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每年的冬季,他幾乎都是在雪國度過,卻依然不習慣這樣的白色世界,明明底下藏污納垢,這樣表面的純凈,總令他感到厭惡不已。
他,傅硯星,總是來去匆匆,從不久留,或許會回到同一個地方,但是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一個月。
這十年來,他回臺灣的次數屈指可數,通常都是發生重大事情的時候他才會出現。
譬如他的雙胞胎妹妹傅盈琇出事那年,又譬如他的小妹傅湘蕓車禍成為植物人時,還有那三場婚禮──先是他大妹盈琇那場簡單隆重的婚禮,再來是他小妹湘蕓那場病房里讓人鼻酸的婚禮,然后是他大哥傅昭凡那場盛大的世紀婚禮。
接著,祖父的身體狀況變差,他奉命押著二叔回臺見祖父最后一面,沒人知道最后在病房里,祖父和二叔說了什么,只知道祖父過世之后,被放逐的這些年來一直怨恨命運不公平的二叔沉寂了下來,不再試圖爭奪什么。
然而不再爭之后,反而讓他重新擁有更多,妻子、兒子和媳婦都回到身邊,就連臺中分公司也正式交到他手上,看著他驚愕詫異,最后老淚縱橫說出“對不起”三個字的模樣,他們大家都知道,二叔不再是問題了。
他最近一次回臺灣,已經是去年的事,原因是他的小妹湘蕓,奇跡地蘇醒了。
“Jay?”大床上傳來一聲低喚,一名女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絲被滑落,露出雄偉的雙峰,抬手攏了攏豐厚的金發,現出一股慵懶性感的風情?匆娬驹诼涞卮扒埃呀洿┲R的男人,她又道:“你要離開了?”
傅硯星轉過身,視線離開了那讓他刺目的白色世界,回到床上的性感女子身上。
金發碧眼,美麗性感,是昨晚PUB里眾男士爭相獻殷勤的對象,偏偏她卻看上他,主動端來一杯酒給他。
既然她有意,他也閑著無聊,就直接到飯店開房間上床了,連名字都不知道……或者她有說,只是他沒去記住。
“費用我已經付清了,你可以休息到中午。”傅硯星說。
“外面在下雪,不留下來等雪停了再走嗎?”金發的性感女子下床,毫不避諱的來到他面前,赤裸的身子有著歡愛的痕跡。
“不了!北荛_她伸過來打算拉他回床上的手,他走到玄關,打開衣帽柜,拿出自己大衣穿上,便開門逕自離去。
剛踏出電梯,走過飯店大廳,口袋里的手機響起。
他腳步微頓,猶豫了一下,才掏出手機,看見螢幕閃爍的號碼,他立即接通電話。
“大哥?”千萬不要又出什么事了。
“總算找到你了。”傅昭凡吁了口氣。
“大哥,是不是……”他緊張的問。
“不,大家都很好!备嫡逊糙s緊安撫他。
傅硯星松了口氣,在飯店大廳一隅尋了個位子坐下,修長瘦削的身形剛好被室內盆栽給遮蔽。
“這個電話號碼我才剛換,想說過幾天再告訴你們,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我查盈琇手機的通話紀錄!备嫡逊残Α
傅硯星嘆氣。他昨天才打給盈琇的。
“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嗎?”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好!睕]有二話,他一口應承下來!斑@次是哪里出問題?等我把這邊的問題解決馬上趕過去處理!
“不是!备嫡逊彩Α
“哦?不是?”傅硯星微怔!澳恰蟾缫規褪裁疵?”
“你大嫂過一陣子要開始歐洲巡回鋼琴演奏,我要陪她,前后大概需要半年的時間,你可以回來暫代我的職務嗎?”
傅硯星楞了楞,旋即一笑!按蟾,你還真是看得起我。”
“你剛剛答應我了喔!备嫡逊蔡嵝阉。
“我不是想出爾反爾,這是為大家好,不要說半年,只要半個月,公司就會被我搞垮啦!”傅硯星淡淡一笑。
“硯星,現在跟你講電話的人是我。”傅昭凡意有所指的說:“我們都心知肚明你的能力有多強,你只是不要而已!
“就算不搞垮公司好了,難道你就不擔心那些董事會的老頭子得知消息之后,一個個心臟病發啊?”傅硯星希望他大哥放棄這個念頭。
掌理集團,他確實有這個能力,但就像大哥說的,他不要。他是傅氏的污點,沒有資格染指傅氏集團。
“真的不行?”傅昭凡不放棄的問。
“我覺得這個任務力樂會比較適合!
