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說兩位公子!毙蠇邒叩。
紫芍繼續道:“府內有兩位公子,大公子是大夫人所生,二公子是冉姨娘所生!
“這兩位公子的品性,你可曾聽聞?”邢嬤嬤問。
“呃……大公子十分能干,文武雙全,很得將軍喜愛。至于二公子嘛……”紫芍抿了抿唇,“聽說太過年輕,不夠穩重,平時也不怎么在府里!
“咱們這位二公子讓將軍頭痛得緊,”邢嬤嬤滿臉不屑地道:“自幼就頑劣不堪,成年后更肆無忌憚,常常宿在青樓徹夜不歸,或與狐朋狗友交際,所以平常不太在府里!彼悄路蛉说男母,提起冉姨娘生的兒子,言語間飽含譏諷。
“怎么冉姨娘也不管教管教?”紫芍問道。
“她一個出身低微的平民女子,自己都有不周到的地方,哪里管得好兒子?”邢嬤嬤輕蔑地道:“不過這樣也好,于咱們夫人便無礙了。”
呵,冉姨娘母子越是不濟,就越顯出穆夫人母子的好。這家族宅斗之事,紫芍多少懂得一些。
“紫芍,這個給你!毙蠇邒吆鋈惶统鲆粋銀錠子,偷偷塞到她手中。
“這……”她嚇了一跳,“嬤嬤為什么給我這個?”
“你拿著吧,夫人給的!毙蠇邒咝Φ溃骸叭蘸竽阍谌揭棠锬抢锫牭绞裁、看到什么,悄悄告訴我一聲便可!
原來這錢是用來收買她當耳目的,她唯有不動聲色地拿著,才不會得罪穆夫人。這樣也好,穆夫人既然要利用她,在這府里她便多了一個靠山,或許也多了一條復仇的途徑。
第一章隱匿身分伺機報仇(2)
“前面便是冉姨娘母子所住的院子了,”邢嬤嬤指著不遠處,“我引你進去,先給他們請個安!
紫芍翹首望去,只見游廊的盡頭有著一座僻靜的小院,翠竹挺立,蘅蕪清芬,倒是個安樂的所在。
冉姨娘雖說出身低微,但看這院落的布置,倒不算俗氣,還有幾分穆夫人所不及的雅致。
她們才行到廳堂門口,隔著竹簾便聽到一聲厲喝——“你給我跪下!”
紫芍不由一怔,邢嬤嬤也停下腳步。
“昨兒晚上你去了哪里?”
廳堂里傳出一名女子的聲音,聽起來這女子上了些年紀,不過聲音倒是清悅得很,平素應該是斯文細軟的嗓音,此刻不知為何竟如此凌厲,想必是遇到了什么氣憤之事。
邢嬤嬤往簾子里窺探一二,回頭對紫芍低聲道:“冉姨娘在教訓二公子呢。”
“為何?”紫芍不由詫異。
“昨兒是將軍的生辰,可咱們這位二公子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徹夜未歸。”邢嬤嬤道:“老身就知道會有這番教訓!
紫芍不由蹙了蹙眉,二公子穆子捷膽子也忒大了,父親生辰也敢在外面花天酒地?但這著實不通常理,紈褲就算再怎么大膽也不會如此,惹怒自己的父親無疑是雞蛋碰石頭,對他們母子有什么好處?
“說,你到底去了哪里?”冉姨娘再度高聲問著。
終于,穆子捷回答道:“母親就當孩兒去了青樓吧!
隔著簾子,紫芍很想看看這位大名鼎鼎的二公子穆子捷的模樣,見一見他到底有怎樣的三頭六臂,生了這樣大的膽子。
“什么叫“就當”?”冉姨娘越發生氣,“去了哪,你照實回答即可,這又是在作什么怪?”
里頭一陣沉默,穆子捷就是不愿開口。
“從今兒起,你別想出這院子,”冉姨娘道:“你父親已經派人來守在外邊了!
“也罷,”穆子捷笑道,“出去逛著也累,正好在家歇兩天!
“你……”冉姨娘怒不可遏,卻無可奈何,“回你房里去,閉門思過!
