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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愛我一百遍 第四章 作者:望舒
    侍者帶他們上到二樓的書房。

    在推開門的剎那,繞珍察覺到他的臂膀肌肉一僵,看來,不只是她,違紀寬都對這次的晤面感到緊張。

    然后,她看到了,商界的傳奇人物紀鎮巖。

    紀鎮巖坐靠著皮椅,十指交叉擱在桌緣,那一絲不茍的冷硬表情,以及如刀劍般的瞿鑠眼神,不須說話,便予人肅穆的威嚴;即使人就在眼前,紀鎮巖仿佛是站在絕難親近的高處,她觸不得,而紀寬

    繞珍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紀寬也碰不到,她想,連紀寬也碰不到他的父親吧,否則他不會連平素用來掩飾自己的笑容都撤了下來,徒留空白的表情。

    “嗯,就是她。”紀鎮巖毫不客氣。

    “爸,她是舒繞珍。Vicky,我父親!奔o寬淡淡地說。

    紀鎮巖瞟了她一眼,皺起眉頭,表情極不悅。“很好啊,能讓紀寬迫不及待要娶進門,連父母的意見都不管,你很好啊!

    繞珍當然聽得出來這話有多么刺人,但此刻,她不能按往例來個反唇相稽,還得擺出最燦爛的笑臉。

    “真對不起,爸。”繞珍深諳嘴要甜、腰要軟的道理。“Sean不是故意違抗您的意思,是我怕您知道了會阻止我們來往,所以是我要Sean隱瞞的!彼室馍钗跉,頓了頓,低著聲,卻說得堅定!拔艺娴暮軔跾ean,太怕失去他了!

    說完,眸光睇向紀寬,柔柔地笑開,再重新轉對紀鎮巖,毫不畏懼地直視。

    “那在媒體公開是誰的主意?紀寬,你的嗎?”

    “與Vicky無關,是我的主意!奔o寬直陳。

    紀鎮巖濃眉糾結,表情極不悅!澳敲,二月十五日娛樂版頭條的照片”

    紀寬和舒繞珍都知道,那是出自情人節晚上他們在市府廣場前的當眾熱吻,被媒體記者們票選為最火辣的演出,連主持人都無法制止的激情。

    “那是氣氛太好,所以”抿著唇,繞珍露了幾分嬌羞。

    “別再作戲了,你真正愛的是皇霆集團吧。”老人語氣輕蔑。

    她不改笑意拳拳!拔覑鄣氖荢ean還是皇霆集團,在我們結婚前,您已經派大哥來試探我了,不是嗎?七千萬不是筆小數目!

    “但皇霆是一條更大的魚!奔o鎮巖冷笑。

    “是,如果用價碼來比,皇霆確實比七千萬還值錢,我無法否認,但”繞珍微微蹙起了眉頭,一臉認真地問:“難道您不相信Sean的眼光?”

    因著這記輕問,紀鎮巖沈下了臉,紀寬怦動了心。

    活動的椅腳緩緩轉過,紀鎮巖索性背向他們,干硬著嗓說:“他還太年輕!

    紀寬扯了扯嘴角。父親就是這樣,永遠認定他是個年輕的公子哥兒,于是什么都想操控,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還有他的心思、決定,以及未來。

    “爸,我們結婚不是在扮家家酒!奔o寬淡淡地說。

    “請您給我時間,我會證明我是Sean最正確的選擇!崩@珍接下去說!芭c您相比,Sean是很年輕沒錯,閱歷更沒有您來得豐富,可不代表他就沒有判斷的能力。我會努力的,至少,在我們的婚姻里,我會努力來證明Sean的眼光!

    我會努力的,至少,在我們的婚姻里,我會努力來證明Sean的眼光她的話,怎么可以這么暖?明明只是作戲,為什么會有股溫熱的柔緒在他胸懷中回蕩不去,讓他想笑又想掉淚?

    明明,就只是作戲而已啊。他不解。

    不自覺地低下視線,此刻,鏤在紀寬眸底的,沒有其他人,只有她。

    只有舒繞珍。

    “你怎么了?怪怪的!币蛔叱鰰,舒繞珍就忍不住開口問他;當然,她是用很低很低的音量說的。

    “怪怪的?”紀寬挑眉,微偏著頭,瞅她。

    “是啊,笑得很怪。”繞珍頻頻點頭!霸蛭艺f不上來,反正就是怪。”

    如今,在他唇際眸底的笑,似乎摻了酸又雜了些喜,總之,不是她慣看的那種“官方笑容”。

    紀寬略過她的問題,低首湊到她耳邊,輕輕地說:“我的眼光果然很正確,你的表現可圈可點,簡直沒半點可以挑剔!睋嵘纤男慵纭!癡icky,你沒去當演員真是太埋沒天分了!

