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只是司馬毅的護身符,也是聶平遠的免死金牌。
“我能去哪里?”她苦笑一記。
穆希恩知道她娘在聶家一定會受到很好的照顧,因此她沒有回聶府探望她娘及周氏母女倆,因為她知道陳氏會哭求她留下,可她有非走不可的理由,與其上演一場灑狗血的親情大戲,還是別見的好。
可是有個人,有個地方,她非常牽掛,那就是聶平遠跟萬濟堂。她想聶平遠一定正忙著查明真相,致力于恢復萬濟堂的聲譽,都一個多月了,萬濟堂現在是什么情況?她得去看看。
于是,她獨自來到萬濟堂,這兒仍是歇業的狀態,只開了扇側門供人進出,往昔大門未開就有人在外面排隊,天天猶如鬧市般,現在卻是門可羅雀,冷清靜寂。
不知道偽藥之事聶平遠調查得如何?他找到搞鬼的人了嗎?他能洗刷自己及萬濟堂的清白了嗎?
看著大門上那塊寫著“萬濟堂”的橫匾,她不覺眼眶一濕。
突然,有個伙計從側門走了出來,看見她,他十分激動地說:“是你?你還來做什么?!”
她一怔,一時忘了如何反應。
這時,伙計大聲吆喝里頭的人,“喂!大家快來看,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來了!”
一下子,幾個人自側門沖了出來,看見門外的她,個個表情憤恨。
“當家的一出事,你就腳底抹油跟著京城來的闊少爺跑了,現在你還敢來?!”
“是啊,你是來看當家的倒霉嗎?”
“真是不要臉的女人,無情無義,枉費當家的對你那么好!”
伙計們都知道穆希恩給了聶平遠休書,然后住進司馬毅的行館,但他們不知道穆希恩并非薄情寡義才給聶平遠休書,是為了救他才不得不離開。
他們個個義憤填膺,氣恨憤怒的瞪著她,“你這個無情的女人,也不想想當初聶家不計較你身分卑微,讓你進門當少奶奶享福,現在聶家有難,你就連娘親都丟下,自己享福去了!
“就是呀,沒骨氣!”
她知道這些伙計是替聶平遠抱不平才會如此羞辱她,她不氣也不怪他們,甚至感到欣慰,若不是對聶平遠忠心耿耿,他們不會這么激動。
她當罪人沒關系,只要能幫到聶平遠,她什么都可以犧牲。
她安心的一笑,轉身便要離開。
“你想逃?”突然,有人沖上來一把拉住她。
她嚇了一跳,正想掙脫,他卻順勢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她摔了一跤,跌在地上,疼得起不來。
“穆希恩,你這無情無義的女人!我要代替當家的教訓你!”那伙計說完,脫下布鞋往她臉上扔。
她下意識的把頭一轉,抬手去擋。
“喂!大家一起來教訓她!”他一聲吆喝,其它人便圍了上來。
憤怒會被引發、被煽動、被傳染,幾個伙計一聽見他的吆喝,像是著魔中邪般的圍了上去,每個人都脫下鞋子朝她身上打。
“住手、不要……”她無處可逃,無力反抗,只能雙手抱頭保護自己。
“打她!讓她好看!”幾名伙計像是殺紅了眼,毫無理智可言的連手攻擊她。
他們自以為正義,自認為是在替天行道、替聶平遠出氣,全圍著她往死里打。
她驚恐又悲哀,可她不氣他們,只能咬牙忍淚,蜷縮著身軀忍受著肉體及人格的羞辱。
這時,一輛馬車剛至,有人掀開簾子疑惑的探頭,正是聶平莘。
“伙計們在做什么?”見萬濟堂的伙計團團圍著一個人叫罵踢打,她不禁納悶。
馬車上尚有一人,便是聶平遠,他先下車來,一邊牽著聶平莘下來,一邊吩咐駕車的四平,“叫他們住手!
四平點頭,便朝那群人喊著:“住手、住手!
