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
“還好意思說,手藝這么差,送過去阿白也不會吃的啦。”
米苔一把搶過肥肥,“……總之你送過去就是了!”
“那樣你就會告訴我,你們之間發生什么了嗎?”
“……”米苔語塞。
被比自己小七歲的男生表白,真是一件很難說出口的糗事。
啊啊,作為一位年長七歲的成熟女性,她應該微笑著說:“我很高興你能這么說,不過,等你像我這么大的時候,想法會改變的!
或者,就像以前一樣當他是開玩笑,拍拍他的頭,說:“好啊,阿白弟弟,快快長大吧!”
就算是隨便地笑一個扯開話題也好!
為什么為什么真實的情況卻是她毫無形象連滾帶爬跌下床去?
真是太丟人了!
整張臉都熱起來。
那一瞬阿白眼睛睜得老大,像是被她嚇到。于是她做了更加想扇自己耳光的事——直接,跑開了。
樓梯上還差點摔了一跤。
湯意在她在千央萬請下,終于答應幫忙送粥;貋淼臅r候,手里拖著一只箱子。
箱子好眼熟……“這是什么?”
“你的衣服、包包、鞋子還有護膚品以及化妝品!
“這是干嗎?”
“阿白說,讓你在我家住一個月。”為此她得到了阿白親授的菜譜一份,呵呵。
“什、什么?!”米苔跳起來,“到底誰是房東?!”卷袖子,“那小子這個月房租還沒交呢!”
“那么你準備回去找他算賬嗎?”
“……”米苔的氣勢弱下來,“……我正好想在外面住兩天……老房子通風不好……”
“既然你不回去的話,就把鏈子解下來吧?”
“。俊
“他讓我給他帶回去!
這小子……會不會太過分了?
也太小氣了吧?!表白被拒絕,就這樣翻臉嗎?
米苔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鏈子,控制住自己想收回它的沖動,塞給湯意。
“你說這條鏈子有什么不同呢?”湯意做欣賞狀,“阿白好像挺在乎它的,再三叮囑我……”
應該是特別的吧,所以才能在車禍前救她的命,自那之后他沒有問她要,她也沒有拿下來,首飾與衣服都是他來搭配,他什么也沒說她就什么也沒做——雖然,確實有一點點私心。
……感覺,這條鏈子和他有什么很直接的聯系。
戴著鏈子的她……心情微妙地好。
拿下它的心情也格外的糟。
“算了,”輕輕吐出一口氣,米苔喃喃,“就當是對他的補償吧……”
十七八正是最敏感最容易受傷害的年紀……畢竟是個小孩子……
果然是個小孩子……
偶爾流露的、只有成熟男人才有深厚和堅強,根本只是她的錯覺吧?直接把他當成小孩子比較好,他怎么對她,都不用太在乎啦。
畢竟,只是個臭小孩。
“還有,”湯意靠過來,輕輕加一句,“他要我督促你,每天都要化妝哦!”
米苔臉上一黑。
果然,是個臭小孩!
從此被迫過起在外留居的生活。
因為要給阿白熬粥,生物鐘已經提前了一個小時醒來,有時還會習慣性地往廚房走,等發現廚房位置不太對,才揉著頭發去梳洗。
因為有湯意這位好老師的督促,米苔開始自己給自己化妝,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忍不住道:“到底哪里不對?”
怎么同樣的東西,同樣的臉,就是出不了阿白那種效果呢?
“這就是為什么有的人會被叫做化妝師的原因嘍!”掃著腮紅,湯意說。
嗯……這的確是個很適合阿白的職業,他小小年紀就不讀書,又整天呆在家里,總是不好的……不過他那總是招雷的體質——哦,把她家改成他的個人工作室應該可以行得通……
等發現自己在想什么,米苔立刻唾棄自己的老媽子習性——喂,那個小孩不是小源哎,沒有必要傾家蕩產來培養他吧?
可吃飯的時候還是會想:那家伙吃了沒有?在吃什么?他躺在床上沒法動,又不吃外面的東西……不過,實在餓極了,應該還是會“拿”東西來吃吧?
