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刑白道:“刑師爺,我還有些事想同鈴鈺說!
刑白立刻會意的道:“那屬下晚點再過來!闭f完,便先行退了出去。
待刑白一走,古蘭熙的表情突然變得極為慎重。“鈴鈺,有件事我想先告訴你,若是你覺得不妥,方才的求親就當做沒發生過!
“什么事?”他這般鄭重,讓她也不由得提起了心。
“我乃是庶子,家中有嫡母和妹妹,舍妹你也見過,她性情驕縱,不好相與,至于嫡母,因為我幼年曾不小心沖撞了她,致使她流產,為這事,這些年來她一直無法諒解于我,對我總是諸多埋怨,若是你嫁給我,怕她會因我之事而遷怒于你,因此這樁婚事,還望你再多加考慮!睘榱俗屗袀底,他將過往之事坦承相告。
這件事水鈴鈺先前已從英嫂那里聽過,這次親耳聽到他說,她心疼又不舍,毫不猶豫的脆聲答道:“不用再考慮了,你放心,我不怕!比蘸蠹藿o了她,她不會再容許任人隨意怠慢欺辱他。
見她仍不后悔,古蘭熙很感動,但卻忍不住再勸道:“你莫要沖動,這事還是回去想清楚!
古家只剩下他這個兒子,他是不可能對嫡母和妹妹置之不理,她們倆是他撇不開的責任,可他不舍得讓她也跟著他受她們所累。
她無比堅定的望著他,非常慎重的道:“我想得很清楚,我今生想嫁的人只有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有什么困難,我都會與你一起承擔、面對!
聞言,古蘭熙胸口激烈的動震著,那雙炯然的黑眸熠熠發亮,他覺得這番話是他今生所聽過最動人的話,從胸腔處那里彌漫開來的一股熱氣一路沿著咽喉而上,令他動容得幾乎發不出聲音來,好半晌,他才緩緩啟口,“今生能遇得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水鈴鈺又羞又喜的握住他的手!笆悄愕男沂,也是我的!
他是她親自尋覓到的如意郎君,如今能得償所愿,她眼里和臉上歡喜之情滿溢而出,她興奮得再也忍不住,主動投向他的懷抱,牢牢的以兩手圈抱住他。
他攬住投懷送抱的佳人,心頭的喜悅快漲破胸膛,如同那日所作的春夢,他情難自禁的覆上她的唇,生澀而深情的吻住她。
此時此刻他深覺自個兒是受上天眷顧的寵兒,才能教他遇上她這樣的好姑娘,他無比的感恩上蒼,他將傾盡所有的情意來回報她對他的青睞。
水鈴鈺整個人既柔得要化成水,又熱得彷佛要燃燒起來,與他纏綿擁吻著,那股酥酥麻麻的歡愉感從她頭頂蔓延到腳趾,她未飲而醉,熱切的回應著他,想到眼前這人將是她今后要共度一生之人,她心花怒放,全身上下包含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頭發,都散發出無比的歡悅。
第7章(2)
這夜,古蘭熙踩著輕盈的步履回到府邸。
他已向水鈴鈺求親,這事就得告知嫡母,無論他如何不喜,但在名義上她總是他的母親,婚姻大事不能不稟告她。
來到她跟前,他先請了安,還未說明來意,就聽母親出聲道——
“蘭熙,你來得正好,我剛好也有事要找你。你舅父的六十大壽快到了,你進京一趟,向他拜壽,他會順道替你安排去賀國公府拜會之事,你這兩日就啟程。”
她口中所稱的舅父是她的大哥,并非是古蘭熙的親舅。
古蘭熙不禁皺起眉頭!昂航袢者^來,正好也有一件事想稟告母親,是關于孩兒的婚事,孩兒不過只是庶子出身,不敢妄圖高攀賀國公之女,且孩兒已有了一個中意的姑娘,打算迎娶她進門!
