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兒。”赤炎郎出聲叫她。玄冰雁并不喜歡他叫她的方式，不過也不在稱呼上與他爭辯。她連頭也沒回，只問他：“有什么事嗎？”
“等會兒你不要被我娘嚇到�！背嘌桌砂德�。
玄冰雁回頭瞅他一眼，不是因為他的話語，而是因為他的聲音。“你多慮了。”赤炎郎面上瞧不出太大古怪，她收回視線，又向外面看去。
鳳輦停在一座深幽的院落之前。玄冰雁跟著赤炎郎下車，見到眼前景象時，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下。
過于濃蔭的綠樹，讓院子顯得凄清，就是盛夏時節，陽光也是稀稀疏疏。白石砌的拱門上青苔斑駁，空氣中隱泛著股潮味。怎么看，也不像一國皇太后所居的地方。
“走吧�！背嘌桌缮煳账氖帧Ｐ阌渤殚_來，面無表情道�！俺嘌桌�，若是人前，你需要我配合作戲，我并不介意。畢竟我們兩個的戰事要拖長了，人前周全你的面子，對我不見得是壞事。若是只有我們兩人，你就別奢想我對你假以辭色了�！�
四周的氛圍更加沉滯，只有隱隱的輕哼聲音流動。
聽到這聲音，赤炎郎微微一笑�！拔抑滥闶菈K寒冰，我會試著夜夜化開你的；現在我并沒有要你好言對待，只是要你把手伸出來�！彼俣劝咽终茢傞_�！拔倚枰愕氖��！�
玄冰雁咬了下牙，握了他的手。一回去替我弄好撒好花瓣的水，我要洗手。”
赤炎郎朗笑，冰冷的手掌纏緊了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玄冰雁跟上他，不悅地嘀咕�！澳惴堑梦者@么緊嗎？”
赤炎郎勾笑。“若是你肯讓我抱你進去的話，我就不會握這么緊了�！毙沩��！俺嘌桌桑闵俚么邕M尺了�！�
風帶開赤炎郎的笑顏。“你早就知道我是貪得無厭的，不是嗎？”
玄冰雁翻眼瞪他�！澳恪�
“等等�！背嘌桌纱驍嗨脑��！暗搅��！彼皇智瞄T，另一手糾纏著她。里面一個老婦快速地開門�！巴跎稀！币娏怂媛断采��！澳鷣砹税�？”
赤炎郎輕曬�！拔規а銉簛砗湍镎埌玻镞�好嗎？”
老婦看著玄冰雁，下跪行禮�！袄吓娺^王后�！�
赤炎郎拉她起來。“雁兒是自己人，不用行大禮。”
玄冰雁斜瞟他，誰和他是自己人。斂起心頭的不快，她倒是發現，在老婦面前，赤炎郎的神態，與平時并不相同。
“太后今天心情挺好的�！崩蠇D領著兩人進內。“還不時地哼哼唱唱呢�！�
“是誰啊？”一名穿白色衣服的美婦，飄飄忽忽地蕩出來。
老婦快步到她身邊，攙起她�！笆峭跎�。他帶著王后來見您了�！�
那名美婦就是凌涵，她空洞的大眼呆滯地望著赤炎郎。
玄冰雁敏銳地察覺異狀，仔細地打量情況。
“娘�！背嘌桌奢p聲喚她。“孩兒來看你了。”
凌涵皺眉，神情忽然變得獰厲，失聲叫喊�！澳悴皇俏覂鹤�，你不是我兒子！我兒子讓老天收走了，你是妖魔轉世！”
“太后。”老婦趕緊安撫她。
凌涵一抽手，力氣大得嚇人，快步地奔到桌子邊，順手拿起木桿，朝赤炎郎丟過去�！澳氵@個怨氣沖天的妖魔，還我孩子命來。”
赤炎郎搶身在凌涵面前，閃躲一個個飛擲過來的杯子。
“哎呀，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老婦嚷喊。
