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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鈞天 第十二回 風住塵香 作者:清靜
    大管事走后,梵信步來到小帳篷之外,第一次明確地感受到大管事所說的,南天的震蕩。

    整個天空中烏云壓頂,氣流狂亂,四野一片陰暗,只有一道道閃電或筆直或扭曲在劃過天空時,才會帶起一道光亮,但這光亮一點也于事無補,只是更讓人有著未世的驚懼,那一連串的悶雷聲,震得人五臟六腑都似要跳出身體。地上的土地在震動著,似是地心中有著什么怪物想要破土而出,樹木紛紛倒蹋,有些斜倚著,有些中斷了,還有一些被閃電擊毀,或是倒在結界上,憑空虛浮著的,怪異無比。而小帳篷附近的水,或者該說整個南天的水,都與著天宮中的水相互呼應,時而噴起,時而回旋,時而形成寬廣的水幕,傾頭傾腦地蓋下,四下亂濺。

    瞇起眼,不用仔細研究,也能很快地找到了南天宮所在之所,那里的云層最厚,那里的閃電最密,那里的靈氣,沖天而起,光華直達數千里。

    細細的腳步聲響起,隨后,一件長衫披上了梵的肩膀,是孤來到了梵的身后。他陪著梵看了片刻,微笑道:“至少兩個金光級的打在一起,加上三個銀光級的在旁胡攪,難怪事情會越鬧越大了!

    梵一怔,算了算,猜道:“玄也來了?”

    “如果他沒來,修只怕已覆沒了整個南天星了。”

    梵點了點頭,承認孤的話,同時,發覺震動已經停止了,明白孤已在兩人周圍張起了結界。

    攪了攪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寒冷,還是為了什么。梵看著天宮中透入云霄的光華,渺渺茫茫,飄飄忽忽,突然輕聲說起,聲音低地有如在自語般!肮,你知道淚死了嗎?”

    孤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我,從來都不覺得人命有什么重要,強存弱亡,本是常理,生與死,也并沒有什么差別。所以,在人間時,很多人都罵我冷血,可是不管他們如何罵,如何哭泣,到頭來,我還是一樣,沒有任何感覺。

    你沒有辦法活下去,你就失去了生存的資格,這樣有什么不對呢?

    在我五歲時,流浪在街頭,遇到一個比我更小的孩子,他也是被拋棄的孩子。他是唯一愿意接近我的人,是個總是追隨在我身后的人,是,我僅能信任的人。我每次找到食品,都會分給他,到了后來,就算找不到食品,我也會將上一餐省下來的食品給了他。

    可是,也是他,在數日未曾找到食品之后,他天真地接近我,再天真地捅了我一刀,而后離去。

    他是株蔓藤,只要有人能給他附依,他就會靠了過去,當吸干了宿主的能量之后,他就會再尋找下一個宿主。

    幾年后我再見到他時,我并不恨他,我知道他與我一樣,也是為環境所逼的,只是,當你不夠強時,你所有的一切都會失去。只有強者,才有活下來的資格……你沒有生存的資格,那我也沒必要同情你了……所以,當我殺人時,我從不手軟,縱使兩手血腥,也是無所謂的。

    我一直是這樣想的……”

    嘆了口氣,梵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皽I死的時候,我并沒有多少感覺,可是,我的腦海中總是會浮現著這一慕,只要每想一次,我的心情就會下降了點,想得越多次,我就越來越難過,整個人都要墜入了地底般的煩燥。

    我知道,我不想要她死,我希望她能活下來,我想再次見到那總想勾引人的笑容,我想再次聽到那總是吐不出好話的聲音。

    可是,人死了,就什么也沒有用了。不管我再如何想,想得如何逼真,也只是冰冷的回憶,張開眼,就什么都沒有了!

    “淚死了,我很難過,那以前死在我手中的人,他們雖也有著必死之道,但他們的家人就會因為他們這必死之道而不會難過了嗎?他們數十年的情,會比我這一個月的情更薄嗎?

    他們,也會如此難過嗎……

    我,是否真的太殘忍了……”

    梵垂著頭,不再開口。

    好一會兒,空氣一直有如凝結了般,靜靜的,沉沉的。

    孤安靜地等待著。

    “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作對了,還是作錯了,以往,我對于任何事情都一定要把所有的利害關系都想個清楚才干,這樣,我才能活下去,可是,就算如此,也還是會犯錯,也活得很辛苦。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想試試看,順著自己的心意的話,感覺,會是怎么樣呢,以后,我會不會后悔呢……”

    梵轉過身,按住孤的左臂,接著,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臂,將頭埋在孤的肩窩上,輕顫著,緩慢而沉重地呼吸著。

    孤舉起右手,輕撫著他瘦削的肩。

    “孤,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孤沉默地看著他,“只有一件事嗎?”

