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看她面露驚色,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這種事怎么可能發生,師父又不是魔怔了,糊涂到亂點鴛鴦譜……
「二師兄,你一定會力抗到底吧?師父那一套禪機騙騙外人還可以,咱們別被他唬了,你可是要婚配公主的狀元公!
其實她是有點小心驚,沒法全然不當一回事,和師父相處多年,她還看不出他道行有多深不可測,但是在天文、命盤的掐算方面,師父從未有過失誤,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必定成真。
所以她要開始苦惱了嗎?這個腹黑男不會是逮著機會惡整她吧?把她嚇得心神不寧,惶惶不安,他好一旁看熱鬧。
曲款兒瞪了擾亂她心緒的二師兄一眼,背著四把刀劍的小身板挪呀挪,挪到離他最遠的角落。
宮仲秋露出一抹令人頭皮發麻的淺笑!溉绻麕熋卯斦媲蠹逕o門,師兄再委屈也會犧牲小我,師門禍患總不好去禍害別人,有損師父高風亮節的名聲。」
「你還真是……有勇于「捐軀」的氣度,小師妹會盡量不麻煩你!顾а狼旋X的說。
宮仲秋嘴角上揚!缸詡兒師妹嘛,豈能不愛護,你安心備嫁,等花轎上門!
「你去死!」她怒不擇言,拿核桃砸人。
他順手一接,指腹一壓,胖嘟嘟的核桃仁彈到手心,放入口里細嚼。
「你會死在我之前,擋災的!谷佟⑷秊、三難,多美好的磨練。
「你這人說話怪缺德的,難怪我看你不順眼!箲{什么是她死?必要時,管他什么文曲星,一樣推他去擋刀。
「彼此彼此,牙口鑲刀片的,小心割傷了唇舌!顾軗酰灰姷每献屗,昂藏大丈夫豈能躲在黃毛丫頭身后。
兩人就像愛吵愛鬧的前世冤家,一吵起來又鬧別扭了,你瞪我一眼,我睨你一眸的暗中較勁,最后小娃兒似的扭開頭,誰也不理人地裝啞巴,馬車內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剝殼聲。
一時間似乎安靜了許多,夜深人靜,蟲鳴蛙叫聲特別清晰,偶爾伴隨著林間呼嘯而過的夜梟撲鼠聲。
只是夜里行駛馬車多有不便,縱有月光照路仍是漆黑一片,整座樹林籠罩在陰森森的氣氛中,好像隨時會有不明物從林中深處沖出,撲咬任何一個會動的活物,拆解入腹。
不過對前頭駕車的鬼奴而言,這樣的夜色如同白晝,他目光清明,如履平地般避開路上每一顆石頭,每個凹凸不平的窟窿,始終維持著平穩的行進速度,不讓馬車上的主子顛了腿,硌了腰背。
一出林子,迎面而來的是兩座山峰相連的小山,不高,一半的山壁是刀削般光滑,光禿禿的垂直峭壁草木難長,僅有幾棵小樹和野草從石縫間鉆出,險峻非常。
馬車由山腳下經過,越過這山頭后的三十里處是一座人口不多的小鎮,以販售皮毛居多。
突然,一顆小石子落在車篷上,兩人不以為意,但接下來是接二連三的咚咚聲。
如果第一聲是意外,第二顆石頭落下算是巧合,那么馬車外的石頭雨又該怎么說?
「有客人來了!
「是你的客人還是我的客人?」一群活膩的家伙。
「有差別嗎?小師妹!故侨吮阌伤泻,非人者,自是小師妹出手,他不敢搶功勞。
曲款兒放在桃木劍上的小手一緊一松,神色懶洋洋!感⊙」砹T了,你能應付,我打個盹!
