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她舌粲蓮花,讓每個走到攤子前的客人,硬是掏出荷包,買下木雕,還帶著萬分自傲的得意表情離去。
待一票人潮離去,卜希臨趕緊蹲下身,算算剛剛到底賣出多少。
“你總共賣出十一個木雕,得兩百八十七文錢!逼卟试谂詻雎暤馈
“喝!你怎么知道?”她詫異。
“因為我在旁邊替你算著。”他睇著她,很難相信依她這么聰穎的腦袋,怎會訂出那種低廉的價錢!澳悴挥X得你價格出太低了嗎?”
“會嗎?”
“你自己算,一個木雕你必須雕上多久?”
“看雕什么,一般飛鳥,利落點,約莫兩個時辰就可以雕好,要是鳳凰還是龍之類的,恐怕要兩、三天。”
七彩聽了,臉色更冷了!耙粚σM上五、六天工時的鳳凰,你居然才賣五十文錢,換算下來,你一天的工資連十文錢都沒有,而十文錢,再怎么省吃儉用,也頂多供一家三口三、兩天的用度,你們還敢隨隨便便就救人回家?”
難怪卜家三口的日子苦哈哈,全因為根本不懂得怎么計算成本和利潤。
“……被救的人居然說這種話?”卜希臨瞇眼瞪他。
“我要說的是,你訂錯價格了,你的木雕絕對不只這個價錢,依我看,隨便一個飛鳥雕飾都可以賣到一兩銀子!
“哇,你是奸商啊。”她驚詫地看著他!澳忝髦牢易龅氖菬o本生意,居然還要我把十文錢的飛鳥賣到一兩銀子,簡直是沒有良心!
木頭都是到山里找的,她頂多是花了點時間和體力去找去搬,基本上那是不用錢的,和市集上有人賣手絹,得要買錦緞、買針線不一樣。
“你才是一點生意頭腦也沒有,這哪里是無本生意?你投注進去的心力就是成本,你要先設定自己一天的工資去推算,東西的價格才劃算,更何況你的雕工極佳,這木雕賣的是技藝,愈高價就愈能顯示你的能耐,如此一來,你才有辦法真正的養家活口!
看他說得認真又嚴肅,卜希臨聽得一愣一愣的。似乎有幾分道理,更重要的是,他夸她的雕工很好……
“哎哎,現在能度過去就好,至于其他的就以后再說了!彼龜[了擺手,小臉泛著可疑的紅暈,輕咳了一聲,道:“好了,你先幫我顧著攤子,我到前頭去一下!
見她要走,他趕忙抓住她!暗鹊,你要去哪?”
手被抓住,卜希臨心底泛起奇異的羞窘,一把揮開他,趕緊溜了!邦欀鴶傋樱胰トゾ突。”
“你……”他瞪著她離去的背影,眼角余光瞥見有人從攤子前走過,他立刻垂下頭,就怕有人發現他異于常人的眼睛。
然而,她明明就說去去就回,可他等啊等的,就是不見她的身影,反倒是有客人先上門了。
“啊,這不是希臨的攤子嗎?”上門的男人腦滿腸肥的,身后還跟著幾個家丁,看得出出身不差。
七彩沒抬眼,低聲道:“是希臨的攤子沒錯!
他想,也許是?桶桑駝t又怎么會直呼她的閨名?
“你又是誰?”男人口氣不善地問。
“……我是她的朋友!笨偛荒苷f是在她家吃白食的吧。
“她何時有了你這個朋友?”
感覺陰影逼近,七彩不耐地輕嘖了聲,正不知道要怎么應付時,便聽到卜希臨的聲音,“朱大爺!”
那男人聞聲,原本被眼皮壓得快要看不見的眼,瞬間打開了一條縫,朝她笑喊著,“希臨!
“啊,我正在想說,今兒個怎么沒瞧見您呢。”卜希臨跑過來,將手上的布料交給七彩!昂镁脹]見到您了,可真有點想您!
七彩接過布料,聽她這么說,不由得一頓。
“你這嘴可真甜,想見大爺我,干脆跟著大爺一道回家不就好了?”