    “是這樣么?可是,據我看,你父親并不容易被說服。”微微一縮,舒繞珍不經意避開了他的碰觸。

    “他還沒相信,但也沒有識破,這就是初步成功!备螞r,連紀竟自己都差點被說服了

    繞珍淡淡地扯動唇角,道出了她的觀察!澳愀赣H他很不放心你?”

    “他總是想要操控一切。”紀寬斂了揚起的唇角。

    “而你,就是那個叛逆的小孩!

    紀寬倏地停下步伐,把視線定在她身上,仿佛當她是什么稀有動物般,極其認真地研究著。

    他的注視如火焰,舒繞珍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我說錯了嗎?”

    紀寬長吐了口氣,露出微笑。“沒有,你沒有說錯!

    話才落下,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身向她,飛快在她唇上輕啄了下,然后牽纏住她的指,繼續往大廳的方向走。

    他的動作太快,在這短短數秒間,她就像個傀儡娃娃,除了傻愣愣地接受他的突擊、依隨他的舉措外,完全來不及反應。直到自主權回到自己手中,舒繞珍才霍地發現,胸口因著緊張而窒悶,心跳也因著震顫而慌亂。

    原本的紀寬,深沈得令人難以猜測;現在的紀寬,與平素不同,她仍然覺得摸不透,卻讓她打從心底覺得危險,他的眼神、表情,乃至每一絲呼息,都散發出強烈的魅力,那是足以教人甘心飛撲的火焰哪。

    她暗暗咬了唇瓣一下,祈禱紀寬沒發現她的異樣。

    沒發現,有那么一剎,她動心了。

    一樓大廳,衣香鬢影,毫無疑問是場上流階層的小型宴會。

    “紀老難得回國,一回國果然排場不小!

    接話的人伸手比了比四周!翱刹皇敲!我看這全新的布置又花了不少錢吧,還有這些餐點、紅酒嘖,可怕的闊氣!”

    “這些聽說都是由他兒子一手包辦的。”

    “前陣子結婚的那個?他結婚的消息還挺大的呢。那新娘的出身背景很普通,報社記者還替她安了個‘現代鳳凰女’的封號!

    廳里耳語不斷,卻鮮少有符合實情的——

    他輕輕淡笑!敖裢磉@場宴會與我無關,全部是Ray安排的。”

    “Ray?”

    “雷韌。”紀寬依舊笑著,眸底卻有黯影浮掠而過。“他才是得到我父親信任的人!

    舒繞珍察覺到他一閃即逝的情緒,卻清楚知道自己沒有干預的立場,翻了個白眼,佯作無力地夸張嘆了口氣,轉開話題!皠e說了,我這邊更好笑,什么‘現代鳳凰女’,我覺得‘大漢拜金女’或‘大唐要錢女’還比較實在!

    她自顧自的低噥,讓紀寬不覺莞爾!澳憔彤斔麄兪窃诜Q贊我像李察吉爾,富有、瀟灑、英俊、迷人!

    “嗯哼,而且狡猾、虛偽、奢侈、陰險!笔胬@珍瞟他一眼,繼續道。“還要不要我再替你補充?”嗟,這男人。

    “我的評價這么差?”

    “這樣算還好了,至少,我沒說你卑鄙、無恥、下流、沒智商!

    嘰哩咕嚕一串話,她講得臉不紅、氣不喘,順溜得很。紀寬不禁笑嘆。“我的眼光是正確的,Vicky,跟你在一起,絕對不會無聊!

    “好說,跟你在一起,絕對不會缺錢。這點實在太重要了!彼脑挘趟念^莫名烘熱,她的嘴皮子卻是半點不放松。

    她在提醒他,更在提醒自己,界線要清楚——

    他和她的婚姻,從某個角度來看,無疑也是JustBusiness!

    紀寬握著她的手突然收緊了!拔液孟窨吹揭粋老朋友,咱們過去看看?”

    “嗯,好!

    她跟著紀寬走向大廳另一側。在那兒的吧臺前頭,正站了兩個人談笑,一男一女,而紀寬要找的老朋友是?

    “棠?你是棠茉齊?”