    梵抬起頭,目中閃動著,是下定決心的光芒!罢埬,讓南天平息下來!

    “……只要是你所希望的!睖厝岬匚⑿χ略僦貜鸵槐。“只要是你所希望的。”

    我都會為你達成……

    ————————————————————————————————

    由于天宮大亂,靈力轉移,天宮的宮墻自不再有著阻止的作用了,孤張開光之道,下一刻,他們已出現在斷流中。

    遠遠所看的激烈,根本無法形容斷流中的混亂,雷、電、冰、霜,地、水、風、火,各種法系在這里相互攻擊著,防御著,七彩光芒明滅不定,毫無半絲黯淡的前兆。而空中更是雷電大作,冰霜飛舞,火借風勢在呼嘯著,水光卻如練般纏繞著。

    好不容易在一道又一道的強烈光芒中辯認出各人的身影,果然找到了玄的身影。梵皺著眉,看著孤!斑@么亂,你有辦法嗎?”

    孤搖搖頭!靶奘艿膫不夠重,更重一點時就有辦法了!闭f著,看了看自己的手,遲疑道:“那個……大光明手印怎么結?”

    梵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斑@種基本手印你都忘了?!”

    “太久沒用了嘛……”孤小聲地說了一句,馬上又道:“別研究了,快說吧!

    “左右手中指,無名指與拇指成環相扣,其余二指交錯互抵……好了。”

    孤依言結好了手印,輕輕一動,也不見有任何靈光出現,但整個靈氣場的光芒都開始黯淡了下來。原本耀眼地幾乎無法看清任何一個人,此刻卻已能分清身影了。

    孤的雙手再變,轉為圣蓮臺手印,淡淡的煙氣繞向了修,腐蝕著他的結界,緩弱著他的攻擊,讓他周身的光芒更形黯淡了下來。

    梵目光一霎也不霎地注視著這一切,見修的靈力淡去,只當已是差不多了,卻見那四靈器再起共鳴,場中風云陡變,氣流都回旋在修的身畔,形成了旋渦的護衛,而后,四靈器齊齊發光,光芒在天空中轉折著,又都注入了修的體內,修淡下的光芒再次耀眼閃爍,幾乎比之前更為明亮。

    “原來如此啊。”孤收起手印,臉色難得凝重!霸谶@場中打斗而散落的靈力,會被四靈器收去,然后又回到修身上。只要有四靈器在,修的靈力就無窮無盡,越打下去,他會越強的!

    此時場中諸人也見到了孤與梵,只是雙方都在激烈對抗中,無法有所反應。

    孤彈了彈手指,微微一笑。“那個,只好轉換場地了!

    自他攤開的雙手中,浮現一個游移不定的黑洞,細細小小的,但卻在一霎間,覆蓋了整個天地……

    ……

    ……

    ——————————————————————————————————

    重天之流的招牌在不遠之處耀眼地流動著,底下一片沸騰之聲,人群們來來往往,不斷地搬著東西,要為晚上的入宮做準備。

    在遠離主帳篷的廣場邊緣,清清幽幽的簫聲自小樹林間響起,平緩細致地有如如夜色中蜿蜒在高山峻嶺間的那一縷清淺溪流,纏綿,溫和,帶著泌入心肺的悠遠清涼,卻又有著不可抑止的淡淡傷懷。

    “我,也聽說了淚的事!本彶阶呓募t發男子嘆息著,倚在吹簫之人所坐的樹枝附近,“真像她會作的事!

    梵一怔,停下簫聲,也不回頭,只是注視著自己手中自樂團處重新得來的玉簫,默默無語。

    “你變了很多,想來她對你的影響也是不小的吧。”玄淺笑著。目光低迥!坝兄谋举|,火的靈魂,風的個性的人,嬌縱橫蠻地難以理喻,又任性地讓所有人頭痛,還風騷地理直氣壯,讓人要指責都無從而起的家伙,會有這種下場,只怕她自個兒都不曾想到吧。

    可是,她也就是這樣的人,想愛就愛,想恨就恨,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作到,絕不愿受人影響,受人束縛。所以,對于她的下場,眾人反而都比她有先見的多了。”

    聽著有如嘲諷般的話,卻因主人那黯然的語氣,而憑添了幾分悲涼,梵轉動著玉簫,在簫光中,見到了那雙不再有著戲謔的金色眸子。

    “唉,說她做什么呢!毙粡椫福p風徐來,將他送上了樹枝。“你真的要回人間界,不再回始天了嗎?”