桌上沒了杯子，凌涵索性把整個茶壺拋了過去。“去死吧�！�
玄冰雁沒看到她丟了個茶壺，壺蓋咚地滾到她腳邊時，她嚇了跳�！鞍��！�
臉色微紅的凌涵高興地拍手，又一把掀翻桌子。老婦趁亂中，從后面箝住她�！巴跎�，我看你還是和王后先走吧�！�
赤炎郎黯然地點頭�！傲鑻�，母后就麻煩你照顧了�！彼虼�，快速地帶著玄冰雁離開。
鳳輦還在院子外等著，一見他們倆出來，車夫就為他們掀開車簾。待兩人上了車，他也沒停留，直接駕車離開。
車上有一陣子沉默，不過赤炎郎還是先開口�！皣樀侥懔�？”
“還好�！毙阃嘌桌��！八み^好幾次的杯子吧。所以杯子才會換成木制的，免得她傷了別人、傷了自己。”即便方才略是受驚，她還是能冷靜地推斷。
“嗯。”赤炎郎點頭�！皳f我出生的時候，她便像著了魔似的發瘋。”他喃念。“我們是同一日出生�！�
玄冰雁幽吐�！笆峭瑯颖灰暈樯沸堑娜恕！彼孕∈艿木秤�，她恐怕是最能明白的人。
赤炎郎霍地握住她的手，急切的目光攀附著她�！澳銜牢业模蚁嘈��！彼麄冎g相似的東西太多了。
他的目光，教她的心有一瞬怦然悸動。
她強迫自己離開他的眼神，冷然地說道：“這是你的詭計嗎？你把我找來見你的母后，就是為了要我同情你，然后愛上你�！�
赤炎郎澀然勾笑，沉沉地盼著她�！澳惆盐蚁氲锰∪肆恕！�
玄冰雁避開他的眸光。
“我是壞人，但不是小人�！彼恍Γ砷_她的手。“我帶你來，不是為了讓你愛上我，而是因為我愛你。我當你是我的妻子，自然該帶你來見我的母后�！�
他不再說話，別過頭去，與她相背。
一路上，兩人無言，只有轅轅前進的車馬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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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兩人相擁而眠，但是無言以對。白日，赤炎郎處理朝政，而玄冰雁則多去探望凌涵。沒了赤炎郎，凌涵的神情，反而安定許多。有時候，玄冰雁會不自主地替赤炎郎感到悲哀。這日，她備好精巧的點心，徒步來到凌涵的住所。
她敲了門，服侍凌涵的老婦凌媽，滿臉笑容地開門。“王后，今天又來了�！�
“嗯�！毙隳闷鹗种械氖澈�。“我自己做了些點心，來讓母后嘗嘗的。”
凌媽笑嘻嘻地接了過去�！澳嬗行��！彼詾樾銜屃韬瓏樀剑瑳]想到她反倒時常過來。
玄冰雁扯了抹笑。“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
“我聽到有點心了。”凌涵笑吟吟地步出，如云長發披散開來，純稚的神情，使她看來比實際年紀小些。
玄冰雁對她一笑，凌涵綻顏，轉過身子進屋。玄冰雁跟著入內。凌涵坐下來吩咐道：“凌媽，倒茶啊�！�
“是�！绷鑻屭s緊放下食盒，先倒杯茶給玄冰雁。
“謝謝�！毙泐h首，打開食盒把夾了棗的“滿天星摻拌”拿出來。
“凌媽�！绷韬櫭肌！斑�有一位客人，怎么沒倒茶給人家？”
“哪有人��？”凌媽小聲啼咕，卻還是倒了杯茶。
玄冰雁望著凌涵認真的表情，也不指她瘋癲，反而跟著她的話說：“什么樣的客人�。课覄傇趺礇]注意到�！�
凌涵神情逸遠地笑了。“他是個年輕好看的男子。他的神態好平和，連我見了，心都靜了�！�
