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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法則 第五章 作者:小周123
    【A】就愛你殺人的刀

    麻叔曾跟人提起過,他最中意裴新民并不是在床上,床只是他的一個跳板而不是舞臺。

    那麻叔喜歡裴新民什么地方呢?

    他笑了笑說:“我只愛看他殺人時的表情!

    裴新民讓剩下的十幾個人分別上路,三個小時之內,必須到達莫公館所在的富華路上,他告訴他們,沒有別的可能性,除非是你已經死了,裴新民微笑著說:“按常理來講,我們是不跟死人計較的!

    生存的法則從來都很簡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如果你不想成為尸體,那就必須想方設法把別人變成尸體,這是一場野獸之間的較量,裴新民深知其中的訣竅,因為他就是從陰暗的,潮濕的籠子爬到人間來的,他是一條漏網之魚。

    裴新民十分鐘之后出發,他選擇了一條跟他們截然不同的路,每個人在焦急中的慣性思維,是直覺得去走捷徑,越近越好,所以敵人也往往喜歡在就近的路上圍追堵截?墒桥嵝旅駞s想,三個小時,環城一周也足夠了,那為什么不沿路看一下風景呢?

    這些人蜂涌而出,從背側面看過去,他們都和裴新民有些相似,沒有人不會懷疑這是魚目混珠的計策,其中必有一個人是他。

    偏偏裴新民就不在他們中間。他優哉游哉的截了一輛出租車。外環路上顯得出奇的清靜,可能是周六的緣故,人們都在家里修生養息。

    “先生這是往哪里去。俊彼緳C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裴新民搭話。

    “富華街!

    司機吃了一驚:“那不該往這邊走!

    裴新民笑了:“地球是圓的,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都可以到!

    他微一側頭,從后視鏡里看到一輛白色的別克車,裴新民覺得這車非常眼熟。

    真夠囂張的。他輕吁了口氣。在林志豪身邊的時候,能跟他分庭抗禮的人從來就只有一個。

    這個人現在正漸漸驅車與他們平行。

    甚至向他笑了笑。

    露出一口雪亮的白牙。

    他膚色雪白,是典型的混血兒長相。

    裴新民抽出一支煙,點燃了,眼睛直視著前方。

    司機有點害怕:“那是您朋友?先生?”

    裴新民沒有說話,許久才張了張嘴:“不是!

    裴新民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沒有朋友,從來沒有人會把他當做朋友。

    別克車里的人控出頭,輕輕呼哨一聲:“小裴裴,我們來玩游戲。”

    裴新民把煙頭吐在地上,突然抽出槍對準了他,他顯得很輕松,很自在,也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裴新民在心里問自己:“我要不要殺了他呢?”

    這個男人曾救過他一命,裴新民是在那個時候才發現,他愛他,他甚至比裴新民自己更了解自己。而這些,都讓裴新民覺得很危險。這會是個好機會。

    付三沖他微笑:“小裴裴,你的表情可真誘人!

    裴新民一手扣下了扳機。

    富華街上集合的人只有十二個,七人陣亡,然后他們發現到了這里之后,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么,好像辛辛苦苦趕來就只是為了送死而已。而在半小時以后,裴新民大步走進了莫家的大院。他來之前給莫先生打過電話,所以一路暢通無阻。因為還是在夏天,客廳的門大敞四開著,遠遠就可以聽到里面談笑風生。

    裴新民頓時冒出了一頭冷汗。

    你能想到的事,憑什么認為別人就想不到?

    何況這個人是林志豪。

    裴新民的腳步幾乎邁不下去,但又絕對不能走。

    傭人在后面催他:“裴少爺,莫先生等您很久了!

    裴新民只好硬著頭皮進了客廳。

    林志豪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只是這輕描淡寫的一眼,深的像海,曖得像風。

    【B】如果愛

    裴新民一直在想,愛一個人到底是成就他還是毀了他,如果是麻叔可能會選擇前者,那么裴新民呢?答案不得而知。

    裴新民有備而來,帶的禮物是一對滇海玉馬,他善于揣摩別人的喜好,這一向都是他的長處。

    果然莫先生很高興:“小裴太客氣了!