“你忍心叫他們夫妻分隔兩地嗎?”傅昭凡笑問。
“反正臺中分公司已經正式交給二叔管理,盈琇和力樂也輔佐二叔那么久,應該都上軌道了,就讓他們夫妻一起暫代你的職務,這樣的安排才是最適合的!彼嘈胚@點大哥比誰都清楚才對。傅硯星慵懶的向后靠,“除了跳上臺面這件事之外,大哥說什么,我答應就是,這樣可以吧?”這應該才是大哥的主要目的吧。
“這是你說的。”傅昭凡得逞的笑!澳蔷突丶野,硯星!
傅硯星沉默,這樣的要求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盈琇生的雙胞胎已經快滿兩歲了,你只在他們出生和爺爺的葬禮上見過,還有湘蕓,她進步很多,也一直在問二哥在哪里,為什么都不去看她,是不是嫌棄她了。”
“臭丫頭,胡說八道什么,誰嫌棄她了!”傅硯星聲音微啞的臭罵。
“爸爸最近身體也不太好!
傅硯星握著手機的手一緊,繃著聲問:“爸他……沒事吧?”
“沒什么大礙,只是醫生囑咐不可以太勞累,所以爸有意退休,他說忙碌了大半輩子,下半輩子得多留一些時間陪媽媽到處走走,等我回來之后,應該就會正式接下總裁的位置!备嫡逊矅@氣。“還有啊,每次家族聚會,媽媽在事前都非常期待,但只要你沒出現,她就會變得很落寞!
傅硯星閉了閉眼,無聲嘆氣。
“硯星,我們都很想你!备嫡逊草p聲的表示,“回家好嗎?”
這次是怎么了?大哥竟然一直用溫情攻勢,太不像大哥了,可是他拒絕不了。
“奶奶呢?她怎么說?”他問。
“奶奶說看你的意思!
是嗎?他可以嗎?
“好,我會回去!
“太好了,你什么時候可以回家?”傅昭凡溫聲問。
“紐約這邊的問題處理好我就回去。”
傅昭凡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有眉目了嗎?”
“嗯,我已經布局得差不多了,現在就等魚兒上鉤,順利的話,大概再三、四天就結束了。”
傅昭凡又是一陣沉默。
“大哥?”傅硯星疑惑地喚!霸趺戳?”
“不,沒什么,我只是有點驚訝,你解決問題的速度為什么可以這么快?三叔他們為這件事焦頭爛額了好幾個月,卻一直查不到什么蛛絲馬跡,一家家飯店陸續被迫暫停營業,你卻可以在兩個星期內解決,有什么獨門的技巧嗎?”傅昭凡笑問。
“我只是有一些好朋友!备党幮俏⑽⒁恍,避重就輕的說。
“好吧,我知道了,又是那些不能說、不能問的神秘朋友,是吧?”傅昭凡嘆氣。這些年也不知試探過幾次,偏偏硯星嘴巴緊得很!拔液湍愦笊┐詈筇煲淮笤绲娘w機離開,這次就碰不到面了!
兄弟倆又談了一會兒才收線,傅硯星將手機放回口袋。
回家啊……
他這個傅氏的污點,真的可以回家了嗎?
嘆了口氣,他起身離開飯店,正想攔一部計程車,一輛黑色BMW轎車在他旁邊停下。
他立即進入警戒,雖然外表仍是一派松散的狀態,但只要一有異動,他可以立即避開或反擊。
后座車窗降下,一名美艷的紅發女子對著他綻放迷人的笑靨。
“Jay!好巧,在這里碰到你。”
傅硯星微微蹙眉。這樣都能巧遇一個有過一夜情的女人,看來不是這個地方他真的待太久,就是自己被跟監了。
而他,不相信巧合,尤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來他得查查她的底了。
“去哪?我送你!彼Φ。
“不用麻煩了,計程車很方便!彼⑽Ⅻc了點頭,走到轎車后頭。
“Jay!”紅發美女下車,在他身后喊著。
傅硯星不理會她,只是拿出手機假裝要撥電話,調整角度向后拍了張照片,然后抬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坐進車里,車子上路之后,他才報了自己租賃處的住址,人往椅背一靠,視線習慣性的掃了眼后視鏡,發現紅發女人的座車一直跟在后面。
眉頭皺了起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甩掉后面那輛黑色BMW。”掏出一張百元美鈔遞給司機。
司機興奮的接過鈔票,說了句“沒問題”,開始發揮他地頭蛇的本領,彎彎拐拐的,不到十分鐘,便順利甩掉對方。
不久,車子在他租賃處樓下停下,給了車資及二十元的小費,他下車上樓。
回到這個臨時住處,他環顧不大的空間,簡單空洞的擺設,在在宣告著「我不會久留”的訊息。
在唯一的一張椅子坐下,他拿出手機撥了組號碼,電話馬上被接通。
“Ward,是我,滅蟲行動開始,我要在三天之內把那一群蛀蟲滅光,沒問題吧?”