那是紫云君！他在她身邊�。�
玄冰雁霎時漫上熱淚，視線模糊�！皩Σ黄��！彼侈D過身，捂住口鼻，讓心緒恢復。
強忍著盈眶的淚花，玄冰雁翻過身來，急切地拉著凌涵�！八谀睦�？”
凌涵并不理她，徑自站了起來�！澳阋吡税�？怎么不一起留下來吃點心呢？”
“不要走。”玄冰雁提裙，飛步追出�！安灰摺彼诹肿永�，慌亂盲目的兜轉。“你既然來了，就不要走啊。知道我在想你，你才來的不是嗎？那你又為什么要走？”她旋身，只有凄冷的樹葉，娑娑掉落。
跟出來的凌涵拍拍她的肩膀�！八呀涀吡耍憬幸矝]用。”她一手拿著點心吃著�！翱上Я诉@么好吃的點心，他走了就吃不到了。”她睜眼斜盼著玄冰雁�！澳阏f，他是不是也在躲那妖魔，所以才跑這么快的？”
“太后。”從后面轉出來的凌媽攢高了眉頭�！澳鷦e亂想，也別胡說了。”凌涵瞟了凌媽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說，你懂什么？
玄冰雁呆望著凌涵，不確定她是否真的瘋了。
凌涵對她悠悠一笑。“我告訴你喔。那妖魔孽造得太深，背后冤魂不散，只有你才鎮得了他。以后，你要辛苦了。”
“太后。”凌媽拉著她，想阻止她再說話。
“不要拉我。”凌涵噘嘴。“我吃飽了，要回去睡覺了�！�
“好好�！绷鑻尯逯��！拔覀冞M去。”緊跟著她往屋內走去。
看她們身形漸小，玄冰雁閉上眼，沉沉一嘆。
這世間，什么妖魔，什么冤魂，什么母子，什么恩怨，什么愛人，什么亡靈，什么樣的恨，什么樣的苦。為什么要她一個人獨受�。�
她張開眼，這片林子太陰郁了，讓人待不下去，她想走了。
她舉步，打算和凌涵她們道別。
進了屋內，凌涵已經坐在床上，凌媽正在為她脫鞋。
凌媽見了玄冰雁，無系地搖頭�！疤缶褪沁@樣，什么都要人顧著�！鄙n老的臉上，神情顯得相當疲憊。
凌涵抬頭看著玄冰雁，那神情像講悄悄話似的。“我好累了。想睡，想睡，想一直睡著。”
“好，好�！绷鑻層珠_始哄她。
凌涵低首，不再看著玄冰雁，反而順撫著凌媽的頭，極為溫柔地說著：“凌媽，你也累了，去睡吧。”
“嗯。”凌媽點頭，她是累了。只是她累的又何止一刻，她是陪著太后，累了一生一世了。
她略帶困難地起身�！拔蚁人屯鹾蠡厝�，回頭就來陪你了。”
凌涵搖頭喃念�！安挥门阄伊耍挥门阄伊��！笨粗鑻屢谎�，像是說謝謝一樣地點頭，就背過身子，軟軟地躺在床上。
凌媽拉著玄冰雁。“王后，老奴送您出去�！�
“你還是留著照顧母后吧�！毙戕o了她的好意。
凌媽望了凌涵一眼�！皼]關系，太后入睡了，我還是送你一程，順便散散步。”
“嗯。”玄冰雁不再堅持，和她雙雙步出。
凌媽知道玄冰雁是個話不多的人，自己先和她攀談�！巴跎先⒛媸侨α耍y得您和太后能這樣投緣。”
“娶我娶對了？！”玄冰雁微扯嘴角�！翱赡苁且驗椋覀儍蓚�都認為赤炎郎是妖魔轉世，才這么投緣吧�！�
凌媽的話題霎時僵住，只能尷尬地露笑，陪著玄冰雁走到院子口，要幫她招呼馬車時，才發現她今天沒乘坐鳳輦�！澳呗穪淼模俊彼龁�。
“后宮日子漫漫，也當是打發點時間�！�
凌媽看看外面，忽然說道：“老奴再陪王后多走幾步吧。”
“隨便�！毙悴]有拒絕。
凌媽跟了幾步之后，開口說道：“老奴聽說了王后和王上的事情。”
“嗯哼。”玄冰雁哼了一聲，也沒特別答腔。
