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矢口否認,“我何必吃醋,你喜歡誰、被誰倒追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眼神一陰,臉色丕變,“你說沒關系就沒關系嗎?當初你追著我轉,怎么趕也趕不走,我的生活被你攪得一團亂,后來當我—— ”
驚覺自己險些泄露隱藏多年的心事,帶著一絲惡劣的嗓音突然消失。
“后來……怎么了?”她小心翼翼探問。
他神情深沉難辨,話鋒一轉,“任醫師把你轉給我負責,所以有關逾越權限的問題并不成立!
“為什么?”
“你是我學妹,我當然要特別照顧!崩碛珊艹渥恪
不要吧?他的存在讓她感到極端不自在!邦欋t師您這么忙,實在不用抽空多照顧我!
顧騰鈞慢慢地踱到她面前,“以前你老跟在我屁股后頭學長長學長短的喊,現在卻這么生疏喊我顧醫師,還真讓我很不習慣!
她瞬間懵了,怎么他的話里竟有一絲小苦惱!
一定是她的錯覺。
在她看來,他壓根是想報仇吧。
“以前是我不懂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顧醫師大人有大量,還請諒解!
顧騰鈞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岸歼^去的事了,還提干么。你又沒做錯什么,不過就是追著我在校園滿場跑,厚臉皮黏著我一起上課,連教授都誤會你是我女朋友,只要我一個人單獨去上課,教授就會當著全班的面追問你今天沒一起來旁聽,是不是吵架了?還勸我脾氣不要太硬,不要老擺臉色給女人看,小心把你氣跑以后娶不到老婆之類的,惹得全班同學哄堂大笑,上課還時不時用揶揄的目光偷看我,全班就我一個人笑不出來,整堂課都繃著臉才能嚇退那些存心看我笑話的同學—— ”
他絕對是存心的,要她無地自容。“我好累,頭有點暈,先睡了!
她躺下床,拉高被單欲遮住因尷尬而熱氣蒸騰的臉蛋,沒臉見人吶!
顧騰鈞卻驀地伸手抓住被單一角,她抬頭瞪著在眼前放大的俊酷臉龐。
“做事要敢做敢當,林紫夏,你以前臉皮厚得什么事都敢,敢趁我不備偷走我的皮夾,未經我同意把你的照片塞進里面,還曾大膽趁我在樹下午睡偷親我,現在怎么著?心虛了?”
“我才、才不是心虛呢。”她支吾的反駁。
“不是心虛是什么?”他譏誚道。
“大概我這輩子所有的沖動、勇氣,在倒追你的那一年里都用光了吧。”
那一年,她單純快樂的人生里發生了很多很多事。
她對大四學長顧騰鈞一見鐘情,她毫無顧忌、勇往直前去追求自己喜愛的男生,雖然被拒絕的很徹底,被很多人當成笑話看,但她一點都不在意,為了追愛勇敢向前沖。
但也在那一年,她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最愛的母親病逝,美好無憂快樂的青春從此蒙上了悲傷的塵。
驀地想起多年前病逝的母親,母親臨終前就是被緊急送進這間小鎮醫院里,經過搶救回天乏術。
她一接獲消息馬上從臺北趕回來,仍舊沒能見到母親臨終前最后一面,但之后卻因此跟親生父親林盛洋相認,從父親口中得知一些事。
原來母親當年深深愛戀著父親,對婚姻充滿憧憬,卻一直等不到父親的求婚,因此在傷心難過之下離開東京返回臺灣,二十年來不曾喊一聲苦,獨自扶養她長大。
她還沒能有機會盡孝道,母親卻已經撒手人寰,事隔多年,心頭那抹傷痛和遺憾仍在。
林紫夏的神情驀地變得黯然,眼里染了層薄薄水光。
他將她的悵然憂傷看進眼底,她眼底強忍的淚光讓他濃眉一蹙,輕聲低喃,“那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讓你突然一走了之……”
這幾天,他克制不了自己想見她的念頭老往病房跑,逮住機會就提醒她過去倒追自己那鐵錚錚的事實。他這么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解開當年心頭的困惑。
她離開之后,他的心也跟著空了。
沒了她跟在后頭纏著,他竟然該死的想念起她來,彷佛被制約了一樣,他甚至有一段時間每次走在校園里都會傻傻的回頭,看她會不會憑空冒出來,繼續追著他露出甜美的微笑,用那雙晶亮的眼睛崇拜的望著他。
在她離開之后,他才驚覺原來自己早對她上了心。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教授的警告果然如數應驗,他冷酷兇惡的嘴臉把她給嚇跑了。
“你剛剛……說了什么嗎?”她回過神來,微微恍惚地對上他令人不明就里的陰郁表情。
“我什么都沒說!彼裾J。她這副悲傷的模樣,他怎么好意思再問下去。
“你明明有說話!