    裴新民微笑:“這是我們小輩應該做的!

    莫先生哈哈一笑,他不過四十來歲,裴新民這話說的太恭維他了,但他為人頗為自負,也算是說到他心里去:“逢年過節的,過來竄個門,我也就領情了,沒必要破費帶什么東西!

    裴新民應了一聲:“也就是一點心意,莫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他坐到林志豪對面的沙發上,向他欠了欠身:“林老大好!

    林志豪淡淡的微笑:“小裴是越來越有辦法了。”

    他聲音云淡風輕,溫柔的像是籠罩了這整個城市的夜色,從他語氣你聽不到半點諷刺的意味,他的確是想夸獎你,由衷的,發自肺腑,他用漆黑的眼睛注視裴新民,讓人幾乎有一種溺死在那目光里的沖動。

    裴新民心頭一跳,急忙笑了笑:“林老大太過獎了。”

    話題轉到正事上,莫先生的意思,道上的事,也不好說到底是誰對誰錯,又笑著向裴新民說:“張老大得了你這一員大將,如虎添翼,在錢上面稍微損失點也算不了什么!

    裴新民聽這話心里就明白了,他往張家男這邊一站,林志豪就把自己放在了一個是你負我在先的位子上,所以倒讓無關利害的人沒辦法從中調解:“莫先生,先不要說我裴新民的事算不算板上釘釘,就算是,林老大你可以一槍斃了我,沒必要在后面弄這些小家氣的把戲!

    林志豪看著他:“這樣的話,我還給你,小裴,那批貨的事,你怎么能往我頭上算得這么肯定?”

    裴新民一怔:“這個事,有回來的兄弟做證,林老大你是賴不了的!

    林志豪淡淡的說:“所以你也一樣,只要張家男一天護著你,就沒一天好日子過,你心里明不明白?”

    裴新民腦子也不笨,這是一箭雙雕的手段,逼得張家男不得不低頭,但他不明白的是,林志豪為什么一定要將他置于死地。

    又或許是明白的,但有些事他不敢細想,想得越多,就死得越快。

    林志豪站起身向莫先生告辭,傭人送他到門口,按道理裴新民這時候也該走了,林志豪的立場很清楚,所有的問題似乎都糾纏在裴新民身上,只要他不死,他就不會讓步,但事實真的是這么樣么?

    “莫先生是知道的。我不過是個小人物。”裴新民嘆了口氣,“您是最明白的人,如今這世上哪有沖冠一怒為紅顏這種事,誰不是把身家利益放在最前頭?”

    莫先生也沒辦法:“回頭我真得勸勸他,你放心,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你們亂成一團,人在外面討生活,最怕的就是窩里反,讓人家笑話是不是?”

    “莫先生說的是,有您這句話,我回頭也好跟我們老大交代!

    莫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多半個鐘頭,怕林志豪在半路上亂來,派車送他回去。

    轉過了富華街,路是裴新民熟悉的,卻眼看著越走越不對勁兒,他心里一沉,林志豪卯足了勁兒要弄死他,找人收買莫家的司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剛想掏出槍,那司機忽然將方向盤一扭,他身子向后仰去,司機在前面笑了一聲:“裴少爺,你別跟我動粗,我跟林老大沒什么關系!

    裴新民冷笑一聲,拿槍頂住了他的下巴:“我管你們有沒有關系,快給我停車!

    司機反而踩緊了油門,后面明顯有幾輛盯稍的車,緊追不放,司機笑了笑:“該停的時候當然會停,不過裴少爺,我可是救你不是害你!

    裴新民一頭霧水,要想一槍斃了他,看他氣定神閑的模樣,又怕里面真有什么典故,這時候那幾輛車都追上來,逼得司機不得不把車停下,在一條死胡同里,兩個人被逼著下了車。

    林志豪隔著車窗玻璃看到他們。

    他看著裴新民,這真是個漂亮的男人,每一次注視他的時候,他都會在心底暗暗的驚嘆。至于那個司機,林志豪微怔,他想到了一件事,他的記憶力一向十分驚人——莫家的傭人里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他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迅速推開車門:“讓他們快走!”

