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哼著小曲兒往家里走,樹下的陰影嚇了她一跳,她走過去,“簡頎?”
他抬頭看著她,一雙眼睛沉入這濃濃夜色中,讓人看不出他在想著什么,呃,他似乎,很生氣,因為周圍的氣壓都低了,有些冷,有些讓人呼吸困難。
向曉順手放在輪椅后的手把上,訕笑著說,“怎么來了也不進去?我爸媽看到你一定會歡喜的!
簡頎按住輪椅的輪子,讓向曉無從著力,向曉便松了手,“有事嗎?”
他只是看著她,似乎她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向曉皺了皺眉,語氣也不免冷了下來,“如果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勁很大,似乎要就此捏碎她的手骨才能解他心頭一腔怒意。
向曉就靜靜的站在月光下,不吭聲,不皺眉,甚至連輕微的掙扎也沒有,她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等著他。
兩人的目光就此融合,像是都要看進對方的骨血里去一樣。
“咔嚓——”清清一聲悶響劃破這沉寂的夜色。
簡頎心頭猛的一顫,錯愣的看著掌心那呈奇異扭曲狀的皓腕。
向曉拿過自己的手,輕輕扭捏了兩下,安慰他,“不要怕,骨折而己!
剛剛的愧疚不安不敢置信所有的所有,都被忽如其上的一團怒火給燒得灰飛煙滅。
不要怕,骨折而已。
你只是不相信我會愛你,而已。
而已,而已……
她就真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以一句“而已”來打發?
見他緊抿著唇渾身都在微微顫抖著,向曉看了一陣不忍,笑著說,“真沒事,我這就去醫院掛個號,沒兩天就長好了,不過你手勁真的好大!”
“向曉,你愛我嗎?”他忽然開口。
向曉滿臉怔然,才幾年未見,他的心思她竟半分也猜不著了,果真應了于飛那句話,“越發的陰沉了”。
他就那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似乎一定要尋個答案方才罷休。
向曉輕輕嘆了口氣,蹲下身來將還完好的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語調婉順溫柔,“簡頎,你怎么了?”
像是無數次相親相愛后的昵喃,他和她都從未離開過。
第8章(2)
他的眼睛濃黑似墨,慢慢的氤氳開來,她便只能看到那一團深深沉沉的墨色。
“疼嗎?”
。克煲簧纤季S的速度了。
向曉看了看自己扭曲的右手手腕,“不疼。”
簡頎唇角慢慢的彎起一個弧度,反手抓住她的左手手腕,用力一折,“咔嚓——”。
向曉眉頭微蹙,本來滋潤的紅唇變得蒼白。
“疼嗎?”他溫柔問她。
向曉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微笑,“疼,很疼!
左右各吊著夾板,向曉想她一輩子也沒有這樣狼狽過,不由得苦笑。
車子將他們送到泰合花園,本市的高檔住宅居。
向曉還是沒想到簡頎想干什么,所性就不想了,凡事多依襯著他也就是了,而且現在她雙手皆斷的樣子,實在不宜出現在向家,明天學校里估計也要請幾天假了,他如果執意要提供一個地方讓她避避風頭,她沒道理拒絕。
看著司機扶著他從車里走出來,將他推進別墅,向曉老實的跟進去。
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他們兩人,靜得連一根細針掉在地上都可以清楚聽見。
“呃,簡頎,你幫我撥一下電話吧!”
簡頎看了她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機,“號碼。”
“我的手機在我包里,你幫我拿一下吧!電話薄里的家家。”
她的包里面東西很多很雜,一個手機,一對與手機配套的耳麥,一串鑰匙,一個長方形錢包,三包手帕紙,一包濕紙巾,一包吸油面紙,還有一小瓶護手霜。
簡頎找到那一個號碼,是向家的電話。
將家里的電話號碼昵稱為家家,是她許久前的小習慣。
向曉蹲在他身旁,讓他可以把手機貼在她的耳朵上,只聽嘟嘟幾聲后,電話那邊惡聲惡氣的響起一聲,“喂!”
他發現她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顫,這些年來對向母的懼怕她倒未曾減過。
“媽,我向曉!
“我知道是你這死孩子,幾點了還不回來?越發的膽大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毕蚰冈陔娫捘穷^放著狠話。
向曉只“嘿嘿”傻笑,整張臉上都流露出那種帶著耍賴撒嬌的表情,“媽,我今天不回去了,而且這幾天都不回去了,你們不用等我了。”
“翅膀硬了是不是?”向母在那邊咆哮,“我養你們這兩只容易嗎?那一個從來不肯聽話,你又是這樣,都二十六七了也不肯好好穩定下來談個朋友,現在還夜不歸宿了,向曉,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向曉眉眼間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媽,我真有事兒,我正要和同事合編一本古代文學的書,所以就說一起住幾天,這不是忙忘了嗎?”
交待完事情始末,向曉立馬示意簡頎,末尾她說了句,“媽,我掛了啊,你晚上不要再踢被子了,我爸這些年容易嗎天天給你撿被子?”
“啪——”簡頎十分有默契的將向母的怒火關上線路之外。
“謝謝。”向曉輕輕松了一口氣。
簡頎眼中帶著嘲諷,“你說謊從來都這樣信手拈來從不臉紅嗎?”
向曉似乎被他說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偶爾啦!”
他卻不依不撓,“你有對我說過謊嗎?”
向曉微怔,然后靜靜的看著他,那樣熟悉的眉眼,那樣熟悉的唇鼻,那樣熟悉的尖刻語調。
他不知道這樣也是會傷人的嗎?一次次的懷疑,一次次的想要確定,一次次的想要她證明。
她喜歡他,她愛他,她從沒有騙過他……
幾年前她并不覺得,可是如今再次相見,她忽然覺得有些累了。
這樣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她很想問他,只是可惜她對他還殘余了幾分的了解。
不需要問,已經知曉答案,是以失望。
“也許吧!”她轉過頭,“誰記得呢?都是那么久遠的事情了。”
他心里驀然一沉,這樣的答案遠遠超過了他的意料,直到這一刻,他才有那種滄海桑田時事變遷的無盡悵然。
久遠呵,兩年還是三年還是四年?
他從來不敢去數,可是跌跌撞撞,原來已經是上千個日夜后的回首。
明明是他遠去美國不是嗎?明明被留在原處的是她不是嗎?
為什么現在,他卻有那么深的絕望,像處于海底幾千米的寂寞,說不出道不明的痛楚,原來她早已離開,站在原處的,一直都是他。
“我暫時可以住這里是吧?”她問他。
簡頎沒有回答。
這種靜默讓向曉不安,讓她心疼心慌心亂,她只好自顧自的說著話,“那有客房嗎?話說現在已經很晚了呢!我該睡了,好吧,如果沒有客房的話,我睡在沙發上也是可以的,好吧,也許你壓根就沒想讓我住你的地盤,那我走好了!
“站!”他終于惡狠狠的開口,“你信不信我會把你的腳也扭斷?”
向曉滿臉無奈的站住,“怎么不信?我估計你是琢磨著怎么把我變成人彘吧!”
簡頎臉上泛起一陣潮紅,剛剛正在火上,無處可泄,現在慢慢的冷靜下來,難免又愧又悔,他居然將她的兩只手都給折了,一時間只覺得胸口一陣激蕩,只想若是能代她承受那痛苦就好了。
他抬頭,映入眼中的是她滿臉不在乎的模樣,又覺得心里恨得牙癢癢的,簡頎別過頭,他現在有些害怕自己,怕自己會做出一些更瘋狂的事情來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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