    梵點點頭,目光遙視著這一片秀美之至的風景,第一次開口!疤斓郏_定了嗎?”

    玄聳聳肩!靶拊谒狼笆怯蟹愿溃瑢⒌畚粋饔谌,不過容在離開斷流之后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說再將帝位傳于儀,儀又昏迷不醒,現在南天宮再次亂成一團,都找不著主兒了!

    梵苦笑了下,想到昨日,本只當斷流被送到虛無空間之后,事情該很快就搞定,沒想到竟見著了振與恒,還有他們的妹妹,而修重傷之后,竟又元靈回體,恢復了意識,弄得大家都不知該怎么辦才好了。

    根據玄的破口大罵,該是那位久聞其名,未見其人的轉輪法王所為。雖不知她為何畜意搗亂,但……讓大家大傷腦筋倒也是事實。

    瀲想要與修同歸于盡,振與恒拼命阻止,儀見到修之后,突然就昏了過去,容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見修破開斷流,釋放了困于其間三千年的,濛的靈魂。

    當真是合家大團圓啊……

    昨日那亂成一團的場面,梵已經快要想不起來了,真是太亂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昏頭轉向之間,什么都搞不清楚了。只怕當場所有之人也都無法搞清楚除了自己之外的事,說不定,連自己身上的事也都搞不清呢。直到后來,修自戳,將一切的恩怨情仇都一并帶入了黃泉,才讓事情告了個歸結。

    想著那一雙金色的眸子,流轉的光芒有別于圣的深沉,玄的易變,而是一種溫溫存存,清清朗朗,仔細看下,卻蓄藏了千千萬萬秘密的,多情又似總無情的光芒,只要一個眼神,便似已訴盡了畢生的哀樂榮辱,讓人心弦震動。

    “修,是個怎么樣的人呢?”南天所有的恩怨,都可說是由他引起的,聽起來似是壞事作絕,但卻牽動著所有人的心,這等特殊人物,便是梵也不得不好奇起了。

    “修呀~”玄嘆了口氣,綿綿長長。“修,是個沒辦法說的人。

    這么多人愛他,這么多人也恨他,可是誰愛誰恨在他心里都與他無關!

    “他,是個特別的戀花人!

    ‘特別的戀花人?’梵覺得很耳熟,轉念一想,當日與淚談起修時,淚曾說過,魔王軒對修的評價,就是‘特別的戀花人’,軒與玄兩人不約而同地用了同一個形容詞,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順手摘了片樹葉,在手中輕輕撕碎著,玄的神情似是在回想著。

    “看到美麗的事物,大家想要珍惜,這是人之常情吧,就算方法有不同,也不會差太多?墒切迏s不同的,他的珍惜方式,就是毀滅。

    沒有原因的,他就是如此想著,或許是怕太喜歡的東西總是會有一天會毀滅,只要是他喜歡的東西,他都會先將之破滅,再將之珍惜,他,或許喜歡的是那種,就算你是壞的,我也會一直喜歡的那種想法。那種,自己是多情的,是癡情的,不是無情的想法吧。

    這種想法牽連到感情上去,他的表現就很容易猜得出來了。一旦他喜歡上了那個人,他就會如戲鼠貓兒般,一步一步地逼進,對著那人極好,對著那人極殘,好到了無微不至,甚至愿意為了那人犧牲自己的生命,殘也殘到了極至,將那人的家族滅了,只要那人一個反抗,與她(他)有關聯的人都會受到連累,可稱之禍延九族。

    他的情人,也都是他的仇人,他們在恨著他的同時,卻也不由自主地受到了他那種強烈到近乎窘息的熱情所吸引,無法自制地愛上了他。

    可是,只要愛上他,對他而言,就失去了那種殘酷的美感,也就失去了興趣,他,要的是下個目標。然后,讓這一場貓鼠再延伸到下一場去!

    梵聽得很仔細,很認真,直到玄嘆氣著不再開口!靶薜淖鞣ǎ粫鹈癖姷姆磸梿?”

