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珞語施展輕功奔入巷內。這小巷多是些商店住家的后門,平素少人出入,剛剛余光怎會瞥見稍早在四季茶樓的白須老者?會對這老者有印象,實因那時老者投射過來的打量目光令她心底一陣不安。
察覺前方有戶人家的后門微開,她走了過去,黑眸左右張望,心頭倏地一驚!這里她曾來過,是關家幾天前轉給喬家的老藥鋪“杏林堂”。
白須老者是否進了“杏林堂”?
好奇心驅使下,她靜悄地推開后門。后院天井在朦朧月光下,詭譎冷肅的氛圍令人突生寒意,她心底忍不住打個寒顫,略生怯意。
視線掃了天井一圈,幽暗中未見任何人影,忽地,耳邊隱約傳來細微的爭執聲。她眼眸一湛,悄然往內尋向聲音來處,赫然發現靠近內側的廂房門扉底下隱約透出一絲幽微光源。
她四處觀看,將自己隱身在軒窗下,手指沾著一旁木桶里的水輕輕戳破窗紙,將眼兒湊近小孔,觀看室內動靜。
屋內一邊蹲著兩個看來有些歲數的男子,半晌她才認出其中一人竟是喬富貴,他身旁另一人是……那個自稱關家遠親的關德仁?
一旁地面上擺放個燭臺,兩人仿佛往地底下挖掘著什么東西?
季珞語眉心緊擰,心中的疑團愈滾愈大。
“是你把消息散布出去的吧?否則這兩天怎么會出現那么多江湖人士?”喬富貴壓低聲音斥責道。
“怎么可能!我干嘛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如果招來神月教的人,咱們有幾條命可活?”關德仁急忙反駁。
喬富貴點了點頭,諒他還不致如此愚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神月教或許可怕,卻是天高皇帝遠,一時半刻倒也不必太驚慌。倒是那些覬覦圣物的人,如果一直賴在臨陽城,日子一久,怕不讓他們尋到這里來。因此,他決定及早處理此事,免得夜長夢多。
“神月教?”喬富貴語調挾著幾聲冷笑!斑@里是中土,近年來神月教一向不涉足中土之事,待咱們找到圣物,就可以挾圣物命令教眾行事,屆時神月教的寶藏能不落入咱們手中嗎?”
關德仁覷了眼喬富貴。這只老狐貍在幾年前不知怎地,竟得知神月教圣物落于臨陽城,近年來更打聽出藏于關家的某間藥行,于是他一間間掠奪尋探,最后得知是在“杏林堂”。若不是怕過于高調的搶奪會造成神月教及其他江湖中人注意,“杏林堂”哪有可能遲至今日才落入他手中。
“你確定是這里?”半晌,喬富貴不耐地低聲問道。
“應該就是這里了……”關德仁點了點頭。
關德仁的父親與關老太爺是遠房表親,他借故與關老爺子攀親,對外總自稱是關家親戚。當年依稀聽得他爹提及關老太爺曾救助過一名美艷女子,幾年后他與喬富貴結識,方得知那女子竟是神月教的圣女。
相傳神月教富可敵國,十二年前雖遭逢重大挫擊,財富仍是可觀。傳聞當年圣女離去時曾將神月教圣物藏在關家某間藥材行,最近他們打算來確信藏于“杏林堂”。
底下似乎傳來一聲碰觸硬物的細微聲,關德仁激動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小聲些,你是想招誰來?”雖低聲斥責,但喬富貴聲音里亦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顫動。
神月教圣物?不對啊……上回師父可沒提及那木匣里是神月教圣物呀。季珞語心里打個突,狐疑地盯著室內動靜。
半晌,喬富貴從地面下抱出一具長方木匣,幽晦的燭光下,那木匣顯得詭譎奇異。他將長木匣放置案桌,兩人的目光像著魔似地盯著那長方木匣,不知誰先咽了咽口水,這才打破空氣中膠著的狀態。
“你來打開吧。”喬富貴命令道。
為什么是他?關德仁心生不滿,嘴上雖沒有拒絕,卻是遲遲未有動作。
興奮又緊張不安的氛圍彌漫屋內,兩人心底都想著:以神月教詭秘狠毒的作風,木匣內定然安著什么機關,若是貿然打開來,會不會中了暗算?
