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升平公主來到尚書府后,翟泳希就要她盡量深居簡出,避免再與升平公主見著面,兩人起沖突。
可是她實在關不住!
連前些日子她要到廚房那兒關心她先前養來玩的小雞——圓滾滾,都得偷偷摸摸的。
還好惜兒心細,直接將圓滾滾帶回桂思苑,才不至于讓她白天時那么無聊。
可是,三個人待在院落里逗著一只雞,沒兩天花曼津就膩了。
她索性教起惜兒與晴兒一些簡單的武功,可是兩個豐腴的丫鬟習武沒一會兒就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看得她又心生不舍,后來她干脆教她們讀書寫字。
“怎會想到現在才去借那本書?”花曼津拿出紗巾拭了拭晴兒臉上沾到的墨汁。
“我們倆……為了要誰去借這書而推了好久,昨日惜兒終于認輸,所以才由她去……”
這時,丫鬟千春沖人屋里,淚如雨下地撲向花曼津。
“小姐,不好了!”
“千春,怎么了?有事慢慢說!被驍v住氣喘吁吁又滿臉是淚的千春,直覺似乎大事不妙。
“惜兒方才上大人的藏書閣借書,正巧遇上升平公主也在那兒,公主瞧見惜兒借的是閨房之書,大斥她厚顏無恥,丫鬟還想勾引主子……然后……”
“然后怎么了?”花曼津身子一冷。惜兒發生何事了?
“公主教人褪去了惜兒的衣衫,鞭抽她的背以為懲戒。”千春一想起惜兒那痛苦的哀號聲,不禁渾身發顫。
他們大人雖是刑部尚書,但他未曾罰過府里任何一人,頂多是要犯錯之人將月俸捐出布施。
所以頭一回看到有人受刑罰,下人們全都嚇得渾身發顫。但府里沒人敢得罪升平公主,只好來找花捕頭救命了。
“惜兒受鞭抽之刑?我……去救她!”花曼津的眼眶已涌上了淚水。
從小無姊妹相伴,所以聰慧的晴兒與單純善良的惜兒對她而言宛如上天送給她的妹妹,讓她萬分疼愛,現在升平公主打了惜兒,此打在她身上還痛!
“小姐,萬萬不行!你這么一去,不就讓升平公主逮著機會整你嗎?”晴兒緊緊地拽住花曼津的手。
雖然惜兒是她的好姊妹,但花曼津是她們又愛又敬的主子,視她們倆如親姊妹,她深信惜兒一定也不愿主子被拖累。
“晴兒,快松手!”花曼津厲聲斥道。
“不,奴婢絕不能讓小姐發生危險!”晴兒也是淚如雨下。
“千春,幫我押住晴兒!”花曼津用力拉開晴兒緊捉著的手,縱身一躍,離開了桂思苑。
“小姐!完了……千春,你快教管家派人到宮里通知大人,家里要出大事了,快去。俊
晴兒一交代完后,也提起裙擺追著花曼津而去。
“你來啦?”升平公主臉上掛著一抹冷笑。
一身雪白衣裳的她,正品著香茗。
這可是泳希哥哥最愛的白毫鳥龍,是她特地派人去宮里取來異邦獻給父皇的貢茶,好拿來給泳希哥哥暍。
“惜兒呢?”花曼津看著眼前美麗優雅的升平公主,真無法相信一個少女的心腸竟比婦人還要狠毒。
“放她出來。”升平公主朝屏風后的人喊道。
兩名宮女隨即將臉色慘白的惜兒攙了出來。
“小姐……惜兒……”惜兒滿臉是水珠,已分不清是汗是淚。她虛弱地朝花曼津苦澀的一笑后,隨即暈倒在她的肩頭。
“惜兒!”她伸手扶住惜兒的后背,卻被手上那濕漉溫熱的觸感嚇了一跳,反手一看,竟是滿掌鮮血。
花曼津難以置信地看向升平公主。她下手竟然這么重!
“現在的丫鬟可真不檢點,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不過是個賤奴,也想攀龍附鳳,勾引我泳希哥哥,私借什么閨房之書。”
話里說的是惜兒,但升平公主的眼卻是冷冷的望向花曼津。
“這書是我讓借的,與惜兒無關!
