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他的人是高手嗎?蘇映寧打量了他一眼,看不出他是個高手,但身為醫者的敏銳,她相信他絕對殺過人……這個念頭一起,她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她努力漠視心里冒出來的寒意,故作鎮定的道:「說不定那個人已經跑了!
「只要他來過,趙英就可以尋到他留下來的痕跡!
「真是了不起!」
「姑娘得罪了什么人?」
「我一向與人為善,從不得罪人!固K映寧若是有尾巴,這會兒肯定翹起來了,不是她自我感覺良好,她真的是很討人喜歡,所以啊,從城北到城南都有人想求娶她,不過爹娘可寶貝她了,堅持過兩年再定下她的親事,畢竟大梁民間的女子通常十八才嫁人,如今她不過十五,真的不急。
「沒有人敢說自個兒不會得罪人!
蘇映寧「從善如流」的退一步道:「我自認為從不得罪人,可是人家會不會因為嫉妒我而生出怨恨、不滿,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云靳頓時有一種噎住的感覺,這根本是歪理。
坐在涼亭椅子上,趴在欄桿納涼的梁子昱忍不住哈哈大笑,「阿靳,遇到對手了吧!
「我還沒見過如此狡猾的姑娘。」
蘇映寧輕哼一聲,覺得他太沒眼光了,「我不狡猾,我最善良了,這是眾人皆知的事!
「我看這丫頭不只是狡猾,還是個厚臉皮的!」
梁子昱笑道:「這丫頭很好!
蘇映寧回送甜美的笑容,「這位公子真有眼光。」
梁子昱忍不住再次放聲大笑,云靳一副被雷劈中的樣子,就在這時,趙英回來了,他湊近云靳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便退到一旁。
「如何?那個人還在外頭嗎?」雖然今日多虧他們相助,但在不清楚他們的底細之前,她還是跟他們保持距離,趕緊離開這兒。
「看起來應該是離開了,不過,我若是你,不會急著沖出去!
「我還不是怕打擾你們!
云靳冷笑道:「你已經打擾我們了。」
「無心之過嘛,何必如此計較?」
「我本來就是一個愛計較的人!
蘇映寧狀似了然的點點頭,「莫怪如此!
「什么意思?」
「你看起來就是一副很欠扁的樣子。」蘇映寧火上加油的給他一個斜眼。
云靳很想掐人,果然是村姑,粗野蠻橫!
梁子昱笑得更歡快了,不過他很識相的捂著嘴巴,免得惹惱某人。
某人的臉色實在太難看,蘇映寧悄悄退后一步,閑話家常的問:「你們應該不是王家的人,為何在此?」
「你管得未免太寬了!
「我不過是隨口一問,你可以不回答,何必如此不悅?」某人看起來快要爆炸的樣子,蘇映寧實在待不下去,決定趕緊走人,「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慢著!乖捖洌平姷剿@嚇得跳起來,冷傲的臭臉頓時綻放開來,比花兒還耀眼,差一點教她看得兩眼發直,還好在她出丑之前,他轉頭瞥了趙英一眼,下達命令,「送她回去!
「用不著如此麻煩,我認得回家的路!
云靳傲嬌的轉身回到涼亭,繼續跟梁子昱下到一半的棋局,趙英恭敬的上前行禮,蘇映寧只好由著趙英護送回去。
相隔一個時辰,蘇明澤和蘇映寧一前一后回到家,可是兩人的下場相同——跪在母親秦如貞面前,垂著頭,深深自我反省。
「澤兒,娘再三交代,你是哥哥,要保護妹妹,你竟然將寧兒獨自留在外頭,萬一寧兒遇到歹人,如何是好?」
這丫頭遇到歹人,那是歹人的不幸,因為她將醫術的本事全投入制造整人藥物,譬如癢癢粉、臭氣粉。但是蘇明澤不敢實話實說,只能無奈的道:「當時若不與小寧丫分開來,我們兩個都逃不了。」
「你們做了什么?」
「沒有,我們什么也沒做,今日小寧丫只幫了一個小家伙拔牙!
