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他摟著她睡著,等時辰一到便喂她喝粥,再令她服藥。
到了晚上時,她清醒過來,直直地盯著他,他不修邊幅,看起來更似病人,她幽幽地問:“我昏睡了多久?”
“一夜一日!彼鲋饋,拿過軟枕墊她的背后,“感覺如何?”
“四肢酸痛!彼瓜马攘艘豢谒f過來的溫水,“青兒呢?”
“她在廚房為你煮粥!彼难垡凰膊煌5囟⒅钆滤惺裁床贿m。
“是夫君照顧妾身?”她抬眸,復雜地看著他。
“嗯。”當他聽到仆人帶來的口信,便趕緊趕了回來,她說是他的紅顏惹的禍,他便知她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
柴郡主哪是他的紅顏,她暗諷他是紅顏禍水,引來這么一個女人在府里鬧。
嫁給他也有一段日子,她從未抱怨過什么,所以這一番話聽得他心有不安,一回來就看到她慘白著臉躺在床上,他嚇得冷汗直冒,直到大夫說她無生命之憂,他才放心。
姜燮廷心疼地揉了揉她的手,“為夫要為你討一個公道回來的!焙蒽宀卦谒鄣,蓄勢待發。
“妾身有事不明!鄙^病之后,腦子里的結忽然都解開了,她清澈的眼望著他,“夫君曾問妾身為何要嫁,那么夫君又為何要娶呢?”
揉捏的動作一頓,他神色不明地說:“蓮兒怎么會這么問?”
“柴郡主說,夫君就是想娶一只母老虎,兩虎相斗,夫君作壁上觀!彼謇涞卣f。
劍眉之間折痕加深,姜燮廷一時想不出解說之詞,逕自沉悶著。
他不說,她不逼,明白柴郡主是猜對了,而性子與宦青蓮截然不同的她,則成他們相斗的盾牌。
“柴郡主為何來府中?”她又問。
她住在宰相府中也有一段時日了,為何柴郡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在這個時候來,“夫君許了?”
許了?許了什么?姜燮廷只是皺著眉頭,繼而想到她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他兇狠地說:“怎么可能!”
就是打死他,拿著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可能答應。
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他,他不閃不躲地回視著她,她相信他說的是實話,但是她的心仍然是難受了,她又躺了回去,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蓮兒,既然醒來了就先吃些東西,不要再睡了。”他伸手要將她抱起,她一個翻身躲開了。
他兩只手臂就這么放在半空中,黑陣望著她防備的眼,心下一沉,臉上卻不見異狀。他恍若無事地向前,硬是將她抱在了懷里,無視她的反抗和別扭,朝門外喊道:“來人!
“姑爺!鼻鄡赫枚酥竞玫闹啵吡诉M來。
正在掙扎的宦夏蓮停了下來,看向了青兒,啞著嗓子說:“青兒,過來給我看看!
“小姐,你醒了!鼻鄡哼B忙放下粥,心喜地上前,本想握著小姐的手,卻見姑爺瞪著她,她只好識相地站在床邊,“小姐,你可醒了,青兒都要擔心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被孪纳徯⌒牡乜粗鄡旱哪槪哪樕蠜]有任何痕跡,“青兒,你的臉……”
“哦,姑爺賞了青兒不知道什么宮廷藥膏,青兒一擦就沒事了,這不都沒痕跡了,真是神奇。”青兒像只麻雀似地說個不停。
姜燮廷冷聲道:“別顧著說話,把粥端來!
青兒也不知這姑爺為何心情不好,偷偷地吐了一下舌頭,端粥過來,聽見小姐說:“妾身就愛聽青兒說話。”
姜燮廷的臉上立刻烏云一片,大手一抓,拿過那碗粥,“退下吧!
“是!鼻鄡和敌χx開了,看來這一回姑爺惹到小姐了,活該。
宦夏蓮瞪了他一眼,埋怨他把青兒給遣走了,賭氣不喝粥,背過身子,“放開!”