升平公主話中有話,花曼津一清二楚,但這種口頭上的針鋒相對她一點也沒有興趣,現在最重要的是快些讓惜兒給大夫瞧瞧,替她療傷。
“喔!早說是你要的不就沒事了,偏偏那丫頭嘴硬,任憑我掀了她的皮,抽爛了她的肉,她還是死不肯說是誰讓借的!
方才她見惜兒來借這閨房之書,就決定好好整一整那個蠢丫鬟,畢竟平日她找不到理由動花曼津,那么只好向她的丫鬟下手,才能消去她一些鳥怨氣,沒想到丫鬟才剛整完,花曼津自個兒便送上門來了,真是一劍雙雕,好極了!
“我先帶惜兒回去上藥,恕曼津先行告退!币獔蟪、要論是非來日方長,目前處理惜兒的傷是最重要的事。
“來人!”升平公主大聲朝外頭的羽林軍喊著。
“在!”兩名穿著皇式衛袍的羽林軍立即進入。
“冬吟,冬香,你們把惜兒帶回桂香苑去,別讓她在這兒礙我的眼!鄙焦饔纸桃慌缘膶m女將惜兒架開。
“不勞公主費心,由曼津自行帶回惜兒即可!被驊n心地看著身上已昏過去的惜兒。
惜兒不輕!她輕功再好,畢竟是女子,要帶著惜兒施展輕功奔回桂香苑,只怕沒一會兒她就被惜兒壓得倒在地上了,否則她哪還需要在這兒跟升平公主耗!
“你們把花曼津給我架住,本公主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意圖穢亂皇族的賤民!”
升平公主站起身,示意兩旁的羽林軍將她拿下。
“憑你?”花曼津已忍無可忍。
什么叫意圖穢亂皇族?什么叫賤民?
明明是翟泳希先對她動手動腳,再拐走了她的心,現在竟然說她是穢亂皇族的賤民?
而且再怎么說,她可是受有宮職的女捕頭。
“拿下!”升平公主大聲地下令。
花曼津瞧兩名高大的羽林軍向她走來,她立即甩開那老是讓她絆到腳的腰帶,俐落的轉過身面向一旁的宮女。
“啊——”
她非常不客氣地賞了兩巴掌給她們后,隨即提了氣將惜兒扛上肩頭。
但嬌小的她立即發現這重量她實在很難承受。
“等逃過這一劫,你非得乖乖跟我習武,讓自己清減些!被蛞е溃釟馔T口狼狽的奔去。
現在救惜兒要緊,哪管得了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蠢!
“不知死活,拿下她!”升平公主大聲地斥著一旁看傻眼的羽林軍。
“是!”羽林軍追了出去。
花曼津闖出了棲鳳樓后,瞧見一群圍在外頭不知所措的丫鬟與男丁,稍稍松了口氣。
“快帶惜兒回桂思苑去!”
“可是小姐……”
“快!不要管我,你們帶著惜兒快走!
“是!彼仡^一看,已發現羽林軍追了出來,于是索性轉身往兩人走去。
“公主要找人出氣就找我,別老是對無辜的下人下手!彼钗艘豢跉猓瑹o畏地看向他們。
“花姑娘,請別為難我們!眱擅鹆周娭浪砩洗┑氖菍m里賞賜的衣物,也清楚這位姑娘不是一般百姓,但公主之令是不能違抗的。
“有本事就來。 被蛴┱馆p功,卻又想起現在她是穿著裙子,要是就這么飛躍,不就讓他們倆看光光了?
踢他們嗎?用玉旋落花腿嗎?那不是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用拳?拿自己的肉打在他們的鐘甲上?那要不要干脆用頭撞比較快?
算了,現在保命為先。
“我……他日再與你們較量!”她發現他們兩人看她的眼神像看著什么怪物似的,弄得她又惱又怒。
算了!先逃要緊;蛱崞鹑箶[便轉身奔離,卻在跑不到十步后被其中一人打昏過去。
“大人!”
“小姐她……”
“快請大夫!”
