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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法則 第三章 作者:小周123
    【A】海倫

    裴新民給人的印象,是他并不在乎這場戰爭到底是誰輸誰贏,雖然從表面上來看,矛盾是因他而起的。這讓人想起了荷馬史詩中一個著名的絕色美人。

    張家男大清早起來就不高興,他全身赤裸著,一絲不掛,像初生的嬰兒一樣干凈,他把裴新民的皮帶對折,從樓上的陽臺遠遠的扔出去,然后又命令蘇寶叼回來。蘇寶是他所圈養的一條南斯拉夫達爾馬提狗,有相當諂媚的眼睛和令人憐憫的面容,它機靈,忠誠,一絲不茍的執行主人一時興起的口令,直到它的主人厭倦了,把做為玩具的皮帶丟在地上。

    張家男面對著大床,盡可能的舒展身體,看起來像一個拉長了的影子,女傭人想給這個影子打扮整齊,好讓他出去見大廳里的客人,但他揮了揮手,仿佛認為自己這樣很好,再好不過了,但無論如何,他還算明智的裹了一件寬大的日式睡衣。

    大廳里的人是道上德高望眾的三位前輩,他們有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很老了,他們顯然是以調節人的身份出現的。賀先青頭一個看到張家男披著睡袍大大咧咧的走出來,他年青的,雄性的,充滿了攻擊力的身體,讓賀老先生覺得憤怒:“太不像話了!”

    張家男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三位早。”

    “不早了!碧柗Q和事佬的胡先生哈哈一笑,“這天底下的事情,掐的就是個時候,做的是個分寸,正所謂事有余度,人有余溫,誰在這世不是混個人緣啊,哈哈,您說是不是?張大會長?”

    張家男把浴袍一掀,坐在了三個人對面的沙發上:“人心是最要不得的東西,今天跟著你,明天就不知跑哪去了,所以我這個人呢,只把自己哄開心了就好。”

    胡先生輕咳:“這兩年道上不好混,警察盯得緊,自己人跟自己人不要太計較了,再說不過就是為了那么個東西,不成氣的,張會長要是喜歡,日后要多少都有!

    張家男哈哈大笑:“說的好說的好,這話我喜歡聽!彼缘土松碜樱拷魈,“那讓林志豪先把他手底下的人都給我送來,說我想操他們!”

    賀先青勃然變色:“你請自重,張會長,你也是一幫之首了!”

    “你個老幫菜!”張家男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你他媽的跟我裝什么裝,殺人越貨干的多了,操把個人算個屁!”他隨手推開他,“少他媽的到老子跟前來嘰嘰歪歪,我煩,你告訴林志豪,他要怕了我,就到我跟前磕頭謝罪,說不定我還能饒他一條命!”

    三個人屁股坐了根針似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張會長,你是讓那個姓裴的灌了迷魂湯了,大伙來找你,不過是想讓你看明白點,你看看麻叔,當年他對他可是百分之百,那姓裴的不還是投奔了林會長,那就是條狗,一點也不能信!”

    幾個人站起身:“多余的話,我們也不多說了,估計張會長你也聽不進去,到時候不要后悔莫及!”

    張家男笑了,他混亂的血統給他并不漂亮的面容增添了難以言喻的魅力,笑起來顯得說不出的嘲諷:“狗?”他拍了拍手,幾條德國狼犬應聲而出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客廳門后:“你是說他們?”他大笑:“謝謝你們惦記著,就讓他們替我送客吧!”

    他話音未落,幾條狼犬爭先恐后的撲向了那三個人。張家男回過頭,他在樓頂上發現了裴新民一閃而沒的身影,他在偷聽,張家男并不覺得不愉快,反而滋生出表演的欲望,他張開手,向那身形隱去的地方笑了一聲:“那是因為——我愛你啊,海倫——”

    海倫從城墻上走過,她無與倫比的美貌使飽經風霜的老人也肅然起敬。

    張家男幾步跨上了樓梯,他抓住裴新民將他扯倒在地上,兩個人扭打著從樓梯上滾落下來,裴新民不想跟他糾纏,努力的想站起身,但是幾次都失敗了,他被他壓在身子下面,無可奈何的怒罵:“瘋子,你這個瘋子!”

    張家男扼住他的脖子,有一瞬間他幾乎死去,但大口的空氣涌進來,他拼命的咳嗽,張家男笑著騎在他身上:“現在才知道我是個瘋子,已經太晚了!”

    特洛伊的戰爭,似乎是因為海倫,的確是因為海倫,然而海倫是什么呢,不過是個借口,所有的戰爭都需要借口,林志豪和張家男也不例外。

    張家男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他用臉靠著裴新民的臉,他們的熱度并不一致:“你說這時候我要是把你交出去,林志豪會不會覺得很尷尬?”他為自己的異想天開笑了一聲:“一定很好玩!

