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有些后悔,雖然他找不到后悔的理由。
他告訴自己,他不喜歡別人介入他的生活里,既然她在他的生活里,方士良就應該離她愈遠愈好。
“呃,就方士良大哥。”
“他來找你了?”他的聲音變冷。
“嗯!彼⌒囊硪睃c頭,觀察著他的臉色。
其實她沒有必要告訴他自己跟方士良簽約的事,她還是覺得有義務跟他說一聲,畢竟他好心收留了她那么久,既然她準備離開也應該告訴他理由,方士良說過兩天后請她去公司,會給她一筆簽約金,她有了錢就可以搬出曹塏的家。
只是,一想到要離開他,她的心底就有些不對勁。
她不明白要離開為什么會有那么奇怪的感覺,但她總有一天要離開他的家,不可能永遠厚著臉皮賴在他身邊。
只是,只是……她的心好像有些酸酸的……
“他找你做什么?”可以猜想方士良的目的,他還是冷冷問道,聲音里隱隱約約透露著他對方士良的不滿。
該死的方士良!
“他說、說要讓我發光發熱……不是,他是說要、要……”她因為能感覺到他的不悅而有些不安,話也說得不清楚。
他的眼神好冷漠,好像也有些生氣。
她不喜歡他的冷漠,也不喜歡他生氣的表情……
“他要跟你簽約?”他哼出她要說的話。
“我已經跟他簽約了……”她往后退,聲音也愈來愈小。
“什么?”他從椅子上跳起來,眼中都冒了火。
這女人竟然沒告訴他一聲就簽了賣身契!
她該死!跟方士良一樣該死!
“方大哥說過兩天會給我簽約金,到時候我就可以搬出去,不用再麻煩你了……”雖然害怕,她還是吶吶地道。
她不知道他為什么看起來那么生氣。
她一點都不想惹他生氣呀。
“你就那么想搬出去?”他在一瞬間用力抓住她的左手,在她眼中仿佛整個人都燃燒著鬼魅的青色火焰。
“我沒有啊……”她快嚇哭了。
“沒有?沒有你跟方士良簽什么鬼約,干嘛要搬出去?”他將她往前一拉怒問,弄疼了她的手而不自覺,她說要搬出去的話,像有人灑了他一身火苗,燙燃他前所未有的怒火。
“我遲早要搬出去的不是嗎?”手被掐的很痛,她還是忍下來,不解地望著他平?偸抢涞丝虆s著火的眼問道:“難道你要我永遠賴下來,一輩子住在這里麻煩你嗎?”
雖然她不介意永遠住下來,但他能不介意嗎?
聽她這么一說,曹塏整個人冷靜下來,無聲中放開了她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如此生氣,胸口就是有股無法化解的郁氣。
能擺脫她這個不速之客,他應該高興才對。
等她打包離開,他就可以擁有以往靜寧的生活,再一次過著不被打擾的生活,也算是如所愿。
她說得對,她遲早要離開。
第4章(2)
“你是不是在生氣?”望著他難以理解的表情,她怯怯問道。輕撫自己被他放開后的手,她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因為她要搬出去而發怒,其實讓她感到有些開心。
仿佛,他也是有些在意她要離開的事,不是只有她舍不得。
“我沒有。”他已恢復平日的冷漠。
“你不要生氣,其實我暫時不搬走也可以……”感覺他筑起一道又高又厚的墻,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又做錯什么了嗎?她以為他會希望她搬走……
“我沒有生氣。”他轉身坐回電腦前,重新面對工作,在冰冷的背影后回應,“我們本來就一點關系也沒有,你愛跟誰簽約跟誰簽約,要搬走就早點搬走吧。”
站在他的身后,她無聲掉下了他看不見的兩行淚。
明明是她先說要離開,感覺卻像被他拋棄了。
她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他非常生氣。
站在床邊俯視床上在睡夢中是如此純真的臉,有些惱火此時的自己竟氣得睡不著,而惹他生氣的人卻睡得如此香甜。
除了氣她睡得香甜,他不斷反覆思考自己為什么這么生氣,許久都沒有答案。
她怎么來的,就怎么走,理當如此。
像方士良那樣擁有許多大牌經紀約,眼光向來獨到的紅牌經紀人愿意簽下她,她的星運就好像買了一張“紅牌席”,在不久的將來肯定大紅大紫,成為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對她來說,應該是最好不過的發展。
只是,他還是生氣,氣自己不知在氣些什么。
他應該歡欣鼓舞,放鞭炮慶祝她不再是他的問題了,他卻沒有半點開心的感覺。
一個月來,她改變了他什么?
有人為他張羅吃飯。
有人為他張羅洗衣。
有人為他張羅打掃。
有人為他張羅電話繳費之類的雜事……突然間,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不開心了──她已經寵壞了他。
一旦她走了,就沒有人為他張羅他早已不做的事。
要他重新面對雜事,光想就煩死了,難怪他會感到不高興。他恍然大悟自己不開心的理由,心頭像是放下了一塊石頭。
他習慣一個人,知道自己無法接受別人介入自己的生活。
雖然是被迫接受她的介入,但既然已經被迫介入也習慣了,他就不能接受她說走就走的自私想法。
“你醒醒!彼伎己,他在床邊坐下推推她的身體。
他做了一個不容她改變的決定。
“怎么了?”她被搖醒后揉著惺忪的睡眼,蹣跚地坐起身來。他從來不曾在半夜搖醒她,所以她有些茫然。
“你當我的管家吧!彼墓麛嗦曇粝袷敲睢
“什么?”她的睡意消去一半,睜著更茫然的眼。半夢半醒之間,她怕是自己聽錯了。
他應該不會在半夜說莫名奇妙的話才對。
“我會付你薪水,以后你就負責幫我處里所有的雜事,把家里整理干凈,還有煮飯給我吃就好了。”他說的很清楚,覺得這樣很完美。
她眨著朦朧大眼,搞不清楚現在是什么狀況。
“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他有些不耐打斷她的發呆。
“聽見了……”她一臉奇怪看著他,禁不住將心貼在他的額頭上咕噥起來,“你半夜胡說八道些什么,是不是生病了?”
他真的好奇怪,一下要她搬出去,一下又要她當他的管家。
他肯定不是哪里有問題就是生病了。
“誰胡說八道了?”他拍開她搞不清楚的手。
沉思了會,她才搖頭道:“我不能當你的管家。”
“為什么?”他皺眉,沒預期她會拒絕。
他收留了她那么久,她應該感恩圖報。
“你忘記我跟方大哥約了嗎?”她試圖從混沌的感覺中保持清醒,也提醒他已經發生過的事。
“簽約了又怎樣?”他態度倨傲。
方士良那個可惡的混蛋,竟然想搶走他的人。
“方大哥說我會開始很忙,可能連三餐都不能正常吃,我想我應該沒有時間幫你做那些事了……”她據實以告。
就算不搬出去,她恐怕也沒辦法做到他要求的事。
她不明白,原本要她想搬走就早點搬走的他,為什么突然又要請她當什么管家,情緒變化如此之大。
為了報答他收留自己,她很樂意免費為他做所有的事,但她只怕自己沒時間。
如果可以不搬走的話,她是真的很想留在他的身邊。
“方士良那家伙說的話是圣旨嗎?”不耐煩的嗓音暴怒,又火大起來,“我讓你吃、讓你住那么久,你應該聽我的話才對吧!”
她不接受他的提議讓他開始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