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的求親這么茫然猶疑,如此感到不安害怕,是否代表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心悅愛慕我?”
“你……”她像是被他拆穿了心事,滿臉赧紅的瞪他。
他卻微微一笑,突然一把將她由床鋪上拉起,無視她的驚呼,健臂一勾,勐地將她摟入自個兒懷中,以一個火辣激烈的炙吻狠狠封吻住了她張口欲斥的唇,瞬間奪去了她所有的理智與呼吸……
待兩人氣喘吁吁結束這個熱吻分開時,他才愛憐地輕撫著她的臉柔聲開口——
“我自幼便無父無母,由師父一人養大,這天底下除了師父與師弟外,你便是我此生中最重要的人,蘭眉,或許你對我的感情與誓言尚有迷惑、疑問,但,信我一回,此生我皇甫殤,定不負你!”
他心里唯有她一人,絕不辜負她對他的一片情意!
她聽了,只是垂斂下眸子,咬唇沉思考慮了許久,最后,才輕啟紅唇道出了她的回答。
“既然如此,我便信你一回。可如若他日你違背了今日對我所說的誓言,負了我,我必然不會原諒你,再不……與你皇甫殤相見!”
她的性子便是如此決絕剛烈,要,便是一心一意、全部擁有;不要,便是寧可忍痛剜心舍去,也不要那變了味的缺殘余情!
“絕不會有那么一天。”皇甫殤勾唇一笑,眸光溫柔如水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我等著寒冷的秋冬過去,春暖花開時,用八抬大轎迎娶你過門,自此,一生長伴你左右!
與她從此廝守一生。
聽了他這話,她不禁在臉上露出一抹嬌美動人的笑靨,偎進他懷里,任他緊擁著她,于這張紅紗床上談話。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由遠而近的紊亂腳步聲,而后,兩人所待的臥室房門被人敲響。
“失禮了,主子,暗衛處傳來消息,昨晚皇上病逝駕崩,二皇子已登基,一早便下旨昭告天下撤銷對您的逮捕命令,洗刷您遭三皇子誣陷的通敵叛國罪名,替您平反雪冤,更解除了對皇甫府邸眾人的禁令,如今,新帝派人傳旨要見您,派來接您的馬車已在別莊外等候!眮砣司故呛纹,他在房外恭敬地向皇甫殤稟報昨夜發生的事與最新消息。
“我知道了,我馬上便到!倍矢懧犕旰螅皇歉糁o閉的房門對他如此吩咐。
“是!
待門外何七離去后,他才在她光裸的肩上輕落下一吻,惋惜的道:“想與你耳鬢廝磨、纏綿多待一刻也不成,不過這樣也好,能夠趁隙讓你好好歇息一番,畢竟你昨晚因為我并未有太多機會安睡,待我從宮里回來后,再陪你一同用膳,嗯?”
于是,他起身下床著衣,預備前往皇宮晉見新帝盛清霄。
就在他束冠整裝完畢,俯身親吻她的額頭,轉身欲離去時,不知為何,馬蘭眉的心頭忽然涌上一股不安,眼看他黑色的袍袖從自己身邊緩緩滑過,她下意識地一慌,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袍。
“怎么了?”察覺到她揪著自己袖子,他回過頭笑看著披散著一頭柔滑長發,摟著被子愣坐在床上的她。
“沒、沒事!彼龘u頭,勉強壓抑下心頭那陣惶然恐慌,朝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只是見你衣領上的盤扣未扣好,想告訴你一聲而已!
她替他重新系好盤扣,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笑道:“好了,現在整齊了。”
似是看出她隱藏在眼底的憂心不安,他安撫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柔聲道:“別多想,待我進宮將那些糟心事交代處理完畢后便會回來,絕不會扔下你一個人,因為你在哪兒,哪兒便是我的歸處。你在這兒安心等我回來,嗯?”
