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包子鋪店主張清扶著大兒子張永發上堂,前陣子還可酒醉鬧場的他,如今已是歪著嘴、斜著眼、單手不斷抖動之人了。
杜楚凡用眼神示意柳書陽。
柳書陽馬上道:“草民診斷過張永發的病情,是長期飲用劣酒導致!
“就、就算是喝了劣酒,和、和此案何關?”
這個周智超沒說話,杜楚凡都要忘了他了!爸苤浅阍摦敽巫?!”
“下、下官何罪之有?”
“張清曾到縣衙告官,我命你認真看待,你……查案了沒有?”周智超支吾其詞,惹得杜楚凡大怒。“你該當何罪!”
周智超連忙下堂,跪在杜楚凡身前,連聲告罪。
杜楚凡只是瞪了他一眼,便沒再理會他,任他跪著,繼而向張清伸出手,張清立刻遞上一本帳本,杜楚凡把它交到了洪泰峰案上!岸鲙煟四藦埱灏愉伒膸,里頭記載著每月萬富酒莊來結帳的金額,張永發所飲的劣酒,全出自萬富酒莊。”
洪泰峰臉色凝重的接過帳冊,并未翻閱。
杜楚凡接著續道:“而后,我查到那些暴斃的縣令死前皆收到過不明賄款,但循著賄款查到鑫茂錢莊就斷了線索,為免打草驚蛇,我讓夫人代為出面,見了鑫茂錢莊莊主李厚升,沒想到,李厚升是以送賄來分辨敵我,前三任縣令查了賄款,所以李莊主向縣令陳述了冤情,但也害得那三任縣令死于非命,而貪官周智超收了賄款卻不作聲,所以李莊主才轉而找上我,試探我,相信了我的人格后,他告訴我,萬富酒莊在這些案件中,果然是至關重要的角色!
杜楚凡示意了嚴桐,嚴桐便讓人為他捧來一只布包,這布包又放到陳俊昌的案上,陳俊昌不明白,杜楚凡要他打開,陳俊昌一打開,又看見人骨,嚇得差點再次跌下椅子。
嚴桐一向嚴肅,所以面無表情,但柳書陽被陳俊昌這滑稽模樣,逼出了冷笑!袄罡幸恍≠,名為小四,他父親亦是經由柳先生相驗,死于過飲劣酒,小四要跟萬富酒莊討公道,卻突然失蹤,這副遺骨經相驗,是先被刀劈致死,后又焚尸滅跡,此遺骨符合小四的身型及年紀,是在小四故居的后院挖出的。”
杜楚凡繼而望向陳俊昌,陳俊昌一愣,受驚的別開眼,杜楚凡正要開口,陳俊昌已主動跪到杜楚凡身前!岸糯笕,下官知罪。”
“喔?罪在哪里?”
“罪、罪……”
杜楚凡很好心的幫他把話說完,“罪在奉皇命查縣令命案,卻一直未有進展,是為瀆職!”
“是、是……”陳俊昌早被嚇得趴跪在地,他偷偷看了洪泰峰一眼,沒想到接收到的竟是來自吳昊充滿殺意的眼神。
“所以,你承認是你拿下了李厚升,還制作偽證入罪于他,完全轉移了對萬富酒莊及小四命案的注意力?”
“是……不!不是!關于這一點下官冤枉啊!”陳俊昌差點認了罪,才發現杜楚凡提起的是不同的罪狀。
杜楚凡也不與他多說,便要人帶上應安府師爺賈貴達。
陳俊昌一看是賈貴達出賣了他,指著他的鼻子痛罵,“賈貴達!本府待你可不薄!”
洪泰峰眉頭皺得更緊了,這陳俊昌果然是庸才,為了制止他說出更多不該的話,他沉聲一喝,“賈貴達可一句話都還未說!
