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奴婢想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是好是壞是苦是甜,都甘于承受,奴婢的性子……”秦樂樂微微自嘲一笑!跋嘈派贍斶@些年來也看得很清楚,奴婢的性子實在不適合當奴才,若是在其他主子跟前當差,奴婢這性子早就讓奴婢不知道死幾百次了,是少爺您不嫌棄,厚待奴婢!
她低著頭,沒發現李楷表情復雜的看著她,眼底閃過好些情緒,最后收斂下來,掩藏到最深處,表面上看起來再無異樣。
“知道本少爺不嫌棄你就好。”李楷平靜的說,“你回去把計劃寫出來,今天這些帳本就不用你處理了!
“是,奴婢告退!彼龑⒉途呤帐昂,恭敬的退下。
李楷有些失神的看著緊閉的門。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嗎?
呵!這傻丫頭,竟然有這么偉大的志向。這不是諷剌,而是真心話。
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真正的自由自在做自己呢?就算位于權力巔峰的皇上,也有很多的不得已,甚至權力越高,責任越重,身不由已的地方也就更多了。
她想做到連皇上都做不到的事,不偉大嗎?
“臭丫頭!”低低罵了一聲,她大概生來克他的,不過沒辦法,誰教他就是愛上了她呢!
***
正月,雪花翩飛,湖心島上,其實不只荷花盛開時美麗,在這飄雪的日子也有著另一種讓人心動的美。
秦樂樂站在廊下,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冰涼的感覺才剛傳遞到大腦,掌心的雪花已經融化,化成一片濕痕。
雪花不見了,但在她手心留下了痕跡,那她呢?在這一場穿越,這一個時代,她能留下什么?
望著眼前晶瑩閃爍的雪地,雪反射的光剌痛了她的眼睛,突然一只大掌從后面伸出,遮住了她的眼。
“不想要眼睛了!”李楷有些氣急敗壞。這丫頭,又不是沒見過雪,竟然敢這樣直盯著雪地。
秦樂樂下意識的眨眨眼,長長的眼睫刷過他的手心,讓他猛地放開手,握緊拳頭。
“發什么呆,還不進來。”李楷說完,轉身走進書房。
“喔!”秦樂樂跟在他后面走進書房,這時才發現他是走出去的。咦,不怕被王妃的眼線發現嗎?
“磨墨!崩羁剌喿右危噶酥缸郎系某幣_。
“是!彼蛋低律啵瑢P哪ツ。
李楷提筆開始作畫,畫了一會,突然說道:“最近這些日子你不要離開荷園,……學館和醫院的事情,就交給裴林和他的徒弟們,這大半年來他們從你這里學得差不多了,你之前也說過他們負責訓練新人完全沒問題!
秦樂樂一愣,抬起頭來望著他,誰知他頭也不抬的依然畫著他的畫。
“怎么又一副傻乎乎的樣子,我說的話到底聽見沒有?”半晌沒得到回應,李楷抬頭一看她的表情,真想敲敲她的腦袋,看看里頭到底裝什么。
這種重要時刻他在跟她說重要的事,她還能走神,是不要命了還是怎地?
“聽到了,少爺,裴神醫他們如果不介意,我當然沒問題!彼緛砭筒皇翘^執著的人,該做的時候她會盡心盡力去做,務求做到最好,但是有人能代勞且不會造成什么不良影響時,她也不會硬是要把所有的權利抓在手里!安贿^……為什么呢?”她不解的問。
“你難道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什么感覺?”
“府里的氣氛啊,你這個蠢丫頭!”李楷恨鐵不成鋼的低吼。
“這……是有種論異的感覺,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彼娴臎]有這些古代高層人員勾心斗角的天分,畢竟她在和平年代、家庭人員單純的二十一世紀生活了三十年,那種環境實在培養不來勾心斗角的人才。
但這不代表她蠢,縱使聽不出來那些簡單的話底下的深遠含意,但還是能感覺出那種“暗潮洶涌”的氣氛。
少爺說,那是“動物的直覺”。切!她不和他計較。
最近王府里的氣氛確實有些詭異,那種感覺就好像已經吹得很大很大的氣球,隨時可能因為一點小小的外力就砰地一聲爆炸一樣,而這“外力”,可以是任何東西,任何形式。
其實少爺不說,她也已經是非不得已不出荷園的大門了,如今經他一提,那她自然會把“非不得已”的念頭也扼殺在搖籃里,決定如果這緊張的氣氛沒改善,她出府前就不踏出荷園一步。
“皇上病了。”李楷淡淡的說。
秦樂樂呼吸一窒,她腦中第一個閃過的竟是“九龍奪嫡”,嘖!這是清穿小說看多了的后遺癥。
不過,人吃五谷雜糧,怎么可能不生病,所以既然少爺專程提了出來,就表示問題不單純,可能會因此進入皇權更替的時代,雖然這里不是清朝,沒有九龍奪嫡,但皇權更替中若接班人候補是復數的話,伴隨著的向來是血的代價。
“很……嚴重嗎?”她忍不住壓低聲音,擔憂的問。
目前這個皇帝是個好皇帝,該懷柔的時候懷柔,該殺伐果斷的時候也絕不手軟,雖然沒有完全奉行民為重君為輕這種神話,但是非常重視民生,也一直努力改善民生,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
“就怕某些人‘希望’很嚴重!崩羁f了一聲。
“什么意思?”她聽得出來少爺這句話不只是表面的意思,可是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深入”了解其中含意。
李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瞥她一眼!澳遣皇遣,是中毒!
“啊,中毒?”秦樂樂驚呼出聲,下一瞬間便被搗住了嘴。“嗚嗚……”
“誰讓你喊那么大聲的?隔墻有耳你懂不懂啊你!”李楷緊緊的撝著她的嘴,狠狠的瞪她。這臭丫頭這么禁不住嚇,以后自己討生活要怎么辦?真是讓人操心。
秦樂樂暗暗翻了一個白眼。隔墻有耳?哈,這兒是湖心島啊,少爺,難道湖心島已經有細作潛進來了嗎?
她抬手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開。李楷則沒有反應,有些怔愣的看著她,兩人的距離是那么近,近到連呼吸都相交錯。
秦樂樂心臟猛烈一顫,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從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就好像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一樣。那自己的眼中,是不是也只有他……
李楷看見她眼底的迷茫、無措,看見她無法掩藏的情感,還有……哀傷。他猛地放開她,轉身走到窗前,一把推開窗,冰冷的風迎面拂來,讓他腦袋清醒了不少。
秦樂樂看著他的背影,一會兒便低下頭來、別忘了自己的身分,秦樂樂,別忘了自己的堅持、自己的底線,那是你僅剩的尊嚴!
如果愛一個人愛到失去尊嚴,放棄唯一的堅持、最后的底線,成為他后宅的女人之一,那還是原來那個讓他愛上的自己嗎?
不再是了,她會變得跟那些女人一樣,而他,最厭惡那些女人,不是嗎?
她專心一意的磨墨,藉此平靜紊亂的心緒,過一會兒,他才重新回到桌案后。
一切又恢復如常,就像是方才兩人短暫的失控不曾發生過一樣。
“說了那么多,總而言之,這段時間你哪兒也不要去,乖乖待在荷園就對了!
“奴婢知道了,只是奴婢不過是個奴才,那種事和奴婢無關吧?”皇宮的事對她來說太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