“嗯。”聽了他這字字敲動人心的安慰之語,裹著錦被的馬蘭眉朝他綻開一抹甜甜的微笑,點頭輕應,之后含笑送走了他。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她才慢慢呼出憋在胸口處那股使她心慌不安的憂悒悶氣。
是啊,就像他說的,她在哪里,哪里便是他的身心歸處,他是絕對不會扔下她不管的。
可為什么她方才卻突然會有那種感覺?就在剛才他松開她的手的那一刻,她竟有種他這一離去便不會再回來的感覺?明明兩人情深意厚,才互相許下終身,情感穩定再無變化的可能!
她勐地甩了甩頭,在心中暗罵自己。
別胡思亂想了,馬蘭眉,定是你被幸福沖昏了頭,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錯覺,他明明說過了,此生他要長伴她左右,絕不與她分離,你就別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了。
她還是乖乖聽他的話留在這兒好好歇息、養足精神,待他晚些從宮中歸來陪她用膳吧。
不知這回他又會從外頭帶回什么新鮮有趣的東西,討她開心?
思及此,她忍不住露出一抹甜笑,心里不禁開始期待著他歸來后兩人相聚的時刻,而方才那陣煩擾她心頭的憂慮,彷佛也隨著她思憶著兩人共處時的濃情密意情景,暫時被吹驅散了。
馬蘭眉乖乖聽從皇甫殤的指示待在別莊里等他。
但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數日經過了,那個答應會回來陪她用膳的男人卻遲遲未歸,就連派人傳來只字片語也無,整個人好像憑空消失了。
哪怕她在別莊里癡癡苦守等候,卻始終未有他的消息,這令馬蘭眉好不容易稍稍恢復鎮定的心情,又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佇立在窗前,她凝望著窗外的景色,眉頭深鎖不展,暗暗猜測著他之所以遲遲不歸的原因。
莫非,是他進宮晉見新帝途中發生了什么事,才導致他深陷險境,無法傳訊回來?
不,新帝是他師弟,又怎會讓他出事,那為什么,自從他那日離去后便一點消息也無呢?
“小姐,你別亂想了,我想主子定是被什么事耽擱了,所以才錯過了與你的約定沒回來,待他那些事情處理妥當,定會快快奔回來見你的,你就別胡猜亂想了。”見她這幾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寧,一旁的小靈終于看不下去的開口勸她。
她將她拉離窗邊,并從桌上倒了杯熱茶遞給她,“還是先喝杯熱茶,在視窗吹了那么久的風,小姐也不怕被風吹得頭疼!
“我不想喝!瘪R蘭眉搖頭拒絕了她的提議,也推開了她手中那杯飄著梟裊白色熱氣的熱茶,再次緊鎖著眉頭轉首望向窗外,“你自己喝吧!
“小姐!”小靈輕跺了下腳,看她態度堅決,只好無奈地將熱茶放下,“小姐整日待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只會心情越來越煩悶而已,不然……我們出莊到外頭走走?”
“出莊走走?”聽到這提議,馬蘭眉心微微一動,下意識地回頭望向她。
“是啊,出莊進城走走散散心!毙§`點頭,表示她沒聽錯她的話。
反正現在主子已擺脫了通敵叛國的逆謀罪名,那曾經在主子遇難時救了主子的小姐也連帶擺脫了窩藏逃犯的罪名,所以她想,她們外出逛逛應該沒關系吧。
馬蘭眉聽了,沉思考慮片刻,而后做出了決定,“好,我們出莊進城去走走!