陳俊昌像咬了舌頭,馬上閉上嘴。
杜楚凡嘴角一勾,接著道:“陳俊昌,你在大牢想偷偷殺我滅口,可惜我沒有證據,但你沒想到老天有眼,賈貴達奉你之命燒我杜府別莊,找上的人,竟會是嚴桐在江湖上的舊識吧,我循線逮到了賈貴達,他已經把你收受萬富錢莊賄賂、制造偽證的事全招了!
陳俊昌像是全身力氣盡失,不發一語的癱坐在地。
杜楚凡再命人押進來的,正是萬富錢莊的莊主洪?导翱偣芎楦#樘┓宓哪樕艳D為鐵青。
“我將計就計,讓人燒了我杜府別莊,并由義莊搬來了一副無名尸首取代我,在此災中詐死,為的就是退居幕后,火燒杜家大宅是為了滅證,而我早就將所有相關罪證、證人藏在他處,大火是燒了我杜家產業,卻沒達到目的,我讓人繼續在義莊扮鬼,是為了不讓人接近義莊,藉而發現我已取走前任縣令的尸首以及義莊少了一副尸體代我受災,也為了守株待兔,找到留下銀子聘雇那兩名地痞扮鬼的人,而那人,正是萬富酒莊的總管洪福,恩師,堂堂刑部尚書洪大人,案件至此,您還需要我再說明嗎?”
洪泰峰望著跪了一堂的犯人,他站起身!俺,你不愧是我最看重的門生,這件案子在你手中算是破案了,此案我不能居功,就讓我回稟皇上此事,你便了結此案吧!
嚴桐快步上前攔住了正要離去的洪泰峰,吳昊也緊跟著上前,二話不說便對嚴桐拔刀相向,洪泰峰乘隙要逃,杜楚凡幾個箭步上前,輕易的追上他,摘下了他的頂戴,一掌擊向他的胸口,他嘔出一口血,被打跌回堂上。
吳昊見狀,使出極招,暗器出手,卻不知道嚴桐本就是刻意逼他出手,要奪取他慣用暗器為證,得到證據后,嚴桐便不戀戰,立刻將證據送給了杜楚凡。
杜楚凡接過銀針,仔細端詳,又交給了柳書陽。“柳先生你驗驗,這針與留在縣令頭骨中的,是否為相同暗器?”
柳書陽接過仔細一看,肯定的道:“與留在縣令頭骨中的暗器相同,是精鋼所鑄,針身鏤有花紋,十分精細。”
“這便是退隱江湖已久、人稱“鬼見愁”的慣用暗器,奪魄針,草民曾與鬼見愁交過手,想不到他退隱江湖之后,竟成了洪大人的近身侍衛吳昊!眹劳┰纫膊淮_定,畢竟時日已久,且吳昊的容貌也有了變化,所以才會刻意逼他使出暗器。
“恩師,我若派人抄了萬富酒莊,您想,會不會查出張了這彌天黑幕的官員們到底有多少,而恩師您,又會不會名列其中?”
“杜楚凡,我終歸是你的上司,你不能辦我……”洪泰峰話未竟,就看見杜楚凡由懷中拿出了皇帝金令而噤了聲,什么時候他已與皇上有了接觸?
“在我詐死期間,嚴護院手上的線索收了網,他查到洪?涤幸幻棠,本想調查洪?涤惺裁慈嗣}足以讓他一手遮天,沒想到,嚴護院帶回了洪?的棠镉H筆畫押的證詞……洪?稻乖嵌鲙熌业酿B子,也就是與您有著養兄弟名分,洪?敌r家貧,被送給了洪家為養子,一直養到了二十歲才歸鄉,雖未改姓認祖歸宗,但對外也沒再提及自己洪氏養子的身分。最后,縱觀了這些的資料,我心痛的發現,當所有的不可能皆排除后,那么剩下的,無論多么難以置信,必是肯定的答案。”
杜楚凡痛心地指著洪泰峰,曾經他十足敬重的長官、恩師。“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你!你為了什么要這么做?”
“杜楚凡,你太過天真了,官海沉浮,落袋的錢財才是真實的,你的天真維持不了多久!”
“我本想讓你親眼見見,我以自己的實力飛黃騰達,但沒想到……你見不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