“這有什么問題,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睂Ψ秸Z調輕狂的說。
“很好!睗M意的點頭,切斷通話,立刻又按了另一組號碼!癆donis,幫我調查一個人,我只有她的照片,可以嗎?”
“這樣就夠了,傳來給我吧!”
他拿低手機將照片傳送出去。“收到了嗎?”
“是個美女呢。”Adonis吹了一聲口哨。
“收到就好,我想知道她的身份來歷,還有接近我的目的,資料盡可能詳細。查到后傳到我在‘基地’的信箱就行了!
“什么時候要?”
“當然是越快越好!
“知道了!
“謝了,我等你消息!笔樟司,環顧四周,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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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硯星背著簡單的行囊返臺,飛機在早上六點四十五分抵達桃園機場。
下了飛機,花了些時間通過海關、踏出入境出口,來到迎客大廳,正當他打算直接走出機場,突然聽見有人叫著他的名字。
“傅硯星,這里!”聲音又傳來。
他疑惑的回頭,在成排的接機人群中梭巡,一會兒看見一個女孩正一邊跳著,一邊朝他的方向拚命揮手。
“這邊,傅硯星!”那女孩又喊,并朝他小跑步的跑過來,閃躲著來往人潮的同時,不忘對著他漾出大大的笑容。
笑容有點熟悉,他的心頭突然重重的一跳。莫非……
終于,她來到他面前,仰起頭笑望著他。
“高速公路有點塞車,我好擔心會錯過呢,幸好我眼睛亮,看見了你,要不然就真的錯過了。”女孩聲音帶著一種軟軟的童音。
傅硯星覺得呼吸有些困難。這張臉、這五官開始熟悉起來,尤其是她的笑容,記憶中有個小女孩,總是像這樣仰著頭,睜著圓滾滾的眼睛信賴的看著他,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干么這樣看著我?不記得我了嗎?”她可愛的偏著頭,笑望著他。
“軟糖?”他低喃。一個小了他八歲,從來不知道怕他的小女孩,慢慢與眼前這個大女孩交疊,合而為一。
因為她姓阮,又總是笑得很甜,老是隨身攜帶軟糖,所以他都叫她軟糖,至于她的名字,他反而不記得了。
她是司機老吳的女兒,老吳早年喪妻之后,在爸爸的指示下,帶著年僅四歲的軟糖搬進大宅,住進主屋后方那棟專供傭人住宿的屋子。
因為軟糖長得非?蓯塾钟懴玻麄內胰硕己芟矏鬯,爸媽總是說好像多了個小女兒,可奇怪的是,軟糖老是愛跟著他,就算他臉色不好,還會罵她,就算每個人都比他對她好上百倍,她就是愛跟著他。
阮澄英欣喜的瞠大眼。
“你還記得?!我以為……”她的笑容有一瞬間變得有些感傷,不過,很快的,她又漾出招牌的甜美笑容,開玩笑地說:“記得就好,要不然我還在擔心你把我當成是來搭訕的呢!
“你是來接我的?”傅硯星問。
“對!”她朝他上下看了下!澳銢]行李嗎?”
“沒有,我向來都是這樣!彼柤纭
阮澄英在心里輕嘆。向來都這樣啊……
是因為這樣要走比較方便,是嗎?
“軟糖,誰讓你過來的?”他并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班機時間。
“本來傅把拔是叫我爸來接你的,不過反正我放寒假閑著沒事,想說這么早,天氣又這么冷,讓我爸多睡一會兒,就自告奮勇來接你啦!”阮澄英拋開心里的惆悵,拉著他往外走!白甙!二少,我的車子停在停車場。”
傅硯星微微皺眉。他向來不太喜歡讓人碰觸,可是看著她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額上卻還浮現一層薄汗,突然想起當初發生“殺人事件”和“強暴事件”之后,他沒告訴她一聲就消失了一年,他一回來,她聽到消息就馬上從小學部跑到高中部來看他,還跑得滿身大汗……
算了,她不是其他人,她是軟糖。
“軟糖!彼麊。
“什么事?”她回過頭來笑望著他。
“你……”才剛開口想問她叫什么名字,卻發現她即將跟一個推著行李推車,只顧著東張西望的旅客對撞,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及時將她扯了回來,另一手圈住她的腰,將她凌空提起從左側移到他右側,避過那輛直沖而來的推車。
“哇……”她低呼,整個人靠在他的懷里,一張白皙俏臉馬上紅了起來。
推車的男人在最后一瞬間終于發現狀況,急忙煞住腳步,結果最上層的行李箱滑落,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搞什么?要談情說愛到別的地方,別在這里擋路妨礙他人!”推車的旅客惡人先告狀!拔覗|西摔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阮澄英有些慌張的在他懷里轉身。
“對不……”正要開口道歉,便被傅硯星從后頭伸出手掩住嘴巴。“唔?”
