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厘清她的交友脈絡,找出可能威脅她的嫌犯,鄭士衷居然盤問了她一晚,從她是否介入別人的感情、搶人業績,到是否曾經在馬路上超車、搶停車位得罪別人等等的細節,他問得一清二楚。
拜托,在臺北開車,誰沒有超過別人的車或被人超車?至于搶停車位……那是開車上班的人每天必干的事好不好?
可在鄭士衷眼里,這點小事絕對是和別人結怨的開始。
他還扔了一堆在馬路上瞄飆車族一眼遭砍死、超車被圍毆之類的新聞剪報給她看。
仇恨這種東西總是在不自覺間埋下種子,然后莫名其妙地爆發。這是他的結論。
至于袁媛,被審了一夜,只知道能符合他的規矩及做人標準的,要嘛是神仙,要嘛是圣人,她?就甭指望了。
「小媛,我告訴妳……」哪怕已到她家門口,鄭士衷依舊不放心地反復叮嚀。
「小心謹慎、守禮守法,能知進退嘛!你說了幾百遍,我已經會背啦!」上帝救命,那些囑咐已經變成回音不停在她耳畔繞,再繼續下去,她就要煩死了。
「會背還不夠,妳要能做得到。」事實上,一晚的審問鄭士衷也快被她氣死了。
袁媛個性爽直,認定目標必勇往直前、打死不退。這是她事業成功的主要原因,但這種個性也為她樹立了大量的敵人。
她愛護下屬,甚至可以為了一個才加入三個月的下線跟公司硬杠。
她工作認真,常常翻閱客戶資料,針對各種年齡層的客戶需要什么,適時提出建議,手下有八個助理為她服務所有的客戶,舉凡婚喪喜慶、搬家生子、生病意外;只要是客戶的問題,找她就對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么周到的服務,也不是所有人都樂意被規劃一切。雖然她說自己只是提出建議,并不強迫推銷,卻忽略了一件事,有些人是連建議都不想聽的。
舉例,女人最忌諱別人提她年齡,袁媛卻主動去跟對方說:「妳年過三十,應該要注重膠原蛋白的補充了!
這遇上那些自戀成癖的人,還不被對方恨死?
不跟她詳談不知道,細聊后才發現,要調查曾和她結怨的人,光是過濾名單就要一天,至于遍查嫌犯,呃……可能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就不曉得那個威脅者的危險指數有多高,動機又是什么,要是惡作劇的話還好,否則……他可能要貼身保護她了。
「你干脆叫我辭職待在家里,三步不出閨房得了,這樣我永遠不會得罪人!顾囊筇珖揽亮!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妳就窩在家里直到我把犯人抓到吧!」
「衷哥……」
「妳如果不想哪天走在路上被潑硫酸毀容,就乖乖聽話。」
「我沒有被潑硫酸,只是一包尿!
「昨天是尿,改天就不一定了!拐f起這事他就火,收到這么多威脅信居然一聲不吭,要說她神經大條也太過火了。
她被他一記白眼瞪得背脊發麻,瞬間就是兩朵紅云燒燙臉頰。
「不公平,你知道人家……每次都用這招對付我……」只要他們起爭執,他就使桃花眼電得她舌頭打結,腦袋發暈,乖乖地照著他的話做。
一旦他生氣,他瞪眼,她什么氣勢都消了。
「小丫頭,這世上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顾麚P眉,桃花眼愈發勾魂。
他推她走到家門前的階梯,替她按門鈴!笂呑罱詈霉怨源诩依铮任艺页鐾{妳的人后,妳就自由了!
「那我的工作呢?」
「妳有那么多助理、下線,難道都是假的?」
「就因為他們是我的助理、下線,我更要對他們負責,我帶他們進這一行,就有責任讓他們在業界各起風云!
「妳是他們的上司,不是媽媽,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妳不可能一輩子照顧他們,總要讓他們獨立,現在正是好機會!