古夫人不悅的質問道:“那姑娘是何方人氏?是出身自什么門第?”
他簡單冋道:“她只是一般尋常的姑娘,父母俱已雙亡,姓水,今年十八歲,在城南坊市開了間首飾鋪。”
“這樣的出身豈能配得上咱們古家,你若真中意她,只可納她為妾,要娶她為正妻,我是萬不會同意!惫欧蛉溯p鄙的斥道,接著語氣一緩,“雖然你是庶子,但也不用妄自菲薄,賀國公選婿重的是真才實干,出身倒在其次,先前你擔任京兆尹時,賀國公便很賞識你,這回你破獲了那孩童失蹤的案子,聽說皇上還為此在朝上夸了你幾句,你這趟前去,說不得能入他的眼,成為他的乘龍快婿。”
古蘭熙不改初衷,沉聲拒絕,“孩兒已心有所屬,非鈴鈺莫娶,無意攀附這門親事,還望母親見諒!
見他竟敢違逆她的話,她怒斥,“我不管你是否心有所屬,無論如何你得給我娶賀國公的女兒,你若不娶她,就休想領你中意的那個姑娘進咱們古家的門!
他垂下眼,語氣堅決的道:“孩兒才疏學淺,自問配不上賀國公之女,還望母親莫再強求。”
“配不配得上,賀國公說了算,總之你這趟非給我上京不可,你舅父好不容易給你牽好了這條線,我絕不容許你連試都不試便放棄!惫欧蛉苏鹋恼酒鹕,毫無轉圜余地的命令。
古蘭熙沉默了一會兒,躬身道:“成親是孩兒的事,還望母親莫要強求!
啪的一聲,古夫人臉色猙獰的抬手掮了他一巴掌。“你這是不把我這個母親看在眼里了,是不是?!自古兒女婚事向來就是由父母作主,除非我死了,否則你休想娶那姑娘進門,就算你不是我親生的,我仍是你的嫡母,你必須聽我的!蹦┝耍僬f了句重話,“這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古家的,當年你害死我腹中的孩兒,令古家的爵位無嫡子可承繼,被剝奪了去,如今你就有責任重振古家的聲譽!
她這頂大帽子當頭扣下來,令古蘭熙從頭寒到了腳,他感覺不到挨的那巴掌的疼痛,整個人從里到外幾乎都要冷得凍結了。
他無法再面對嫡母,漠著臉離去。
他緊握著拳頭,胸口彷佛被萬針扎著。
都二十年了,他竟還要為幼年時無心之失,背負上甩不掉的譴責和怨恨,連他想娶心愛的女子都辦不到。
他已向親口向她求了親,她也答應下嫁,要他怎么告訴她,他不能娶她?
他做不到,也不想這么做。
若要成親,他唯一想娶的女子就只有她、只有她!
先前她答應嫁給他時他有多歡喜,此刻他就有多痛楚。
回到房里,古蘭熙狠狠用拳頭砸向墻面,一拳又一拳,發泄心中說不出的痛苦,縱使砸得皮開肉綻,在墻上留下一片殷紅的血跡,他也彷佛感覺不到疼痛,因為相比起來他的心更痛。
他不甘心,那是他今生唯一所愛的女子啊,他怎么能負了她!
水鈴鈺渾然不知情郎如今所遭遇的事,一回到首飾坊,開心的讓幾個伙計先回去,然后拉著二妹迫不及待的道:“鈴菲,他同我求親了,他要我嫁給他,你聽見沒有,我們要成親了!”她的聲音飽含滿滿的喜意,甜膩得像浸了蜜。
“他求親了?”水鈴菲有些意外。
“沒錯!彼忊暁g欣的轉著圈子,又跳又叫!澳愦箧⑽乙奕死玻∽撸覀兛旎厝グ堰@個好消息告訴鈴菱,她知道后定也會為我高興!彼е玫氖,鎖了鋪子,一路輕快的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