“要不要調監視紀錄,看看誰推著推車,走路不看路,橫沖直撞制造危險?”傅硯星表情冷沉,銳利的視線狠狠的瞪著對方!耙皇俏曳磻,你的推車撞掉她一根寒毛,就算你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嗄?她……有這么珍貴嗎?阮澄英就這么被圈鎖在他的臂彎里,心跳有些失速。
“算我倒楣,不跟你們一般見識!”男人被他狠戾的眼神威嚇住,自找臺階下,彎身打算抬起行李箱就走。
可是傅硯星卻一腳踩上他的行李箱!暗狼浮!
“喂!你這個人怎么這么不講理!我都不跟你們計較了,你還得寸進尺!”
“你心虛不敢計較,我可是理直氣壯的想要好好的計較!彼湫Α!霸谶@里道歉,或者是到航警室去,我話先說在前頭,到時候,可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了事的!
“二少,算了……”阮澄英有些緊張的拉下他的手,仰頭向后望著他。
“你閉嘴。”他低頭狠狠的瞪她。
她立即噤聲,不敢再多話。
“喂!你不要太過份了,年輕人只知道逞兇斗狠,現在治安會這么差,就是因為像你這種人……”
傅硯星眼一抬,男人氣一噎,沒了聲音。
“你說的很對,所以……”傅硯星湊進他,冷酷的聲音低到剛好只傳進他的耳里!耙粭l命或是一句道歉,應該很好選擇,對吧?”
“你在威脅我?我可以告你!”
“威脅你?”他笑得冷酷!拔覄倓偟难孕凶屇阌羞@種誤會嗎?”
“什么誤會,明明就是威脅!”
“不,你確實是誤會了,因為我剛剛的話,絕對不會只是威脅!备党幮俏⒉[著眼,射出冷酷的銳光。
“你……”男人“瘋子”兩個字含在嘴里,怎么也不敢說出來,因為他竟然覺得,眼前的年輕人就像他自己說的,不是威脅,是真的會要他命的!
最后,他不甘愿的丟下一句“對不起”,在傅硯星移開腳之后,拿回行李箱,推著推車趕緊離開。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一會兒,傅硯星放開她,跨步走出機場。
他知道自己從那兩起事件之后就變了,以前他雖然性烈,可正義感十足,見到弱小被欺負,他一定會見義勇為,但在那之后,他只會嗤之以鼻,恥笑他們讓自己變得弱小是他們自己活該,視而不見的轉身離去,反正不懂自立自強,只巴望著別人伸出援手,那死了就當作是省米糧,一點也不值得同情!
他變得更加惡劣暴躁,而且冷酷無情,他開始獨善其身,對家人之外的人,通通抱持著干我何事的心態,就算有人要死在他面前了,他還會嫌人家擋路一腳踢開。
對于惡者,只要不犯到他,就算在他面前殺人放火,他也是視而不見,但若是犯到他,他只會更為兇惡,以暴制暴,毫不留情!
像剛剛那個人,不也是恃強凌弱,只可惜這次遇到的是個比他更惡的人!
“二少,等等……”阮澄英跟在后面,見他腳步不停,背影充滿火氣,她心里微微一嘆,干脆加快腳步跑到他身邊,兩手一抓,扯住他的手臂!暗纫幌吕,傅硯星!”
又扯著她走了幾步,他才不甘愿的停下來,沒好氣的朝她大吼,“干什么?”她是想怎樣?想對他講道理,來場苦口婆心的勸導嗎?
她仰頭望著他,眼神一片清澄。
“我車子停在那個停車場!彼直攘吮燃绾!澳阕咤e方向了啦!