“王后對王上心懷恨意，也是難免的。不過，老奴這幾天偷偷觀察您，看您對太后的態度，老奴就知道您不是個不明白事理的人�！�
玄冰雁停下來，淡淡地說道：“凌媽，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說的。”
“老奴知罪�！绷鑻尮蛄讼聛怼！爸皇且驗槔吓恢备谔笊磉叄瑥男】粗跎祥L大，才不得不替他說話�！�
“他的事情，我并不想知道�！毙銖酵白�。
凌媽不敢說話識是半跪半爬地跟在她身邊。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玄冰雁終于止步�！澳闫饋碚f話吧�！�
“是。”凌媽一喜，蹣跚地爬起來。“老奴有件天大的秘密要和王后說�！�
“說吧�！毙悴]有太多表情。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王后您慢慢聽�！绷鑻尭皆谒赃叄吐曊f著。“太后年輕時，曾經有個指腹為婚的情人。他們兩個兩情相悅本是要結婚的。誰知道，有一次，太后無意間讓先王看到，先王指定要娶太后。太后娘家兩名兄長，貪著皇室富貴，硬是毀婚，讓太后嫁人�！�
玄冰雁冷哼一聲，她口上并不說，可心頭卻認定這兩父子一樣該死。
凌媽顯然是猜到她的心思，小聲喃道：“王上并不知道這件事。老奴是陪著太后嫁過來的，我比誰都清楚她嫁給先王，懷上龍種時便郁郁寡歡。據老奴揣想，太后生子那天，天有異象，她又一直認為自己該替情人生下子嗣，所以才會認定自己的孩子死了，而王上是妖魔轉世�！�
玄冰雁思忖半晌，揚抬黛眉�！澳銥槭裁匆臀艺f這些？”
“老奴希望您可憐可憐王上，不要再這么恨他了。”凌媽咚地又跪了下來�！巴跎蠌男∩聛�，便沒人疼愛。太后與他不親，沒人能真的教他，才使得他的性格變得激狂。他把你搶來也許不對，可他對你的心意，是真誠的。王上和先王不一樣，他是個重感情的人，老奴敢說他會好好待您的。您就看在他是個不幸的人的分上，原諒他吧�！�
“原諒他？”玄冰雁搖頭，冷然地脾睨著她。“我絕對不會原諒他的。他憑什么因為他的不幸讓其他人不幸？”他的不幸，她能理解，但他的手段，她絕不原諒。
她的一句話像刀一樣刺來，堵得凌媽啞口無言。
“你回去吧�！毙闵焓掷！巴竽惚M心服侍著太后就是了，我和王上的事情，你就別再管了�！�
“是�！绷鑻岦c頭。“老奴領命。”
玄冰雁從她身邊錯開，往自己的路走。凌媽呆站著好一會兒，朝院子回去。
“等等。”凌媽走了好幾步，突然讓玄冰雁叫住。
“有什么事嗎？王后�！绷鑻尰仡^。
“我的食盒留在那兒了�！彼讲抛叩么颐�，竟然忘了拿。
“晚一些，老奴再差人為王后送去�！�
“不了。”玄冰雁向來都盡量不使喚“赤焰國”的宮女，在她的認定，她是“紫霄國”的王后，沒道理用這些人的。
玄冰雁趨步到她旁邊。“反正我也沒別的事做，就走這么趟回去，也消磨些時間。”說著，她便自己往前走。
凌媽只好再跟上她，和她一道走回。只不過，這次兩人都沒再交談。
回到房間，玄冰雁拿了食盒要走，卻聽到凌媽嚷著：“太后不見了。
“怎么會不見？”玄冰雁放下食盒，到了內室一看，果然床上空無一人。
玄冰雁摸著溫熱的床，安撫著凌媽�！白卟贿h的，我們找找�！�
