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洗手間,杜沛蓁心想既然人都來了,那就順便上個廁所吧,希望她出來時,那幾個人已經討論完,或轉移陣地了。
不知怎地,她總覺得鼻間似乎還殘留葉鐵復的古龍水香味,不是她印象中那種濃烈迫人的味道,是似早晨露水的清新氣味,讓她打破以往對于古龍水的偏見。
但一直存在著也真是見鬼了。
她揉揉鼻子,洗干凈雙手,走出廁所時,赫然瞧見葉鐵復從另一旁的男性廁所出來。
要閃躲已經來不及,因為他看到她了,只好硬著頭皮,將腳步加快,也就是當作沒看到他。
又無視他?
葉鐵復覺得頭頂有股氣冒了上來,都要怒發沖冠了。
這是正常女人的反應嗎?
不是他臭屁,他從小到大都是人見人愛的,沒有人看到他像看到了鬼一樣……難道他的謊言被拆穿了?她知道他其實就是她的國小同學?
這應該不可能,又沒有人知道他哪間小學畢業的,雖有幾位他的同輩親友也在公司里上班,但皆屬不同部門,據他觀察,杜沛蓁除了公事以外,根本不跟其他人有交集,據說她在擔任柜臺小姐時,也跟另一個同事處不好,換言之,她不是善交際的人,怎可能跑到別部門,還認識了他的親友。
煩。
這女人真是麻煩,老是制造新問題讓他在心口煩,真想一掌將她推到墻上,逼她吐出事實來。
回到辦公室,他不用細瞧,就知道不少女同事在他進門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把頭抬起來,光明正大或用眼角偷覷他的一舉一動,但他筆直前進的那個方向,那個背對他的
女人,卻是很專注地面對她的電腦。
他沒有辦法告訴自己,那是因為她背對著他的關系,因為多次驗證,她根本不正眼看他的。
值得欣慰的是,她也不正眼看別人……
shit!他是葉鐵復耶,受到跟一般人同樣的待遇有什么好高興的?
而且她有時對他的反應,比其他的同事還要激烈,活像……活像看到蟑螂一樣。他不由得想起那本小冊子,對葉鐵復的形容——
他本身就是一只蟑螂。
沒解開這個謎,他真的真的晚上睡不著覺啊!
他走到秘書助理的位子,灣下腰。
正專注打字的杜沛蓁忽然感覺那股清新的古龍水味襲來,納悶轉頭,赫然發現葉鐵復不知何時來到她的座位,手肘撐在桌子上。
“經……”
她驚愕開口的同時,葉鐵復轉過頭來,就差那么一點點,他弧度圓潤,準頭略低的鼻尖就擦過她的。
她一呆一愣,腦子瞬間失去了功用,傻在原處。
葉鐵復以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低聲調侃道:“想偷親。俊
下一秒,杜沛蓁臀下的椅子滑開,撞上旁邊的程川哲。
“在干什么?”忙著校正會議文稿的程川哲一臉不悅的將不明原因撞過來的杜沛蓁推回去!敖浝?:”葉鐵復三不五時跑來秘書辦公處干嘛?
葉鐵復穩穩接住杜沛蓁的椅子。
“進來!比~鐵復在外的風格一向是言簡意賅,不說廢話。
杜沛蓁立刻轉頭對程川哲道:“程秘書,經理叫你!
“我是叫你!”覺得一股氣還冒著的葉鐵復干脆將她揪起來了。
“別拉我,我會自己走!”
但葉鐵復才不管她的抵抗,將她揪進了辦公室。
外頭,一片議論紛紛。
“杜沛蓁做了什么,惹經理生氣了?”
“很少看經理生氣的耶。”
“一定很大條……”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只有程川哲神色冷淡。
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真是一群單純無知的人。
他默默,在心里吐槽著。
進了辦公室,門也關上了,但葉鐵復仍是沒有松手。
“放開我。”
放開,你又不知要跑哪去了。
葉鐵復以為他是在心里想著的,沒料到自己竟然說出來了。
“。俊彼f什么?杜沛蓁懷疑自己應該是聽錯了。
“那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事?”不能放開她好好說嗎?
“你國小的那個跟我同名同姓的同學,到底做了什么,讓你記恨這么多年,還想殺了他?”
“這不關你的事吧?”
“當然關……不關我的事,”可惡,他就是那個國小同學啊!暗驗樗彝,所以我就特別別扭,總覺得好像我也受到牽連一樣!
“但你們是不同人啊!
“但你對我的態度,讓我覺得是同一個人!”
“你想多了。”快放了她呀!
他還是揪著她的領子,兩人距離超近的,當他一激動時,鼻息都噴到她臉上了,他手只要抬高點就會碰到她的胸膛,讓她慌亂得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講!彼。
“不。”
“快講。”
“不要!”
“我叫你講就講!
“我說不要就不要!”
“你不說我就開除你!彼粫r口不擇言,吼著下了威脅。
不說就開除她?
這人是暴君嗎?
“你跟他還真有點像!倍排孑枰е乐缚。
“我……”
“那個人不知道為什么很討厭我,跟你一樣會吼我,踹我桌子不讓我吃飯,叫喜歡他的女生欺負我,把我拖進廁所潑水、潑尿,叫我一個人掃整間教室之類的。我講完了,可以了嗎?你高興了嗎?”貝齒用力咬著的下唇顫抖著,眼眶因為激動而發紅。
她一點都不想回想起這件事,即使歲月也無法抹平的傷,她不僅受到欺負,還遭受了背叛,她不信任人類,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要不是家中經濟有了問題,她只想躲在廚房一輩子。
為什么這個跟“葉惡魔”同名同姓的男人要逼她說出來呢?
這人也是個惡魔嗎?
看別人痛苦他很開心嗎?
“我才沒有……”做這些事!
“沒有什么?”
他松開了她的領子,杜沛蓁還以為她可以走了,沒想到他竟抓住了她的手。
“你剛說的都是真的?”
“我為什么要說謊?”
“因為……”該死的他又不能反駁說,他根本沒做過那些欺負人的事,也對她沒有半點印象,這樣她就會知道,他就是她口中的葉鐵復了。
她很恨那個人啊。
也就是很恨他啊。
可是他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他欺負過她?
如果說是幼稚園時期,那么他還相信,因為他幼稚園時期的確是個混世小魔王,但國小時期,他已經是個鼎鼎有名的酷哥了,連女生都懶得搭理,更別說欺負了。
但她看起來也不像在說謊的樣子,更何況對他說這種謊有什么意義?
她強忍的模樣讓他感到心疼,如果那是別的男人,他一定毫不留情的將對方痛揍一頓,可她口中的“加害者”是他本人啊,但他亦很肯定,他小學時絕對沒有欺負過人。
“我沒有因為你跟他同名同姓,就遷怒到你身上。”杜沛蓁猜他可能因為她與人保持距離的態度,誤會她借題發揮了。“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我不想跟任何人有往來,你也一樣!
“我也一樣?”跟外面那些人一樣?
“如果這樣你覺得不爽的話,那就開除吧。”她盯著牢牢抓著她的大手,心情抑郁了起來。
其實他是不一樣的,她心里很清楚。
比起其他同事,她更回避著他。
這個人跟葉鐵復同名同姓,但他偶爾體貼的舉動,會讓她聯想起,那一日,與她起在垃圾場養貓的“葉惡魔”,所以她更害怕他變臉,故更回避與他的相處。
終于,他也是變臉了,直接威脅說要開除她。
她在那個瞬間,覺得自己被關進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處,再也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