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楞楞的瞪著她手中的樹皮,張著嘴想說什么,但還未發出聲音,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她嚇了一跳,急呼,“左之鎮、左之鎮,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金雞納樹,你可別在這時候死啊……”
第3章(2)
寢房里的氣氛很凝重。
文詠菁安靜的杵在一旁,默默承受朝她投射而來的指責眼神。
鳳兒見了連忙出聲緩頰,“夫人將樹皮磨成粉熬成藥汁,見三爺仍不省人事,喂不進藥,一時情急才會掰開三爺的嘴,強行將藥汁灌進去,沒想到會害三爺嗆到了!
三爺嗆到后不久便醒了過來,可能是嗆得難受,因此也氣壞了,知道是夫人強行灌他喝藥,他雖沒責罵夫人,卻一直用一雙冷眼譴責的瞪視著她。
聞言,文詠菁用力點頭附和,表情很是乖順。
她是護理人員,自然明白是不能在病人昏迷不醒時,用這種方法灌藥,可那時見他頭破血流,臉色死白,整個人倒下去就像沒氣了似的,檢查他的心跳也越來越微弱,替他做了CPR也沒醒,她嚇壞了,著急之下理智全丟光,等了大半夜他還不蘇醒,又遲遲喂不進藥,沒辦法之下才會這么做。
左之鎮冷眼瞪著她,看見她難得一見的柔順模樣,不知為何,噎在他心口的那股子怒氣慢慢消散了,須臾后,他神色緩了緩道:“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適才被灌了藥汁,他除了嘴里,就連鼻子也跑進了些許藥汁,十分不適。
見他不氣了,文詠菁登時揚起笑靨!斑觯热荒阈蚜,就直接把這藥粉給吃了吧!彼Σ坏贸鱿惹坝媒痣u納樹樹皮磨成的粉末,遞到他面前。
他瞥了一眼她唇邊的笑意,接過那只裝了藥粉的小瓷瓶,將里頭的藥粉倒入嘴里,鳳兒立刻端來溫水讓他配藥喝下。
服下藥粉后,左之鎮覷向她問:“你這樹皮是在哪找到的?”
“是在西邊那里的山上。”見他轉醒,文詠菁此刻的心情很輕松,便將她是怎么找到金雞納樹的經過告訴他!澳穷^大黑熊一直追我,把我追得都快沒氣了,后來我整個人火大,準備豁出去跟它拚個你死我活時,誰知道它老兄竟然不見了!
左之鎮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隨著她說到驚險處,一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她一邊說,一邊眉飛色舞的比手劃腳!拔依鄣每焖懒,靠著一棵樹坐了下來,結果你知道發生什么事了嗎?就在我喘過氣后,準備下山時,突然間從上頭飄落一串乳白色的小花,嚇,好樣的,那居然就是我找了一下午的金雞納樹,所以我想,那只黑熊說不定是上天派來引導我找到金雞納樹的使者!彼溥涞南铝藗結論。
聽她出去了一整天,就是為了替他找藥,過程還如此危險,他突然覺得心口一陣炙燙,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
“不管我這病能不能治得好,我都欠了你一個大恩情!弊笾倓尤莸牡。
文詠菁滿臉笑容,揮著手不在意的道:“現在別說這些啦,先治好你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得出來他很感激她,她并不求他回報什么,但能得到他這樣感謝的話,還是覺得很受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文詠菁瞬間覺得疲憊感蔓延全身,她掩嘴打了個呵欠!拔液美,先回房去睡了!
“快去吧,好好休息!彼B忙催促道!傍P兒,你也快去睡吧!
鳳兒領命先退了出去。
文詠菁仔細端詳了他一會兒,確定他真的沒有什么問題后,這才放心離開。
一走出他的寢房,抬頭就見天邊隱隱透出微光,她沒想到這么一折騰,天竟然都快亮了。
她嘴邊掛著笑容,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房里,頭一沾枕,就昏沉沉的睡著了。
左之鎮每天服用金雞納樹皮磨成的粉末,幾天之后,發寒、發熱與頭痛欲裂的情況果真改善了不少。
就連以往為他診治的大夫來看過之后也感到驚奇不已,向文詠菁索要了一小塊樹皮想回去研究。
文詠菁大方的給他,并毫不保留的將金雞納樹所在的地方告訴他,還不忘叮嚀道:“這種樹在山上并不多,只有不到十棵,石大夫若是想去取樹皮,盡量小心割取,不要環狀剝皮,那會讓樹很快就枯死!
送走了石大夫后,文詠菁來到桌邊坐下。
這時左之鎮已能起身,正坐在桌前慢條斯理的喝著一碗粥。
她已用過早飯,坐在一旁看著他喝粥,一邊忍不住在心里腹誹,這男人喝粥要不要喝得這么優雅呀,讓她看了都忍不住自慚形穢。
喝完粥后,左之鎮接過鳳兒遞來的手絹,擦了擦嘴角,抬起眼便迎上她注視的眼神,對她那樣直勾勾的目光,他略感到不自在!澳阍诳词裁?”
文詠菁故意調侃道:“你是我看過喝粥最優雅的人,就連女人都比不上你!
“你那張嘴凈會瞎說!彼蚜晳T她的口沒遮攔,輕斥了聲,臉上并沒有怒意。
“嘻,你該不會又害羞了吧?”
“你一個姑娘家,為何老是這么輕浮?”左之鎮微惱。
文詠菁托著腮,納悶的斜睇向杵在一旁的鳳兒,問道:“你覺得我剛才說那些話輕浮嗎?”
她并不覺得自己言語輕佻,頂多就是逗逗他罷了,他先前就已經斥責過她幾次,但她還是不明白他所謂輕浮的界線在哪里,難道這個世界不允許女子稱贊男子嗎?
鳳兒猶豫了下,答道:“這……是有那么一點。”她其實并不這么覺得,但礙于三爺的顏面,只能這么回答。
若是夫人這些話是對旁的男子說,那自然不妥,可她是對三爺說的,他們兩人是夫妻,夫妻之間打情罵俏,倒是能增添些情趣,不過三爺可能不喜歡夫人這么戲弄他吧。
文詠菁忍不住蹙起眉,古代對女子的要求也未免太嚴苛了,難不成連開個玩笑都不行?
左之鎮見她有些不悅的皺起眉,不禁脫口道:“以后你這些話私下里對我說說倒無妨,在別的男子面前可別亂說!
文詠菁實在很想翻白眼,她可不是看到每個男人都會這么說,不過她懶得多解釋,拿出裝有藥粉的小瓷瓶遞給他。“把藥粉吃了吧。”
他接過,配著水服下藥粉后,見她起身要走,他叫住了她,“蘭蘭,你等一下,我有些事要同你說!
見她腳步未停,似是沒聽見他的話,他不悅的揚高音調,“蘭蘭,我的話你沒聽見嗎?”
已經走到房門前的文詠菁,這才停下來,回過頭,見他瞪著她,不禁納悶的問:“你剛才是在叫我?”
察覺她的反應有些奇怪,左之鎮不解地道:“你不是叫蘭蘭嗎?”他記得兄長曾說過他娶的是官家六小姐官蘭蘭,難道是他記錯了?
“我……”她張嘴要否認,下一瞬突然想起她現在是官善善,而官善善又被她姊姊官蘭蘭迷昏了,對調身分嫁給他,所以她現在是官蘭蘭……唉,真是復雜啊!
她抬手摸了下鼻子問:“那個……你叫我有什么事?”
“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文詠菁走了回去,在剛才的位子坐下!澳阋f什么?”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左之鎮劈頭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