確實,總在這里待著也不是辦法,出去四處晃晃,或許能探得他什么消息也不一定。
于是,小靈連忙命人準備了馬車,馬蘭眉便往九陽帝都的方向前行……
到了九陽帝都城內,一片升平熱鬧,人人都在慶賀新帝繼位,雖仍處國喪期間,但處處可見百姓因新帝大赦天下、三年不加賦旨意的歡欣笑顏,街道上的攤販個個熱情招徠客人,到處洋溢著一片欣欣向榮的喜悅景象。
剛下了馬車的馬蘭眉,還未讓小靈拉著到處游逛,便聽見一旁賣花鈿與賣珠簪飾物小販的閑聊聲——
“喂,金哥兒,你知道嗎?今兒個咱們的新帝下令要冊封那皇甫府的主子爺皇甫殤為護國有功的一等洵陽侯呢!”那賣花鈿的小販,一邊整理著攤上方才被女客挑選、翻亂的花鈿,一邊向身邊的珠簪小販這么說道。
“真的假的?竟有這事?!這是何時的大事,怎么我竟不知?”那叫金哥兒的珠簪小販聽了不由得吃驚地瞠大了眼,連忙開口追問。
一等候呢!那需要立了多少的功勞才能封。
“就方才我在城頭皇榜處聽人說才知曉的,不僅如此,聽說,新帝賜婚蘭香郡主給皇甫大爺為妻,兩人就在國喪除服后一個月成親!蹦腔ㄢ毿∝湆⒙爜淼南⒗^續說給隔壁的同伴知曉。
“哇,蘭香郡主……竟連皇家寶貴的郡主都賜給皇甫大爺當妻子了,這皇甫大爺還真是好福氣!”金哥兒不禁艷羨的說道,引來花鈿小販連連點頭同意。
“就是說啊……”教人羨慕他的好運道。
聽到這里,馬蘭眉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驚訝震撼情緒,撥開小靈攙扶的手,急步奔上前追問道:“這位大哥,你剛剛說什么?皇甫府的主子……皇甫殤他要成親了?”
“是啊、是啊,現在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這件事,皇上親自賜婚,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如今,皇甫府上下都在加緊籌備這場婚事,就待除服后他迎娶郡主成親呢!蹦琴u花鈿小販老實地告訴她這今日轟動全城的消息。
馬蘭眉乍聞此訊息,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腦袋轟地一聲好似炸開了,身子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步。
所以,這就是他扔下她在別莊,遲遲不歸的原因嗎?
因為他的新皇師弟替他擇了一門好親事,他決定舍棄她這個家貧、身份地位配不上他的女人,另娶他人嗎?
心痛如絞,竟連呼吸都讓她覺得困難、疼痛萬分。
“小姐、小姐,你千萬別聽他們胡扯瞎說,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主子怎會丟下你另娶別人,這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見她神情狀況不對,小靈忙上前扶住了她,深怕她聽信那兩名小販的胡語亂語,因而壞了她與主子的感情。
“是啊,一定有什么誤會!彼豢赡苓`背他們兩人的誓言這般對她,不可能、不可能……
馬蘭眉稍稍定了定心,臉色蒼白卻無比鎮靜地轉頭朝小靈吩咐,“我們去皇甫府瞧瞧!
無論如何,她定要尋到他的人,親自向他將事情問個清楚。
“是!
于是,兩人一路來到了位于皇城西側的皇甫府邸,到了那氣派宏偉的朱紅大門前,卻見到下人們忙碌地進進出出,正開心籌備著他與郡主的盛大婚禮,等于間接證實了那兩名小販的話所言非假。
他是真的要娶妻了,娶那個蘭香郡主……
“你們是誰?怎地在我們皇甫……不,洵陽侯府前徘徊?”負責守門的小廝,見到她們雨人呆站在大門口,久久不去,不禁眉頭一皺,忙上前叉著腰朝她們喝問。
自從他們主子被新帝封了侯又賜了婚,這些日子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上門,借故要求見他們主子,他可得替主子好好把守著門,萬不能讓一些亂七八糟的人熘進府去。
“我是馬蘭眉,我有事要見皇甫殤!睙o視那小廝兇惡的態度,馬蘭眉只是緊攥著置于裙側的拳頭,冷靜地提出了要見他的要求。
“皇甫殤?哼!我家侯爺的名諱哪是你能直稱的,真是不知規矩!去去去,趁小爺心情好,還沒生氣前快點離開,別在我們洵陽侯府前滋事!”那小廝不耐的揮著手,像趕著什么討人厭的煩人蒼蠅似的。
“你這人怎么這樣,就說了我們有事要見主子,你好歹也去通報一聲啊!”小靈見他竟連通報也不通報,便要將她們趕走,既著急又氣憤地嚷叫了起來。
她相信主子若知道她們前來,定不會不見她們的。
“少廢話!你們這種女人小爺我見多了,不過是瞧見我們爺被皇上冊封為一等候,于是心懷不軌,藉機想攀附上來,勸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我們爺就要迎娶郡主了,可不會瞧上你們這種貪慕虛榮的女人!”小廝當眾罵得極為難聽,完全不顧她們二人的臉面。
第10章(2)
“怎么回事?吵吵鬧鬧的,要是驚動了秦總管,可有你們一頓排頭吃了!”
