欣賞美景吧!”白果拿了支雕刻得十分秀氣雅致的菊花簪插在紀紫心的發髻上,滿意地看著鏡中的她,問著,“小姐,你看這樣如何?”
“不錯,就這樣吧。”紀紫心點了點頭起身。
今天是重陽節,每年回春堂都會在今日休息一天,父親領著府里的下人跟醫館的學徒們到郊外去爬山登高運動強身,至于女眷們就不強求,可以在山下放紙鳶、蕩秋千、賞菊。
雖然不強迫女眷一定要上山,不過她可是每年都會跟著父親一起爬到山頂、登上高塔,今年也不能例外。
“小姐,挑一個香囊吧!备什荻酥粋小托盤,上頭放滿了各式各樣繡工精細的香囊,“每個香囊里頭都裝了茱萸!
“府里的人都發了嗎?”紀紫心拿起兩個紫色香囊看著,一個繡著蝴蝶、一個繡著茱萸。
“都發了,就剩我們明月閣的,等小姐挑好,剩下的就拿下去讓下人們挑……”甘草話說到一半突然怔了下,“不過,小姐,二房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二房就不必管他們了,大房的人都有分配到就成。”
二房的人她實在沒那心思去管,他們果然如她預估的一樣,跪在爹的院門前哭了三天。
這老太太也是個不消停的,在屋里尋死覓活了三天,一把年紀還搞上吊,差點弄假成真,再慢點時間解下她脖子上的那條白綾,她就真的去了。
為了逼真、為了讓父親心軟不將二房的人趕出去,她也真是夠拚的!
其實爹本來就沒那么狠心,只是做個樣子讓二房知道怕,以后安分守己點,爹也趁這個機會勉強點頭同意讓二房繼續住在這里,但以往每個月撥給二房的月銀及所有用度減半,每年的兩成分紅收回,若同意就繼續住,若不肯,外面馬路很寬的,自便。
爹同意他們繼續住下的同時,又下了但書,這是最后一次原諒二房的所做所為,要是二房任何一人敢再設計大房子女,不論何事,絕不寬貸,馬上逐出紀府。
生怕真的被趕出去的二房,不管什么條件通通點頭答應,這一陣子倒是安分許多。
“就這個吧,咦,這……”紀紫心挑了繡著茱萸花樣的紫色香囊,打算將手中另一個香囊放回去時,不經意瞧見了一個被壓在最下面,樣式十分簡單素雅,用銀色線繡了朵茱萸,沒有過多繁復花樣的藍色香囊,感覺上與她所挑選的這個紫色香囊是一對的。
“小姐,這個樣式應該是男子配戴的,怎么會送到小姐這里來了呢?”白果奇怪地撓下頭,幫紀紫心將挑好的香囊系上。
“這個也留下吧,一會兒看子翌身上要是沒有配戴,再讓他帶著!彼龑⑦@藍色香囊塞進自己的腰帶里,“剩下的你們兩個先挑,再拿出去給其它人!
這時,一名三等丫鬟在門邊稟告,說老爺先帶著蘇管事他們前往翠云山山下等小姐,讓小姐也快些。
父親跟府里的下人先行,她也不敢多做擔擱,每年重陽節通往郊外的道路都會塞車,要是太慢出門塞在半路,讓父親跟府里的下人在山下枯等她就不好了。她遂領著白果跟甘草兩人匆匆前往大門,卻發現趙天祺并沒有跟父親他們一起先走,反而還帶著子翌站在大門口等她,看到他在等她,不知怎么的,心下竟然有一股竊喜。
“姊姊,你好慢啊,爹爹都已經走了!币豢吹剿齺恚虬绲煤芫竦募o子翌便同她抗議。
“好了,我們快走吧,甘草你先抱子翌上車!
甘草將紀子翌抱起來的瞬間,紀紫心瞧見了子翌身上奶娘給他帶的虎頭香包,這才發現站在一旁一襲藍色長袍的趙天祺身上沒有任何一點飾物,連今天應該配戴在身上應景的香囊也沒有。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放在腰帶里的香囊,不自覺叫住他,“安睿!