「可是……」袁媛還想再說。
「小媛,你們不要在門口吵這么大聲,有話進來再說!乖瓉硎窃竵黹_門了。
「伯母!灌嵤恐詫υ更c頭一笑。
袁母的臉立刻變得比袁媛還紅!冈纭缭纭灰M來坐坐?我剛煮好飯,那個……一起吃……」
「謝謝伯母,我……」鄭士衷不進門是有難言之隱,因為——
「妳跟人家結什么巴?」袁父惡狠狠地把老婆往背后一拉!笌讱q人了,還發花癡?」
袁母的臉更是紅了!肝摇膬河?」
「沒有就不要結巴!乖负。
袁母氣得直發抖。
鄭士衷使了個眼色給袁媛,要她自己小心;此地不宜久留,他要走了。
袁媛看他看得腳發軟,眼角余光追逐他的身影,再被他的桃花眼電得頭皮一陣陣麻。
袁父心底的怒氣頓時就像火山爆發!高看什么看?全部給我進去。」
一個兩個都是這個樣,看見鄭士衷就丟魂了。鄭士衷很帥嗎?有金城武的帥氣、劉德華的英俊、周潤發的男人味嗎?見鬼了,他不過是有一雙噁心的桃花眼,專騙袁家兩個笨女人!
關上大門前,他沖著鄭士衷一吼!敢院蟛粶式咏壹胰魏我粋女人!」砰!大門關上,落鎖。
鄭士衷無奈地聳肩!高@就是偏見吧?」摸摸鼻子,他也不在乎,還是回家分析線索要緊,他快一點找到嫌犯,袁媛也早一步自由。
唉!卻不知,袁家屋內,兩個女人同聲對門一嘆,世上難得之美景消失了,散了吧!
袁媛抓抓頭發,就要回房梳洗換衣服,趕著十點坐飛機下高雄,她要帶莊子維去開幾個會。
「站住!乖复蠼。
「干么?」袁媛懶洋洋地轉過身!溉绻习质窍虢形腋愿鐢嘟^來往,我說過幾千次了,不可能,我就是喜歡他!
「那種會四處放電的男人有什么好?」袁父氣苦!概畠喊!英俊老公不好照顧,一堆女人跟妳搶,妳和他在一起會很辛苦的!
「有人搶才是好東西啊!難道老爸要我在路邊隨便撿個酒鬼嫁了?」
「妳可以找個忠厚老實型的!
「像莊子維嘛!」
「不許再提他!
「老爸!莊子維可是你們替我挑的,我從頭到尾沒有半句怨言,完全照你們說的做,結果怎么樣?只證明了你們看人的眼光也不比我好!
「那姓鄭的就好?」袁父是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覺得他是個花心大蘿卜。
「衷哥當然好,他深情、專一,而且很有個性和原則,在我眼里,他是完美無缺的!」除了太愛管她這點之外。不過鄭士衷的管束范圍近來好像有加大的趨勢,剛認識時他很冷漠的,與人交往總是隔了一大段距離,也只有她這種打不怕、罵不走的人才能在他身邊一賴三年。
這樣說來她是不是該高興他的態度改變了?他會管她就代表他在乎她嘛!否則怎么會為她破例打人,還開放圣地讓她進入……慢著,這樣看來,她是目前唯一和他最親近的女人耶!
她張大嘴,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他們最近雖然常常一起行動,她又在他家住了兩晚,但他在她心里,還是一座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大山。
然而,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走到山腳,往山上邁了。
天。∷麄冎g的關系什么時候進展到這種程度的?就在她被電得全身發軟時,她追到心目中的神了……
「噢耶!」她握拳歡呼,三年了,有心不怕難,古人沒有騙她。
「妳在叫什么?」袁父被女兒的瘋癲嚇著了。
「老爸!」袁媛興奮得快飛起來!敢苍S我就快可以嫁人了!顾е鴭寢屆陀H。「媽,我給妳找到一個天下第一帥的女婿,妳高不高興?」
「喔?鄭士衷嗎?」有這么養眼的女婿很不錯啊!母女倆嘻笑成一團。
「妳們當我死啦?」袁父咆哮!笂呄爰藿o鄭士衷,一句話,不可能!」
兩女人一起看了又叫又跳的男人一眼,低下頭,又繼續摟在一塊兒說說笑笑。不是真當袁父死了,而是在這個家里,陰盛陽衰,從來都是女人作主,男人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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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媛正在會議室里收拾東西,莊子維先到門口打電話給老婆。他太太懷孕了,挺著個大肚子不適合東奔西飽,所以平常聽課兩夫妻會同進同出,但出差開會就只有他跟著袁媛增廣見聞,讓太太留在家里休息。
不過莊子維答應老婆,每天會照三餐打電話回家。這是上回他跟袁媛相親,最后弄假成真到辦了婚禮,太太大怒之下給他的懲罰。
莊子維也知道自己不對,哪怕上司再專制,他一個有婦之夫再跟其他女人結婚,就是犯了重婚罪。袁媛沒告他,老婆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已經算他祖上有德,別說天天打電話報備行蹤了,就是罰他跪一個月算盤他都心甘情愿。
況且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他的新工作可比舊工作有前景多了。
「老婆,我跟妳說,剛才開會的時候,袁姊實在是太厲害了,一個人說得十幾個人啞口無言,最后還鼓掌叫好。我一定要好好跟著她學,總有一天像她這么棒,到時候妳就有好日子過了!辜幢闶菍χ浔氖謾C,莊子維仍是難掩興奮之情。
「是啊!」莊太太的聲音卻有些心不在焉!肝乙埠芘宸,這么年輕就有這樣的成就!
