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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一) 第一章 作者:慕容
    北風凜冽。

    我在呼嘯的北風中策馬疾奔。寒風如利刃般割面襲來,冰寒徹骨,而我的額頭上全都是汗。

    汗珠冰冷。

    我胯下的‘逐風’是日行千里的稀世良駒,產自西域大宛的珍奇貢品,追風逐月,神駿非常。但此時已經精疲力竭,雪白的鬃毛濕淋淋的貼在身上,四蹄發軟,每一步的跨出都拚盡了全力。

    我心疼它的苦苦支撐,卻不敢讓奔馳的速度稍稍放緩。生死關頭,每一刻的耽擱都可能招來致命的危機。逐風,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了,我在心里默念著,只要再撐過最后一刻,只要我們到了江邊……

    越過最后一道高聳的山梁,滔滔的江水終于在望。我松了一口氣。逐風似乎也感受到我心底的喜悅,長嘶一聲,振奮起最后的精神疾奔而下,片刻間便已沖到了岸邊。終于到了……我反手抹了抹額頭的冷汗,縱聲長嘯,等待著接應的船只從蘆葦叢中如約駛出。然而過了良久,江面上空空蕩蕩,仍不見任何船只的蹤影,更沒有預期的哨聲回應,只有奔騰的江水咆哮的聲音在寒風中空曠的回響。

    意識到期待的船只可能再也不會出現,我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慘白。

    這里是楚江最險要的一段,江岸陡峭,礁石叢生,江水更是如奔馬般迅急,再好的水性也難以橫渡。我之所以選擇這里過江,也正是因為追兵過于相信楚江的天險而放松了戒備,否則以我勢單力孤、人倦馬乏的狀況,大概很難堅持到這里。

    但如果沒有接應的船只,這一條唯一的生路無疑便成了絕路。

    身后傳來隱隱的蹄聲,越來越響,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大地的震顫。來時的山崗上有大片塵煙騰起,隨著如雷的蹄聲迅速移近。

    看來追兵的數目遠遠超出我的想象呢。我苦笑。真看得起我。其實我又不是神仙,一路突破重重的圍困勉強到此,根本已成了強弩之末,隨便來一隊士兵也就夠了,又何必出動這么大陣仗?

    追兵果然人數眾多,看上去黑壓壓的好大一片。也許是看出我無路可逃,他們并沒有急于上前,反而好整以暇地在我面前十幾丈外停了下來,列出一個半圓的包圍陣式。蹄聲輕響,一人從陣后越眾而出,緩緩縱馬向我行來。玄衣如墨,白馬如云,挺拔的身形不動如山,俊朗的五官峭拔剛勁,眉宇飛揚,雙唇緊抿,正是我最最熟悉的模樣。只除了那一雙眼……

    那雙眼,曾經是那么的純凈明朗,清澈見底,總是充滿了對我的依賴與信任,甚至帶著幾分由衷的崇拜。但是現在……看著那雙深沉幽暗的黑眸中冰冷的目光,我只覺眼前的人是如此的陌生,竟仿佛從來都沒有認識過。

    他驕傲地騎在馬上,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打量著我,盡管我與他的高度幾乎一樣。

    “逃夠了嗎?”他冷冷地問,“還是你覺得仍有路可走?”

    我下意識地回頭望一眼江面,仍然空無一人,只有滾滾白浪在江心翻涌。

    “別傻了。”他嗤笑,“你等的人永遠都不會來了。人都是趨炎附勢的動物,憑什么你以為他會例外?”

    我不信。牙齒不覺緊緊咬住了下唇。聞雷是最真誠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也是最忠誠最可以交托一切的屬下,我不相信他也會背叛我?墒恰铱纯囱矍吧裆鋮柕暮谝履凶,不由輕輕一嘆,他,又何嘗不是我最信任最重視的人?

    “認輸吧。我保證不會殺你的。”他淡淡地說,好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是嗎?”我的精神有一絲恍惚,耳邊仿佛響起幼童稚嫩的嗓音——“認輸就認輸,可是下次我一定贏你!”是啊,你終于贏了,雖然在相隔了十幾年后,雖然手段不盡光彩……

    “一言九鼎!

    我笑了!霸瓉怼疫可以相信你嗎?”

    他皺眉,惱羞成怒地瞪著我,“你以為你還有其它選擇?”