    他要找的是那名女子。

    那女子停下談話,轉向紀寬,表情并不驚異,只是挑眉笑了!班,紀寬,好久不見!

    “棠,你認識紀寬?”旁邊那位男子倒是抽了口氣,一臉不可思議。

    目光仍停在紀寬的眼底,棠茉齊輕啟丹唇!罢J識,我們很早就認識了。”接著,她將視線移對上繞珍的掂量。“你是Vicky舒吧?!我知道你,你原來在繆思藝術中心,經紀石版畫的買賣很有一套。”

    “噢?棠小姐怎么這么了解我?”眼眸微瞇,繞珍笑得特別甜柔!安贿^,我現在已經辭職了。”

    “該不是紀寬有大男人主義,不讓你出去工作吧?”茉齊笑睨了紀寬一眼。

    “這個呀”話到嘴邊,繞珍頓住,手指在紀寬胸膛一點!澳銌査麌D!”

    “不是大男人,是舍不得。”紀寬順勢將她另只手也納在掌中。“既然Vicky不在意有沒有那份工作,那就用不著這么辛苦了!

    茉齊當場一愕,旋即又笑開!澳銈兎蚱薷星檎婧,真教人羨慕!

    “謝謝!奔o寬朝她點了個頭!疤,難道你還沒結婚嗎?”

    微微偏頭,茉齊似在思索,忽地,她綻開笑,逸了喟嘆。“跟你分手以后,我一直找不到喜歡的人,F在最愛的大概是工作吧。”

    她這句話,讓紀寬和舒繞珍的表情同時僵住了。

    情況如此,美麗的禍首反而笑得益發燦爛!澳銈儎e誤會,我不是對紀寬還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我覺得單身生活更適合我,所以一直沒有積極找對象。”她向紀寬伸出手!凹o總,我是峻揚科技業務部經理,棠茉齊!

    “峻揚?!”紀寬不免驚訝。幾天前,皇霆集團才出資并購了這家公司

    “沒錯,峻揚!币娝氖质冀K沒有離開舒繞珍的,茉齊索性主動將手覆上他們倆的交握!拔磥碚埗嘀附塘,老板!”

    第一,棠茉齊是個美麗的女人。

    第二,棠茉齊曾經跟紀寬交往了三年。

    第三,棠茉齊現在單身。

    第四,棠茉齊之后將有不少機會和紀寬接觸。

    第五,最重要的,紀寬現在并沒有喜歡的對象。

    離開那場交際意味十足濃厚的洗塵宴,才回到住處,繞珍立刻放了一缸子熱水,好好泡個澡,以放松一下緊繃了整晚的神經和肌肉,順便,理理頭緒。

    蒸氣氤氳里,她掐指數算目前的狀況。雖然,洗塵宴里和棠茉齊的對話時間并不長,但卻是她印象最清楚的。

    即使棠茉齊口口聲聲說自己比較適合單身生活,不過,出于女人的直覺,她認為棠茉齊對紀寬沒那么簡單。

    “故事的結局,會不會是我包袱收一收,拿了大筆的贍養費,離開紀家,成全一對失散多年的苦命鴛鴦?”她自問。

    她自嘲答道:“結局挺蠢的,但”聲音驀地低了下來!八坪鹾苡锌赡馨!

    似乎很有可能啊——她的目光落在折入掌心的五指上,按理性來判斷,得到那個結果的機率實在不小。

    舒繞珍長長吁了口氣,沒來由地,情緒像是丟進了池塘的石子,咚地一聲,就直直往下沈,往下沈。

    后腦勺枕靠著浴盆,她緩緩地合了眼,任由騰起的熱濕水氣暖著周圍的空氣。

    一個人,還是可以很舒服、很舒服地享受生活,不需要陪伴。

    不需要陪伴,就可以。

    幾個海外工廠的業務報告擺在眼前,怪的是,紀寬就是看不下去;蛟S,也沒那么不可思議,畢竟,今晚去參加洗塵宴已經出現太多驚奇了。

    這么多年來,紀寬從沒想過會再見到棠茉齊,那個名字已經好久好久不曾出現在他的思緒里了。

    然而,更教他按捺不住浮動心情的,卻是她,舒繞珍。

    他早知道,簽定的那紙結婚證書不是永結同心的愛情誓言,而是合作互信的工作契約。紀寬更清楚,她面對父親時的模樣,完全是按他撰寫的劇本要求,但——

    在自由發揮的臺詞部分,她怎么能表現得如此鏗鏘有力,一字一字全敲進他的心底。長久以來,他和外界之間像是隔了一片堅實的玻璃,他不出去,也沒人進得來;真實的紀寬站在這頭!冷淡地瞅著那頭世界里的忙、盲、茫,還有自己在那里如何用溫和微笑包裝,并且持續不斷地周旋著