“生氣了?”他不把她的怒意當一回事,柔聲地說:“為夫都認錯了,你別氣壞身子。”
“你認錯?夫君與柴郡主是什么關系,好到要替她認錯?”她不爽地看著他,似乎對于他的低姿態更為不滿了。
姜燮廷第一次被問得啞口無言,臉上出現一抹啼笑皆非的神情,“蓮兒,你是吃味了?”
宦夏蓮不說話地瞪著他,那副架勢在他眼中只能說可愛,“蓮兒氣歸氣,但不要氣壞了身子,先喝粥,嗯?”
姜燮廷何時這般的低聲下氣,何時對女子如此悉心關懷,她的吃味、她的怒意,在他眼中不會引得他反感,倒讓他心口滿滿的,她在乎他,這個想法讓他心情愉悅。
宦夏蓮推開他遞過來的粥,擺著臉不瞧他。
姜燮廷微微冷了臉,“這粥必須吃!
她生氣情有可原,可氣得不吃,他就非得跟她僵著不可。
宦夏蓮固執不理他,甚至故意拉開跟他的距離,身子不斷地往里躲,這小動作惹得他怒目相對,他氣到極點笑了出來,引來她的側目。
“好,你不吃……”說著他拿著調羹,圉起粥送進自己的嘴里,在她措手不及之時,箍住她的下顎,堵住她的唇,將粥全部送進她的嘴里。
她猝然地咳嗽起來,他輕拍著她的背,語帶威脅,“要是這么喜歡為夫喂,為夫便頓頓喂你!
她的耳根燒紅了,惱怒地推開他的手,搶過碗,“我自己吃,你滾出去!”
“你不吃完,我不出去。”他同樣執拗得很。
宦夏蓮瞪著他好一會兒,他絲毫不退讓,她最后不得不先低頭,吃著淡然無味的清粥,安靜地吃完,將空碗遞了出去。
她無所謂的態度讓他臉一冷,他拿過碗,隨手放在了一邊。
她聽見窸窣聲,螓首一抬,便瞧見他正在寬衣解帶,她謹慎地看著他,心里估摸著他要做什么。
無視她的防備,他脫了衣服便爬上床,躺了下來,雙手一伸便將她抱住。
“這是做什么?放開!彼龗暝x開。
“為夫昨日一夜未睡!彼p嘆了一聲。
她的身子一僵,沒有再動,臉上出現一抹怪異神情,抬眸見他確實憔悴,她心里隱隱不忍,沒說什么,任由他抱著。
過了一會兒,懷里的人兒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他睜開雙眸看著她枯槁的臉色,心中一嘆,摟緊了她。
當初的一己私欲,沒想到差點害死了她,若是當初娶的是宦青蓮,也許他不會有這么多擔心,但若真的是宦青蓮,他是斷斷不可能喜歡上的,能讓他戀上的,是懷里的宦夏蓮,她不爭不奪、安分守己,這樣的她,他怎么也放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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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寒好了之后,宦夏蓮開始下床走走,不再總是窩在床上。
而姜燮廷只要下朝之后,總是快速地回到她的身邊。
他的舉動讓她以為他是在守著狼崽的母狼,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想笑,他怎么可以一邊氣到她,一邊讓她發笑呢?
宦夏蓮其實不是不講理,她只是氣自己為什么要承受姜燮廷引來的災禍。
前幾日聽到青兒說,那柴郡主被禁足在家中不得出門,好好地面壁思過。
“小姐……”青兒神情奇怪地走了進來。
“嗯?”宦夏蓮正站在窗邊欣賞著外面的風景。
“哎喲,我的好小姐,你的風寒剛好,不要有著涼了!鼻鄡壕o張地說。
不舍得窗戶被關上,宦夏蓮便要青兒給她披上一件外抱,“你剛剛要說什么來著?”
“小姐,剛剛有一個人拿信來!鼻鄡耗贸鲆环庑,“說是柴郡主特地寫給小姐的,似乎是道歉!
宦夏蓮競爾,終于明白青兒為什么如此怪異了,她笑了笑,拿過信,“打人一巴掌再道歉,這柴郡主實在是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