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來這些時日,都還是這般瘦骨嶙峋的單薄模樣,象話嗎?”
他愈打量她愈發覺得她似乎打小臉色就那樣蒼白,長大后,她稚嫩的五官精致深邃了,嫩頰清瘦,樣貌秀麗,那雙無一絲雜質的純凈眼眸顯得更加黑亮……更加惹他心憐。
他的嗓音溫溫淡淡的,卻掩不住話里的關切,讓慕容謐的心底還是抑不住涌出淡淡的甜,靦眺的柔聲回道:“人家還不至于到瘦骨嶙峋的地步。”
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頭,為彼此倒了杯茶水后,才狀似不經意的問:“上回你說你的那些丫鬟給誰了?”
他是真的遇到她就成了獸,那日被她主動一抱,也不管她的膝蓋還有傷,心癢難耐的抱著她,狠狠的要了她。
貪了歡,他身心舒泰,直接便抱著妻子那如涼玉般的身子小憩了一會兒,也就忘了要問她的事了。
沒想到他會問起丫鬟們,她咬了咬唇,好似為難的沉吟了許久才說:“給了四妹妹和五妹妹!
這答案還真是讓他意外!盀槭裁矗俊
慕容謐不解的望向靳韜。“四妹妹和五妹妹說,龍余國的男子成了親,凡事都得妻子張羅。皇上不知道龍余國的風俗,才會賜了那么多丫鬟,既然你是我的夫君,丫鬟們便無用武之處……”
瞧見他緊蹙眉頭,臉色愈來愈沉,她的聲音跟著怯怯的含進口中,成了嘟囔。
她……說錯什么了嗎?
“把六個丫鬟全要回來!”
他真不敢相信,靳綺與靳綾竟然會對她扯這樣的謊?而她居然傻乎乎的照做,成了粗使丫頭?
她這跟小時候如出一轍的純真良善,讓他一股火氣涌了上來。“這實在是太胡鬧了!”
雖然靳綺與靳綾是他的妹妹,也不應該這樣捉弄自己的嫂嫂。
突然被他沉聲一喝,慕容謐一臉疑惑的望向他!鞍?”
“你身邊沒丫鬟伺候,還象話嗎?打理我的衣物的粗活也交由她們去做!苯w口氣不善的說。
“可是……”
“你若開不了口,我會找個時間同靳綺與靳綾說!彼目谖钱惓远。
她咬住唇,琢磨了許久才說:“夫君……我不用丫鬟伺候,沒關系。而妻子伺候夫君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可以做!
她的逆來順受沒討得他的歡心,反而讓他差點捏碎了握在手上的茶杯,說她傻,還真不是普通的傻。
“要回丫鬟們是伺候你,其他的粗活交由丫鬟們做!币驗樗,深深壓抑在骨子里的霸氣沖破平時溫文爾雅的表相,他的態度顯得強硬而霸道,不容反駁的重申。
“那……我要做什么?”
聽她這么問,靳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就做我靳韜的娘子,做娘子該做的事!
沒想到他會這么生氣,但是不曉得為什么,慕容謐一點都不害怕,也許是他護著她的態度讓她心暖不已。
而他的話竟然讓她的腦子自有意識的轉到其他方面……俏臉一熱,她連忙柔順的頷首,“夫君,別生氣,我知道了。”
頓時,靳韜才發覺他已經很久沒有為這種小事大動肝火了。
一陣疑惑襲上心頭,難道因為知道她是小怪姑娘,他再也無法淡然看待她?