“孩兒告退!蹦伦咏菔┝藗禮,退出廳堂。
他打起簾子,正好與紫芍打了個照面。
紫芍怔了怔,心里不由有些異樣之感,好像……在哪里見過他,為何感覺頗為熟悉?
不得不說,穆子捷的模樣出乎她意料,與她平素所知的紈褲子弟完全不同,并非猥瑣浪蕩之相,相反的,他像是一個清俊的書生。
只見他一襲素淺青衫,發髻用白玉簪子束在頭上,嘴角微微翹著,眼睛仿佛星子般燦爛,看人的目光格外清爽。
紫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物,從前她身邊王孫公子雖多,但渾身都是世俗之氣,從沒似他這般有飄逸絕塵之感。
他就是時常流連青樓,夜不歸宿的穆子捷?說來誰會相信呢?
她為何會覺得他如此熟悉?難道……從前在宮里見過?他父親帶他進過宮嗎?
“二公子!毙蠇邒邚澚藦澤碜。
“原來是嬤嬤在此,”穆子捷微笑道:“怎么,在這門外聽了好一陣子了?”
“并非老身刻意偷聽,”邢嬤嬤連忙解釋,“只因帶這丫頭來見姨娘,無心撞見。”
“丫頭?”穆子捷的目光在紫芍身上掃了掃。
紫芍連忙低下頭去。
“是夫人吩咐撥給姨娘使喚的,”邢嬤嬤道:“將軍說姨娘這里人手太少,夫人怕苛待了姨娘!
“有勞了!蹦伦咏萦值溃骸皠e是安插個耳目在這吧?”說完他逕自大笑起來。
“二公子說笑了……”邢嬤嬤有些心虛。
“你們忙吧,”穆子捷道:“我閉門思過去!闭f著,他輕撣衣袖,下擺一甩,大步而去。
紫芍看著穆子捷的背影,覺得他倒是個豪邁的人,這府里說話向來遮遮繞繞的,從不似他這般爽快。
“來,領你去見姨娘。”邢嬤嬤對紫芍道。
紫芍收斂思緒,跟隨她跨入廳堂之中。
一進去,她便拉著紫芍屈膝道:“給姨娘請安。”
“嬤嬤今日來可是有事?”冉姨娘方才與兒子起爭執,此刻面色依然煞白,憤怒未平。
紫芍偷偷抬頭看她,不由暗嘆這果真是個美人,雖然已過四十,但歲月無法抹去她臉上那傾城的麗色,難怪穆將軍這些年來只納她這一房妾室。
穆子捷的相貌看來是隨了他的娘親,清秀脫俗。
“近日府里新買了幾個丫頭,”邢嬤嬤道:“夫人想著姨娘這里缺人手,便把這小丫鬟送來,供姨娘使喚!
冉姨娘抬頭看了看紫芍,沒有多問,只道:“有勞大姊費心,這丫頭就留下吧!
紫芍悄悄瞧了瞧這屋里的陳設,卻見架上擺著另一個青瓷花瓶,這也是她母親的遺物。
看來穆將軍對冉姨娘的確寵愛,把從她家擄來的戰利品也分了冉姨娘一些。而冉姨娘這尊花瓶,說來還比穆夫人那個更為昂貴。
“對了,正巧有一件事,”冉姨娘忽然道:“我這里新得了個玩意兒,昨兒本想作為生辰壽禮送予將軍,但被那逆子一氣,倒是忘了。想來今日將軍一定會去大姊那里,嬤嬤正好替我送去。”
“哦,不知是什么壽禮?”邢嬤嬤笑道:“老身一定當心!
“也不是什么貴重東西,前些天在一間古玩鋪子里得到了個黃銅面具,聽那掌柜說,刻的是戰神,我想著,咱們將軍配這個正好。”冉姨娘吩咐一旁的婢女道:“去把那大匣子拿給嬤嬤!
婢女應了聲,從架子上取下一只錦匣,開了蓋子,捧到邢嬤嬤面前。
“姨娘果然是懂風雅的,送的東西這么特別!毙蠇邒邔χ敲婢咔屏擞智。
“我一個邊關女子,哪里懂什么風雅啊,”冉姨娘嘆道:“不過是從前跟著將軍學了些,是將軍有耐心,教我讀書識字、品器鑒畫……所謂再造之恩,也比不上將軍待我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