    而今晚,她的那句“我會努力的”卻讓真實的紀寬生平第一次受到了撼動。

    活了將近三十年,在這世界里,從來都是他要努力再努力,好滿足其他人的期待,從來沒有人愿意為他甘心付出努力,就為紀寬這個人,不為其他。

    從來沒有人,只除了在他父親面前演戲的舒繞珍。

    紀寬深吸口氣,站起身來,決定為自己煮杯咖啡,好溫暖現下的荒涼——

    一離開房間,他就覺得奇怪,客廳沒開燈,而且全然無聲,F在剛過十一點,照理來說,這個時間,舒繞珍都會守在電視機前看她某出新上檔的日劇呀。

    轉頭瞧了瞧她的房間,門開著,不像已經就寢的樣子。

    紀寬猶豫了兩秒,還是決定主動過去關心一下。

    “Vicky?”進去前,他還是先敲了敲門板。

    沒人回應。

    她房里的床頭燈亮著,床上只有她最寶貝的絨毛熊JoJo。最后,他在浴室外找到她的拖鞋。

    原來是在洗澡。紀寬敲敲浴室的門,好心提醒。“Vicky,已經過了十一點了,你的日劇已經開始嘍!

    浴室里,久久沒有動靜,情況似乎不大妙。

    紀寬的表情沈肅下來,用力敲門。“Vicky,你還好嗎?沒事就出個聲吧!

    還是死寂一片。

    當機立斷,紀寬立刻開始破門行動,連續沖撞了十來下,終于,“啪”地一聲,浴室的門讓他撞了開來。

    當紀寬快步搶進之后,浴盆里的美女坐直了身,正皺著眉頭揉眼睛。

    “Vicky,你剛怎么不出聲?”他的肩膀現在還泛著疼痛咧。

    猛然聽到不該出現的聲音,舒繞珍的反射動作就是拿毛巾往自己的裸身遮去。“你、你、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出現?”

    她瞪大了眼。

    “你人在里面,我能看到的部分跟你穿晚禮服時差不多,你別那么緊張!彼y得手忙腳亂,紀寬忍不住調侃了句!拔覄傇陂T外喊了你幾次,你都沒回應,我怕你在里面發生什么危險,所以只好闖進來了!

    “呃,我”繞珍表情尷尬。“我好像不小心睡著了。”

    他了然地點了點頭!笆沁@樣喔,那還好我叫醒你了,要不然這樣睡下去,隔天起來一定感冒!

    “謝謝!崩@珍丟了個嬌滴滴的笑容!安贿^,如果你現在就離開這里,并且順手把門帶上,我會更感激你!

    “這有什么問題?”紀寬微笑,溫和而無害!安贿^,你別又睡著嘍!”

    “謝謝你的好意,盡管放心吧!泵鎸λ霓揶,繞珍擺出咬牙切齒的模樣。

    紀寬退出浴室,臨關門前,還不忘回頭放了支冷箭!皩α,Vicky,剛剛忘了跟你說,你的日劇已經開始十分鐘了!

    “啊——”果然,他這箭射得神準無比,浴室里的美女立即發出了哀嚎。

    相較于已經抵達安全地界、百無禁忌大笑出聲的紀寬,舒繞珍的遭遇真是悲慘到家了!

    “你的做法根本不可能成功!我在這行幾十年了,難道我的判斷會錯嗎?”

    即使面對父執輩的元老干部們悍然指責,紀寬仍揚著唇、露著笑!叭绻覀兌加眠^去習慣的方式來運作,那么,皇霆的命運只會有一條路,那就是逐年衰退,最終被淘汰!

    “你這是拿整個集團開玩笑!”其中一位老干部見紀寬不改初衷,憤而起身!澳愀赣H找你來當總經理,不是要敗掉皇霆的!

    旁邊有人企圖打圓場!袄闲,你不要沖動,無論如何,紀寬可是總經理啊,凡事好商量!

    “總經理又怎么樣?”姓徐的這位,顯然是完全光火了,不顧紀寬還在當場就劈哩啪啦什么話都傾了出來!耙皇钱斈晡覀儧]日沒夜地工作,現在皇霆會有現在這樣的成績嗎?這樣吧,我看我們直接打電話問紀老,看他怎么說!

