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維光一怔,問:“什么時候出院?”
“星期一就可以出院了!
他微笑,沒說什么,第一時間想的是“請假來接她出院”,然而轉念一想,他又是她的誰?或許這樣的舉動只會讓她為難。
接著,他們東扯西聊,聊了當空姐的工作,聊了兩人的學生時期,直到時間接近十點,伍維光才起身準備道別。
卻在他走到門邊的時候,他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回頭。
“……晚上沒人留下來陪你?”
“喔。”施文琪露出了笑容,卻說了謊!拔野謰屗麄內ジ浇湟故,應該晚一點就會回來了。不用擔心!
伍維光只是點點頭,表示了解,然后說了聲晚安。
目送他離去后,病房里又回到了先前的寧靜。施文琪先是發呆了幾分鐘,才又拿起那本厚厚的小說翻了開來。
看著內頁里密密麻麻的字句,心想這一夜肯定會很長。
為什么不坦白?她自問。為什么不說自己希望有人陪伴?她不解。
如果坦白沒有人會過來陪她的話,他會留下來陪她一整夜嗎?到底她是害怕對方就這樣若無其事地離開,還是聽信了葉思璇的“衷心建議”?
她分不清了。
隔天下午,伍維光又來病房報到。
這回他沒有敲門——因為早上護士開門進來量個體溫、送個早餐,就沒再將門關上過。
也因此,他一踏進門就立即放輕了腳步。
他發現她正睡得香甜。
伍維光無聲無息地走到了床邊,輕輕坐了下來。看見書簽插放在書本的正中間,他知道施文琪昨晚一定熬夜在和這本小說拼命。
他不自覺地露出微笑,盯著她的睡臉。
老實說,他喜歡她的素顏,未經任何化學物品點綴的模樣,那讓他的心里微微漾出了一點漣漪。
真的,好久沒有心動的感覺了。
只是往往心動總是附帶著心煩,心慌,心疼,心痛……
好半晌,他才醒神過來,想到自己兩次探病都是雙手空空前來,待會兒不知道會不會引起對方父母的——
念頭至此,他突然意識到了某件不對勁的事。
在這個病房里的物品擺置,和他昨晚離去時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包括床底下的鞋子、一旁的毯子,甚至是她那件披在椅子上的外套。
他起了懷疑。
于是,他輕聲站起,走出了病房。
第6章(2)
“請問一下,”他靠上護理站,對著坐在里頭的護士詢問:“您記不記得803號病房的訪客,早上大概幾點離開的?”
他想,803號房離護理站不遠,或許護士會記得也說不定。
只見那護士側頭想了幾秒,才道:“這……我不大清楚。不過我從早上七點多來,一直到現在都沒看到803有訪客。你是第一個!
伍維光心里有了猜測。
“那,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先是輕點了個頭,然后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當施文琪清醒過來,緩緩睜開雙眼的時候,她看見窗外的夕陽幾乎快下山了。
她伸手揉揉眼,翻個身,卻被坐在那兒的人給嚇了一大跳。
“你……”見是伍維光坐在那兒翻雜志,她松了口氣。“你怎么不出個聲……我差點被你嚇死!
他憋著笑,克制著自己。
“我還來不及出聲你就轉過來了!钡南,就算自己出了聲,也還是會嚇到她。
施文琪先是白了他一眼,又問:“你來很久了?”
然后,她注意到床邊的桌上多了一束花。
“這花你買的?”
“不是!蔽榫S光神色自若!笆悄惆謰寗偛刨I來的!
施文琪錯愕。
“我爸媽?”她皺眉。
那兩個老人家不是昨天下午就回去了嗎?而且,她父母什么時候轉了性,會買花送女兒了?
伍維光卻突然笑了出來,施文琪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竟然騙我,你竟然欺騙一個傷患?”
他沒正面回應她的抗議,而是轉移了話題:“我第一次到醫院里來探病,不知道該帶什么來,想來想去只好買花了。”
“這不是昨天應該想的事情嗎?”施文琪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怎么他第二次探病才在思考這種事?
“因為我剛才想到你父母也在,”其實他考慮過蘋果、水梨,但他不確定她對水果的喜好!叭绻恢眱墒挚湛眨赡懿惶!
“你說得好像要去拜見岳父岳母——”此話一出,施文琪打住了。她似乎是說了某種不該說的話。
伍維光沉默,看著她。
是這樣子的嗎?因為自己想在她父母面前留下好印象,才會突然在意起這種事?
“對了。”施文琪突然干笑了起來,一臉尷尬地指向花束。“你買花,自己不會過敏嗎?”
“我過敏的是香水,跟花無關!彼幕卮鹑缤粋句號,于是這個話題又走進了死胡同。
兩人沉默,互視了一會兒。
“其實你可以不用一直陪我沒關系!笔┪溺鞔蚱屏藥缀跄Y的氣氛!叭绻阌X得無聊的話,可以回去忙你的事,我可以看書打發時間!
伍維光沒有立即反應。他在思考著,究竟她是嫌他煩,還是這只是逞強的一種表現?
然而轉念一想,如果她嫌他煩,為何答應邀約?為何到頂樓聽他抱怨?又為何特地拜托人去西門町找他,就為了怕他枯等下去?
甚至他已經說過自己只會等待三十分鐘。
“沒關系,我等你爸媽回來之后再走。”他決定放手賭一次。
施文琪先是微愣,才道:“我爸媽早上就回南部去了。”
“是昨天下午就回去了吧?”他直接道出他推測出來的答案。
這讓施文琪更是錯愕當場。
“……你怎么會知道?”她訝異。
“那不重要!敝皇且欢褦傇谀莾旱木索,加上自己的直覺,他懶得解釋。
“難道你昨天半夜有來過?”她胡亂猜測。
“你想太多了。”即使他坦認自己的確想過要留下來陪她,但也不致于做出這么熱血的事情來。
“那你怎么猜到的?”
“我說了,那不重要。”不希望她再繼續執著于這件事,他轉而問道:“你爸媽就這樣留你一個人在醫院?”
他有些納悶。畢竟她是傷了腳,一個人要做任何事情都不方便。
仿佛是怕自己的父母被人給誤解,施文琪忙辯:“那是因為……我跟他們說我朋友會留下來!
他猜應該是那位前去通知他的女人。
“那她人呢?”
“好吧,我承認那只是為了趕他們回去的理由!笔┪溺鲊@了口氣,不想再隱瞞!拔遗笥炎蛱焱砩暇鸵呀洺銮陲w到紐約去了!
伍維光盯著她瞧,讀不出她的心思。
“你這么不希望爸媽留下來照顧你?”此話脫口而出,伍維光這才發覺,原來自己是這么啰嗦的人!拔业囊馑际,可能你不想要麻煩老人家,但他們卻會擔心你沒人照顧,不是嗎?”
其實,是他自己擔心她沒人照顧,只是他說得比較迂回一點而已。
聽了他的話,施文琪露出了淺笑。
她想,或許真的有一部分是因為不想要麻煩自己的父母來照顧,但她不想和父母共處的最主要原因,她心知肚明。
“我……”她啟口,欲言又止。
伍維光沒催促她,只是等待著。
“我很怕他們會問……為什么我會摔傷、為什么儒孝沒來醫院看我。”她低下頭,平靜地說出。
伍維光沒聽過“儒孝”這個名字,但他很清楚她指的是什么人。
“如果他們提起,我沒把握還可以笑得出來!闭Z畢,她抬起頭來,朝他遞去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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