    裴新民淡淡的說:“不好玩,那就你表你認輸了!

    裴新民找了非常適合自己的位置,所以至少在目前看來,他是安全的。

    【B】連鎖就會有反應

    張家男或許是個瘋子,但他并不笨,瘋子和天才只有一線之隔,笨蛋卻是不可救藥的。黑道就像是一個大的呼拉圈,它背棄了地心引力,誰有倒轉乾坤的本事,它就會跟著誰轉。

    裴新民放下電話之后,在客廳里愣了很長時間,這個電話是打給張家男的,但也不乏故意讓他聽到的可能性,裴新民和張家男不同,他沒有根基,立場虛軟,他比較像一面旗子,擅長觀察風向。他所要維護的只有他自己的利益,他,沒有別人,不管是張家男還是林志豪,他們所代表的都只是一種更強大的力量,可以保護他也可以摧毀他,在這樣的環境里,愛真是無恥而泛濫的奢侈品。

    裴新民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

    電話是三聯社的人打來的,可以肯定,他很清楚的記得楊業清的聲音。

    但對方顯然已經不記得他,他那時畢竟還小。楊業清在電話里說:“請轉告張會長,麻叔這些日子身體不大好,在明新醫院里,很快要宣布三聯社下一任繼承人的名單,務必請張會長親自來一趟!

    裴新民很清楚幫會里的規矩,不是在病危之前,所謂的繼承人名單是不會公之于眾的。他壓低了聲音:“麻叔是什么?”

    “肝癌,查出來就是晚期了!

    裴新民微微一震,他有理由相信,這世上唯一愛過他的人就是麻叔。

    他離開三聯社的那天晚上,麻叔用槍口對準了他的背影。

    裴新民對自己說:“我賭他不會開槍。”

    班機達的一聲輕響。

    裴新民冒出了一頭冷汗。他回過頭,卻見麻叔把槍扣在了桌面上。

    “你走吧。”他輕聲說。

    槍膛里從來都沒有子彈。

    在裴新民的印象里,麻叔始終是高大的,挺拔而不可輕犯的,他不能把他和一個病而將死的人聯系在一起,這違背了他最初的理想。麻叔帶著十五歲的他走出了暗格子,仿佛還只是昨天的事。

    裴新民掐滅煙頭,又點燃了一支。

    不知道什么時候張家男站在了他身后,他撫摩他的肩膀,有很濃重的色情意味,身體,永遠都只是身體,裴新民忽然覺得厭煩。他甩脫了他,想站起身。

    張家男卻按住他,輕勒著他脖子:“消息傳的很快啊……”

    裴新民漸漸平靜下來,不管怎么說,這個人還是他的衣食父母:“我想去看看他。”

    張家男吃吃的悶笑,他扭過他的臉:“什么時候這么情深義重了?”

    裴新民臉容是完美的,略微濃重的眉目,眼角上挑,他真是漂亮——張家男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別在我跟前玩這些花樣,麻叔也未必把你當個什么東西,老老實實的在我這兒呆著,聽我的話,我會對你好——”

    裴新民微垂了眼簾:“就這一次,我保證我會活著回來——”

    張家男輕聲問:“拿什么保證?”

    裴新民一時無言,他拿什么保證?以他的命保他的命?

    張家男揪著他頭發微微一笑:“你記好了,你的命是我的,你這個人,不管是林志豪還是你自己,都沒有動他的權力!”

    裴新民看著他輕聲說:“我欠麻叔太多了……”

    張家男冷笑著打斷他:“現在說這個不是太晚了點?”

    “我要見他最后一面……”

    “不要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情!”

    “什么是有意義?”

    張家男嗤笑:“你說呢——“

    裴新民冷冷的吸了口氣:“我不知道!”

    兩個人僵持了許久,張家男拿過他手里的煙,狠狠吸了一口:“你是不是想說,我攔不住你?”

    裴新民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張家男在他眼中漸漸放大:“這里面的利害你應該很清楚了!”

    “是——”裴新民嗅到他嘴里濃重的煙草氣,“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所以你要幫我——”

    張家男撲的笑了:“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你腦子也最好放明白點兒,到臥室里去呆著,就現在,沒我的允許,不許走出來一步!”

    裴新民看了他一會兒:“我要是不肯呢?”

    張家男滿不在乎的晃著脖子:“我看你沒有這么笨!

    裴新民試圖想說服他,但是不可能,張家男是少見的死硬派,他腦子里既定的東西,就算是用石頭砸開,似乎也并不具改變的可能性。他把雙手抱在胸前,面帶嘲笑的看著裴新民。

    堅持對他沒有任何好處,林志豪的人就守在外面,隨時可能把他打成蜂巢。只要踏出這個大院一步,就像魔法小說里失去護身符的女主角,他根本脆弱的不堪一擊。

    裴新民幾乎絕望的思忖著,為什么一向變通的自己會這么的固執呢?