如同小時候,他就愛欺負、捉弄她,卻不允許旁人欺負她……
第6章(1)
用完午膳,靳韜又帶著慕容謐到城磯的堤壩,告訴她,未來幾日,他都得時時到此處監看,直到汛期結束。
她聽著他細說這差事,只能叮嚀他這段期間要萬事小心。
他側眸,看向她真誠清柔的側臉,繃緊的胸口淌著從未有過的莫名感受。
她對他的關切是徹底的真心誠意,若再論及兩人的緣分,竟然深厚到足以成為夫妻,他該更加用心的回應她的情意。
但想起曾經的背叛,他的心隱隱抽痛。
回到龍余國的靳韜已經不是當日的小虎子,他對她除了好以外,什么也給不起。
完全沒察覺靳韜沉郁的心情,慕容謐在與他并肩行走之際,聽到了堤壩附近的動物耳語,心情瞬間沉重。
在天朝歷經過幾次地動天災,她知曉動物在天災來臨前會事先逃離,這是動物對天然災禍的敏銳預知能力。
動物的耳語讓她確信,龍余國巫師觀天的結果無誤,近期一定會有大颶風夾帶著大雨來襲。
總結靳綾與靳韜說的事,她大略知曉他們正為炸不炸堤而為難。
若依照動物所言,颶風暴雨必定來臨,所以堤必炸,百姓必撤,才能讓居住在河堤兩岸的百姓免于遭逢劫難。
但……有人會相信她嗎?她又該用什么理由解釋自個兒知道颶風暴雨必定來臨的原因?
若真的向靳韜坦承,她擁有懂得各種語言的天賦,甚至連動物的話都聽得懂,他會不會以為她瘋了?
直到回到白虎殿,那一個個浮現的念頭夾雜著擔憂充塞在腦中,讓她的心情低落而無助,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在她煩惱之際,聽到海上吹來的風伴隨驟然加大的雨水,重重的敲打著窗扉,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
她奔上前去,關上窗扉,瞥見外頭陰郁的天色壓得天空像是要沉了,更加憂心。
雨變大了,靳韜還沒回來,她的一顆心就懸在半空中,坐也坐不住,連廚房派人來問用膳的時辰,她也回絕了。
聽到三王妃一如往昔的回答,奴才唯唯諾諾的回道:“可是三王子說,往后無論如何,都要給三王妃備膳!
慕容謐微微楞住!笆裁磿r候的事?”
“上回三王子到廚房要姜湯,順道問了三王妃用膳的狀況后,如此吩咐!
她頷了頷首,想到他在酒樓時說她太瘦,所以頻頻為她布菜,讓她吃了超過平日的食量,現下再聽奴才這么一說,他是嫌棄她太瘦嗎?
思及這點,她有些緊張,連忙允了奴才去備膳,暗暗決定往后要多吃一點,養胖一些。
雖然兩人并非因為兩情相悅而成親,但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益發希望自個兒可以討他歡心,可以讓他更喜歡她……
她這樣的心思,已經完完全全顛覆了初嫁給他時,只求相敬如賓的想法了。
勉為其難的用過晚膳,她正猶豫著找些什么事來打發時間時,房外傳來動靜,她心急的出門查看,卻差點撞上才走進小廳的靳韜。
靳韜抓住突然沖上前的慕容謐,“小心,別壓著我I.你匆匆忙忙的上哪兒去?”
慕容謐站穩身子,這時才意識到自個兒好像反應過度了,一心掛念著他,卻忘了該有的矜持與禮節。
她垂下頭,雙頰浮現赧意,表情尷尬的說:“對不起,雨下得那么大,我擔心你……”
暖意就因為她的一句話,緩緩的在他的胸口擴散開來。
雖然王親們都在同一處,但各自擁有殿落,除了請安及歲時節日的主殿宴會聚在一塊外,泰半的時間皆是各自過日子。
以往回到殿中的感覺是凄清寂寥,但自從娶了她以后,他冷冷的屋子里總是在黑夜中亮著暖燭,讓他毋需面對滿屋子的空寂。
現下面對她對他的真心關切,他不自覺的揚起嘴角,安撫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不用擔心!
“嗯!彼p輕的應了一聲,很直覺的想為他脫下被雨打濕了一半的斗篷。
倏地,他拉開她冰冷的柔荑。
手中的動作一頓,她想起他向來不讓她為他更衣。
思及這點,她心里有些失落,正想開口道歉,卻聽到貓叫聲。
“貓?”
頓時,一顆白色的貓頭由靳韜的斗篷領口鉆了出來,定定的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