    玄搖搖頭!澳隳「Q了修,從容的手段就可以看得出,修有的是能力,能讓事情天衣無縫地進行著,他總會有著完美的借口,完美的過程,讓人們上當的同時,還不得不稱贊著他的英明!笨嘈χ,玄又道:“四個天帝沒有一個是好人,這一點你可要記著了!

    梵微一皺眉!岸嘀x提醒,早已刻骨銘心。”

    玄看了他一眼,突地笑了起來!澳阋步^不輸于他們啊,我倒是多慮了!

    搖搖頭,梵低下頭,想著瀲與瀠,此刻,他才能稍有點明了她們的感情,欲愛不成,欲恨不得,可是,不管是愛是恨,是如何激烈的感情,對于這個卷走自己所有的感情的人而言,都是無關痛癢的,這種得不到重視,不管作出什么事對那人都是毫無意義的感覺,才是最令他們無法忍受的吧。

    所以,他們一個個芳年早逝,所以,修在水宮中建了苦愿芳華歇……

    當真是苦‘愿’芳華歇啊,這原本就是修所希望的,就是修所造成的……

    儀曾說過,這世上有些事,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在這樣的父親,在這樣的母親,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他們的命運,完全都不受控制了,或許,就如容所說,他們只是命運的傀儡,只是母親掌中的木偶,只是……一群復仇的工具,可是,當他們連這一點用途也都作不到時,他們……就只能是被拋棄的棋子。

    風,靜靜地拂過,無言;云,緩緩地飄過,無言;

    草木無言,梵與玄,也無言。

    “玄長老,你果然是躲到這里來了。”梵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平,滿頭大汗地出現在樹下,無力地吼著!澳咸鞂m都亂成一團了,兩位皇子殿下都找不到了,你還有空在這里納涼喲。再找不到人,明天的月蝕祭只有開天窗了,拜托你有一點長老的態度好不好?!”

    ‘叭噠’一聲,差點摔下樹,臉色盡墨的玄長嘆道:“為什么我到哪里都會有人提醒我長老的職責呢。就不能放過我嗎?……平,你不用太心急,容與儀都不是沒有責任感的人,他們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才能解決,外人是解決不了的。等他們解決完了……”說到這,瞧著平不輸于自己的黑臉,只好改口。“好吧,不管他們解決了沒有,他們總有一個會在晚上出現的,你就放心吧。我們現在能作的,只是給他們一個溝通的機會,不用逼得這么緊!

    平的臉色稍緩了點!伴L老,這是你說的,如果到時找不到兩位皇子殿下呢?”

    “咳咳咳~~~”玄用力干咳幾聲,梵分明聽到他在小聲嘀咕著找不到就算了,難道叫我生一個,不過這么無責任感的話,不應該出自始天長老之口,所以梵也只當自己是耳背了。

    玄的表情非常莊重威嚴,充滿慈悲!暗綍r,一定會有方法的!

    (玄,你當真是騙吃騙喝慣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夜里,梵與孤隨著重天之流的人一同入宮,參加月蝕祭,也是三千年一度的傳承祭。

    當南天風暴平息之后,所有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南天,就怕錯過了這難得一見的傳承祭,以及錯過了下一任天帝的登基之禮,因此,此刻大街小巷人潮如涌,光之道滿天飛舞,七彩繽紛,完全想像不出不久之前,這里還是有若一座死城般寂靜,有的只是幾欲摧滅星辰的靈力沖突。

    雖已來過天宮好幾次,但從正門而入,受著天宮之人的歡迎,卻是第一次。梵夾雜在樂團的中間,隨著人潮往前流動,對這一狀態有點諷刺般地啼笑皆非感。

    “梵,有沒看到容呢?”大管事走了過來,顯是忙得頭焦額爛,一向平平板板的臉上冒了不少汗。

    梵聳聳肩,不予作答。要他怎么說呢?容是天帝,或者只是重天之流的一員,就看他們兩人今晚的選擇了,正如玄所說的,這是任何人都插不了手的事,只是南天的家務事。

    大管事抹了把汗,有些無力!傲ё蛲頉Q定離團了,容又找不到,這樣下去晚上的慶典可就難辦了,這些問題小鬼,總是給我惹麻煩!”

    孤靠了過來,笑咪咪地道:“大管事是能者多勞,也是不得已的,不知晚上的行程如何安排呢?”

    大管事沒好氣地瞄了他一眼,“還沒確定,不過,不外乎徹夜歌舞,以慶月蝕之典,到了天明之后,王室之人出面主祭,時間將會持繼上一年!