“看來不只腦部,你耳朵也要檢查檢查,我這就去安排。”甩開心頭那抹糾結情緒,他轉身離開。
她跳下床,上前揪住他的手臂,“顧騰鈞,你這分明是公報私仇,存心找我麻煩!
顧騰鈞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她!皣K,我還是習慣你連名帶姓叫我,每天顧醫師顧醫師的,聽了真刺耳!
這男人到底哪根筋不對,講話牛頭不對馬嘴的!拔艺鎽岩舍t院里是不是還有另一個叫顧騰鈞的,你真的是那個讓小鎮居民贊不絕口的善良好醫師?你擺明就是想整我,事情都過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這么愛計較?”
顧騰鈞無法不承認,自己對她存著連自己都厘不清的情緒和念頭,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竟然還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傲肿舷模阋郧鞍盐业纳罡愠梢粓F亂,然后一聲不吭拍拍屁股走人,這筆帳我可是等著有天要算。我等了七年,終于有機會扳回一成,怎么可能放過?”
盡管對他的態度不解,她還是認為必須替自己辯駁。
“我當時走得相當倉促是有苦衷的。”母親驟逝,在倉促舉行喪禮之后,父親遵照母親臨終的遺囑,說什么也不肯讓她一個人留在臺灣,強硬的帶她前往東京。
他可不認為她的理由有說服力,“以你打死不退的毅力,跟我道別一下并不難。打通電話只需要一分鐘時間,很難做到嗎?”
他執意掀舊帳是嗎?好,那就來吧。
“你討厭我,我打電話給你,你會接嗎?跟你坦白我離開的理由,你會在乎嗎?說不定用一句‘別煩我’就把我打發,我當時的狀況和心情已經糟糕透頂,實在無法再承受更多……算了,這些說再多都已經于事無補。
“總之,過去我闖了禍給你惹了麻煩、帶來困擾是我不對。學長,能不能念在我們曾經是學長學妹的關系,以前的事一筆勾消可以嗎?我保證以后不會再給你惹麻煩,我留在南投的這段日子會跟你保持適當距離……”
面對她一副不在意的語氣,顧騰鈞心頭火頓時熊熊燃燒,眼神更加陰郁。
原來,他對她的在乎完全超乎預期,盡管已經事隔多年,當年被她拋下,那心頭空落的感覺此時此刻依舊清晰異常。
“林紫夏!彼淅湎拼。
被點了名,她頓時打了個機靈,微微慌亂的對上他不善的注視目光。
“我不信你的保證!陛p松甩開她的手,他頭也不回的走掉,將一臉呆滯的她拋在腦后。
林紫夏花了好些時間才回過神來。
她不懂,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他了?他以前不是很嫌棄她,把她當成麻煩看待,老嘲笑她是跟屁蟲,從來不肯給她好臉色瞧……她終于如他所愿,從他面前消失還他清靜的日子,他卻在多年之后露出活像被她拋棄的怨懟表情,計較這計較那的,他到底哪根筋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