    對方的態度越強硬,紀寬的笑容越溫和。

    “就是因為過去各位叔叔、伯伯們付出了這么多心血,所以我們都希望皇霆越走越好。并不是說過去的經驗是錯誤的,而是面對不同的時代,我們必須有新的做法。過去的經驗是皇霆最豐厚的資本,目前也只有皇霆具有從事全新嘗試的優勢,沒有其他同業能與我們競爭,因此我們更要擅用這些資本,盡量拉開差距,不趁現在,將來不見得會有這么好的時機!

    左一句我們,右一句我們,紀寬的娓娓陳述雖然無法說服所有的元老干部,但至少得到了部分人士的認同。

    他很清楚,這些類似顧命大臣的元老干部們,多少都有倚老賣老的心態,根本不將他放在眼里,若要改變慣例,必得動之以情,有人先接受了,透過他們幾位私下進行討論,才有可能漸次教所有人都接受他的提議。

    果然,現在有人替他說話了!

    “老徐,總經理說得也沒錯,你先坐下啦。你唷,年紀都一大把了,火氣不要那么旺嘛!”

    “就是呀,先聽聽細節,再作決定也不遲啊!

    紀寬輕輕點了個頭,表示禮貌的謝意。“事實上,我并沒有打算馬上就全面采行這樣的辦法,我知道所有的嘗試都有風險!彼π,昂起下巴!拔蚁胂葟膭倓傎彶淼木䲟P科技著手。”

    這些元老干部們之所以會反對,說到底,還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利益會受損,如果是用其他的資源來進行改組,否決的聲浪就會小很多——這些,紀寬心下明了。

    “我覺得總經理這樣的做法很好哎!

    “唔,如果是這樣應該可行吧!庇腥烁淖冎饕饬恕!袄闲,你說呢?”

    被同僚點名問了,他不得不粗著聲氣回答!昂冒桑热淮蠹叶歼@么說,那就試試看吧!

    “謝謝各位!奔o寬站起身,含笑的視線逐一掃過他們。

    一場會議結束,紀寬獲得了暫時的成功。當然,為此,他也付出了代價,那就是疲憊,深深的疲憊。

    回到辦公室,他枕著真皮椅背,閉眼休息。沒過兩分鐘,內線電話響起。

    他揉揉眉心,接起電話。

    “總經理,你的飯盒送來了!笔敲貢。

    “我沒有叫外賣!

    紀寬正覺得奇怪,電話那頭換了個聲音!癝ean,是我。”

    這聲音,他熟得很,是舒繞珍。但,真會是她嗎?

    “Hello?IamVicky.Maylcomein?”她以為他沒認出來,所以報了名字。

    這次,紀寬沒忘了回應!癢ellcome,mydearVicky.”

    不知怎地,原本的疲憊仿佛突然消失蹤影,在那瞬間,仿佛時序從冬天一腳踏入初春、含苞花朵立時綻放的神奇,紀寬打從心底暖暖地笑開了。

    “是我,沒想到吧?”繞珍笑著,揚了揚手里的提袋。

    今天的她,脂粉未施,長發扎成簡單的馬尾,鵝黃色的套頭毛衣搭配米白棉質長褲,沒有裙裝時的嫵媚,卻別有瀟灑自在的味道。

    “怎么會來?”紀寬領她到旁邊的小型會客室。

    “芳姊今天搬家,我過去幫忙。他們的新家離這兒不遠,我看中午快到了,臨時起意,干脆買飯盒過來。唔,你應該還沒吃吧?”

    他睨她一眼!艾F在才問,不嫌晚哪?”

    “你吃過了?還是,你中午有飯局?”

    “我還沒吃,中午也沒有飯局!奔o寬為她倒了杯水!安贿^,這是今天,往后就不一定了!

    “唔,果然是來得勤,不如來得巧!彼龔奶岽锬贸鲲埡泻兔庀床途。

    他接過食物,一邊補充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以后你來之前,最好先打個電話確定,免得害你白跑。”

    以后?紀寬說以后?繞珍心里微動,外表還是鎮定如常!盁u飯,可以嗎?總經理會不會覺得吃得太寒酸了?”她故意喊他“總經理”。

    “唔我喜歡燒雞飯!贝蜷_飯盒,對她擺了個極滿足的笑容,紀寬摸摸下腹。“說來奇怪,Vicky,怎么我覺得今天特別餓?!”