其實,理智一點,心里是明白的,跟表面上白乎乎軟綿綿的樣子不同,阿白,并不是一個沒有別人的照顧就活不下去的人。
相反的,很多時候他才是那個照顧別人的人。
而那個別人,恰恰是自己。
不不不,不去想這些會比較輕松。每個人和每個人之間都有合適的關系,一旦改變,就會令人難以適從。她對他,果然還是“房東對房客”+“姐姐對弟弟”的關系比較簡單。
一個月的時間,也許是他用來讓自己冷靜的吧。
那么,就不要去打擾他好了。
他會想明白的。
上班,下班,吃飯……生活回到這位房客來到之前的狀態,平水無波。綺貌華年,又是單身,追求者還是會冒出來的,只是,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地在關系的進展中表現得心不在焉,對方又不是沒長眼睛,戀情一次比一次更快地結束了。到后來終于明白自己已經沒有談戀愛的心情。
以前擔心自己和誰戀愛都只展現最好的一面,不再坦誠,其實過慮了,她現在根本連掩飾都心情都沒有。
好不好,漂不漂亮,好像已經不太重要。打扮是每天的例行公事,對著鏡子勾劃自己的臉時,眼神會變得溫柔,因為,想起了阿白。
是的,事到如今不用隱瞞,她不是不喜歡他,只是這種喜歡注定無法生存在相差七歲的土壤上。
對不起,我本來就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所以,不敢用感情去賭你的年輕氣盛。
就這樣把自己混入人群,一樣吃飯睡覺,有沒有愛,并不重要。也許某天我會遇到一個合適的對象,大家一起以結婚為方向談上戀愛,人生的路就這樣走下去。
漂亮的阿白,年輕的阿白,擁有不可思議超能力的阿白,被她照顧的阿白,照顧著她的阿白,都注定,只能是路邊的風景。
可以遠眺,可以欣賞,可以懷念。
但不能擁有。
“聽說了嗎?有傳言說我們在同居!币惶煜掳鄷r,湯意說。
“這不是事實嗎?”米苔頭也沒抬。
“不是你那簡單的大腦想的那種……”
“……”米苔無語,“這應該怪你最近忽然一個男朋友都不交吧!”
“也怪你一個男朋友都交不成吧!”
“總之是兩個倒霉的女人!泵滋ο陆Y論,走出大樓外,才發現下起了小雨,有同事表示要載兩人,被湯意笑著拒絕。
在外面吃過飯后,兩人本來打算走著回家,但雨有漸大的趨勢,只好放棄。到了半夜,睡夢中的米苔忽然驚醒,坐了起來。
“怎么了?”湯意有點迷糊地問,“做噩夢了?”搬來這么久她還以為米苔已經不做了呢。
“是雷聲!焙诎抵,米苔豎著耳朵,“你聽。”
“哪有?有也沒關系,這幢樓有避雷針的啦,劈不到你……”湯意打了個哈欠,“睡吧……”
話音還沒有落地,一道閃光劃過窗外,雷聲滾滾而來。
“咦,還真有雷,下半年不是不打雷的嗎——哎,你上哪兒去?”
“回家去!”米苔下床找衣服。
“回去?!”湯意被她嚇醒了,看了看窗外,“這種時候?這種天氣?”
“嗯!”米苔利落地拉上外套的拉鏈,給好友的解釋只有一句——
“那小孩會哭的!”
會像個駝鳥一樣往被子里鉆。
會像個孩子一樣抓著人的衣角不肯放手。
漂亮的臉上會布滿恐懼。
那眼神讓人想起心會感到疼痛。
大雨傾盆的夜晚,出租車是稀世珍寶,等車的工夫全身就已經被雨打得半濕,等出租車在明華路375號停下,米苔飛快地打開門。從一樓到二樓燈火明亮,這是阿白的習慣——即使睡著了也要開著燈。
何況,現在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吧?
但意外地,房間里沒有人,衛生間的門關著——躲在里面了吧?這樣想著,心里溢出一絲自己也難以想象的愛憐,輕輕拍門,“阿白,阿白,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