    他的愛情是一場笑話,難道他要把自己的人生也變成一場笑話?

    他向對面那個人緩緩跪了下去。

    張家男被燙著似的,眼皮跳了兩下。

    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揪住他的衣領,連拖帶拽,裴新民幾乎沒有掙扎,他把他丟進了臥室里,砰的關上了門。

    而后,他長長的吁了口氣。

    為什么要這么做?

    人生的意義很簡單,無非就是活著,活著,掃除一切障礙,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情,都不要去沾染。

    裴新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B】

    張家男把鑰匙交給林方平,吩咐他看牢那家伙。林方平皺著眉頭,有些憂慮的往屋里看了一眼:“與其讓別人下手,倒不如我們先宰了他,老大,這人留不得!

    張家男嗤笑:“宰了干什么?晾人肉干?”

    林方平欲言又止:“老大,你知道我想說什么。”

    張家男笑了笑:“死人不好玩——”

    林方平翻了個白眼,他跟著張家男,一向少言寡語,因為這位老大討厭別人對他的事指手畫腳,林方平暗中思忖,即使是再聰明的人,也有一時糊涂的時候,比如說他對裴新民。

    張家男拍了拍他的頭:“別亂動腦筋!

    林方平一時語塞。

    對張家來說,裴新民是個很奇怪的東西,黑道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錢也要人也要臉也要命也要什么都要,一種是什么都不要,亡命之徒,裴新民卻不屬于其中的任何一種,總是在跟自己過意不去。張家男冷笑了一下,難怪會弄得這么狼狽。

    裴新民在房間里猶如困獸,這是二層高的小樓,下面有茂盛的玫瑰花叢,他要跳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但之后他又要做什么呢?他做這一切又是為了什么呢?他拍了拍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些。

    林方平探了頭進來:“裴少爺,想要什么跟我說,老大暫時不讓您下去,您先委屈兩天。”

    好大的破綻!

    裴新民心里一動:“好,我知道了。”

    林方平笑了笑,裴新民在這一瞬間忽然悟出了點什么。他迅速從衣櫥里找出當初定做的女裝和假發,又抄了一副墨鏡戴上,鏡子里的人連他自己都認不出來。

    裴新民忍不住苦笑了。

    他敲了敲門,林方平在外面應了一聲:“這就來。”沒等他探出頭,林方平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在他后徑上狠劈了一掌,林方平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昏了過去。

    裴新民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張家大院。

    一米八左右的男人扮女裝是很滑稽的,裴新民卻是個例外,他瘦,高,有模特一般良好的體態和身姿,這要得益于麻叔,怎么也沒想到這位大佬不可告人的嗜好,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裴新民不得不感嘆人生的古怪與無常,他攔了一輛出租車,四周圍眸光灼灼,賣菜的,過路的,行醫的,倒古董的,或許還有在暗中摸槍的。他坐到車上,說了一聲:“明新醫院!背鲎廛囯x弦般的飛馳而去。

    張家男私生活極不檢點,偶爾有幾個女人出入也算不了什么大事。裴新民很輕易的就被忽略了。

    醫院走廊里一片寂靜,只在高級加護病房外站了兩個人,裴新民一走過來,兩人眼神就是一亮。

    “我要見你們老大。”

    “干什么事。俊眱蓚人笑得嘴歪眼斜。

    “沒什么,就說丫妹要見他!

    兩個聽他口氣熟稔,不敢再調笑,轉身進了屋,沒一會兒就黑著臉出來:“你搞什么,我們老大說不認得你,跑這兒來找樂子,活得不耐煩了你啊?”

    裴新民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丫妹是當初麻叔叫他的小名,他嫌難聽,幾乎跟麻叔翻臉。

    沒道理不記得。

    裴新民越走越快,過了拐角處,忽然間拔腿就跑。這時背后傳來混亂的腳步聲:“攔住他——”

    裴新民往四周圍看了看,沒有供他藏身的地之,但庭廊上面卻有空大的梁柱,他縱身一躍,就爬到了上面,屏息凝神的靜伏著。走廊里迅速跑過幾個人。

    很眼熟。裴新民想。

    麻叔身邊的人兩三年就都換了新面孔,而他離開三聯社已經有五年了。

    很眼熟。房梁上有積了多年的塵土,裴新民不敢動,喉頭奇癢,好容易等走廊清靜了,才重重的打了個噴嚏。他躍下房梁,從欄桿上跳過去,長及腳踝的裙子非常的不方便,但醫院大門就近在咫尺了,他剛想往前走,忽然間腦后一涼。

