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會容許趙平瀾留在這個世上!
梁文夏搖了搖頭。“錯了,父皇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著,只是要他生不如死!彪m然是父親,但是狹隘的胸襟真是令人唾棄,當了皇帝還心心念念不如人家,卑鄙的弄個通敵書信栽贓陷害……趙平瀾聰明了一世,絕對沒想到父皇恨他恨到骨子里,還以為慢慢退出朝堂,父皇就可以容下他。
“會不會有人冒充他?”
“為何要冒充一個死人?”
沒錯,雖然不可思議,但遞帖子的確實是趙平瀾。不過,死人為何變成活人?為何出現在這里?這些都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王爺要見他嗎?”
梁文夏像是很難做決定的想了一會兒,將問題拋回去!凹鞠壬泻慰捶ǎ俊
“我很好奇——他為何求見王爺?”
季先生好奇,他更好奇。此人乃皇祖父唯一在他面前提起的治國能臣,原是皇祖父刻意栽培好輔佐父皇,卻因為父皇嫉妒,讓趙平瀾硬生生成了大梁百姓眼中的叛國賊。一個三年前就該死的人竟然活下來,還活得如此不安分,豈能教人不好奇?
“季先生知道嗎?這個人很高傲,可是少有人討厭他,誰教他有真本事,不想自視高人一等還真難!
“他求見王爺必然是大事!
“對他來說是大事,對本王來說只怕是麻煩事吧!绷何南囊桓焙芘氯巧下闊┑膿u搖頭。從滿門抄斬中活下來,如今滿腦子必定只有一事——復仇,他的日子也不是多好過,何必給自個兒添事?
“大事當然麻煩,可是麻煩不見得不好!
梁文夏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麻煩還能夠有好處嗎?”
“這很可能給王爺開啟一個契機!奔鞠壬凳镜馈
是啊,他手上握著許多籌碼,可是卻沒有一個可以真正為他運籌帷幄的能臣……趙平瀾是嗎?他可以將未來賭在此人身上嗎??
“王爺不妨先見他一面,再看看他能否為王爺所用!
梁文夏略一思忖,點了點頭!叭羰遣灰姡孟裉上Я,單是能夠察覺到本王不在南巡隊伍之中,還可以尋到本王的下落就不簡單。不過,本王的行蹤是不是太容易被找到了?”這讓他相當不爽,他為了將自己從南巡隊伍當中換出來,不知道絞盡多少腦汁,怎么可以輕易被一個“死人”發現?
“我還未接到任何消息,隨行的大臣至今未發現。”如同影子般存在的王府情報頭子孟長蕭低聲道。
“這是說,不是本王的行蹤太容易被找到,而是對方太厲害了,是嗎?”
季先生和孟長蕭皆沉默以對,夸一個“死人”太厲害了,實在很別扭。
“這個家伙還是厲害一點好了,要不,本王何必冒險見他?”
老實說,他覺得王爺是一個很喜歡冒險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孟長蕭只心里想想,當然不敢實話實說!巴鯛斠兰s前往,還是王爺再另外安排時間地點?”
“我是王爺,當然是他配合我,不過,他不是說了,想見他,就出現,不想見他,就不要出現,你如何將本王的意思傳達給他?”
孟長蕭頓時啞口無言,季先生忍不住偷笑,王爺真愛裝模作樣,明明愿意依約前往,卻還要先擺個姿態。
梁文夏突然又變得很嚴肅!懊祥L蕭,一年四季同一個表情,不覺得累嗎?”
他不累,是王爺讓他覺得很累。孟長蕭當然不能說出口,王爺看似謙謙君子,沒脾氣似的,其實心眼兒很多,又愛裝模作樣,搞得別人團團轉。
“王爺不喜歡,我努力改進。”孟長蕭非常恭敬的道。
“不必了,反正夜里抱著你睡覺的不是本王,本王不用擔心睡不著覺!碑嫽⒉怀煞搭惾f一越改越慘,他豈不是每個大白日都要在自個兒的嘔吐聲中度過?
