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黎敬白又反悔,洪黎氏毅然搬進蒼翠院與黎老夫人同住,這樣就不必擔心半夜會被黎敬白派人將她們倆轟出去。
那名偷聽了黎敬白夫妻談話的丫鬟,在洪黎氏耳邊竊竊私語,將所聽到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讓她知道,洪黎氏賞了那丫鬟一錠銀子后,眼珠子一轉,露出一記冷笑,往黎老夫人的房里走去。
憑什么他生的女兒就運氣好?她們一個、兩個、三個都是庶出的,憑什么得到皇帝的賜婚?她的月霜哪點比那幾個沒教養的庶女差了,不過是投胎時鉆對了地方,才能出生在黎府,有個當官的爹庇佑,才能得到皇帝的親睞,親自幫她們幾個指婚,否則哪點強過月霜了!
從那天暈厥后,一直躺在床上養身子的黎老夫人見到女兒進來,那神情神秘兮兮的,就知道又有事情了,擺了擺手,讓一旁搖著扇子的丫鬟下去。
洪黎氏連忙上前將母親扶坐起,瞄了眼四周,確定四下無人了,小聲的附耳道:“娘,方才女兒聽到了一大消息!
黎老夫人趕緊捉住她的手,緊張問著,“什么消息快說,該不會又是那孽子打算把月霜送官吧!”
“不,不是,一早大哥上早朝后沒多久就派人回來……”洪黎氏在黎老夫人耳邊窸窸窣窣的說著。
第二十三章皇上的大恩典(2)
“什么,真有此事?!”
“娘,這是女兒親耳聽到,怎么會有假!”
“如果是這樣,那也算光耀門霉的一件事情了,你想想,有哪個大官家的所有女兒,不分嫡庶,可以讓皇上親自指婚的,這是何等的榮耀!”
“娘,讓黎府待字閨中的姑娘都將生辰八字給填上,你不知道這有多遭人……”兀地,洪黎氏的心劇烈跳動了一下。
“你話怎么說一半啊,遭什么?”
“沒什么,娘!焙槔枋弦凰︻^,狀似不經心地帶開話題,跟著黎老夫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起來,“大哥實在是無情,比起這大便宜讓小六得去,還不如給月霜,畢竟月霜還有著咱們黎家的一半血脈呢,那賤種是一點血緣也沒沾到,還占著六小姐頭銜,女兒真是為月霜感到氣憤啊,娘!”
她這么一提起,黎老夫人猛然想起,氣憤地擊著手掌,“沒錯,你不提我還真沒想到,憑什么那賤蹄子可以讓皇上指婚!”
洪黎氏打小就跟在黎老夫人身邊,最深知這母親的性子,目光短淺,沒腦子,還容易受人煽動,她也不急,意有所指地慢慢給母親洗腦。
“就是啊,能得到皇上指婚是多大榮耀啊,偏偏讓小六那賤蹄子占了便宜,娘,您說那賤蹄子還沒回府前,咱們大哥多孝敬尊重您,可是您看,她一來就慫恿您與大哥之間的母子親情,還借穎王的手奪了您的中饋之權,不過是同穎王有些交情,便張揚得不可一世,現在大哥跟大嫂已經不敢得罪她,日后如若她被許配了好人家,不就要爬到您頭上去了?或是,讓大哥把您轟出去,轟回瑞陽都是有可能的,娘!”
黎老夫人聽完女兒這一分析,大為認同,那賤蹄子沒正式認祖歸宗就張揚成這副德行,要是再讓她被指婚給某個王爺、大官當妾,那還不囂張到翻天?
握住女兒的手,她道:“女兒你說,有什么方法可以挫挫她這銳氣?”
“娘,女兒能有什么辦法?”洪黎氏故意咳聲嘆氣。
“你平常點子不是挺多嗎!”一想到李玥晴那賤丫頭要飛上枝頭了,她是氣不打一處出的。
洪黎氏故作為難,“法子也不是沒有……就擔心娘不同意,畢竟親女總勝過外甥女……”
“說說,別給老娘我賣關子!”