「豈止是佩服,她簡直是我的偶像!骨f子維一臉陶醉!笍那拔矣X得百萬年薪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了,但袁姊告訴我,只要我肯努力,別說百萬了,翻個兩、三倍都不成問題!
「老公,錢夠用就好,人生中又不是只有賺錢……」
「什么話!難道妳喜歡一輩子窩在只有二十坪大的公寓里?就算我們知足常樂,孩子呢?按我以前的薪水,頂多供他讀一般大學,可如果照著袁姊的話做,哪怕孩子長大后想出國留學,我都供得起,我一定要讓我們的孩子贏在起跑點上。」
「那也得孩子喜歡讀書,萬一他不愛讀書,高中畢業就想就業,難道要硬逼孩子走他不喜歡的路?」
「開玩笑,現在大學生都很難找工作了,更何況高中生,我絕不允許我的孩子沒學歷!
「老公……」莊太太還想再說。
「子維,好了嗎?我們該走啦!」袁媛收拾好講稿,對著莊子維喊道。
「好了!骨f子維一手捂著電話,一邊對著袁媛喊,然后再小聲朝著手機說:「老婆,我要工作了,晚上回飯店再給妳電話,拜——」隨即,他掛了電話,追上袁媛。
「跟老婆講電話?」袁媛笑問:「她現在怎么樣?還會不會孕吐?」
「不吐了,但是很怕腥,所有的海產都不敢吃,唉,懷孕前她最喜歡吃海產的。」莊子維實在很難想象,不過懷個孩子,怎么會讓一個人的口味改變如此之大?
「魚也不行?」
「不止魚,連豬肝、羊肉,凡是味道稍重一點的食物她都不吃!
「這樣會不會營養不良?」
「我買了綜合維他命和補體素讓她每天吃,應該還好吧?」
「營養食品畢竟只是輔助,不能替代正餐,如果她不能接受中式料理手法,看要不要換日式、法式或泰式的,煮的方式不同,味道也不一樣,說不定她就不覺得腥了!
「或許可以試試喔!」莊子維想了一下!高是袁姊妳厲害,好像什么問題到了妳手上都可以輕易解決!
「說了不要叫我袁姊的,你年紀還比我大呢!」她還是覺得莊子維少了一點氣勢。
「嘿……」莊子維搔著頭傻笑!肝疫是叫妳袁姊好了,妳不計較我之前的糊涂,還肯提拔我,我……叫一聲姊,應該的!
袁媛搖搖頭!钢液袷呛檬,不過記得,做人呢,該堅持的時候還是要堅持!
「我知道!挂娺^一次鬼了。他難道還不怕黑?「袁姊……咦,等一下,袁姊,妳口袋里的東西掉出來了!剐姨澦晳T跟在她身后,否則還沒發現她掉東西。
袁媛看著他撿起來的信封,挑起眉!笡]關系,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扔了吧!」
「咦?」他有點驚訝,仔細看了下信封,上頭貼著不知道從報紙還是雜志上剪下來的「袁媛親啟」四個字;臉色瞬間轉青!高@是……」
「如你所想的,威脅信!惯@次的會議行程不算保密,但威脅犯時間掐這么準,在她搭車至飯店報到的前半個小時將信交給柜臺,就不得不佩服對方的神機妙算了。
莊子維手一抖,威脅信飄呀飄的,落到了地上。
「干么怕成這樣?」袁媛笑著將信撿起來,丟進走廊邊的垃圾桶里。
「等一下!骨f子維突然跑過去,又從垃圾桶里把信撿回來!膏嵪壬淮^,妳再接到威脅信,不能隨手亂丟,要謹慎收好交給他檢查!