這時,那曾被馬蘭眉搶走貼身侍女位置、與她有過嫌隙的內院大丫鬟蓉蓉,正巧奉了秦總管命令要外出采買貨物,聽見門口有爭吵聲,忙提著籃子步了過來查看,待她瞧見了被小廝擋在門口的馬蘭眉,臉上立時露出憎恨不屑的表情。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爺的‘貼身丫鬟’蘭眉姊啊!”蓉蓉揚高了音量,故意譏諷她,“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咱們爺被誣陷通敵叛國、眾人被禁衛軍關在府中時,蘭眉姊可聰明了,逃得不見蹤影,如今,不知蘭眉姊回來又想做什么?”
“哎呀,竟是背主私逃的惡婢!”那經由親戚介紹、新來皇甫府看門沒多久的小廝聽見蓉蓉這般諷刺,看著馬蘭眉的眼神頓時變得鄙夷、不齒起來。
背主的奴婢,到哪里都讓人輕賤、瞧不起。
“我沒空和你們多說,我要見皇甫殤,你們別攔著我。”馬蘭眉無視他們二人的鄙夷敵視,沖動的邁步上前,便要進府去尋人。
今日她一定要見到皇甫殤,一定要親口向他問個明白!
蓉蓉卻故意以身子擋住了她,阻止她進府,更惡劣地趁她毫無防備時偷推了她一把。
“你擅自逃出府,早已不是皇甫府的人,現在這兒哪由得你說進便進、想見誰便見誰,今兒我偏不許你進府!”高高站在臺階上,蓉蓉傲慢俯視著被她推得摔跌在地的馬蘭眉,眼中盡是發泄舊怨后的囂張得意。
“你、你怎么推人。 币婑R蘭眉被她粗魯推倒,一向好脾氣的小靈也不由得動了氣,她氣憤地瞪了蓉蓉一眼,而后連忙上前扶起了摔倒的馬蘭眉,“小姐,你沒事吧?”
就算她們是皇甫府的人,這般待人也太過分了吧!
“哼,推她又怎樣,咱們府里可要迎娶郡主辦喜事了,不能讓你們這兩個晦氣的東西進門弄臟了我們皇甫府!”她哼了一聲,懶懶地撫過耳鬢旁的一縷長發,朝那負責守門的小廝嬌聲喝道:“還傻站著做什么,忘了爺臨走前的吩咐嗎,看好侯府,要是有雜七雜八、不認識的人上門,一律將其趕走!”
“是、是,我這就把她們趕走。喂,你們沒聽見嗎,這兒不歡迎你們,還不快點走!快走!”
最后,她們二人是被一群看門的小廝給趕離開了皇甫府。
“小姐,你還好吧?有沒有跌傷?你……別難過,主子不是這樣的人,他那么喜愛你,怎會忍心如此待你,一定是府里那些人胡說八道、故意習難,不讓我們見主子,主子他……不會娶那個什么郡主的,這里頭一定有什么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