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萊不常下山,也不常跟陌生人相處,這將是她第一次跟一個陌生男子單獨相處,她安靜地跟在了卓烈桀的身后。
徐爾東本來想跟去看好戲,哪知卓烈桀瞪了他一眼,他只好留了下來,與一群尼姑待在一塊兒。
“小尼姑,你進尼姑庵多久了?”她不告知名字,卓烈桀也就一口一個小尼姑地叫著。
“小尼從小就在尼姑庵長大!鼻赜迫R老實地回答。
“嗯!彼袅艘粔K干凈的大石頭,掀起下擺,自在地坐在了石頭上,“不過來替我凈手?”
第1章(2)
秦悠萊從衣袍中拿出一塊粗布巾,矮下身子讓泉水凈濕布巾之后,半擰干之后走向他,以半濕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的手,他的手又大又長,她將他手上的血腥擦干凈,眉無意識地蹙起,那腥味引得她一陣一陣地欲嘔。
“怎么,聞著不舒服?”他嘴上關心地問著,可臉上卻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秦悠萊從未殺生過,剛剛那幾人的慘死狀至今還殘留在她的腦海里,“這味道實在不好聞!
“哦?你感覺內疚?”
“施主,殺人是不對的,小尼認為施主剛才只要略施小懲就好了!彪m說剛才她的生命堪憂,可她認為把人打跑也是可行之道。
“嗯,你說的有理!
秦悠萊聽到他這么一說,心中想著這人倒是講道理,“施主心存善念,佛祖一定會保佑你的!
“嗯,小尼姑說的是。”
因為卓烈桀的謙卑,秦悠萊也就不介意他總是戲謔稱她為小尼姑了,她本來也該告訴他自己的法號,只是她是真的沒有,但老聽他喊著她小尼姑仍渾身不自在,于是在起身洗凈布巾的時候開口說:“小尼不是……”
她背對著他蹲在瀑布邊洗布巾時,沒有注意到男人高大的身影離開了大石頭,走到她的背后。
“要真的內疚,那就下去陪他們好了!卑殡S著他淡然的嗓音,秦悠萊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輕輕一推,她重心不穩地一頭栽進了瀑布里,連呼叫的機會都沒有,只感覺冰冷的水灌進她的鼻腔,她的肺部一下子積滿了冷水。
站在岸邊的男人冷眼旁觀,“哼,慈悲為懷的出家人。”
一道人影忽然出現在他的身邊,“主子……”
“不用救!弊苛诣顫M不在乎地說:“她心有愧疚,隨她去!
楚風安靜地待在他身邊,沒有出聲。
水面上激起好大的浪花,可見掉入水中的秦悠萊非常使勁地求生,雪白的小手不斷地揮舞著,漸漸地,她似乎失去了力氣,身子開始往下掉,她的手無力地垂下。
忽然卓烈桀眼一瞇,看見她頭上的帽子掉了下來,一頭青絲在水中晃悠著,他眼睛一亮,邪佞地哼了一聲:“假尼姑!
話音剛落,卓烈桀一個飛起,鞋尖在水面上輕輕一點,長臂一伸,一把抓住即將沉入水中的小手,使力一拉,一頭青絲從水中而出,水滴沿著她的發梢一點一點地滴著,在水心周圍劃開一陣漣漪。
卓烈桀蜻蜓點水地在水面上飛走著,毫無憐惜地把小尼姑扔向了站在岸邊的楚風。
即使是夏日,這季節入水仍是不好受,楚風上前接下秦悠萊,將她放在岸邊,見她失去意識,他沒有多想地拍著她的臉。
“走開!”