    “一年啊……”梵咋咋舌,可以肯定不久之后自己也會成為大管事黑名單上的一員了,畢竟,自己只能參加一天罷了。

    “是一年!”大管事的眼中閃過利芒!八,這是個大發利市的好機會,絕對不容許錯過。!”

    梵眨眨眼,不知自己有沒有錯覺,從大管事眼中看到的,是不是一片$~$~$~的符海呢?

    進入內宮之后,有待從各司其職,將眾人引向了自己應去的地方,這天宮極為寬廣,雖有無數的樂團參入,但依然可以每團各占一殿。不過這是針對可以進入內宮相慶的一流樂團而言,在外宮就停止了腳步的樂團并不包括在內,而其數量,也是更為可觀。

    在宮殿高處擺上重天之流的招牌后,又有待女們前來引接諸人前往表演場地先做布置。這種的事總是與梵無關,他與孤再次成了閑人。

    漫步在玉石小徑上,分花拂枊,避開人潮,不知不覺中,兩人又來到了斷流之外的那道長廊上。此刻的長廊,已不再有那金色的花紋,原本華麗的墻身,看起來也殘破了些。除此之外,倒并無多大變化。

    對于宮中的人而言,花紋消失,墻身殘破,這只不過是點小小的變化,不值得他們多加關注,他們不會知道,在這面墻之后,曾有著無窮的哀,無窮的怨,有著絕望之人沉痛的哀號,在時光的夾縫中無望地捕捉那一縷虛幻的夢想。

    也是在這墻之后,修長睡了三千年,容和儀父子相殘,振與恒手足互爭,水之淚散于無形,瀲天后恨融碧水。

    只不過是短短數日之間,卻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快,那么急,如狂濤般將眾人卷入其中,任著事態一波又一波地發生,讓人無心,也是無力去體會其中各人的心思。

    此刻,站在墻外,看著因為失去斷流之力,而顯示出三千年時光所留下的刻痕的墻身,與孤說起玄所說的事,梵心中也興起了莫名的感嘆。

    “瀠看來是最冷靜理智,超然于物外,跟在修身邊最久的人,可是,就算是她,也終于有了崩潰的時候了,像她那種內斂的人,一旦動起情來,卻是任何人都及不上的了,崩潰時的激烈,也是任何人都及不上的了。”

    孤有些驚訝地看著梵,隨之轉過臉去!暗拇_,不能動情的人一旦動起情來,絕對是場災難!

    梵并沒有聽出孤話語中的淡淡惆悵,也錯過了一次捕捉孤真意的機會,但他并不知道,只是沉在自己的思緒中。

    “瀲是泠天后的妹妹,那她在愛上修之前,便已因家族被滅而將修恨入骨髓?墒堑筋^來,她還是墜入了修的情愛陷阱之中,無法自撥,對她來說,這種負罪感比任何人都要深刻,因此,她的感情也比任何人都要復雜,以至讓她不惜用禁術去控制修失去靈魂的肉體,將他困在水宮之中。在這樣干時,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覺得有必要這么做,如果容沒有出現的話,或者說儀沒有出現的話,容沒有為了儀而去爭帝位,振或者恒順利接位,那她就會守著修,直到自己也化為骨灰。

    容的出現讓她發現,自己的恨還是難平的,她在無意識中,就產生了讓修與容父子相殘的想法,進而產生了讓南天的血統一并斷絕的想法。三千年的壓抑,愛與恨的無法持平,讓她已經進入了瘋狂的狀態了,所以,一旦有了這個想法,就如同密封的空間開了個洞,以著超越想像的速度,越擴越大,再也無法克制了。

    將容,儀,振,恒四人同時送入斷流之中,不管誰勝誰負,她都會讓修解決剩下的殘存者,而后,她會與修同歸于盡的,修體內有著她的禁術,當她死時,修也無法活下去的,她所有的感情就都有了個著落了!

    孤安靜不語,上下打量了梵好一會兒才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了,梵,你怎么突然對感情有了這么深刻的了解呢?說得頭頭是道,就好像是你自己的事。”

    梵一呆,搖了搖頭!拔乙膊恢溃皇沁@樣想著,這樣認為著;蛟S因為我擅音律,對感情的領受力比較強一點吧?”

    孤差點想翻白眼,忍了好半天,才苦笑道:“梵,不管是當局者還是旁觀者,你都當得非常徹底!

    梵不悅道:“你是說我當局者時迷得徹底?!”

    孤忙加上一句!斑有旁觀者時清得徹底啊!