怎么還會出現木匣呢?躲在窗外偷覷的季珞語不由得黛眉顰蹙,全身緊繃,不敢輕易呼息。
此時門扉霍然打了開來,一條身影倏地飛身而進,門又自動合上。喬富貴與關德仁驚慌地回過頭,但見一名白須老者立在他們身后。
“把神月教圣物打開后離去,就饒你們一命。”老者捋了捋銀白長須,冷笑幾聲。
雖不知眼前老者武功高下,然而剛才那身輕功就足以令他們望塵莫及。兩人互看一眼。
喬富貴思及苦尋多年的圣物就這么輕易被奪走,實在心有不甘。那老者嘴上雖說留他們一命,然則眼底不經意閃過的狠,喬富貴不安地揣想著,他望向關德仁,見他也是一臉戒慎。
眼下保命為要。喬富貴望了木匣一眼,迅速與關德仁交換個神色,兩人緩緩將那鎖扣扳開,各握住盒蓋的一端,冷不防地將長木匣擲向老者,老者一驚,隨即出手將木匣往他二人的方向打落,木匣松開,匣內冒出一股五彩煙霧,頓時彌漫整室。
三人忙不迭地嗆咳著,待煙霧漸漸散開之際,他們驚恐地瞠大眼——
煙霧蒙蒙的屋內不知何時多了個頎長男子,那身月牙白綢衫襯得他俊雅翩然;男子望著他們的眼神卻是冰寒如霜,眸里瞧不出一絲屬于人身上的熱度。
“你……你是誰?”這人無聲無息地平空出現,他……他是人嗎?關德仁一臉駭然。
男子沒有回答,對他視而未見。
忽地,關德仁掐住自己頸部,嘶啞得說不出話來,眼神驚恐地瞪大,然后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喬富貴見狀,額首冒著冷汗,問道:“神……神月教主?”
冷遙夜淡漠一瞥,眉略抬,說了句:“原來是你!
喬富貴瞳仁瞪大,雙手握住脖頸,身子顫動幾下,也跟著倒了下去。
“解藥!”白須老者厲聲追討,伸出的手簌簌抖著。
老者知道自己尚未倒下,除了煙霧是往那二人的方向沖去外,也因為自己的功力比他們深厚,然而若不及時取得解藥,他的性命仍堪憂。
“無藥可解!崩溥b夜淡淡掃過一眼。
老者身子一顫,心思飛快轉著。冷遙夜能安然立于此,必是先服用了解藥,一定有解藥……他目光一閃,倏地破窗飛出,再度進來時,手中拎了一個嬌弱的身軀——季珞語一臉驚愕地眨著眼。
隱藏窗外的她被里頭急轉直下的發展駭得發怔,再加上臨敵經驗不足,以至于當老者破窗而至,她壓根不及反應。危急之下,她雖出掌往老者肩上擊去,仍被老者輕易躲開,進而攫住她飛身入內。
“把解藥拿出來,否則我就殺了她!崩险邌问謱⒓剧笳Z雙手往后抓住,另一手握住她那細白的雪頸。
“還是一樣……”冷遙夜面無表情,冷冷道:“無藥可解!
老者全身一震!他以為這女人對冷遙夜而言或許是特別的,難道是他估計錯誤?
“真沒解藥,那她也活不了!闭f著,加重了手上力道,季珞語脹紅著臉,痛苦得無法喘過氣來。
冷遙夜沒有反應;他那形同陌路的眼神,壓根未將他人的生死看在眼里,生也罷,死也好,都與他無關。
她的命耶!季珞語在心中焦急吶喊。
許是意識到死亡的恐懼,老者全身顫著,神智崩潰地大叫:“別忘了她也吸入了毒氣!我死了,她也得陪葬!”說罷,仰首瘋狂大笑,再次加重手上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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