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生氣!
楊士偉自知理虧,只能賠不是,“是我的錯,我不該胡亂懷疑你,對不起,我們回去好嗎?回去再慢慢說——”
“……”她抿嘴,沒馬上答應。
直到他聲音放更輕,微小得像呢喃,喊她:“蜜蜜……”
“你相信我是?”她微訝地問。
“我不想相信,因為太荒謬了,但是……”
無論前頭說了什么,只要“但是”這兩字出現,代表的是對自己的認知全盤否決。
他不想相信,但是,他相信了。
有太多跡象,逼他不得不信。
“說不定我騙你的,只要一提到你家‘蜜蜜’,你就會心軟,我才突發奇想,打算冒充她!彼囂秸f著,眼神緊盯他。
“一模一樣的金飾、一模一樣的眼神,你給我的那份熟悉感,我總算知道從何而來了!
難怪,他老是覺得……她像大一號的蜜蜜。
她不只是“像”,她根本就是!
“我還有好多疑問,需要你一一解惑,你只身在外,我很不放心……”楊士偉稍頓,忍不住說出心里話:“你在雷沛之身邊,我更不放心!”
他表情太認真,害她笑出來。
愛操心的羊叔叔,真是久違了。
田蜜薇往回看,雷沛之并沒有跟上。
他的高傲,不允許他像個累贅的第三者,介入別人的感情爭執。
他太有自信,認為到最后,她會向他走來,投入他的懷抱。
可惜,雷沛之料錯了,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的,只是那兩人越走越遠,身影越顯越小……
“比起以后的他,現在這個‘雷沛之’勉強好一點點。”她說。
可見劣根性只會越養越茁壯。
“以后的他?……你和他還會有牽連?”楊士偉眉頭皴起。
“嗯,他追求我,追得很勤。”
楊士偉先是一怔,接著是重啐:“追求你?!十幾年后他都幾歲了?!老不修!”
現在的蜜蜜只有七歲,雷沛之不止二十七歲了。
想吃嫩草,不嫌牛嘴太老嗎?
楊士偉更加篤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帶她離開這里。
離雷沛之有多遠,就多遠!
“你沒答應他吧?”他問的是未來發生的狀況。
田蜜薇搖搖頭,“他不是我喜歡的人……不管是現在,或是以后。”
“對,他配你太老了點,也不想想他大學時,你出生了沒呀?當你爸都夠格了!睏钍總フZ氣酸溜溜的。
她看了他好半晌,幽幽輕嘆,聲音好淺:“這也是你拒絕我的理由……”
年紀——
“什么?”楊士偉沒聽清楚。
“沒有。”她不想告訴他,在未來……她向他表白過,他卻不接受。
他說:你太年輕,誤以為這是愛,事實上你不愛我,你只是喜歡被寵的感覺,所以產生了混淆。
我只把你當成孩子,對于一個從小看到長大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產生愛情?……我會先被你爸剁掉吧?
你就像我女兒一樣,我還是很喜歡你,單純的“親情”那種喜歡……
總有一天,你會遇到真心喜愛的人,羊叔叔這種老男人,你看不上眼。
聽得她眼淚直掉,幾乎心碎。
“你在這個世界,目前也只剩下我,知道你的存在,你想回去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光憑你一人,太孤立無援了……先跟我回家,我們再來一塊兒想辦法?”他將她當成七歲的蜜蜜,語調無比溫柔的哄著。
田蜜薇安靜了幾秒,最后還是點頭答應,不忍讓他為難。
況且在他身邊,她確實才感覺安心,可以全心依賴。
他突然伸手,摸了他摑過的臉頰,雖然上頭早不見半點痕跡。
“對不起,動手打了你!
這句道歉,遲了好久,一直懸掛心上。
“沒關系啦,那時……你一定覺得我真是壞透了,不但偷東西,還拿你最疼愛的蜜蜜當借口……”她故作輕松,聳聳肩,“反正也沒有很痛!