    “總不是什么好話。”梵咕噥著,不過心中另有所思,也不再與孤胡纏下去!拔乙恢庇袀問題難以解決,不知自己猜的是對是錯,你來陪我想一想吧!

    “當初,殺了修的,真的是容嗎?”

    孤一怔,停住了撫在墻身上的手,“你為何為這么想?”

    梵皺著眉!叭輰x依戀極深,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以儀的利益為重點,他或許會殺了修,但不會為了爭帝位而將修的死諂陷在儀身上,將儀逼離南天。這其中大有古怪!

    “那你想到了什么?”

    梵遲疑著,顯然接下來的話并不好說。“容不是會吃虧的人,可是,對于這件事,他卻不曾有過反駁,讓人奇怪。……我想,他會這么作,是為了保護……某個人……”

    見梵又沉吟著不再說話,孤想了想,輕輕笑了起來。“我明白你想說什么了,我的想法,也是與你一樣的!

    梵瞄了他一眼,又皺了下眉,“可是,我還是有疑問……還有,玄在這一場戲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好了好了,不要想太多了,小心腦袋爆炸!惫滦χ牧伺蔫蟮哪X袋,“這么珍貴的東西,還是要小心保護的好!

    梵微微一笑,底下右腳已狠狠踢出,孤忙經驗豐富地一跳老遠。這小孩有時動手快過動腦,不小心是不行的。

    “就如玄所說,這是容與儀的事,你想得再多也沒用,有些事情,有時知道了反而不是好事,不是嗎?”再次避開梵的左腳,孤有些無奈地說著。

    梵不悅地咬著下唇,“好,你回答我最后一個問題。儀的記憶,是不是被人簊改過?”

    孤搖了搖頭。“如果有,也是他本人,你不是曾經說過,儀沒有正常人的反應嗎,或許便是因為,過往的一切太沉重了,他在自我保護下,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忘去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吹了一個晚上的簫,梵難免因為太無聊而有些精神不足,不過,想到再過一會兒,就可以解放了,他又有些開心。

    火堆雄雄地燃燒著,水波鄰鄰地袝在下方,水火同爐,看來極是怪異。每一堆火的周圍,都是一個樂團,整個湖面放眼過去,一片火光,也不知有多少樂團在其中,而湖水的正中央,卻是一片波光漓漓的高臺,直通向天宮深處,等到火光熄滅,洪波上揚之時,將由首輔大臣與始天長老出來宣布帝位的傳承,然后,就由新的天帝來主持祭祀。

    有些無聊地看著周圍擠得滿滿的貴族們,梵吹得幾乎是有氣無力了,再次想打哈欠時,卻見到了某個人影,有點眼熟。

    是平,而他身后所跟的那個人,綠發銀眸,雖長得極為俊雅,卻與大管事有點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平板板的緊,絕對是理智多過感情,不會感情用事的人。跟這種人打交道最麻煩了。

    梵開始頭大了,該不會是玄等不到兩位皇子就先跑了,讓自己當替死鬼吧,不過瞧著那兩人繃得快斷了的神情,這個可能性,大于一百!

    要不要避開為上呢?這樣想時,梵已經開始挪動著身體,可惜四周擠得滿滿的人潮們,卻讓他試了幾次之后,有心無力地悲嘆不已。

    平已經開始擠開人群了,人們一開始還沒有發現他身后的那個人,只是抱怨著他的無禮,等到發現時那人時,都嗡嗡竊語起了。

    下臺休息的團員也在梵身邊一邊擦著汗一邊問著同伴!拔梗吹經],那個綠發的,穿著朝服的那個人,聽說就是首輔大臣,你說,這個時候,他下來干嘛?”

    “或許是下來找天帝的吧!庇腥嘶亓艘痪,大家都笑了起來了,梵唇角勉強向上一彎,實在后悔將孤留在了宮殿之中。

    “也或許是被梵的樂聲動了心呢。哈哈哈~~~~~”又一位同伴插了一句,眾人看著梵都笑了起來。

    當首輔大臣停下了腳步之時,所有的人目光都不再集中在歌舞上,而是落在他身前之人。

    周圍的竊竊私語更大聲了。

    “你,就是虛夜梵?”果然是平板到沒有高低起伏的聲音。

    “好像沒錯!辫笳酒鹕恚档乩锉葌不雅地手勢,笑咪咪地點著頭。

    “玄答應時,你也在場?”首輔大臣的聲音冷得能讓人血液停止流動。

    “好像也沒錯!辫筮是笑著,肚下卻大罵玄這混蛋,居然算計自己。

    “那你可知道,玄擔保說,就算他找不到人,你也一定找得到。而他,現在跑去找兩位皇子,至今未出現!