    “特別餓?那還說什么,快吃!”舒繞珍忍不住噗哧地笑了。紀寬這句話,聽起來像是甜言蜜語哪情人間的那種,會令人暈醉的那種。

    過半晌,見她兩眼直盯著他看,沒動作,紀寬于是問了:“你不吃嗎?你不會是專程來看我的吃相吧?”

    “呿,你的吃相有什么好看的?!”她輕啐,雙頰隱隱泛起紅潮,然后大聲做出宣告。“剛剛是我還不餓,現在餓了,所以我也要開動了!”

    就這樣,在會客室里,他們一人霸占一個位置,一人霸占一個飯盒。

    空間里不僅彌漫著食物的香味,偶爾夾雜的交談笑語,也教平時冷硬的工作地點難得地添了暖溫。

    飯后,紀寬請秘書沖了兩杯咖啡送進來。

    “咖啡挺不錯的咧!笔胬@珍啜了口香濃的咖啡,發出滿足的喟嘆!肮,當總經理就有這種Roomservice的好處。以前,在繆思都是我們這些小員工負責沖咖啡給老板或客戶!碧岬剿拿貢,她忍不住要稱贊!拔覄傄M來時,你那秘書還攔下我東問西問的,很盡責。”

    “你不覺得生氣?她居然沒認出老板娘,如此有眼不識泰山?”就著一般人可能會有的反應,紀寬笑問。

    “生氣?當然不會了,那是她應該要做好的工作嘛!”舒繞珍說得理所當然!耙敲總來找你的人都可以長驅直入,你還有什么安全可言!毖鄄鬓D,她忽地掩嘴偷偷地笑了!笆遣皇莵碚夷阋黄鸪灾胁偷呐硕嗟糜洸磺澹蕴貏e叮囑秘書要盤問清楚,免得見面時露了馬腳?”

    他知道她在開玩笑,瞅著她,使壞反問:“我是那種人嗎,老婆?”

    老婆?他第一次這么喊她,她聽得不大習慣,卻又覺得新鮮。覷了紀寬一眼,舒繞珍挑眉回道:“是不是,一切憑良心嘍!

    紀寬沒多說什么,只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那親昵的動作似要教她放心!跋挛缒兀磕阌幸鍪裁磫?”

    “我跟芳姊約兩點,要一起去逛IKEA,順便逛逛百貨公司吧!焙苡崎e的、貴族般的日子,這是她多年來渴望的生活方式哪。

    “唉”紀寬夸張地嘆了口氣!拔疫要在這里做苦工,下午要聽兩個部門的簡報,還有三個下游廠商要來談合作方案!

    “你有賺錢的本領,我有花錢的天分,這樣不是剛剛好嗎?”嘿嘿兩聲,她的雙眸笑得瞇了起來!澳憔秃煤冒l展你的長才,我會在我的這片天空努力的!

    “Vicky,你這句話聽起來很討打!

    “你不會的,因為總經理的形象很重要。總經理怎么可以使用暴力呢?”她有恃無恐,所以笑得深甜。

    繞過茶幾,紀寬像一堵墻似地站在她面前。

    “我向來愛好和平,不打人,只打啵兒!毙θ莳q在,但與平時顯然不同,此刻的他,笑得太野、太不羈。

    “可是,Sean,聰明人不會這么做的。”繞珍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瞅著他,戲譫中有幾分認真!艾F在沒有觀眾,我們不必做白工!

    “因為這是玩火嗎?”紀寬沈聲問,并將她拉站起來。

    “你是聰明人,應該很清楚,這是玩火!庇蛩哪抗猓龜科鹆诵σ。

    “可是,現在,我只想當個笨蛋!币皇汁h扣住她的腰,紀寬傾下長身向她。

    “不是笨蛋,我看,你想當的應該是禽獸吧!崩@珍想調侃他,自己的聲音卻不由自主地越來越虛弱,因為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美女與野獸嗎?”紀寬笑了。

    灼熱的氣息拂上她的臉,他的俊容僅在咫尺,害她視線失了焦,字句來不及說出口便在喉間陣亡。

    于是他自己回答!皼]關系,我接受!

    最后一字才落下,紀寬貼在她后腰的手微微使了力,將她推向他,唇與唇不再有隙隙,兩副形軀如同藤蔓般親密交纏,連空氣也成了多余。

    倘若這是玩火,那么,誰能全身而退?

    紀寬和舒繞珍都是聰明人,卻是誰也沒有這個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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