「不用這么緊張,可能只是個小小的惡作劇而已!」
「鄭先生慎重交代過!苟蔫F拳更讓莊子維印象深刻,誰的話都可以打折扣,但他的警告千萬要百分之兩百的注意。
想起鄭士衷對這件事的關注度,袁媛背脊發涼,那一夜的拷問已成她生命中一大噩夢。
「他是交代過要小心,但也沒必要把自己弄得神經緊張吧?」她伸出手要信。「所以還是把信丟了,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我知道!购芾涞穆曇,冷到袁媛頭皮都涼起來了。
袁媛呆若木雞。
鄭士衷突然出現,大掌伸向莊子維!赴淹{信給我。」
莊子維給了袁媛一個抱歉的眼神,將信送到鄭士衷手上。
「嘿嘿嘿……」袁媛傻笑,看著鄭士衷,心兒又開始酥麻!钢愿,你怎么來了?」
「早知道妳不會聽我的話乖乖待在家里,所以向妳的助理查詢妳的行程,就跟著來了。」鄭士衷邊說,邊拆信。
威脅信的內容很筒單,只有四個字——母豬、去死!
鄭士衷皺起眉頭!覆碌玫秸l會寄這玩意兒給妳嗎?」
袁媛搖頭!肝也挥浀糜姓J識這么無聊的人!
「信是怎么送到妳手上的?」
「我到飯店柜臺報到,柜臺人員給我的,說是半小時前一個小孩拿到柜臺,請他們交給預訂803號房的袁小姐!
「清楚妳的會議行程以及到飯店的時間,再請小孩子幫忙送信,就表示寄信者跟妳很熟,妳再仔細想想!瓜氲接麑λ焕娜司蜐摲谒闹,鄭士衷非常不開心。
她抓著頭想了好久,想到忍不住瞪莊子維一眼!冈缃心闳有帕耍蝗,看,害到我了!
她怨恨的眼神讓莊子維心生不安,暗暗地對她道歉,他不是不想聽她的話,不過他更不敢違背鄭士衷的意思,鄭士衷隨便一拳都可以讓他飛出去撞墻的。
鄭士衷不理會這兩個人暗地里的眉來眼去,徑自拉起袁媛的手!笂吔裉爝有會議嗎?」
她搖頭!赶聢鰰h明天十點!
「很好,那么我們現在回房間,肚子餓了就叫客房服務,妳有大把時間慢慢想。」鄭士衷說。
「不要!」她哀嚎,卻身不由己地被拖著走。
搭電梯來到803號房,鄭士衷指著房門說:「開門吧!」
「衷哥……」她不要想了啦!昨天想了一夜還不夠嗎?
看著眼前的鄭士衷與袁媛,莊子維深深體會「一物克一物」這句話的真諦。
在工作上,袁媛是絕對的強者,哪怕他年長她兩歲,也要心悅誠服地奉上一個「姊」字。
但袁媛再強悍,一對上鄭士衷,就如寒冰過烈陽,轉瞬間化為春水。
「開門!
看吧!鄭士衷不過稍微一瞪眼,袁媛立刻乖乖地掏出鑰匙打開房間。
鄭士衷率先走了進去,袁媛隨后,莊子維走第三。
鄭士衷看著房內兩張大床,再看看莊子維!改氵M來干什么?」
「我……」省經費,所以他們只訂一間房,有什么不對嗎?莊子維一頭霧水。
「你自己再去開一間房!灌嵤恐韵旅。
莊子維苦著臉,這四星級的大飯店,住一夜要七千多塊!以他現在的能力,哪里禁得起這樣折騰?
「回去報公帳!固澋秘斏衲锬锇l話了。
莊子維神色頓時輕松起來。「謝謝袁姊,明天見。」
袁媛揮揮手,讓莊子維走了,再回望鄭士衷,那對桃花眼里燃著兩簇火焰,炯亮炯亮的,比太陽還耀眼,她頓時癡了。
這世上有很多英俊的男人,但要找一個比鄭士衷更有魅力的,難,很難,非常難。
她嬌顏紅似火燒,雙腳不受控制地走向他!钢愿纭
她想親近他,從初相識的那一刻欲望便如烈火,愛得沒有理由,又無法回頭。
他拉住她的手,將她按坐在床上,她心一顫,腦袋整個燒糊了。
他俯下身,她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那帶電的眼波勾著她的心,她俏眼輕眨,情不自禁嘟起嘴湊向他。
「好好地把妳的交友關系再給我想一遍!顾蝗坏囊痪湓捰謱⑺龔奶焯么蛳碌鬲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