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鈺會如何?”
“梁千鈺已經下了監。按理,她是皇家女兒,太上皇和太后都還活著,皇上無論如何要想法子保她一命,可是勤國公夫人傷心欲絕,口口聲聲要她賠兒子的命,而她也直嚷著要追去陰曹地府找元韋洲,好像一點活下去的念頭都沒有;噬蠈嵲谀貌欢ㄖ饕猓槐A呵р暤拿,其他兄弟姊妹會說他藉機鏟除手足;保住梁千鈺的命,又怕寒了權貴大臣的心。這事真的很麻煩,皇上左右為難,不管結果如何,那些一直找機會作亂的人都有借口了!
張水薇嘲諷的一笑!傲呵р暿俏乙娺^最自私的人,只想到什么對自個兒最好,卻不曾想過會不會讓關心她的人傷心,會不會給別人添麻煩!
“太上皇和太后都是自私的人,如何教導她為他人著想?”
雖然孩子會變成什么樣子,不完全是父母能夠決定,可是父母給孩子立下的就是自私自利的樣子,豈能期待孩子懂得體恤別人?
“我手上有一道免死金牌!边@是初出嫁時父親給她的。
頓了一下,趙平瀾想起來了,先帝時,岳父救駕有功,婉拒先帝封侯,先帝便賜了一道免死金牌。
“你要用免死金牌救梁千鈺?”這一點他難以理解,她不是應該很恨梁千鈺嗎?
“我不是要救梁千鈺,而是要你拿這道免死金牌為皇上解圍!
“免死金牌何其珍貴,怎能送給我為皇上解圍?”
“皇上有難,臣子豈能置身事外?再說了,今日我不將免死金牌拿出來,將來教人記起有這么一道免死金牌,豈不是給你惹禍嗎?”
“我不怕!
“拿去吧,我們不需要一道免死金牌,有你,就有我,我們夫妻共進退!
“我們還有孩子。”趙平瀾將手放在她的腹部。
張水薇歡喜得唇角上揚!皩Γ有我們的孩子,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無論錦衣玉食,還是粗茶淡飯,我們都會很幸福!
趙平瀾低下頭,在她額頭上深深落下一吻,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刑部的牢房陰暗卻不算臟亂,這兒關押的可全是重要人士,而今更是住了一個皇家成員——四公主梁千鈺,獄卒沒事就打掃一下,保持干凈,以備大人物來探監。
果然,今日就來了一個大人物——當今帝師成國公的夫人,還是個醫術精湛的大夫。張水薇在冬青的攙扶下,跟在獄卒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最里面的一間牢房。
“梁千鈺,有人來探望你了!豹z卒并非有意怠慢梁千鈺,而是關在這兒的人只有一個身分——囚犯。
梁千鈺動也不動一下,滿心盼著皇上賜下一杯毒酒。她要去陰曹地府問元韋洲,為何要辜負她?她堂堂一個公主委屈嫁給他當第二任的妻子,他不但沒有好好待她,還背叛她,他的良心被狗啃了嗎?
“梁千鈺!睆埶背雎晢镜。
梁千鈺倏然轉過頭,一看到站在牢房外面的人是張水薇,立刻激動的撲上來,抓住牢房的鐵欄干。
“張水薇,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若是你不出現,今日本宮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是你害本宮的,本宮詛咒你,你不得好死!”
雖然相隔一臂之長,冬青還是小心翼翼站在張水薇斜前方。
“梁千鈺,難道你從來不認為自個兒做錯什么嗎?”看著眼前又臟又臭像個乞丐似的梁千鈺,張水薇覺得很感傷,
“本宮何錯之有?元韋洲好大的膽子,竟然背著本宮養了一個小妾,還讓那個小妾懷了孩子,是他對不起本宮,他本來就該死!”
“他是該死,為了權力任意傷害別人,可是你呢?難道不該死嗎?”
梁千鈺愣怔了下,好像發瘋似的大笑!氨緦m該死,所以本宮在等,等著皇上賜毒酒給本宮,本宮要去陰曹地府找元韋洲!