孟長蕭臉紅了。
“孟護衛還是派人瞧瞧帖子上的地點是否安全吧。”季先生好心為他解圍。
孟長蕭松了一口氣,趕緊行禮退出去。
梁文夏搖頭嘆氣!斑@個家伙難得臉紅,可是,為何還是像塊黑炭似的?”
“王爺至少看出他臉紅了。”
頓了一下,梁文夏驕傲的發出贊嘆之聲!皣K!本王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
季先生堪稱大梁最能夠忍耐的人,硬是將沖至嘴邊的爆笑嚷下了,跟著這樣的主子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日子明明很艱難,卻搞得像唱戲的,可是,有時又恨不得他認真一點,看見大梁日益衰敗,怎能無動于衷?難道眼見著先帝建下的基業都毀在皇上手上嗎?若非北方還有張將軍留下來的勢力,韃子如今還會安安分分待在那兒嗎?皇上迷戀寵妃,親近只會拍馬屁的大臣,大梁還有未來嗎?其實他也知道,王爺并非不管,只是在等待機會,只是機會難尋啊!
自從張德一回來,趙平瀾就不曾在白日來張水薇的閨房,不只是顧慮張家父子,更因為一旁有人盯著,連一句私密的話都說不得,索性夜里再來,即使說不上話,只能瞧她睡著的容顏,但沒有人打擾,也是件開心的事,可是今日不便三更半夜像貓兒一樣溜進來,只好大剌剌當眾進入張水薇的院落。
第六章為自己彈琴(3)
當趙平瀾將棉布蓋著的七弦琴放在幾案上,后面已經跟著兩條尾巴。
“這……”雖然隔著棉布,張水薇也看得出來是什么,只是不明白。
“小小不能陪你下棋,我怕你悶壞了,還是給你準備一把琴!壁w平瀾掀開棉布。
“不是跟你說過,這丫頭只喜歡兩件事——治病和驗尸。”張柏斌的叫嚷立即招來某人白眼,雖然用意是好,但是也不該將自個兒的妹妹說成怪人。
趙平瀾當他們兄弟完全不存在,專注的看著張水薇!皬椙俨皇菫榱藠嗜,而是為了自娛!
“這是你做的?”張水薇摸著琴,感覺自個兒的手微微顫抖。好久了,其實以前她很喜歡彈琴,離開勤國公府,彈琴成了她不去面對痛苦的工具,再后來,她完全不彈琴,無非是想證明不用再藉著彈琴忘記過去。
“對,我造琴的技藝普普通通,不過,我還是想為你做一把琴!币郧埃麖膩頉]想過為一個人做什么,可是遇見她,他總是一直想為她做什么。
“妞妞琴藝高超,怎能用這種普普通通的琴?”張柏斌的嘟囔又招來某人白眼,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趙平瀾還是當作沒聽見,自顧自的道:“真正放下,不是藉由某種方式來證明。想彈琴就彈琴,不想彈琴就不要彈琴,隨心所欲,這才是真正從過去走出來。”伊冬如今對他很客氣,無論他想知道或不想知道的事,她都樂意告訴他,也因此張水薇的過去,他全部都知道了。
“隨心所欲……”是啊,她真傻,關于過去,她回想起來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她何必封琴來證明什么?師傅曾經對她說過,人越想證明什么,不過是越證明你有多在意想證明的事,也越證明你沒有從其中跳脫出來。
“對,以后你隨心所欲的彈琴,不為誰,只為你自己。”
略微一頓,張水薇對他怯怯的一笑!拔乙呀浐镁脹]彈琴了!
“你想試試看嗎?”趙平瀾鼓勵道。
張水薇遲疑的看了一下他后方的幾個人。
“若是不愿意我們聽見,我們可以出去。”趙平瀾再度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