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睡好嗎?看你一臉很疲勞的樣子。”孟端拎過禮盒,不太放心地摸著她的額頭,“應該沒有發燒!
秦淮一大早就為了把那兩黑眼圈遮掩掉,費了不少勁,可是還是沒辦法,它們就是那么醒目地蹲在她臉上一點也不肯移動尊駕,“昨晚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一想起今天要去見你母親,全身就不自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結果這下好了,跟熊貓似的,老人家搞不好還以為我夜生活豐富呢。好糗……”心情真的郁悶到了極點。
“熊貓也很可愛呀!”
秦淮可一點也不領他的情,“你嘲笑我……”更加沮喪了。
“其實你不用想那么多的,我母親雖然比較守舊一點,不過人很好的,不難相處,你不要怕,而且你條件這么好,沒道理她不喜歡的!泵隙丝此蠲疾徽,試圖安慰她,目光落到手上精致的禮盒,便轉移話題道:“不都叫你別買東西了嗎?怪浪費錢的,你這又買了什么好東西?”
一說起她精挑細選的禮物,秦淮這才來了精神,“是很漂亮的唐裝哦!
“唐裝?”孟端對唐裝的概念就是APEC會議上那站成一排的老外,“現在冬天還沒到呀,穿這個會不會太厚了點?”
“傻瓜,你以為唐裝只能是那種棉襖不成?我買的是這種季節可以穿的,真絲的,又涼爽又舒適呢,”她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我像是會買那種壓箱底東西的人嗎?”
“花了不少錢吧?如果我媽知道了,搞不好還舍不得穿呢?她呀,辛苦慣了,人有點嚴謹,說話如果不中聽,你可別往心里去,她沒有惡意的。而且我只認定了你一個人,不會改變的!泵隙说囊暰直直地投在旁邊賣菜的小攤販身上。
秦淮心中暗暗發笑,伸手把他那張寫滿了不好意思的臉轉過來對準自己,“說這種話,你干嗎對著別人呀?你到底是對他說還是對我說呀?沒誠意!
“感覺上有點別扭……”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鼻鼗闯蛑约旱哪_尖,“做人媳婦的,要學的好多哦。網上都列出了一大堆和婆婆相處的準則,什么別把自己當外人你是小她一輩的媳婦,事做不好,只要不是惡意中傷,被婆婆不痛不癢地說一句也是應該的。你不把自己當外人,她心里也會舒服得多。與婆婆共享往事,人老了自然喜歡回憶往事,不要嫌婆婆嘮叨,如果你能細心地聽婆婆述說往事,她可能會視你為知己……”
“那,你已經準備好做我家媳婦了嗎?”孟端側著頭靠在她的頭上,淡淡的發香讓他有些陶醉。
“才不是呢,我、我是為以后嫁人做準備的,不是特地為了你的。搞不好你媽媽不滿意我,一掃把就把我掃地出門了呢!鼻鼗匆е齑剑是有些不安。
“如果你被掃地出門,那我就是那畚箕,把你裝回家!”
“真的?”
“假的。我媽媽不是瞎子,你這么用心對她,她會喜歡你的,所以現在,DJ小姐,麻煩你按一下門鈴,我們到了!”
秦淮抬起頭,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到了一座裝修有些簡陋的居民樓。
“這么快呀?”她有些顫抖地伸出手,想按門鈴,卻又停住了,回頭看了看孟端,見他眼里滿是堅定,于是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地按下門鈴。
出來開門的是一位個頭挺高卻有些清瘦的老人,她梳著整齊的發髻,卻沒有任何的裝飾,顯得很樸實,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沒有太多的喜悅。
“媽,您先開門吧!泵隙苏泻糁,就怕冷場讓秦淮難堪。
老人點點頭,打開鐵門。
“伯母好!鼻鼗丛谛睦镙p嘆了一口氣,看來她也和孟端上周一樣,有一場硬仗要打。
“媽,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秦淮。”孟端努力地制造和樂融融的氣氛。
“你好!崩先思疫是不冷不熱的。
“媽,您看,秦淮給您買了禮物!
“先進屋吧,別讓人家小姐光站著!边@話是沖著孟端說的。
沒辦法,只好先進屋里再說。結果一到客廳就看見笑瞇瞇的何小妹已經端坐在沙發上。
孟端急了,“媽,這……”
“小何今天不上班。正好來陪陪我解悶!崩先死涞亟忉屩。
秦淮心里很不好受,這擺明了是要給她個下馬威,孟母不喜歡她,而且那不喜歡是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不加修飾的。
“孟大哥!”何小妹來一個餓狼撲羊,立刻就往孟端的手上巴去。然后再瞄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秦淮,立刻危機意識波濤洶涌,“你是誰?”瞪著眼,三個大字就這么硬邦邦地向情敵砸去!