兩人快步地跨出門檻，玄冰雁忽然拉住凌媽�！暗鹊取！贝蛄恐厣稀�
地上潮軟，印著深淺不一的腳印。她盤計方才他們可能走過的路，排掉那些印子�！巴@兒走�！彼_定出一條可能的路，拉著凌媽循線走去。
“太后。”凌媽一邊喚著，一邊走著，手心越來越涼。
“母后�！毙阋哺�，不過，越走到陰森處，她的心跳越不安穩。
最后，她們在一口井前面停下，玄冰雁臉色有些難看�！拔覀兛赡茏咤e了。”她真心這么希望。
“是啊�！绷鑻屪焐线@么說，身子卻不自覺地往井口探。忽地，她失聲狂喊，整座院子滿蕩著她凄厲的狂喊。
井里，有太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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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堂，縞白肅靜，幡旗蕭蕭飄蕩。王太后崩，謐號恭愍。忠仆凌媽以身相殉，忠義可感，亦受追封，身后備極哀榮。
赤炎郎率眾上香上香者除皇室族親，還有前幾日從各地趕來的部落之長，以及“玄冥國”尚未回國的臣子。
上香者雖眾，獨缺一人——玄冰雁。
一灶香過去，她人還未出現。眾人中已有人低頭竊語。
“這王后怎么還沒來？”
“她沒來也好。我看她是大兇之人，此妹太妖太煞，才人門就克死王太后�！�
“不是說王大后是自殺……”
“咳！咳！”幾人的聲音雖低，還是引起赤炎郎不悅的咳聲。
聽到赤炎郎的咳聲，他們立時噤語。
眼尖的凌瑤茜悄悄地湊到赤炎郎身邊。“表哥，我看不知發生了什么事，表嫂才會遲遲沒來，要不要我替你去看看？”
“不用了，我已經派人再去找她�！背嘌桌傻难酃馓飨蜷T口。
玄冰雁不會不來的，這一點，他很篤定。不過，就是因為越篤定，他的心頭越不安。
若不是喪禮需要人主持，他已經飛奔出去。
時間不斷流逝，“玄冥國”的人，臉上也是不安；“赤焰國”的皇親測是益發不耐；倒是各地部落之長，不自覺露出看好戲的神態，這位特別的王后，還會有什么樣的舉動，已經引起他們的關注了。
就在眾人左右盼望的當頭，忽然傳來急狂的馬蹄聲。一名侍衛滿身是血地騎馬奔沖進靈堂�！皥�！”一見到赤炎郎，他翻身下馬，兩腿軟跪。
赤炎郎神色一緊，一箭步地移到他身邊。“怎么了？”
“王后遭到襲擊受傷，屬下等人已安全把王后送回寢宮……”那人吐完這句話，暈厥過去。
一聽到這話，四下嘩然，陷人沸沸騰騰的討論中。
赤炎郎霍地上馬，喝道：“傳太醫�！币粖A馬腹策馬奔出。
“表哥。”凌瑤茜趁亂，跟著出去。
“王上�！被侍蟮拇蟾�，當朝相國——凌飛，在后面叫喚。
他不悅地皺眉，上一場婚禮，赤炎郎途中離席，他已經十分惱火；這一場喪禮，赤炎郎身為孝子，竟又半途不管。
他回頭，對著他二弟太中大夫——凌寬，低聲抱怨�！巴跎咸涡粤�。”
“是啊。”凌寬小聲回答，臉色蒼白而難看。
“二弟，你怎么了？”凌飛問道。
凌寬的眼神不安地飄向受傷倒地的那名侍衛。
凌飛看了那人一眼，收回視線，壓低聲量�！皢识Y后來找大哥，有什么事情，我們哥倆再商量過�！�
“大哥……”凌寬吶吶地叫了他大哥一聲，咽下不安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