    是嗎?你以為我已經別無選擇,所以才會如此的胸有成竹,安然自得?是,我不能不承認,在今日的這一場較量中,贏的是你,輸的是我?墒牵阒徊贿^贏得了這一局的賭注,卻并未贏得我選擇的自由。我也許可以被打敗,卻不可以任人掌握自己的命運,無論那個人是誰都一樣。

    我側頭打量他。他安穩地坐在馬上,氣勢渾雄凝重如山岳,臉部緊繃的線條透著威嚴剛毅,舉手投足間分明地流露出一派王者風范。他真的與當年不同了!直到此刻我才驚覺,當年那個老是牽著我衣襟的稚嫩男孩已完全長大成人了,長成了一個真正的強者。

    有敵如此,看來我輸得還不算冤枉。

    也許是因為我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回憶神情,他臉部的線條有了輕微的軟化,“你就不想問為什么嗎?”

    我聳聳肩,對他的問題付之一笑。有什么可問的?事已至此,大局早已經塵埃落定,問什么問題都不再有意義。何況他又有足夠的理由這樣做——尊貴的地位,至高無上的權力,多年來屈居我之下的壓抑與苦悶,以及,急于戰勝我的渴望……

    現在想來,我真的是太不了解他了。

    體內的氣息越發紊亂,我的身體突然在馬上微微一晃。

    “你……”他的眉頭一緊,立刻又恢復了原來的表情,“你的傷大概已撐不住了吧!甭曇衾镫[隱透出勝券在握的得意味道。

    “我的傷?嘖嘖嘖,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隨便隨便的衣袖一拂就能把我傷成這樣!蔽易I諷地微笑贊嘆,“少林方丈的金剛鐵袖功還沒有你厲害。你這招絕技又該叫什么?蝕骨銷魂袖?”

    他的臉一紅,顯然也并不覺得暗中下毒的手段有多么光彩?墒沁B我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招十分有效。如果他不是先用‘蝕骨銷魂散’化解了我體內的大半真氣,我也不至于狼狽得一路逃亡,連一點反擊之力都沒有。

    在這種情況下逞口舌之快實在是毫無意義,既不可能讓他突然良心發現地放我一馬,更不會對我身上火辣辣尖銳劇痛的傷口有任何幫助。效果恰恰相反,紅暈消褪之后,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眼睛帶著分明的怒氣瞪向了我。

    “你一點都不知道……”

    “什么?”

    “……”

    ……

    “下馬認輸吧。”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避開了剛才的話題,縱馬向我的方向緩緩逼過來。

    這么近的距離,如果我下了馬,就真的只能抬頭仰望他了。

    我看著他,突然微微一笑,笑容云淡風輕,卻充滿了不容妥協的堅決與驕傲。

    “不!”

    在話音出口的同時,我提起暗自積蓄已久的全部真氣,拔身縱起,一飛沖天,展動的身形瀟灑飄逸,卻蘊含著凌厲無比的殺機與氣勢。這一招‘鳳舞九天’是我從不輕用的畢生絕技,他雖然也只見我練過一次,卻深知這一招的威力與厲害。立刻身形一挫,全神貫注地擺開守勢,準備應付我發出的全力一擊。

    我卻在凌空下擊之際身形一轉,一個輕巧的回旋,遙遙撲向了背后的滾滾楚江。

    “哈哈,你上當了!”

    真笨!他怎么忘了我早已中了他的‘蝕骨銷魂散’,連原有功力的一半都使不出來。剛剛那一招看似凌厲驚人的‘鳳舞九天’,只是我裝出樣子嚇嚇他的,好能夠阻止他出手截住我的可能罷啦。

    沒想到這虛張聲勢的一招還挺管用。

    高手較量,只爭毫厘。他被我騙得身形后挫,自然失去了出手的先機。等到他看出我真正的意圖,再想追上我急如閃電的去勢已不可能了。

    百忙之中,我仍然沒有忘記微笑著回頭向他招了招手,笑容自然是計謀得逞的得意和愉快。

    “你以為死了就能逃得掉嗎?”

    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在背后緊緊的追著我。

    真是誤會。雖然對于不會游泳的我而言,在這樣的臘月寒冬,跳到這樣激流如箭、暗礁遍布的冰冷江水中,這種瘋狂的舉動與自殺無異。但是我心里真的連一點自殺的念頭都沒有。我只是……只是寧可用生命去冒險賭博,也不愿屈辱地低頭屈膝,任人擺布罷了。

    至于生死,那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他仍然在岸上大聲呼喝,語調峻急嚴厲?墒俏疫沒有來得及聽清他叫喊的內容,冰寒刺骨的江水就淹沒了我。

    在沉入江中的同時我還在想,他現在的臉色一定精彩得很,可惜我是沒有辦法看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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