    梵的臉色終于有點青了!半y道陵座會相信玄的話?”

    “玄的話若是能聽得,只怕始天都會被他賣掉了。”陵慢條斯理地說著,似乎一點也不急。“只是,玄以你的身份為擔保,又同意,一旦容與儀兩人沒有一個在祭祀時出現的話,帝位將傳與振或恒其中的一人,所以我才放走他!

    梵沒想到玄將自己出賣的這么徹底,還在背后砍了自己一刀,如果讓振或恒其中一個得到帝位,那自己在南天搞了這么久,可以宣布全是白費勁了,振與恒是不可能給自己過去的敵人方便的,這一點倒是可以肯定之事。

    想到這,梵再也坐不住了!拔掖饝曜耸,不過,陵座也得答應我一事!闭f著,他的眼睛中光芒一閃,寒氣森森。

    玄,是你對我不仁在先,休怪得我不義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要問梵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找到的,反正,他的確是找到了兩位皇子,在一個名為逝川的地方。

    逝川,逝去之川,無論順流逆流,都是無法挽回的流川。

    兩位皇子眼青鼻腫,看來已打過了一架,見到眾人的到來,也不驚訝。

    “陵!”容站了起身!拔覀兊氖乱呀浗鉀Q了,現在我們回去吧!

    陵有點驚訝在此時開口的會是容,瞧了儀一眼,默不作聲地跟了上。

    難道,儀還是無法讓容改變心意嗎?

    水之淚尾聲

    盛大的月蝕祭主祭之夜已過,雖然外面還是歌舞升平,熱鬧得緊,但帝位傳承的重頭戲已經過去了,人潮也不再像昨日那么多了。

    一道流光閃過,一道古樸繁瑣的印記附上了梵的左手,而后,消失在肌膚之下。

    將手掌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還是什么都找不到,梵滿意地笑了笑,“麻煩你了!

    “這沒什么,比起我們帶給你的麻煩,算不上多少!眱x淡淡地說著,臉上的神色少了些淡漠,不再像以往那般,少了生命之感。

    梵微微一笑,“可是你身邊還有兩個麻煩的家伙,這一點我卻是比不上你了!

    儀眼神一冰,掃過空空如也的帝位,還有不遠處被美人們包圍住了的火焰紅發,空氣立時下降到冰點。

    梵很識相地先走開,在門口見到陵時,與他相視一笑。

    梵答應陵的條件很簡單,就是當玄與儀在一起時,請陵務必找來一堆美人纏住玄。

    很簡單,也很實用的方法呢。梵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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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路來到斷流之外,果然見到墻上坐著新上任的天帝,他已經恢復了青發銀眸,秀氣的臉上,有著寂寞的笑容。卻又比起初見之時,多了幾分浩然的王者之風采。

    “你要走了!辈皇且蓡,只是悵然。

    “你躲到這里來,可知儀快氣死了?”梵悠悠地說著。

    “還不是你干的好事,何苦要我去當受氣包呢!比菪α诵,利落地跳下墻!爸靥熘鞯娜诉好嗎?”

    “還不錯,至少對你的身份還不至于嚇到手腳虛軟的程度!辫蠛唵蔚卣f著,沒說出起碼有一半人需要在地上找眼珠。

    “只是以后回不了重天之流了!备懈乓宦暎菀膊辉偬崞,他可沒忘還有一個也回不了的家伙就在他眼前!拔遗c玄研究了好一會兒了,總覺得淚的事情有點古怪!

    “淚,她的事情,怎么了?!”梵一怔,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容的衣袖。

    容看了一眼,笑道:“這可是你第一次主動接近我呢!

    見梵有些不耐,才道:“淚的事大家都很難過,所以想要有什么挽回的方法,瀲沖破了淚的結界,固然讓淚的犧牲不值,可是也給了我們一個機會,只要將淚的魂魄收集在一起,就能為她重生個身體,再次復活?墒俏覀冊跀嗔髦姓伊撕枚啾,始終不曾找到她殘存下來的魂魄!

    “找不到,為什么會找不到?”梵聽得差點跳了起來。

    “不知道!比轃o奈地說著!翱赡苁庆`力沖突太強,淚的魂魄承受不住而散開,也可能是在虛無空間中丟失了,反正,不管我與玄還有儀,陵找過多少遍,都無法找到一絲痕跡!

