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蜜也來,就在大廳,前門出不去,帶著你去找后門又太危險——”他從陽臺探頭,查看高度。
別墅地基特意墊高,大約一百公分,避開近海的潮濕度,陽臺離地不高,跳下去要受傷都難。
這條逃生路線,最快。
“從這里好了,我先跳,再抱你下來!
他擔心拖越久,發生意外狀況的機率越高——他連想都不敢想,她與小蜜蜜一碰面,究竟會發生的事——多耽誤一秒,他的心就多揪緊一秒。
馬上帶她走!
楊士偉翻過陽臺石墻,站在下方,向上伸臂,“把手給我!
田蜜薇沒動,視線由高俯視他。
“不是雷沛之叫我來,我就來!彼K于有機會可以開口說話。
“那不重要,現在先——”
這一次,她不讓他打斷她,“是因為他說,今晚你是雷靜之的男伴,我嫉妒,我才來的。”
“蜜蜜!先下來!”有話等離開別墅,再來慢慢說。
“我已經告訴你,她以后不會嫁你,為什么你還不放棄她?你真的……這么喜歡她嗎?”小臉浮現受傷神色。
“這跟喜不喜歡沒關系。”
“跟各取所需才有關系嗎?”受傷的神色染上些些醋意。
“她剛好缺個男伴,我順勢答應,當作是分手禮物,就只是這樣!
“分手?”醋意的臉蛋,瞬間轉變為癡呆。
“前一天才說想跟她‘試試’,隔一天就馬上提分手,你說,我這樣的惡劣行徑,該不該拿出點真心誠意,好好補償人家?”
他說得亂有道理,田蜜薇只能傻乎乎點頭,認同他的說法。
“所以她邀我出席,充當一天男伴,我沒理由拒絕!
“是因為我跟你提及,她嫁的對象并不是你,你才萌生‘分手’念頭嗎?”不然為何短短一天,他就改變了心意?
楊士偉仰望她,夕陽余暉,淺淺薄薄地嵌了層金邊,就在她身上。
她像尊美麗洋娃娃,精致無瑕,可是那雙大眼,里頭充滿勇氣,顯示她絕非受人擺布、活在誰人羽翼下,備受保護的弱者。
“應該說,讓我萌生‘找個女人交往試試’的理由,不在了!
“什么樣的理由?”她又問,想聽到一個答案。
“你一定要逼我說出來嗎?”
“你不說,我怎么猜得到,我很笨!
最好是,外表像媽媽,骨子里起碼有八成遺傳自她爸。
越相處,楊士偉越有這樣的發現。
“我想讓你死心,如果我有了女伴,或許問題就會簡單很多!彼驴跉,說了。
“但我沒有死心!彼杆俨遄。
“我知道!彼乃佬难,他已經清清楚楚了。
“那你為什么說……理由不在了?”明明就還在。
“不在的是另一個理由!