洪黎氏嘴角暗暗扯出一抹得逞的冷笑,捂著唇在黎老夫人耳邊小聲嘀咕著,只見黎老夫人即刻贊同地點頭。
“就按你說的辦,到時木已成舟,你大哥不想認都不成,說什么也不能讓那賤蹄子占了月霜的好處,好歹月霜還是我們黎家的半個血脈,比那什么都不是的賤蹄子來得強!”
“可我怕大哥屆時知道,又要轟我出去……”
“他敢!他敢不聽老娘的,我手上這拐杖定打得他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你放大膽去做,不管什么事情都有我擋著,就按你說的去辦,這么好的機會說什么也不能讓給那賤蹄子!”黎老夫人心意已決。
洪黎氏暗吁口氣,只要娘親擋在她前面,她就無所顧忌了,這事實在太過冒險,可皇上指婚的機會豈容錯過!
只要她一想起,平日那些官夫人的得意模樣,這事一成,女兒也可以跟她們一樣得意,只要對女兒有利,就算是要她上刀山入油鍋,她也會去闖一闖,為了這唯一女兒的一生幸福,她豁出去了,反正還有一個老娘擋在她們母女倆前頭,怎么也輪不到她被責罰或轟出去!
翌日,艷陽高照,據消息,得知皇上今天會派他最信任的太監總管吳公公過來取女兒們的八字,黎敬白一下朝,一刻也不敢耽擱地趕回府,連午膳也只是隨便在偏廳用了下后,便一直在大廳上坐鎮,生怕讓特地來取物的吳公公久等。
剛過未時,手執拂塵,有著兩道白眉的吳公公便出現在黎府門口,看門小廝一看那陣仗,加上主人的三令五申,一刻也不敢耽擱地趕緊跑進去通報。
黎敬白連忙提著衣擺,領著妻子女兒上前迎接,彎著笑,拱手寒暄!皡枪{臨,有失遠迎,快快請進——”
只見吳公公冷眼橫了黎敬白及他身后幾位女兒一眼,鼻子重哼一聲,手中拂塵一甩,仰著下巴率先朝大廳走去。
吳公公一上座,家丁隨即將剛沖泡好的碧螺春,和帝都最負盛名的玉珍齋糕點給送上。
黎敬白接過碧螺春親自遞給吳公公!肮@一路辛苦了,請用茶!
吳公公接過碧螺春,翹著蘭花指徐徐吹拂著白煙,聲音尖細地提醒他。“黎大人,相信咱家今日奉皇上之命來做什么,你已經清楚,也不必咱家明說,這事還是隱晦點穩妥,這茶也喝了,你就別耽誤咱家的時間了。”
黎敬白連忙朝妻子使個眼神,江玉枝將早已放在鋪著大紅緞子的托盤上的燙金紅色信封連同托盤一起端過來。
“吳公公,下官幾個女兒的生辰都寫在這紅紙上,有勞公公您了!崩杈窗坠Ь吹貙⑼斜P呈到吳公公面前。
吳公公一面用茶蓋撥弄著茶盞里的茶青,一邊瞇細了眼,瞅著那壓在燙金紅色信封下的那一迭白花花銀票。
“嗯!眳枪眠^信封,先將那迭銀票一并收進衣袖內,接著抽出那張寫著每個姑娘生辰八字的紙瞧了一眼,當他的目光停在最后一行的生辰時日,兩道白眉瞬間擰起,疑惑問:“這是黎大人幾位千金的八字?”
“正是,這是拙荊由族譜上抄錄下來的,絕對錯不了。”黎敬白心生疑惑的看著吳公公遲疑的神情,這難道有什么問題嗎?
“黎大人,咱家提醒你一點,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吳公公波瀾不驚地提醒黎敬白。
在他前來傳旨,取黎府千金們的八字命書時,穎王殿下就特地派人交代過他,要特別注意,六小姐是在夏天六月出生,而這紅帖子上的日期分明是春末四月季節,一看便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