    梵放開了手,垂下頭!罢也坏絾幔俊焙靡粫䞍,才微笑著抬起頭!斑@也是命運吧,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容搖搖頭!拔液軕M愧。”

    “沒這個必要!辫笮χ,笑著,只覺有些力不從心。“我走了!

    “等——”容張口欲言,想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皼]什么,我送你出去好了!

    “不用了,孤就在水墻那邊等我!闭f著,頭也不回地離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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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曲終人散了,我們也該分手了吧?”黑披風的男子放下玉笙,問著身畔的銀發男子。

    翔優雅地施了個禮。“是的,王上,我們也該分別了。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會再次會面的。”

    王上笑咪咪地。“我也很期待與你再見面的一天!

    看著翔的身形緩緩隱去,王上那雙銀色的眸子又恢復成了金色。“要騙過他還真不容易呢!鄙陨愿袊@一句,又快樂地笑了起來!安贿^南天現在就要進入千年的整頓期了,去了東天,又去了南天……”愉快地眨眨眼,“始天終于要亂起來了!”

    自顧自地笑了片刻,才轉頭呼喚手下的愛將。“璃,你也該出來了!

    銀披風下,金發灰眸的少年憑空跳出,吱吱咕咕地叫道:“王上,難為你還得陪著他磨了這么多天,真是好可憐,其實,只要你同意,我一定會將他踢出去的,不會讓他在王上面前礙眼這么久的……”

    王上知他這手下一激動起來,就不知會說上多久,忙一把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好了,反正他也不是那么礙眼……”此話一出,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太對頭,還來不及想,就見璃大叫一聲:

    “啊~~~~~~王上你居然會覺得那個家伙并不礙眼,喜歡他的陪伴,你可知他是敵國的人~~~~~~~而且,你有了我這么忠心的手下,還不滿足嗎?我到底是哪一點滿足不了你呢?請你務必要告訴我,不管是@#%-*¥……,還是*&#¥*……,只要你說得出,我一定會做得到的……”

    聽著璃百無禁忌的用語,王上臉皮雖厚,也是受不了了。一拂袖,落荒逃命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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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空間中,轉輪法王把玩著水鏡,看著這一幕一幕,笑靨如花。

    “有趣多了,看來我也該出來了!闭f到這,她自袖中取出一道碧瑩瑩的光焰,忍不住皺眉!拔乙蔡珶o聊了點了,干嘛將她搶過來呢。

    玄,都怪你讓我沒地方住了,這筆帳,我可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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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漆黑的宮殿中,陰冷潮濕,空氣粘膩。

    “先生,你找我有什么吩咐?”每一個說這句話的人,都兢兢業業,小心翼翼。

    “你的兄長起了異心,你知道嗎?”冰冷又濕粘的話語,讓人有著百爪撓心的感覺。

    下跪之人打了個寒顫,頭伏得低低地,連句反駁之話也不敢開口。他知道,任何話在先生面前都是無用的。

    “回答我!”

    “臣……臣下知道。”

    先生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他的笑聲也是一樣的冰冷濕粘,讓人完全不會有著愉快的感覺,甚至還有著更深的恐怖。

    “其實,你兄長的事,我并不生氣了。人,要野心才好呀。所以,我不會對他做出什么事的!毕壬中χ!拔疑踔吝出手助他一臂之力,將南天的儀送到他手上去啊。只是他還不清楚就是了。”

    下跪之人已是滿身大汗了,他完全不清楚先生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只有野心的話,我是無所謂的,”先生止住了笑,但并沒有給那人任何安慰!暗,如果想背叛我的話,無論他躲在宇宙的哪一角,都逃不開我的手段,這點你該明白。

    你的兄長或許已忘了這一點,所以我會提醒他一下的!

    下跪之人已經絕望了。他的呼吸沉重,他的心臟收縮,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請你在他面前——自殺吧!

    ‘嗒’地一聲,神經繃斷,可是那人卻連反抗的意思都沒有。他知道,正如先生所說的,反抗是完全無益的事,甚至會連累自己的家人,臣民們……

    “臣下,明白了!”

    漆黑的火焰在燃燒著中,黑暗中,沒有人會看到它燃燒的姿態。但是,這絕望的黑色火焰,終有一天,將席卷整個始天,將萬物一同融入,燃燒……

    始天的風云,再次起了變化,誰也不知道這股風將吹向了何處……

    第三部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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