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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西漢,草原 >> 帝王將相,公主和親,日久生情 >> 續弦妃子作者:華甄 | 收藏本站
續弦妃子 page 11 作者:華甄
    由她的神情和話語,翁歸靡想起她的身世,不由得感到同情。「在長安時,我曾聽說過三十多年前大漢皇室發生的事,公主能平安長大,也算不易!

    「的確如此,若非先皇陛下開恩,我恐怕無法出生在這個世上!菇鈶n坦然相告!赶茸娓笧槠咄踔,當初七王之亂平定時,家父僅十歲出頭;先帝因不忍絕我高先祖楚元王宗祀,因而留下家父,而后才有了我!

    見她并不忌諱談論有罪的先人,翁歸靡很吃驚,同時也沒想到,作為受制多年的罪臣后代,她仍對漢皇懷有如此深厚的感恩之心。

    像她這樣心胸開闊、是非分明的女人,他從沒見過。

    「公主是因為對漢皇的感恩之心,才愿意來烏孫和親嗎?」翁歸靡問。

    「是的!瓜肫鹦闹械谋ж摚鈶n挺直身軀,豪邁地說:「我的確是懷著感恩的心,遵從吾皇圣旨出嫁烏孫;但我這么做,也是為我的家族和我自己。我要讓世人看到,楚王府不乏忠君報國的赤血兒女!要讓天下人知曉,我漢家女兒不是只會吟『居常土思兮心內傷,愿為黃鵠兮歸故鄉』的傷心曲,我們也能唱『天下曠土兮莫為鄉,愿做鯤鵬兮游四方』的壯歌!」

    說話間,她仰起臉,眺望那一望無際的藍天,仿佛正將她的誓言,傳送給她已安居天國的祖先。

    聽著她的慷慨陳詞、凝望著她美麗的容顏,翁歸靡的心跳失去了控制。

    她吃立在他面前,豐腴健美、英姿煥發,眉宇間充滿英雄氣概。

    在她身后,是綿延無盡的荒野;在她頭頂,是一望無際的藍天。

    陽光在她白晰的雙頰染上動人的紅暈,秋風吹拂著她烏黑的秀發、舞動著她寬大的裙衫,她像紅柳一樣傲然挺立,像云杉一般妍麗剛強。

    第一眼看到她時,他就被她堅定的眸光、熱情的笑容吸引,并看出她與憂郁感傷的前任細君公主不同;此刻,他更加深刻地體會到她的獨特與非凡,不由感慨地道:「同為公主,緣何如此不同?」

    聽到他的喟嘆,解憂轉過臉看向他,了然一笑!改阍谡f我和我堂姊嗎?我們當然不一樣。雖然身世相同,但細君出生后就被太后收養,自小長在皇宮,是精致秀雅的美玉;我則由乳母撫養,長在鄉下,是野山坡上的絨球花!

    她的比喻令他莞爾!甘裁词墙q球花?」

    「你連那個都不知道?」解憂皺皺鼻子!妇褪悄欠N全身帶刺、四季青綠,不怕風吹雨打,長在屋角院邊的雜花!

    翁歸靡笑得更開懷了!腹鞴媸菐Т痰慕q球花!

    聽出他在隱喻她的脾氣,解憂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我這人從小就這樣,不懂什么規矩,失禮處,你別在意。」

    「我不會在意,公主這樣的個性挺好的,我很喜歡!

    被人稱贊總是令人愉悅,何況翁歸靡在她心中,已是不可或缺的朋友,因此聽到他的話,解憂興奮得雙頰通紅,沖動地說:「我也喜歡你的性格!

    「是嗎?」他有趣地問她:「那是什么樣的性格?」

    「你嗎?」解憂掰著指頭,一口氣說:「聰明、勇敢、忠誠、體貼、細心;能跳舞、會角斗;耐心好、力氣大;少年老成……呃,指頭不夠用了……」

    解憂發出遺憾的嘆息,翁歸靡則以古怪的眼神看著她。

    以她羅列出來的優點來看,他幾乎是個完人;她這么看重他,難道……難道她對他,也像他對她那樣,有了不一般的情感?