“這怎么可以?我還有爺爺妹妹要養!辈废ER呵呵笑著。
“要多少?我給。”朱大爺很豪氣地說。
總算聽出端倪,七彩不禁微詫地看向卜希臨。
“啐,當朋友的,提到錢多掃興,況且養活家人是男人不能推卻的責任,這點擔當我還有。”卜希臨佯怒道,隨即又朝他笑瞇昧地問:“不知道朱大爺今天看中了什么?”
聽到這里,七彩簡直傻眼。
她以為她頭上綁著方巾,穿著男人的衣服,大伙就會以為她是男人了?難不成……她根本聽不出對方有要納她為妾的意圖?
第3章(1)
“我要你。”朱大爺直言道。
七彩戒備地微抬眼,便聽卜希臨說:“那可糟了,我是千金不賣的呀,不過我倒瞧這虬龍和朱大爺很像,每當我雕這虬龍時,就會忍不住想起您!
七彩聽到最后,真的很想吐。
她不但身子骨軟,就連睜眼瞎話都可以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反觀對待他時,什么刻薄話都掛在嘴邊,差別待遇很大。
“卜希臨,別再跟我打哈哈,我說,我要你!”朱大爺肥臂伸長,抓住她。
“咦?”她愣住。
“好不容易今天再堵到你,你想我會這么簡單就放過你?反正你開個價就對了,大爺會派人把錢送到你家里去!彼麤]耐性了,只想要把她帶回家,享受軟玉溫香。
卜希臨一整個傻眼,還沒搞清楚狀況,便見七彩橫過手,朝朱大爺的大拇指一個反抓,朱大爺立刻松了手,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地瞪著他。
“你做什么?還不快放手!”朱大爺喊著,身后的家丁圍了過來。
“七彩,放手!辈废ER怔了一下,回過神趕忙拍著他的手。
七彩抬眼瞅著眼前的男人,警告道:“不要隨意輕薄姑娘家,別以為天高皇帝遠,沒人整治得了你。”
“你、你……”朱大爺痛得大口喘氣著!胺攀址攀郑易呖梢粤税!”
七彩看著他半晌,才緩緩地松開手。
一得到自由,朱大爺捧著自己的手,怒瞪向七彩,卻驚察他的異瞳。“你……妖怪!”
話落,趕忙走人,一票家丁跟著走了。
霎時,附近的攤位開始響起竊竊私語,甚至陸續有人走到攤子前打量著。
見狀,卜希臨惱火低罵出聲,“看什么看?沒瞧過七彩鳥嗎?真是一群孤陋寡聞的家伙!什么妖怪,這是吉祥!”
七彩抬眼看著她。
她的表情很真誠,半點虛偽皆無,就好比她防他、討厭他,向來是大刺刺地表現出來,跟對待上門的客人截然不同。
所以,她真的認為他和七彩鳥一樣,代表著吉祥?
這話溫暖了他。
可是他人異樣的目光仍令他如坐針氈,他想要躲起來,不讓人看著自己……他沒有過去的記憶,但這點應該是從未變過才是吧。
想著,他不禁苦笑。
“收攤了,七彩,不要一直杵在這里!辈废ER吼著,還動手拉他,不讓他成為珍禽異獸般接受旁人莫名其妙的打量。
他沒開口,默默地替她收著攤子,帶著燈籠,離開了孔雀城。
回家的路上,兩人皆沉默不語,直到進了屋子,卜希臨將木雕收好,才一本正經地看著他。“你為什么一點都不生氣?”
“……我應該生氣?”
“當然要生氣!朱大爺太過份了,怎么可以……”妖怪那兩個字,她是死也說不出口,只能死死地瞪著他!斑@太失禮了,簡直是混蛋!”
瞅著她,他突地微笑起來。
“現在是笑的時候嗎?你腦袋還正常吧?”她氣得雙眼都快噴火了,他的笑無異是火上澆油!澳闫匠6际呛敛豢蜌獾馗腋苌希Y果剛才被人欺負了,你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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