    很溫柔的涼意,宛似深夜里不請自來的美人,突兀的蔓延開來。

    “好久不見!蹦锹曇舻统粒休p不可聞的金屬音質。

    其實也沒有多久,不過是二十來天的功夫。

    裴新民緩緩回過頭:“老大好。”

    那人微微一笑,既沒有質疑他為什么會打扮的如此古怪,也像對他的來意不感興趣,他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有黝黑色的,深邃而不可輕忽的眼眸,當他注視著你的時候,你就會有一種錯覺,仿佛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你是唯一的,不能替代無可比擬的。

    裴新民一生中都在尋找這樣的一種感覺,所以每次接觸他的眼神,他就會覺得自己是融化了。

    愛情真是不可理喻的東西。

    林志豪把槍收回口袋里,換做幾個手下狠狠得按住了裴新民。

    “你跟了我這么多年,我不會傷著你!

    裴新民感覺肩肘處刺痛,回頭瞪了那些人一眼。

    “你還有什么話說嗎?”林志豪輕聲問。

    裴新民笑了笑:“沒有了!

    林志豪看了他一會兒:“那好,你一路走好!

    他微一揮手,幾個人把裴新民拖到了院子里,槍口對準了他,子彈和腦袋只有一步之遙。

    裴新民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事,還是麻叔說的對,江湖人是不能沾染那個字的,下輩子一定要做個聰明的人。

    聰明人,長得丑些也沒有關系。裴新民自嘲的微笑。這時候槍聲響起,他全身一震,其實活人和死人,就像白晝和黑夜,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C】

    忽然間身后有人慘叫了一聲,那人跳起來,槍掉在地上,抱著手滿地打滾。

    裴新民在閻王殿里走過多少圈的人,反應奇快,立刻伏下身,幾顆子彈擦著頭皮飛過去,他一手抓了槍,滾到了欄桿后面。這時候槍火卻停了,停得突兀,靜得出奇。

    裴新民不敢輕舉妄動,他等。

    時間被無限制的拉長,仿佛在半空中拖出了一條細細的絲線,看得見蹤影,摸得著痕跡。

    忽然有人放聲大笑:“嚇傻了?”

    裴新民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他心頭一松,旋即覺得不可思議,本該害怕才對,面對那個男人——和面對死亡,他想了想,還是覺得前者更合算一些。

    “出來出來!睆埣夷邢蛩厣淼牡胤秸辛苏惺。

    眾目睽睽之下,他從欄桿后面慢電的站起身。他本該很狼狽,然而不狼狽,他輕松而平靜,仿佛剛剛打完了一場高爾夫球。張家男一把攬過他的頭:“見鬼,老子可不跟人妖睡覺!彼拄數哪ㄈニ樕系臐鈯y,捧著他的臉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似乎覺得比較滿意了,拍了拍他臉頰。

    裴新民一向臉皮厚,居然泰然自若,連半點羞愧的意思都沒有。

    林志豪神色也平靜的很。這年頭真是奇怪,當事人一個個都若無其事,尷尬的全是不相干的人,一眾兄弟面紅耳赤,替他們難為情。情形實在太詭異,反而沒有人扯開了嗓子罵街。

    意外文明的黑道火拼。

    林志豪笑了笑:“張會長一向好?”倒像是清早起來在茶樓里碰了臉。

    張家男哈哈一笑:“怎么不好,還得托你林會長的福,把這么個尤物送到我身邊來,拼著要長命百歲了!

    林志豪面不改色心不跳:“張會長說笑話了,相信您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這個人對刀和會,對我林志豪,都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張會長何必要賭這口氣,不為了兩幫兄弟的命,為了大伙想一想?”

    張家男笑出聲,林志豪的嘴巴是出了名的利害,這一招四兩撥千斤,很輕易的就把罪過全推到了他頭上,張家男嘴里叼了根煙,滿不在的歪著臉,問身后一幫人:“我說,大伙是來干什么的?”

    眾人反應不過來,楞了一楞:“老大說什么就是什么!”

    張家男嗤笑,眼光一挑林志豪:“聽見沒有,林老大,咱混的是江湖,可不是托兒所!彼跉廨p蔑,“你那幫兄弟還沒斷奶吧,什么都得想到了,還真是累!

    “你他媽放狗屁!”刀和會的人勃然大怒,端了槍就要往上沖。一看這情形,同城會也不甘示弱,兩方對勢,空氣緊張之極,像是飛起一絲煙花,就會爆出原子彈一般的能量。

    “兩位,兩位,兩位老大都先歇歇氣。”一人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抹了把頭上的汗,往中間一擋,聲音哽咽的道“家父他,他老人家,剛剛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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