    希望混合著不安在心頭油然而生,翁歸靡心潮澎湃地問:「公主真的認為我有那么好嗎?」

    「是的!菇鈶n爽朗一笑!肝疫可以說出更多,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

    這個大漢公主確實不一樣!

    翁歸靡在心里感嘆,她不僅與細君公主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也與其他女人大不相同;而她的每一點「不同」,都深深打動了他。

    崇敬、愛慕、憐惜,強烈的情感,在他胸口聚集成滾燙的河水,流淌自他深情的眸子中,傾注在她無瑕的面龐上。

    解憂被他灼熱的目光注視得很不自在。

    過去從來沒有男人這樣看她,她也不曾如此羞澀過;她別開臉,看著樹下吃草的兩匹馬說:「我們回去吧!

    「等等!」翁歸靡突然抓住她的手。

    她身子猛然一縮,發出一聲痛呼!赴!」

    翁歸靡翻過她的手,在看到手心青紫的傷痕時,眉峰擰成了繩。

    「抓捕野馬時弄傷的,是嗎?」他問,同時將她的另一只手也抓過來,而那只手心,有著更為嚴重的出血傷口,讓他發出了一串咒罵。

    因他是用烏孫語說的,而且說得很快,聲音抑揚頓挫、低沉渾厚,別有一種韻味,解憂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在說什么?」

    翁歸靡一楞,想起自己情急下,竟說起了烏孫咒語,忙答道:「沒什么!

    他仔細察看她的傷,小心翼翼地按壓那已經腫起的部分。

    看著他粗實的手指,在她的手上靈巧地移動,解憂的心忽然產生了一陣悸動,仿佛內心有個從未被碰過的地方,因他手指的觸動而漸漸蘇醒。

    她全身僵硬發熱,雙眼緊盯握在自己手上的大手,不敢往其他地方看,還屏住呼吸,希望藉此鎮住那突如其來的心悸。

    「幸好沒傷及骨頭。」翁歸靡確定她的手并無大礙后,松了口氣。

    正想放開她時,沒想到解憂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并用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他厚實的手心。

    心頭一熱,他再次握住她的!腹鳌

    解憂知道自己很唐突,也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是她無法控制想要靠近他、撫摸他的沖動。

    翁歸靡的手很大,手指很長,而且長了不少繭,那是長年執韁繩、握兵器的結果;那些繭子摸起來有點扎手,卻很溫暖、很舒服,令她舍不得放開。

    克制著心頭的悸動,她努力裝作無事般說:「你的手好大!

    「而你的手好小!刮虤w靡微笑著回應,小心地將她的手呵護在雙掌中,輕聲問:「痛嗎?」

    他這個動作,充滿了關愛——她一生都在尋找的關愛!

    解憂的視線,由他緊握自己的手,轉向了他的眼睛,而他黑眸中濃濃的深情,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

    一股滾燙的熱流,由悸動的心底涌上來,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

    她希望他就這樣握著她的手、給她這樣的關愛,直到永遠——

    永遠?!

    這兩個字,仿佛一道鞭子,狠狠地抽在她的心上。

    不,她與他不會有永遠,甚至連短暫的片刻都不會有。

    且不說她已經出嫁,就憑他是她「夫君」的弟弟,她與他,也沒有任何希望。

    這個體認令她痛苦得全身一顫,倏然抽回手,聲音沙啞地說:「不……痛!」

    看著她驟然失去血色的臉,翁歸靡同樣一驚,充斥于胸臆的柔情,瞬間化為難言的痛與恨。

    痛他不能擁有她,恨她永遠不屬于他。

    在痛與沉默中,他們走向坐騎。

    第4章(1)

    喀拉峻草原沸騰了!

    短短一個早晨,就捕捉到近兩百匹野馬,這樣的喜訊,令每個人都無比興奮。

    三天來,有經驗的牧人們,愉快而忙碌地加固著用來關野馬的大圍欄,為野馬套上馬籠頭、拴上馬轡頭;然后蒙住野馬的眼睛,清洗并修剪它們的鬃毛,并不時追捕那些試圖逃跑的馬。

    解憂也加入這快樂的人群中,但她能做的,只有站在圍欄外,跟隨圍欄內忙碌的人們歡呼雀躍,分享眾人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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