他瞪著她,好像有一瞬間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別發呆了,今天早上的氣溫只有十二度,我很冷耶!走了啦!”她再次拉著他的手,往反方向走去。
傅硯星抽回手,在她疑惑的回過頭時,拿下背包丟給她。
她反射性的接住,抱在懷里,這才想到要抗議。
“做什么?自己的東西要自己拿,我又不是……”一件外套從天而降蓋在她的頭上,抱在手上的背包又消失了。
她趕緊扯下外套,是他的。
“不是會冷?”他沒好氣的說:“怕冷又不多穿一點,冷死活該!”
“你不冷嗎?”脫去夾克外套,他現在上身只穿著一件長袖黑色POLO衫耶!
“我剛從零下十度的國家回來,這種氣溫對我來說很溫暖!备党幮呛叩溃氏茸呦蛩\嚨耐\噲。
阮澄英穿上他的外套,跟在他后面,將臉埋進寬寬長長的袖子里,甜甜的,偷偷的笑了。這是他的味道、他的體溫,感覺就好像被他擁抱著。
“你躲在后面干什么。寇囎邮悄阃5,不在前面帶路我怎么會知道車子停在哪里!”走進停車場,他回頭瞪她。
“好啦好啦!嗓門那么大干么呀?怕人家不知道你的聲音很好聽嗎?”她嬉笑地調侃,蹦蹦跳跳的走到前面帶路,一點也不把他的“歹面腔”放在眼里。
臭丫頭!傅硯星在心里罵一聲,不過心頭卻輕松無比。軟糖還是跟以前一樣。
“喂!到底到了沒有?你車子是停多遠啊你!”這家伙幾乎快走完整個停車場了!
“就在前面而已啦,才走幾步路就叫叫叫,你是不是男人啊!”她笑著嗆了回去,來到一輛嶄新、亮晶晶,而且是粉紅色的迷你小轎車旁停下,開始掏鑰匙。
傅硯星瞬間變了臉!澳愕能嚕俊
“對!”她點頭。
“我回去坐計程車!碑敊C立斷,轉身就走。
“嗄?等一下啦!”她立即拉住他!拔业能囉惺裁床缓?雖然它是二手車,看起來是舊了點,可是保養得很好,引擎很棒,絕對不會半路拋錨,內裝我也整理得很干凈,味道清新宜人,絕對沒有異味!
舊了點?
他回過身,先瞥了眼那輛嶄新的粉紅色小怪物,再望向隔壁那輛有點年代的墨綠色TOYOTA轎車。是它嗎?
“你先開門!睘榱吮kU起見,他命令說。
“那你不準跑喔!”
“啰唆,快開門啦!”如果她開的是粉紅怪物的門,他一定轉身就走。
阮澄英狐疑的望他一眼,才在他不耐煩的瞪視下放開他的手,掏出鑰匙,打開TOYOTA轎車副駕駛座的車門。
“請上車,二少!彼f。
傅硯星松了口氣,“我以為你的車子是那輛!彼攘吮雀舯诘姆奂t怪物。
她回頭望了一眼,隨即噗哧笑了出來。
“難怪你嚇到臉色發白!闭婧猛!翱蓱z的小東西,被嫌棄了耶!”拍了拍小轎車的車頂做做樣子。
“上車啦!”這家伙竟敢取笑他!拌匙給我,我開!
“不行,我的寶貝會認人,它不認識你,會使性子!彼龘u頭,比了個請上車的動作!澳氵是乖乖坐副駕駛座吧!”
“去,車子爛就說一聲!彼叩礁瘪{駛座上車。
阮澄英幫他將門關上,繞到駕駛座開門上車。
“我的寶貝一點也不爛,它很有個性,只是有時候愛使性子而已。”坐上駕駛座之后,她不忘為寶貝愛車辯解。
“是啊是啊!彼笱艿鼗貞,一邊拉下安全帶扣上。
“沒誠意,它是真的很好嘛!”她嘀咕道,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駛出停車場。
“欸,軟糖!备党幮枪緡伒亻_口。
“嗯?”彎過彎道,跟上前方的車流往交流道駛去。
“我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了。”
阮澄英眼底一黯,旋即又笑開了。
“我懷疑你曾經知道過我的名字。”她調侃,因為打從一開始就沒叫過她的名字,忘了也是理所當然!叭畛斡,澄清的澄,英雄的英!
他還記得她是軟糖,記得她是誰已經很叫她意外了,畢竟一別十年毫無音訊,她跟十四歲的自己已經有不小的差別了。
“……我不會再忘記了!彼WC。
她心一跳,沒有說什么,只是露出甜甜的笑容。
“二少,這一次你會待多久啊?”猶豫了下,她終于問出打一開始就很想問的問題。
偏頭望向窗外,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