    人們還沒有回過神,就聽到四周圍鞭炮似的槍聲。

    林志豪眼皮微窄。

    已經太晚了。

    他所犯的錯誤就是,太過于他注意力放在裴新民身上,而忘了他真正的對手其實是張家男。

    那個男人大笑著走進了胡同,他得意揚揚,好像剛看完一出優秀的喜劇。

    司機向張家男略一點頭:“老大好!

    張家男摟住了裴新民的肩膀:“干的不錯!

    裴新民笑了笑,沒一點勉強,從始至終,他都扮演了一個十惡不赦的角色,他背叛麻叔,弄死了林志豪的夫人,又為張家男截殺林志豪做了完美的誘餌。

    如果有一天黑道上也能立書著傳,裴新民這三個字的下面,一定會被標上千刀萬剮的評語,但不可思議的是,他好像對自己所犯下的罪過一無所知,總是處于一種非常被動的狀態,這么可笑的事情,怎么能讓他不由衷的笑出來,于是在任何人的眼里,他都是和張家男配合的完美無缺的一對狗男男。

    張家男笑著看向林志豪:“可別抱怨我不給你機會,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沒有了。”林志豪笑了笑,“讓小裴開槍吧,他畢竟在我手底下干過。“

    “好啊——”張家男拖長了聲音。

    裴新民抬起手,他手里有槍。

    他手很穩定。

    他本身就像一把槍。

    他眼神直視著林志豪,這個男人安靜的站在車門前,他神色平淡,就像是這一場人生,他不過是為了走馬觀花而來的,他不曾驚艷過,也沒有什么遺憾。

    裴新民閉上了眼睛。

    忽然間槍口一轉,頂上了張家男的額頭,那一瞬間所有人的槍品都對準了他。

    裴新民聲音艱澀:“放他們走!”

    張家男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略有些嘲諷的意思。

    裴新民大吼一聲:“放他走!”

    張家男笑了:“你敢開槍嗎?”

    裴新民手指開始發抖,剎那間就抖的像一片秋風中的葉子:“你可以試試,是我的命值錢,還是你的命值錢!

    張家男長吁了口氣,好像看到了什么不愉快的風景:“都不太值錢哪!彼行┏爸S的咋了下舌根,“值錢的是另外一個人。”

    他揮了揮手,向周圍的人說:“讓他們走吧!

    “老大——”林方平叫了一聲。

    張家男聳聳肩:“我得先保住我自己的腦袋!

    林方平恨得牙根咯咯作響,猛一擺手,那些人回到車上,魚貫而出,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裴新民手慢慢下垂,槍掉在地上,苦笑了一下。

    要殺要剮都隨你吧。

    笨蛋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上。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按住他,張家男俯下身,在他臉上抹去了一滴眼淚:“既然敢做,就不要后悔!

    裴新民想,我他媽后悔的要死!

    可是如果再給他同樣的一次機會,他能做出的選擇也不會比現在更聰明。人就是這么沒出息的一種東西,不管穿了多厚多堅硬的外殼,總有一個地方是死穴,柔軟的永遠不堪一擊。

    【C】向左走,向右走

    從天堂到地獄從來都只有一步之遙,近的讓人分辨不出它們之間到底有什么差別。

    用更哲學一些的話來說:天堂即是地獄。

    裴新民沒別的想法,就希望張家男能讓他死痛快點。他不可能自殺,沒那骨氣,活著多艱難,總覺得還是活著好,然而他不是個夠聰明的人,小聰明,那種老鼠偷油的不成器的格局,早晚也是得害死他。

    裴新民經過那件事也算認清了自己,一個人上不得臺面,不能夠怨天尤人,總歸毛病還是在自己身上。

    日子過得混混噩噩的,顛倒了黑白,也不說清到底是多少天了,送飯的人換成了林方平,他很少跟他說話,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裴新民懶得理他,他卻越來越得寸進尺。

    裴新民看他那嘴臉實在討厭:“你有病吧?”