是泳希,是他的聲音……他來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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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好冷,她從沒有這么冷過,手腳幾乎已沒有感覺。
雖然花曼津知道有一股暖暖的氣流正緊緊護著她,但那發自體內的寒意還是讓她的意識漸漸潰散。
“快啊!為什么大夫還不來?”翟泳希氣得重捶一旁的床柱。
震動的力道之大,連意識不清的花曼津都能感覺得到。
可是,她的身子太冰冷了,冷得她完全沒有力氣再睜開眼。
“曼津!我不準你昏過去!撐著點,曼津……”
這是她再度昏過去前最后聽到的聲音。
“唔……”花曼津感覺喉頭很緊,幾乎無法吐出一個字。
她睜開了眼睛,直到視線漸漸清楚后,才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轉頭看向光源,發現一室昏暗,桌上只點了一盞油燈。
而身旁規律的呼吸聲,讓她好奇的看去,探索著那聲音的來源。
泳希?他怎么會睡在她的身側?而這又是什么地方?
她細細看著翟泳希的俊臉,那棱角分明的下巴長已長出新胡,比上一回她見到的還要更多,而且他的臉看起來好疲倦啊。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她努力的想著,卻發現頭開始疼了起來。
“啊……”越想頭就越疼,讓她忍不住輕喊出聲。
“曼津!”翟泳希立即抬起頭來。由于他實在太倦了,若不是她輕喊出聲,他說不定還無法醒來。
“疼……”她以氣音說著,不僅頭疼,喉頭也疼。
“先別說話。你昏迷多日,喝些茶潤潤喉再說。”
翟泳希俐落地起身,替她倒了一杯茶。
“來,這補元茶整晚都用暖爐煨著,不會太燙也不會太涼!彼奶鄣臄v起瘦了一大圈的花曼津,讓她倚在他懷里,輕喂著她喝下。
“我……我在哪兒?”她好奇地看向四周,視線已適應昏黃的光線后,發現這兒是間雅致的臥房。
“這是我的住處。你先告訴我,身上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翟泳希的額頭輕抵著她那光潔的額。
幸好!她終于不再發燒了。
“頭還有些微疼而已。我為什么到了你的房里?”花曼津不解地看著他。
雖然他倆總是黏在一起,但每晚翟泳希還是會送她回桂思苑休憩,所以她從未到過他的臥房。
“你可知道,你已經昏迷了四天,也整整發了三日高燒,我為了能在夜里親自看顧你,并方便處理繁重的公事,只好先擱下你的名節,讓你住進我的承睿院,與我同寢!钡杂鞠⑺o摟在懷里。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失去她了!
那時他才剛下朝,驚慌的家仆就前來告知,家中出大事了。
結果他快馬加鞭趕回尚書府,才知道是升平公主惹的事。
他原本打算上她住的棲鳳樓要人,管家便告訴他,奄奄一息的花曼津已經被羽林軍送回了桂思苑。
沒想到他來到桂思苑,看到的竟是全身濕透透的她被丟在桂思苑門口,丫鬟們正對著昏迷不醒的她又哭又喊。
那一瞬間,他以為她已無氣息,她那慘白的臉色讓他渾身發冷,幾乎無法呼吸及思考。
直到他將冰冷的她緊緊抱在懷里許久,她才緩緩轉醒,可是沒多久后又再度昏過去。
她這么一睡,就是四天。
“讓惜兒和晴兒照顧我就好,你那么忙……”感動溢滿了花曼津的胸口。泳希公務有多繁重,她再清楚不過了。
“惜兒傷未愈,晴兒正照顧著她,其他人我又放不下心!逼鋵嵥ε碌氖锹驎䲟尾贿^去,所以他要在她的身邊守護著她,一步也不離開。
他絕不允許她就這么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絕不!
“你……惜兒?我想起來了!替惜兒找了大夫沒有?”花曼津努力的想著到底發生了什么,才終于記起一切發生的經過。
“沒事了,太醫已經替惜兒上了藥,而且用的是宮里最好的藥,所以她如今已經可以下床了!钡杂鞠>o緊地握住她那因緊張而發顫的小手。
“宮里?你入宮去請太醫?”
泳希太大膽了吧!竟為了她們兩個百姓請來宮里的太醫?
“太醫是皇后娘娘派來的,所有的藥,都是她親賜給你及惜兒!钡杂鞠I钔铝艘豢跉。
果然如他所料,這是二圣之間的戰爭,原以為卷入的只有他,看來連曼津的出現,皇后都一清二楚了,否則怎么會在他才剛回到府里沒一會兒,太醫也領著太監,捧著大大小小的藥箱跟著踏人尚書府?
