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陽生這才收起輕蔑的目光,但還是不信她能抓鬼。
貞他人也注意到容子驥的存在。“這位公子是……”
“這位公子是……是來京城做生意的,因為不小心迷路,我正要送他回住的地方。”程瑜不想因為自己,把容府給牽扯進來,她連忙示意容子驥快點離開!霸蹅兿茸吡,辛苦了!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程瑜才開口跟他解釋。
“要是讓他們知道你是容府的人,三更半夜地又跟我在一起,準會壞了公子的名聲,所以我才會這么說。”
聞言,容子驥看著月光下的她,沒有姣好的容貌和體態,眼睛卻清亮有神,明明應該擔心自己三更半夜和男人走在大街上,名節恐怕因此不保,卻反過來替別人擔憂……
真是個傻姑娘!
回到竹院,丑時都過了一半,見朱將軍和李副將都尚未歸來,容子驥命阿舜備酒,然后趕他回房歇息,接著便坐在竹林內一塊空地,那兒設有露天的石桌和石椅,聽說也是祖父生前最愛的地方,可以一邊賞月,一邊喝酒,人生不過如此。
只見胖丫鬟鈴兒手上提著一盞燈籠,就站在石桌旁聽候差遣,生前是青樓名妓的琵琶則為他斟酒,好不愜意。
“今晚的月色真美!迸么蚱瞥聊。
容子驥淡嘲!按_實很美!
可惜美好的表相之下,卻是危機四伏。
“要妾身去把琴取來嗎?”琵琶再度把酒杯斟滿,想起在萬花樓中迎來送往的日子,為了取悅客人,琴藝、舞藝都得要學,即使死了也忘不掉。
他橫了琵琶一眼。“你要找的男人,我已經派人查出住在何處,你就快去見見他,早點了卻心愿!
琵琶只是垂下美目,不發一語。
“死都不怕了,還怕去見自己心愛的男人?”容子驥諷刺地哼道。
它澀澀一笑!昂顮斁蛣e再挖苦妾身了!
斜睨了下琵琶臉上苦澀的神情,容子驥沒再說下去,啜了口酒,抬頭盯著今晚的星象,口中低喃!霸律敲⒋,表示陰氣盛而侵陽……后族擅權……”
當今皇后生了一個不成材又好色的嫡長子,文武百官都反對立其為太子,皇上索性讓太子之位虛懸至今,除了擁有封地的諸位藩王,就連年幼的皇子都有可能成為繼任人選,臺面上看似風平浪靜,其實背地里還是暗潮洶涌,就算這幾年都待在昌州府,他也聽說過不少傳聞,更別說父親生前也十分關切朝中政事,私心認為賢王殿下才是最適合繼任大統的人選。
難道就因為如此,皇后和她的族人意圖謀反?這又和這次“百鬼夜行”的事件有何關聯?莫非是想借機制造混亂,引來民怨,再順勢逼皇上退位?
“……俺回來了!”朱將軍行色匆匆地現身。
李副將也跟在后頭。“咱們這回可是不辱使命!
上回不小心把“人”給跟丟了,差點沒臉回來復命,這次因為“百鬼夜行”已先出現破錠,要跟蹤它們可就容易多了。
“查到什么?”容子驥收回心思,看著它們。
“咱們在外頭東奔西跑的,你倒是好命,一個人坐在這兒喝酒……”朱將軍肚子里的酒蟲可饞得很。
容子驥不等它說完,已經親自倒了兩杯酒,算是慰勞。
它們徑自落坐,執起酒杯,聞著酒香,不禁心醉神迷。
朱將軍大聲夸贊!昂镁!”
“果然是好酒……”李副將滿足地瞇起眼。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有了酒精催化,讓朱將軍憋在心里的話也跟著不吐不快!鞍橱庀碌谋恳膊恢荒膫混帳東西給操控,連俺的命令都不聽,要是讓俺抓到這個人,非將他碎尸萬段不可。”
李副將也感觸良多。“若不是咱們葬在別處,今日恐怕也跟它們一樣,成了別人手上的棋子、任人擺布的傀儡!
朱將軍挫敗地大叫!鞍 裢戆巢蛔聿粴w,倒酒!”
“是!崩罡睂兔φ寰啤
等它們“喝”到告一段落,容子驥涼涼地啟唇。“酒也喝了,現在可以說了吧?”等它們醉了,就什么都問不出來了。
“你猜俺和李副將跟著它們,最后到什么地方?”朱將軍咧了咧大嘴,賣起關子。“那可是你想都想不到的地方!
容子驥不動聲色地啜了口酒!啊摬粫菤J天監?”
“嘖!”它撇了撇唇!罢鏇]意思!”
李副將也很意外他居然猜對了。“你早就知道了?”
“原本也只是懷疑……”容子驥將酒杯擱在石桌上,說出自己的看法。“依照欽天監監正李淳豐的本事,不可能讓“百鬼夜行”一事鬧得這么大、這么久,幾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聽說他最擅長的便是寫符,可你們又說貼在千人冢上的符箓只是虛有其表,早已失去鎮壓的靈力,那么就只有兩種可能,不是蓄意為之,就是無能為力……”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下。
眾“人”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你們可有進入欽天監,找出施咒作法之人?”他又問。
朱將軍將杯中已經失去酒香的液體倒掉,李副將執起酒瓶,再度幫它斟滿。
“進是進去了,不過里頭真的亂七八糟,貼滿各式各樣的符,有陰符、陽符,還有一些旁門左道所用的符箓,讓俺的頭都暈了,就不信這種欽天監真能幫你們皇帝上觀天象、下測地勢,還要占卜國運。”
“末將也跟將軍一樣,進去沒多久便退了出來,什么人也沒看到,不過可以確信最后消失的地點就在欽天監!崩罡睂⑿攀牡┑┑卣f。
容子驥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欽天監監正李淳豐……此人最是可疑,看來得要去會一會他才行!
他想起師父王朔生前曾經說過,就在二十多年前,他與李淳豐原本是同門師兄弟,也是知己好友,可是兩人為了競爭欽天監監正一職,這段同門情誼也跟著出現裂痕,更沒料到對方生性陰險,把他斗垮之后,甚至還想置他于死地,以免他還有翻身的機會,他為求自保,只得詐死,然后連夜逃往昌州府,之后才有機會與父親結識,自己更拜其為師。
盡管師父也說過不再計較當年的事,但是容子驥卻一直謹記在心,若是李淳豐好好當他的欽天監監正便罷,要是起了異心,試圖對皇上不利,容子驥將會代替師父清理門戶。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李淳豐是皇后娘家的族人,皇后稱其為表舅,和這幾天夜觀星象的結果,很難不令人產生聯想。
“對了,那位姓程的姑娘朝你們撒了鹽米,真有那么難受?”這件事一直讓他耿耿于懷。
朱將軍橫眉豎目地回道:“這還假得了嗎?那種滋味恐怕比上刀山、下油鍋還要難受,這會兒還渾身刺痛,那丫頭究竟是施了何種法術?以后俺還是離那個丫頭遠一點,真是太危險了。”這世上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末將也很意外,不過區區鹽米,按理說傷害不了咱們,那位姑娘究竟是何來歷?”李副將困惑地問。
容子驥露出深思的表情,下回若再遇到,得要問個清楚。
見容子驥又悶不吭聲,朱將軍氣呼呼地數落!霸趺床话言捳f完?你這臭小子又想故意吊人胃口了嗎?”
容子驥用袖口掩唇,打了個呵欠。“已經說完了。”
“說完了?”朱將軍瞠大像銅鈴般的雙眼,心想自己該不會漏聽了哪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