    林方平伸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裴新民一楞,論拳腳他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可他剛想動彈,林方平已經把槍頂在了他咽喉上。

    是有備而來的。裴新民腦子里瞬間就閃過了張家男,可真要想讓他死,也沒必要這么偷偷摸摸吧。忽然間小腹一陣劇痛,林方平用膝蓋狠磕了他一下。他彎下腰去,還沒有回過神,就被林方平按在了地板上,直到這個不到二十歲的男孩子扒下他的褲子,他才知道他想干什么。

    裴新民有點無奈的忍受著,已經很多年沒有被強迫著做這種事了,真是他媽的疼。

    林平方很緊張,也很亢奮,在他體內進出的時候力氣大到幾乎撕裂他,裴新民痛得直打哆嗦,咬著牙也擋不住呻吟聲。好容易挨到完事,只覺得命都去了半條。

    林方平給他穿上衣服,低聲威脅他:“不許在老大跟前亂說話!

    裴新民氣得倒笑出來:“敢做就別怕別人說!

    林方平想了一會兒:“反正你也活不長了!

    裴新民覺得很厭倦,全身又疼的要死:“你給我一槍吧!

    林方平看著他:“你真這么想死?”

    “一點都不想!

    林方平若有所思:“殺你是老大的事,我不伸這個手,不過你要覺得挨不過去,我能給你弄點藥進來!

    “你媽滾蛋!”裴新民罵了句臟話。

    這世道真他媽的沒勁,愛一個人又怎么樣?上過床又怎么樣?朝夕相處又怎么樣?裴新民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蛋,他配不上一顆槍子,毒藥也太浪費了,他就活該在這種地方消磨,反復的壓榨,像凌遲一樣的,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一層層的剝裂,撒上椒鹽,風干掛起,以供人觀賞。

    地牢里潮濕陰暗,橡膠制的地板,以及墻壁,因為水氣太大,長出了大片大片的苔蘚,偶爾摸上去仿佛是冰涼的蛇甲,讓人毛骨悚然,但這一切都是裴新民很熟悉的,并沒有意料之外的驚喜。他吃得下睡得著,看起來還挺舒服。

    肖樂平把情況跟張家張匯報了,又說:“這個人無論如何也留不得,先不說他墻頭草似的,心里沒主意,要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也就算了,偏偏還挺聰明,放到哪都是禍害!

    張家男微笑,肖樂平怕他不忍心:“老大要是舍不得,我替您下這個手。”

    張家男卻伸了個懶腰:“行了,我知道了!

    肖樂平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想再勸他,又見他一臉的不耐煩,暗地里尋思著,得找其他一些人聯手給他施加壓力,同城會畢竟不是他一個人的。張家男太任性,完全是個公子哥的脾氣,又目空一切,狂妄自大,但肖樂平又不得不承認,張家男所做的許多事,都是他們連想都不可能想到的,他是天生要成為領袖的那種人。

    【D】romantic

    不管裴新民怎樣標榜自己的現實,張家都覺得,這個人體內始終有一種romantic的成份,這使他看起來了更迷人,剝去了利刺的玫瑰花,徒有余香,卻不能自保。

    地牢里的光線很微弱,裴新民長時間的盯著對面的壁燈,灰塵落下來,輕飄飄的,讓人想起花落花開,一眨眼的功夫,連點聲音都沒有。裴新民開始回憶起一些細節,比如槍,比如林志豪臉上的表情,比如張家男,他想他在他們中間到底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呢?裴新民致命的弱點就在于,他能夠感知,卻不能夠看透,他總是用他的直覺做為方向標,這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情。

    林方平過來的時候,偶爾會跟他做愛,更確切的說是強暴,但裴新民懶得反抗,他在這方面本來也不是很在乎,更何況在對方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他是不會跟自己過意不去的。

    林方平對他的反應很滿意,他說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裴新民怔怔的望著天花板,每個見過他的人都會這么說,然而肯愛他的卻廖廖無幾,所以他常常會想起麻叔。

    “最近老大可能是要對你動手。你也別恨他,會里的人怨氣太大,壓得他沒辦法。“林方平蹲在他身邊,突然輕聲說:“你要是個女人,我就帶你私奔了。”

    裴新民實在忍不住暴笑:“就算是私奔,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吧!

    林方平沉下臉:“你也笑不了多久了!