臉是真的不痛,心還比較疼一些。
“你應該早一點告知我,呃,挑一下時機……不過,是我不好,沒什么能辯駁的。讓你打回來?”
他湊臉過來,要她一報還一報,至少他才能釋懷。
他這姿勢,只會讓她想偷親,哪可能舍得打。
“不要!彼杆倬芙^,并且扭開頭,才能制止自己付諸行動!啊闶情L輩,我怎么可能打回來?”
她懷里的刷子倒很樂意幫助,“喵!”我來!
貓掌還沒揮出去,被她牢牢抓住,不許它動手。
楊士偉眼神充滿欣慰,仿佛母鳥見到子鳥展翅高飛,那種心滿意足以及成就感。
“長大后的你,也是個懂禮貌的乖孩子……我本來還滿擔心,照你爸的寵法,不知道會不會把你寵壞,變成了公主病,幸好……”
依然是他心目中的乖寶寶、小天使,沒變。
只是……他剛好像瞄到乖寶寶翻了翻白眼?
絕對是錯覺。
兩人走回停車處,他替她開車門,她坐進去,不一會兒,車子發動,開往返家方向。
嗓?好像忘了什么?……算了,一定是不重要的——楊士偉和田蜜薇同時一閃而過這樣的念頭。
海風吹過雷沛之發梢,他突然覺得好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第5章(2)
“所以……你是連人帶車摔進海里,以為自己快溺斃時,卻胡里胡涂來到這里?”
楊士偉最想弄懂的,當然是發生在她身上,難以解釋的不可思議。
于是一回到家,他替兩人各泡一杯咖啡,在客廳坐定后,他就開口問清始末。
田蜜薇也不用再瞞他,將事件重新回顧一遍。
“好像有看到一道白光……我記得,我沉入白光中央!
結果再回神,那道白光,變成他的車頭燈。
過程她無法詳述,所發生的一切,對于她而言像是夢,虛幻且混亂。
“你那時去參加酒會?”
“嗯,說來好巧,還是雷沛之舉辦,地點就在我們剛離開的那里。”
一切一切的“點”,冥冥之中,默默串連起來。
“你坐的那輛車,剎車失靈?”
“車子并沒有發動,它處于靜止狀態,應該是手剎車忘了拉,加上停放的地方有點坡度,才會滑動……”
“你待在車里干嘛?怎么不趕快逃?”
呃,我忙著哭。
躲進車后座,淚水奔流,哭得無暇顧及其他。
因為……就在十分鐘前,我鼓足了勇氣向你表白,慘遭你拒絕,又在轉角處遭雷沛之強吻,所以我躲起來,想找個地方哭。
這些太丟臉了,她不想讓他知道。
“遇上危急情況,嚇傻很正常,換成是我,也不見得反應過來!
她的沉默,教楊士偉誤以為她余悸猶存。
不忍她回想,于是他替她說下去:“不過,比起溺水身亡,還好你被送來‘這里’,至少人平安無事。”
他不敢想象,若她葬身海底……
這假設太可怕,幾乎令他一顫,他拒絕往下再想。
“我爸媽說不定以為……我已經死了,正傷心難過,偏偏我又沒辦法連絡他們,讓他們知道我還活著……”田蜜薇好無力。
她是備受寵愛的幸運兒,正因如此,她的離奇失蹤,會帶來多大的震撼和傷痛,可想而知。
“我媽會哭不停,把自己身體弄壞怎么辦?”她最擔心的莫過于此。
“連老板都會哭吧。”楊士偉做補充。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更或許,未來的“他”也正哭得死去活來。
白發人送黑發人,最痛。
他雖不是她父母,畢竟也是她的“羊叔叔”,失去她,他同樣難受。
楊士偉試圖緩和氣氛,用著噙笑的聲音道:“我倒有個方法,過幾天,我去田家串門子,當成說笑一樣,跟他們提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