他側著臉看她。
紀紫心也沒多想,徑自將那個藍色香囊為他系上,一邊系一邊說著,“今天每個人身上都要配戴茱萸香囊,這可以避難消災,別人需不需要我不知,但我知道你特別需要!
趙天祺怔了下,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嘴角不經意微微勾起,任由她為自己系上香囊。
他定定地看著彎身為他系香囊的紀紫心,一向冰冷空虛的心房像是逐漸被什么東西填滿般,暖暖的。
“好了,我們快走吧,讓我爹等久了他可是會生氣的,他每年最期待的就是今天。”紀紫心滿意地再看一眼幫他系上的香囊后,轉身走向馬車。
趙天祺看了眼她的背影,又低頭看著自己腰上的香囊,其實他一向不信什么習俗傳說,也從不戴平安符還是香囊保平安,但她那一句他特別需要,卻讓他感到溫暖。這么長久的日子以來,除了從母親身上得到關懷外,他從未在別人身上真正感受到關心,卻在紀紫心身上得到了這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感受。
“安睿!”紀紫心撩開簾子喊著陷入沉思的趙天祺。
“來了!
金秋送爽,丹桂飄香,這一出了城門,便是一片紅橙橘綠色彩繽紛的景致。齊梁國是十分注重孝道的國家,對老人更是敬重,因此非常注重每年的重陽節,總是會大肆舉辦活動。
安陽縣一年一度的重陽節活動都是在翠云山舉辦,因此前往翠云山的官道上,兩旁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販,車潮絡繹不絕,人潮川流不息,幾乎將整條官道擠得水泄不通。
“出,我會被我爹給念死,今年的人怎么這么多啊!”紀紫心掀開車窗的簾子,看著兩旁不斷從他們馬車旁經過的人群。
跟趕馬車的沉香坐在一起的趙天祺回頭道:“紫心,不如下車用走的,這里離翠云山也不遠。”
“好吧,走路也許比乘坐馬車快呢。”她點了下頭,“沉香,我們這邊下車,你駕著馬車慢慢走。天冬,你腳程快,先趕到山下跟我父親說一聲,讓他別等我們了先上山吧!
趙天祺接過紀子翌,讓他坐在他的肩膀上,站在紀紫心的左側護著她,防止她被人碰到。他這貼心的舉動,讓兩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對金童玉女,再加上小少爺就像是一家人,讓身為紀紫心貼身丫鬟的白果跟甘草兩人看得眼睛一亮。
兩人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與他們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為他們兩人制造機會。
他們一行人一邊跟著人潮向前,一邊不時停下腳步看看一旁攤商賣的物品。
“姊姊、姊姊,我要那個!”
坐在趙天祺肩膀上抱著他的頭的紀子翌,手指向小攤子上擺著的一只用白玉石雕刻的,只有寸許長,晶璧雪白、栩栩如生的雪鶴。
紀紫心停下腳步瞧著這雪鶚輕笑,“子翌喜歡這個……啊……”才正要伸手去拿這只雪鶚,卻被人伸長了手先她一步拿走。
“老板,這只雪鶚我要了。”拿走雪鶚的人即刻掏出銀錢買下。
一看見雪鶚被人買走,紀紫心本想請對方割愛,可這攤商周圍擠滿了人,一時間她還真沒法看清楚是誰買了這雪鶚。
紀子翌扁了扁嘴,眼眸里盈滿淚水,看了好不可憐,就在他正要放聲大哭之時,一道嗓音出現,“子翌,來,送你!边@雪鶚赫然出現在紀子翌那蓄滿淚水的眼前,一看清楚遞來雪鶚的人后,紀子翌開心地接過玉雕雪鶚,看到眼前這一身雪白,氣質溫雅的男子,紀紫心愣了下,“秦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