    裴新民輕嗤一聲:“關你屁事。”

    張家男要殺他,是在意料之中的,反而沒什么太大的感觸,但夜里做夢,裴新民還是聽到了遙遠的來自地獄里的歌聲,那虛渺的嘆息,讓他從頭到腳冒出了一身冷汗。他睜開眼,卻見一個人正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他。他嚇了一跳,但轉瞬就鎮定下來。

    有時候一個人,再沒有任何可以損失的東西,反而會變得份外的坦然。

    深夜里他感覺到那個人的目光,似乎很冷,似乎很熱,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然而這一似乎又只是他的幻覺。

    他只是看著他而已。

    裴新民伸出手去,試探著想碰觸他,但瞬間就攬住了他的脖子。

    那個人紋絲不動。

    近在咫尺,裴新民看到了他的臉。

    一直覺得張家男不是一個相貌很精致的人,他甚至說不上英俊,然而他寬闊的眉骨,以及那深不可測的眼睛,無時無刻不閃爍著嘲弄的光芒,這使他具有一種奇特的魅力,男性的,力量的,不要磨滅,與他面對面,輕易的就可以嗅到濃烈的賀爾蒙氣息。

    裴新民的手搭在他脖子上,擒拿課第一節,大動脈,頸椎,往上走,是致命的玉枕穴,然而張家男只是看著他。

    裴新民離他更近——

    近——

    忽然間吻住了他。

    粗暴的,胡亂蹂躪著他的嘴唇。這種粗俗輕易就撬開了張家男的牙關。然而他的眼神仍然深——深不見底——

    裴新民掉進去,一把推開了他,反手抹了下唇角:“我欠你的,下輩子還!

    張家男掏出槍,他跟林志豪不一樣,沒有隨身帶槍的習慣,除非是有什么事,比如說——殺人——

    裴新民靠在墻上,他覺得他這一生,只用兩個字就可以形容的恰到好處,他不明白為什么,竟然會這樣的失敗。

    槍口很涼,張家男解開了他的衣服,裴新民微打了個寒戰,不知道子彈的體溫會不會熱情如火,但愿不要這么的涼。

    張家男把手伸進去,裴新民一楞,他按住了他的手:“別讓我死得太難看!彼刮⑿α,“你那套變態的把戲,留著以后跟別人玩吧!

    張家男不為所動,把槍塞進他懷里,又掏出一些錢,也塞了進去:“從這里出去,走后門。別讓人看見!

    裴新民微微一震。

    “再多我幫不了你了。”

    “為……為什么?”裴新民幾乎是震驚的。

    “不為什么——”張家男嗤笑,“我高興——”

    裴新民呆怔著,錢,以及槍,都這么實在,實在的讓人不敢置信,好像是夜里睡得太熟,以及于做了一個夢,荒涼的近乎荒誕。

    張家男拍了拍他的臉頰:“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么好心眼。”他哈哈一笑,起身走出了牢門。

    裴新民呆坐了很久,外面的天蒙蒙有些亮,他這才意識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猛的站起身,三步并做兩步,竄出了地牢。初秋的空氣極涼,寒如水,讓人想起變幻莫測的人心。

    裴新民繞過一般看門人,正想從墻上爬過去,忽然間人影一閃,輕喝了一聲:“誰?”

    裴新民急忙閃進草叢里,見有人探頭探腦的摸過來,個頭不高,不笑也帶著三分笑的娃娃臉,赫然是林方平。裴新民從身后捂住他的嘴,他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瞪著裴新民。

    其實還是個小孩子。他在心里暗暗的想。

    但手在他脖子上,不由自主的就按了下去?Φ囊宦曒p響,林方平悶哼,身子軟軟的倒下了。

    裴新民輕吁了口氣,很久以前他就想這么做,那些在他身上肆虐的人,然而沒有他們,那又不可能活到今天。

    人活著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誖論。

    裴新民把尸體拖出了院墻,到附近的小店里買了些氣油。

    一個人能死的這么干凈,這么的體面,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他看著幽幽的藍火亮起來,雙手合什,拜了兩拜。這個人是替他死的,從此以后,張家男也好,林志豪也罷,再不會跟他有什么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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