“皇后娘娘救了我?那么他日你一定要帶我進宮,好好謝謝皇后娘娘!被驖M是感激地笑道。
雖然升平公主對她極惡,但還好皇后娘娘是幫她的。
“不用他日,中秋前一夜,皇上與皇后便要駕臨尚書府,月下共宴!倍ビH臨,是福是禍,他現在也不敢說定,但他能肯定的是,曼津的安危,從今爾后他會抵死捍衛。
“那我要快些養好身子,到時候我再表演輕功給他們看!
“傻曼津,你才剛從鬼門關前走一圈回來,小命都差點丟了,竟還笑得出來?”他心疼地看著她那清瘦的臉龐。
這是宮里常發生的事。
把活人浸在冷水里,僅留顆頭在水面上呼氣,之后再不斷地再朝人淋上井里剛打起的水。
由于不斷淋上冷水,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讓身子漸漸冷去。
這是一種不留痕跡,口鼻也沒有呈現溺水狀況,難以定罪的私刑。
已不知道有多少宮女及才女,只因為被皇上寵幸了一次,就被些一心狠手辣又善妒的嬪妃以此刑折磨。
她們十之八九都被活活冷死在水里,即使僥幸救回,也都因在宮中位低權輕,沒人好生照料而病死,或燒成了癡傻。
所幸花曼津的身份是捕頭,人又在刑部尚書府里,她若是死在棲鳳樓,升平公主也會惹上麻煩,所以升平公主才將僅存最后一絲氣息的她送回了桂思苑,那么就算是死,也不是死在公主的地盤上。
翟泳希真不敢想像,要是他再晚半個時辰回來,只怕今日花曼津已成了一縷芳魂。
然而這個不知死活的傻姑娘,此刻竟還滿臉笑意?
“我當然開心,因為我還在你身邊啊!而且現在身子已經溫暖,頭也不疼,感覺好多了。”她偎進那寬大的胸膛,感覺著他溫熱的身子及淡淡的氣息。
“哼,在我安排好一切之前,就暫時放過升平公主,但是該討的公道,我絕對會幫你討回來!
他那日冷冷地訓斥了升平公主后,她哭著說要回宮向皇上告狀,他反而大聲回斥,表示并不怕她回宮哭訴,升平公主只好摸著鼻子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不,沒有必要,我與惜兒既然都平安無事,就別再同這孩子計較,畢竟她是你的親人,以和為貴!
花曼津的性子向來如此,下喜歡與人斤斤計較,因為計較得越多越辛苦,人何苦自找煩惱呢?
“你真不在乎?”翟泳希挑起了眉。這要是發生在公主身上,她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好為自己討回公道才怪!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像現在我在你懷里暖烘烘的,她一個人在被窩里冷冰冰的,這不就可憐了嗎?”花曼津大膽地輕吻了一下他的胸膛。
他的胸膛好溫暖,厚實又寬敞,她喜歡極了。
“我的小花兒,我怎能不憐你呢?”翟泳希輕吻了下她的臉
看見她的臉頰已恢復紅潤,他擔憂的心才終于放下。
兩人就這么輕擁著,喁喁低語。
“泳希,說來都是你不好,你告訴我什么香楊纏綿野史,害得我跟惜兒為了這本書……”花曼津倚在他的懷里,輕拍著他耶不安分的大掌。
“噓!你這膽大包天的小色女,哪有姑娘家看這種書的?”他邊說著,邊吻著她的纖頸。
漫漫長夜,佳人在懷,他被她挑起了蟄伏已久的欲望。
“人家好奇……”她被他那在她身上游移的手撫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奇?何須好奇?”翟泳希為她解去了腰帶。
“你……”她驚得趕緊掩住裸露的身軀。
“來,為我解衣。”他抓起她的柔荑,放在他的衣帶上。
“不解!”花曼津羞紅了臉,趕緊收回自己的手。
“不解?對男女之事不解是嗎?那就由在下來為你解惑吧!”翟泳希吻上她的嫣唇,不讓她有反抗的機會。
今晚,他會讓她在他的細細呵護下明白何謂男女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