「那就交給尚青吧!顾麑W她閉上眼,身子往車壁一靠。
「你的小廝?」
「別看他不禁打的小模樣,底子還不錯!股星嗍峭庾娓附o他的暗衛,雖然用處不大但動動拳頭功夫還行。
大寒皇朝的相爺宋東璣以正直公平之名立足于朝堂,從不徇私茍且,有所偏袒,不偏不倚,大公無私,享有「公道公」的美名,任誰都捉不出錯處,相當受朝野百官敬重。
這么個名揚在外的智者獨獨偏愛最小的外孫,當成曾孫一樣的疼著、寵著,巴不得他就是自家的嫡孫。
因為宮府三兄弟的年歲差距太大,宮仲秋一出生又特別瘦弱,幾乎養不活,被外祖父保養至膝下五年,而后遇到仙人似的青崖道長收為門下,習武后筋骨才漸漸強壯。
因此宮仲秋自幼就和外祖父較為親近,反倒與父兄有一層隔閡,他在宮府名為三爺卻處處不自在,兩位嫂嫂藉著名義管著他,將手伸到他的院子,不如外祖父真心的疼寵,由著他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相爺唯一的要求是小孫子的平安,所以宮仲秋一離開相府回宮府,他什么也沒說,就送了個會武的小廝過來。
「告訴他,胸口一劍是要害,穿心而過就活不了。」斬了腦袋仍能再接回,妖的自愈能力十分驚人。
不用宮仲秋開口,馬車外的尚青已然聽見兩人的對話,他劍光閃過,凄厲的哀嚎聲陣陣。
「那鬼呢?」他看到有幾道砍不死的黑影。
「用童子血抹在劍上,陽氣震鬼!谷藶殛枺帪楣,陽克陰,陰攝陽,陰陽相生又相克,只在于誰強誰弱。
尚青聞言一頓,聲音略低的朝內一嚅:「三爺,屬下的血不能用!谷舴翘焐,定能瞧見他滿臉通紅的尷尬。
「不會吧,他居然已不是童男,二師兄,他比你強呀!」果然是上進的孩子,早早品味女軀的奧妙。
他比你強……
「是嗎?」
眼眸一深的宮仲秋反手揮袖,鮮紅的血滴往外飛出,射中一道黑影眉心,黑影往后一倒,隨后又蹣跚地爬起,直撲向馬車。
「二師兄,你這文曲星轉世太搶手了,想來分一杯羹的真是不少,不過,到底是誰把你文曲星的身分泄漏出去?知情的應該只有那幾人而已!箮煾敢辉賴懒钹淇冢匆怀劽煜轮,星宿之體實屬秘密,不得道予外人知。
除了他多舌又好炫耀的大嫂、二嫂外還有誰,他對那兩人的行事為人早已不抱任何期望!改悴怀鍪?」
「不需要!挂馑际堑燃壧停鍪质窍魉孀。
妖和鬼也有分大妖、小妖、大鬼、小鬼,她先前說過了,來的是小妖小鬼,也就是道行不高,她信手拈來便是一籮筐,不費吹飛之力,一只也跑不掉。
只是,她為何要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又沒銀子拿,他自個兒就能對付了,犯不著大材小用。
「對了,二師兄,我小睡一下,你別讓人擾了我!顾瑫r也要提醒車馬鬼奴,不許顛了她,否則讓他再死一回。
看她自顧自的蜷氣小身板往座椅上一躺,手上的碗公拿也不拿地任其掉落,在落在車墊前,半透白的手輕巧撈起,收放在座位下方抽拉方便的小柜,宮仲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將擱在一旁的外衫往她身上一披。
不是照顧,是看不慣她的隨興。他自我說服。
馬車外頭的妖妖鬼鬼似乎越靠越近了,數目比之前多了一倍,應接不暇的尚青小有負傷,一腳踢開正要撞上車壁的鼠妖。
宮仲秋往螭龍玉扣扣住的腰帶一抽,瞬間變成三尺長軟劍,他將劍身往指上抹過一遍,看似森冷的長劍閃著艷紅光芒。
不到一刻,他又回到車中,手里無劍,卻多了一股連自己都擰眉的腥臭,他以為又會聽見小師妹尖酸刻薄的抱怨聲,沒想到一低視,她睡得正香甜,還發出小小的酣聲。
不自覺的,嘆息聲逸出,他也闔上眼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