楚風只覺得背脊一陣發寒,不敢多話地退到了一邊。
卓烈桀站在一邊,以腳尖輕壓在她的胸腔上,稍稍使力,秦悠萊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轉醒過來,“施、施主。”
“小尼姑真是不小心,竟然連洗個布巾也能掉進水里去!彼目跉庵袔е芭。
她自己掉下去的?她怎么記得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
“謝、謝謝施主。”秦悠萊膽顫心驚地說,思及溺水的可怕,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小尼姑,你怎么是一個假尼姑呢?”對他說三道四的人,墳前的草不知道已經長到多高了,她倒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但這個小尼姑的聲音讓他聽得舒服,她的身份也讓他好奇。
秦悠萊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帽子已經隨水飄走了,“我……我本來就是帶發修行。”
“哦?”他隱隱一笑,這個小尼姑雖貌不驚人,藏的事情可真多,“為什么帶發修行?”
他這么一問,秦悠萊立刻低下頭不回答,她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胸前的鞋,難受地要坐起來,“施主,你的腳……”
“哦,不好意思,我忘記了!弊苛诣钍栈啬_,優雅地說:“小尼姑掉進水里昏過去,身體進了水,我只好以腳逼出你體內的水,你這才醒過來了!
是、是這樣嗎?不知為什么,秦悠萊總覺得他的話不可信,可自己確實是醒過來了,于是她站起身,“謝謝施主。”
“小尼姑,我三番兩次救了你,你要怎么回報我呢?”卓烈桀卑劣地說道。
“這……施主,施恩不求報才是!币路珴瘢L一吹她便冷得瑟瑟發抖,雙手抱著身子。
“嗯,既然你不是真正的出家人,也不會有法號,你的俗名是什么?”
“小尼俗名秦悠萊!
卓烈桀仔細地打量這個膽大的小尼姑,她的五官實在是平凡,身板又小,一副沒吃飽的難民模樣,他府中的下人都長得比她有料,不過……
秦悠萊驀然打了一個寒顫,身子不由得發抖著,一件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她一愣。
對上她驚愕的眸子,卓烈桀笑得好不溫柔,“雖說是夏日,仍要小心才是!
“謝謝施主!
“我記得山腳有一個客棧,不如我們歇歇,你也好換個衣衫,免得受寒!
“不了,我要回去了,師姐們在等我!鼻赜迫R聽他這么一說,雙手緊張得揮舞著。
“急什么?我已經讓人護送你的師姐們回去了!痹谇赜迫R看不見的地方,卓烈桀對楚風使了一個眼色,楚風會意后偷偷離開了。
“來吧!弊苛诣钜话炎プ∷氖滞侥_走。
“可施主,水月庵在山里,我要是下了山不是遠離水月庵了嗎?”秦悠萊疑惑地問道。
“沒有的事情,我們依然是在山邊不是嗎?”
“這……”秦悠萊還想說什么,可又想不出什么理由。
卓烈桀壞壞地一笑,“小尼姑的手又軟又嫩,牽著好舒服!
他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思路,她立刻想甩開他的手,沒想到他竟然越抓越緊,“施主……”
“我叫卓烈桀!
“施主,你放開小尼的手,這于禮不合。”她一個帶發修行的小尼姑怎么可以跟一個男人糾纏。
秦悠萊不知道的是,她一頭濕發披肩,身上的素衣又隱藏在卓烈桀的外袍之下,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她是一個小尼姑,至多認為她是一個小姑娘。
而跟她在一起的卓烈桀與她親昵的模樣,讓多數人以為他們是一對夫妻,至少客棧的掌柜是這么想的,“兩位要住房?”
“嗯,一間上房!弊苛诣畎言獙毞旁谧郎。
“是是。”掌柜見財便樂了,“小夫人入水了,小人馬上讓人打熱水讓小夫人沐浴!
秦悠萊聽到掌柜的說辭,娥眉皺起,“這位施……”
“快點!痹捯徽f完,卓烈桀便拉著秦悠萊,跟著小二上樓了。
“施主,他……”
“客倌,到了!毙《闷娴乜粗@一對夫妻,總覺得男的太強勢、女的太柔弱,可見到男人一路牽著女子的手,看來男子很心疼他的小夫人。
卓烈桀拿出碎銀,看也不看便拋向小二,“動作快一點,除了熱水,上幾盤好菜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