然而一群伙計殺紅了眼,像是聽不見他的聲音般,聶平莘按捺不住性子,邁開步伐便往前沖去。
“你們做什么?都給我住手!”
幾名伙計聽見她的聲音,才像是回了魂似的同時停下手,然后驚疑的望著正走過來的聶平莘,以及她身后不遠處的聶平遠。
大家一驚,立刻停手并退開,這時,聶平莘看見倒在地上的是穆希恩。
“嫂嫂?!”看見穆希恩那狼狽受傷的模樣,聶平莘難掩心痛,幾個大步沖上前去!吧┥銢]事吧?”
她扶起倒在地上的穆希恩,憂急的問。
看著她,穆希恩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可是她終究忍住了。
“我沒事!彼首鞯
“小姐,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不知道來這里做什么,她——”
“你們住口!”聶平莘打斷了他們,氣憤地說,“不準這樣說我嫂嫂!”
“小姐,她已經不是你嫂嫂,她給當家的下了休書了。”伙計囁嚅說道。
“你們懂什么?!”聶平莘對著他們啦哮,“嫂嫂她——”
“他們說得一點都沒錯!蓖蝗唬孪6髡Z氣冷淡的打斷了她。
她一怔,狐疑的看著穆希恩,“嫂嫂,你……”
“我已經不是你嫂嫂了。”穆希恩輕輕撥開她的手,然后艱難緩慢的站了起來,“我已經把休書給了你大哥,我跟聶家毫無瓜葛了!
聞言,聶平莘一臉震驚受傷地道:“嫂嫂,你別這么說,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一定是司馬毅逼的!
“他沒逼我。”穆希恩唇角一勾,“我是自愿跟他的!
“不可能,你不是那種人!甭櫰捷窚I如雨下。
看著跟她情同姊妹的聶平莘如此傷心又痛心的樣子,穆希恩心如刀割,但她不能哭,不能動搖,不能回頭。
她答應司馬毅休了聶平遠,是為了讓聶平遠得以恢復自由,替自己及萬濟堂洗刷污名,只是日后縱使洗刷了污名,恢復聶家聲譽,她也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
她是跟了仁康王的女人,就算她與司馬毅有名無實,也是個不清不白的女人了。
她,注定跟聶平遠再無緣分。
“你哪里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她故作無情地道:“你出生便是金枝玉葉,可我不同,我窮過苦過,我不想再過那種生活,你懂嗎?”
聞言,聶平莘難以置信也無法接受,她猛搖頭,淚眼汪汪的望向站在原地不動的聶平遠。
他沒有表情,文風不動。
“大哥,”聶平莘哭喊著:“你說話呀!”
聶平遠走了過來,攬著聶平莘的肩便旋身朝側門走去,與穆希恩擦肩之際,他低聲地說:“我會還你公道的!
聽著,穆希恩的淚水應聲而下。
穆希恩跟著司馬毅回京城了。
本以為一回京城便要擇日成親,但因為國師說司馬毅不宜在二十歲這年娶妻,因此婚期延至一年后的初春。
就這樣,穆希恩以客人身分在王府住下了。
這期間,聶平遠沒有一天松懈放棄過,他一邊進行調查,秘密尋訪每一個相關人士,并持續探訪偽藥受害者并提供金錢及醫療幫助。
一開始他總吃閉門羹,甚至遭到拒絕及羞辱,可他不死心,始終表現出高度的誠意及決心,終于慢慢打動了受害者家屬的心,并與萬濟堂進行協調。
而在這同時,天祈城有一家新藥行同濟堂正如火如荼的籌備中,同濟堂開在與萬濟堂同一條路上,一家在路頭,一家在路底。同濟堂的幕后老板十分神秘,店都快開幕營業了,大家還不知道當家的是何人。
就在同濟堂開幕前夕,周氏趁著向聶老太爺請安時,宣布了一件事情。
“老太爺,相信平遠跟您提過同濟堂的事了吧?”
聶老太爺微頓,“平遠是提過,聽說同濟堂就開在萬濟堂附近,怎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