蘇映寧用力點頭附和,很委屈地道:「連乞丐都不愿意找我看病。」
「就是啊,我們也不清楚自個兒為何被人家盯上!
秦如貞微蹙著眉頭,「你們可有看清楚對方的相貌?」
柳眉輕揚,蘇映寧不著痕跡的看了母親一眼,娘親竟然沒有質疑,好像人家盯上他們很正常,這不是很古怪嗎?普通老百姓根本不值得人家花心思盯梢。
「我沒瞧見,是小寧丫發現的!
蘇映寧斂住思緒,仔細想想那個人的模樣,「我不確定,他應該易容了!
蘇明澤忍不住對她豎起大拇指,這丫頭辨識人的本事太了不起了!
蘇映寧得意的揚起下巴。她對人的熟悉并非緣于習醫,而是因為繪畫。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對醫術的熱情遠遠不及繪畫,她尤其擅長人物畫,也正因為這個本事,她存了不少銀子。
秦如貞的神情轉為不安,但仍堅持的道:「那人肯定是跟錯人了!
「娘,會不會是爹……」
秦如貞立即打斷道:「不可能!你們的爹救人無數,是懸壺濟世的好大夫!
娘的反應會不會太激動了?不過蘇映寧趕緊點頭道:「是是是,爹是懸壺濟世的好大夫,只有趕著上門報恩的人,絕對沒有仇家上門尋仇。」
「雖然對方跟錯人了,但最近你們還是別四處亂跑,尤其寧兒,你是個姑娘家,應該多花點時間練習繡花,不要成日往外跑。」
「娘,雖然我是姑娘家,但我也是大夫!棺屗冕樋p合傷口,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太簡單了,可是讓她在布上繡出一朵花來,她拿針的手就會不受控制的發抖。
「若非你爹堅持,娘可不贊成你習醫。」
「我知道,但我已經是大夫了,我也想行醫救人。」
她想行醫救人,人家還不愿意求她救命。這話秦如貞只能在心里想想,她可不忍心說出來傷女兒的心,只能婉轉的道:「娘不是不愿意你行醫救人,而是要你別再拋頭露面,若是那些生病的人有求于你,自會自個兒找上門,犯不著你去擺攤!
人家若會尋上門,還用得著她去擺攤嗎?蘇映寧真覺憋屈,可她是個孝順的孩子,不愿意娘親擔心,便回道:「是,我最近絕不出門擺攤!
秦如貞伸手將蘇映寧拉到身邊坐下,溫柔的為她理順發皺的衣裙,「爹娘不喜歡約束你,唯愿你活得開開心心,但是你要知道,世道就是如此,姑娘再有本事,也比不上男子,更別說你年紀還小,醫術難道能比得上坐堂大夫嗎?不是世人有眼無珠,而是他們所見所聞,女子就是弱者,難堪大任。」
「我懂!固K映寧悶聲道。
「娘答應你,待你爹此次回來,讓你爹將后院那塊地辟出來給你種草藥!
終于有個好消息了,蘇映寧的精神總算振奮起來,「真的嗎?」
秦如貞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手道:「瞧你,像是在塵土中滾了好幾圈,趕緊回房將自個兒收拾干凈!
蘇映寧應聲跳起來,離開的時候不忘順道帶上蘇明澤。
來到燕陽數日后,云靳才吩咐趙英上回春堂打聽消息。
一如預料,回春堂絕不會透露只字片語,若真是容妃所為,當然不愿意人家找到她,更別說容妃聰明絕頂,有宰相之才,豈會因為留在書冊上的小小記號就曝露行蹤?
「回春堂的任大夫說,當初繪制草藥圖書的人已經不在云州了。我按著爺的意思開出一千兩的報酬,任大夫還是堅持對方不在云州,但表示可以代為打聽對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