“你好,我是秦淮!比讨,當初自家爸爸也沒少奚落人家?墒牵菚r她可沒有弄一個情敵放在那里炫耀呀,心里委屈得想掉眼淚。這什么跟什么嘛。
“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何小妹側著頭,小聲地嘀咕著。
孟端看出了她的委屈,招呼著她先坐下,然后拉著何小妹先到一邊講話去。
“你怎么會在這里?”平日里溫和的形象開始一點一點地剝落。
“你媽媽打電話親自請我過來玩呀,是親自哦。”何小妹不知死活地挑釁。
天哪,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兩人居然結成同盟軍了,“該死,今天我們家有客人,不歡迎你,能不能請你高抬貴腳先回去?”“不要不要我不要,你都要把狐貍精領回家了!我才不要讓步!”孟大哥是絕無僅有的新世紀好男人,她才不要把他拱手讓給那個看起來各方面條件都很好的女生,她條件那么好,就可以去找別人嘛,干嗎還和她搶孟大哥呢?是不是應了那句“惦惦食得三碗公”呢?
“什么狐貍精?你嘴巴放干凈一點,這里是我家,你再亂說話,我就不管你是不是我媽請回來的,都讓你給我出去!”
“嗚嗚……你的心里有了別人,嗚嗚,枉費我平時對你一往情深……”何小妹見不得平時心儀的完美對象對著自己下逐客令,嘴巴一扁,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先別哭,你……”孟端看著她那皺成一團的包子臉,頭皮發麻。
“小何,怎么回事?你哭什么?”孟母見狀,立刻沖過來數落兒子。
場面亂成一片,秦淮卻只能木然地看著這一切,覺得很累。
“媽,您一定要這樣為難我嗎?”孟端痛苦地望著母親,小聲地問。
“我……”
“秦淮,去我房間吧。那里的陽臺上種了很多花,你不是一直想看嗎?來看看吧!泵隙舜箝煵降刈叩铰淠褮g的秦淮面前,拉著她的手。
秦淮搖了搖頭,何小妹聞言則立刻止住了哭,連抽噎也沒了一聲半響。
“不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遭人說閑話的。”孟母一聲中氣十足地喝道,“我還有話要問秦小姐呢!
既然鬧劇沒有取得預計的效果,那么就換成下一步計劃好了,孟母毫不含糊地拉著何小妹落座。
“請問秦小姐,你在哪里工作?”先埋下一枚地雷。
“我在合德經濟電臺上班!扒鼗醋哉J為這工作沒什么不對的。
“合德呀?這個我知道……”孟母揚手示意何小妹不要插嘴。
“我聽阿端說你當主持人的,那樣的話待遇應該很好吧。還有你的家境似乎也不錯!痹俜懦鰺熿F彈。
“主持人?怎么越來越熟呢?”何小妹繼續琢磨著。
“待遇還好,家里也不是特別富裕,只是小康家庭,因為只有我一個孩子負擔不是很重!
“老實說,我覺得……”孟母決定直接把話挑明,直接開炮,打了她個落花流水。
何小妹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蹦得老高,然后指著秦淮,全身發抖,“你、你、你是那個秦淮,主持‘情音五弦'的那個秦淮……”
“是呀!”秦淮有點莫名其妙。
“何苗,你怎么了?”孟母對何小妹打斷她的直搗黃龍很不滿。
“禾苗?”秦淮有點印象,忽然眼前一亮,“你就是那個寫信來說有一個相戀多年的男友最近被電臺狐貍精搶走的那個禾苗?”然后指著何小妹——“你是禾苗?”
何小妹尷尬地點點頭。
眉頭一豎轉向孟端——“負心男友?”
孟端連連擺手,“秦淮,我和她只有同事關系,是她瞎說的,”
秦淮的手回到自己的方向——“電臺狐貍精?”什么跟什么呀!
“禾苗小姐,我覺得你有必要給我一個解釋!
何小妹支支吾吾:“我怎么知道你就是那個秦淮,我還以為情懷是藝名嘛,如果知道了我就不會亂寫了。我其實是很喜歡你的節目的。我、我錯了,鬧了一個大笑話,嗚嗚……”何小妹突然覺得自己在偶像面前犯了一個超級低級的錯誤,于是轉身破門而去,當然她那雖然很有噸位卻沒有力量可言的身軀撞擊鐵門的下場只能是在臉上留下一道道不銹鋼鋼管的紅色傷痕。謊話被當場拆穿已經夠丟臉了,還搞了一個大烏龍,自尊心嚴重受創的何小妹拉開鐵門,號啕大哭地向外沖去。
“阿端,你快跟出去看看,萬一出事就麻煩了!比耸敲夏附衼砹,雖然沒有達成預定效果,可是還是弄成這樣她不太安心。
“可是……”孟端不放心地看著秦淮。
“我沒關系,你快去吧!彼龘]揮手,讓他不用擔心。
孟母沒好氣地道:“我保證不會吃了她!
孟端這才追著何小妹去了。
剛才還顯得喧囂的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伯母,您不喜歡我,對嗎?”秦淮開門見山。
“咦?”這么直白的切入讓孟母有些愕然。
“您不喜歡我。”這次用的是肯定句,“我看得出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請您告訴我我有什么地方讓您不滿意嗎?”“那倒也沒有啦……”坦白說,眼前這個姑娘確實沒有什么可挑剔的,總不能直接說我們家窮怕配不上你,怕你是惡媳婦將來欺負婆婆,這么沒面子的話她絕對不能說?墒遣唤浺獾,還是不敢直視她那雙清澈坦然的眼,于是轉移視線,轉移視線。
視線落到秦淮纖細的手臂套著一個玉鐲,色澤翠綠,晶瑩圓潤,不愧是有錢人家的東西?墒,可是為什么好像有一道粘合的裂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