“皇上不會賜你毒酒!
“皇上不會……你說什么?”
張水薇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澳阋詾樗懒司鸵涣税倭,你可以解脫了,可是活著的人卻也得為你收拾爛攤子,難道你不覺得自個兒很自私嗎?”
梁千鈺瞪大眼睛,激動的搖晃鐵欄干。“你是什么意思?皇上為何不賜本宮毒酒?”
“我用免死金牌換你的命!
“你說什么?”
“你就好好活著,為你自個兒的罪行懺悔一輩子!
“不要!”梁千鈺搖晃著鐵欄干的手越來越激烈,已經可以看見她手指被磨破了,鐵欄染上了鮮紅,可是,她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皬埶保緦m用不著你拿免死金牌來換,本宮要毒酒……你聽見了嗎?本宮要毒酒!”
人生在世真是世事難料,想當初幸災樂禍看著她被灌下毒酒的人,如今竟然向她要毒酒。
“我也不愿意將免死金牌浪費在你身上,可是更不樂意見到活著的人為你的愚蠢受罪,不得已只能交出免死金牌換你一命!币驗榱呵р暤膼盒袛_得朝堂不得安寧,皇上若想壓下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只怕要用某些利益交換,而犧牲的往往是百姓的利益。
“張水薇,你竟敢罵本宮愚蠢!”
張水薇冷冷一笑。“你明明可以當個尊貴的公主,皇上無論如何總是護著自個兒的妹妹,可是,你偏偏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吃醋爭吵,最后還像潑婦似的殺死搶來的夫君,這不是愚蠢是什么?”
瞬間,梁千鈺彷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力,頹然的跌坐在地上。
“你就在這兒為你的余生懺悔吧。”張水薇轉身走出去。
刑部衙門外面,趙平瀾不安的走過來走過去。為何進去那么久還不出來?她與梁千鈺有何好說的呢?梁千鈺那個女人根本瘋了,見到她,肯定恨不得捅她一刀,可想而知,絕對不會說什么好話……他不應該答應她,如今她可是有身孕的人,怎能讓她進牢房那種地方受氣呢?若她動了胎氣,那可怎么辦?
“趙直之!”張水薇的聲音終于響起。
趙平瀾轉身一看,張水薇正好走下刑部官衙前面的石階,他立刻沖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將她從頭到腳檢查一遍。
“我很好!
趙平瀾看了冬青一眼,見她點了點頭,便扶著張水薇坐上一旁等候的馬車,而冬青則坐在馬車前面。
“為何在里面待那么久?”
“我跟梁千鈺說了不少話!
“何必呢?!”
“我總盼著她有一點點后悔,免死金牌才會更有意義!睙o論基于何種原因不得不拿出這道免死金牌,總希望救一個值得救的人。
“結果呢?她可有一點點后悔?”
張水薇搖了搖頭!安恢,但愿她在牢房里面可以慢慢想明白!
趙平瀾不想潑她冷水,梁千鈺只怕永遠想不明白,況且,想明白又如何?失去的再也回不來了,因此當珍惜眼下,珍惜所擁有的。
“從今日開始,你安心養胎,為我生個胖小子。”
“若是女兒呢?”
“我們第一個定要生兒子,哥哥可以照顧弟弟妹妹!
張水薇好笑的嗔了他一眼!澳阏f生兒子就生兒子嗎?”
趙平瀾摸著她的肚子,輕聲細語的說:“你是不是爹的寶貝兒子?待你三歲,爹教你騎馬、射箭、寫字、下棋、做樂器……爹還會帶你去莊子上釣魚,爹親自為你烤魚,你娘說爹很會烤魚,這是祖父傳授給爹的秘訣……”
張水薇溫柔含笑的看著趙平瀾,聽著他叨叨絮絮對腹中的孩子說話,她相信他會成為一個好父親,陪伴孩子長大,用心教導孩子為人處事之道,一如公爹為他做的一切……公爹地下若是有知,一定很安慰,他有一個值得驕傲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