讓我也死心。
這件事,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困難。
他做不到,也無法逼她去做。
心的怦動,不是說不要,就能不要。
他真的嘗試過,把她擺進“小蜜蜜”的位置,一個等于“女兒”的角色。
不準自己動心、不準自己在意、不準自己將目光……鎖定在她身上。
太難——
他努力過,但失敗了。
越是喝令不準,叛逆的失控,加倍奉還。
我們就在一起,一輩子。是不經意泄漏的真心。
嘴上雖說“若你平安回家,我們還能是羊叔叔與小蜜蜜,什么都不改變”,心里想著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又不是每個穿越的人,都能成功回去,或許她注定留下來,因為她強烈愛著他,所以冥冥中,奇跡正在降臨……
回不去,可以一直留下,留在他身邊。
那么,年齡的差距、身分的尷尬,全都不用在意。
捉住這一絲希冀,他腎上腺素激飆,竟然感到……期待。
一年——
楊士偉告訴自己,要是一年過后,她仍然還在,沒被帶回她的“世界”,那么,他也不打算放棄她了。
不顧一切,把她留在身邊。
哪怕對老板夫妻深感歉意,也知道要把不屬于“這里”的她留下,會遇上多少困難……她的身分、她的存在,都是棘手的問題,但他不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是第一次,他那么渴望擁有一個人。
所以他才說,“理由”不存在了。
他不需要讓自己死心,只要她還在,沒回去她的時空,他的心,就能持續為她跳動。
這些他會告訴她,只不過不是現在。
“羊叔叔?”被他眼神瞧著,田蜜薇逐漸臉紅。
他的眸光不像以往看“蜜蜜”的,而是更深、更濃、更熾……
那眼神,像要吻她一樣。
“你再不快下來,不怕和小蜜蜜撞上嗎?”楊士偉就連聲音都低沉了好幾度。
“現在確實不是聊天的好時機……”她感覺口干舌燥,光是被他緊盯,臉上的熱度不減反增。
田蜜薇潤潤喉,假裝不受影響,故作輕快道:“剛剛小蜜蜜只是靠近我,中間還隔了層玻璃,我卻像要被她震開一樣……”
邊說,她邊開始動作,先把刷子遞給他,騰出手撩高裙擺,右腳跨出陽臺上的欄桿……
驀地,腰間環來一條手臂,阻止她的翻越。
“雷沛之!”楊士偉看見她身后的人。
“你們在演‘羅密歐與茱麗葉’?”雷沛之扯扯唇,算是笑了。
西洋版的樓臺會?嗯……乍見下,挺有幾分架勢。
可惜,“羅密歐與茱麗葉”是悲劇,兩人戀情沒有善終,中途還要遇見重重關卡考驗。
而他,雷沛之,顯然也身負“關卡”重任。
“你的女伴應該是靜之,F在,可以把我的女伴還我了嗎?”
第8章(1)
楊士偉抱著貓,匆匆翻回陽臺上,跑向大廳,一切已經發生。
廳里,議論紛紛的賓客、撞翻一地的香檳塔,來不及收拾的慘況,就是楊士偉所見的景象。
被雷沛之帶回別墅內的田蜜薇,不在其中。
“她人呢?!”
他沖到雷沛之面前,雷沛之臉上的驚訝未褪,目光仍落在滿地狼藉上。
直到聽見楊士偉的質問,過了好幾秒,他才有所反應。
但雷沛之也只是回問了同一句話:“……她人呢?”雙眼緩緩挪向楊士偉,似乎想得到解答。
“是我在問你!”楊士偉吠他。
他以為雷沛之裝傻,或者是在酸諷他。
“她不見了……”回答他的人是雷靜之。
她同樣面帶詫異,方才一瞬間看見的,是電影特效嗎?
人,怎么可能憑空消失?
“‘不見了’是什么意思?!”楊士偉倏然一震,胸口凝窒,濃烈的不安鋪天蓋地襲來。
難道……
“我帶她回大廳,她掙扎著要折返陽臺,橫沖直撞下,和田先生的女兒撞在一塊兒——被撞倒的是小薇!崩着嬷f道。
“那不叫撞倒吧,根本是撞飛出去了!崩嘴o之補充,嗓音中充滿難以置信。
大人與孩子的相撞,正常狀況下,孩子體型小、體重輕,受到的沖擊往往最大,可是剛剛那一幕……
對撞的兩人,發出慘叫聲的,竟是大的那一只。
明明奔跑的速度,沒有快到像車輛對撞,彈飛出去的力道,卻讓小薇狠狠跌開,連人帶桌撞翻了香檳酒杯塔,碎裂聲響遍廳內。
更詭異的是,小女孩反而沒事,只是受到驚嚇,呆站原地不動,足足楞了幾秒,才哇的哭出來,以為自己闖下大禍,目前由父母帶開,正在前庭的小花圃細聲安撫。
滿地碎酒杯,已有三四名服務侍者展開清掃工作,避免賓客被割傷。
碎片很快處理干凈,地板流淌的酒漬抹得半滴不剩,酒杯塔重新堆迭,倒上金黃色香檳,看似恢復原樣,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