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紅?
難道真的是那壇老楊只會小心翼翼聞壇子帶的酒氣卻從不舍得開壇喝兩口的、據說至少已經有三五十年歷史的絕頂陳釀——女兒紅?
向來脾氣上來得快下去得更快,她眼珠子一轉,立刻想也不想地伸手接過來,怕某人反悔,更怕老楊從哪里沖出來,顧不得細看,仰脖子便一飲而盡。
……
咳咳咳咳咳咳咳!
害死人啊他!
口腔里無處不火辣辣的灼燒感,讓她頓時再次眼淚狂飆。
辣辣辣辣辣辣辣。
張大嘴巴,她努力吸氣,手將杯子一扔,忙不迭地往大張的嘴巴里努力扇風。
辣辣辣辣辣辣辣辣啊啊啊啊。
“你啊。”男人竟是笑著嘆了口氣,在她噴火的眼睛惡狠狠瞪過來時,微俯首,朝著她慢慢壓過來。
……
……
做什么啊他做什么啊他做什么啊他?
她今天第幾次又化身石頭雕像,被烈酒辣暈了的腦筋昏沉沉的,根本轉不動一絲一點了。
“喏,不辣了吧?”
不知過了一瞬還是一刻或者是一天甚至是一年,男人笑瞇瞇地慢慢又離開她一些距離,溫熱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火燙燙的唇瓣,似乎很是滿足地嘆息了聲。
她有些僵硬地眨眨眼睛,有些呆呆地問:“你、你、你——”
“交杯酒啊!蹦腥司谷贿是慢絲條理地笑。
“交、交杯酒?”她腦筋一時轉不過彎來,還是呆呆地問,“交杯酒不是兩、兩個杯子嗎?”
“我這里只有一個杯子,對不住了,十三!蹦腥溯p輕一推,她應聲癱躺在不怎么柔軟的床褥上。
“哦。”她自動自發地再次扯硬被子蓋上,呆呆應一聲,暈乎乎的腦筋還是轉不過來。
因為只有一個杯子,所以他、他、他就將舌頭舔進她嘴巴里,雖然她將女兒紅都吞下肚子了,可嘴巴里還是有酒氣在的啊……也,也是個法子吧……
轟……
火辣辣的感覺,似春潮,狂飆上她的臉。
“十三,委屈你了!蹦悄腥耍p輕躺在她身邊,朝著她輕輕地笑。
她盡量忘記自己火辣辣的臉,暗暗切一聲。
“我知今日我行事太過倉促,什么也沒準備!蹦腥俗匀幻靼姿齼刃膼琅母惺,微側身,一手枕在頸下,一手試探地探過她,撫上她里側散落枕上的發尾,怎么看怎么帶著三分弱氣的臉龐上是她不怎么熟悉的似乎很開心的笑容,黝黑的眸子不容她躲閃地凝著她,“可我真的,很稀罕你。”
……
“誰、誰、誰稀罕你稀罕啊!”她惱道,手猛翻出被子,一把打開他的手。
男人不說話,手再伸過去,她“啪”的一聲打開,他再伸,她再打,他再伸,她怒目狠瞪,他卻硬是固執地將手再握上她發尾,笑瞇瞇地凝著她。
“……真的是不認識你了!”她惱著哼一聲,試著對橫過自己的胳膊視而不見。
“倘若沒有昨晚的事,我還會是你認識的阿壽。”男人微收了笑容,輕輕凝著她還帶著七分惱火的烏亮眸子,頓了下,見她沒開口反駁或嘲弄,才接著說下去,“我既然知道了平日里大大咧咧沒一刻老實的十三竟然是……姑娘家,自然會性情大變,一定要將你圈進我的身邊啊!
他聲音輕柔柔的,不似以往的淡然,含了微微的笑,卻更不似以往那般的讓人……信服。
她若真的信了他的話,就真的是白癡了。
暗暗冷笑一聲,她還是沒說話,只將惱火的視線很固執地定在素白的帳子頂上,任他……甜言蜜語。
“我知我現在說什么,十三你也不肯信,所以,我就不說了!蹦腥怂坪跻埠芮宄磉叺墓媚锛倚牡讓ψ约旱母拐u,便微微一笑,輕道,“咱們反正已經是夫妻了,以后還有長長的一生要過,好幾十年的日子,總會要你看清楚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她再度冷笑一聲。
“十三,我只會好好待你!蹦腥说偷鸵粐@。
她哼一聲,心里漸漸煩躁,終究忍不住地嘴角抽了抽。
男人正時刻仔細地凝視著她呢,如何看不到她的不屑,沉默了刻,慢慢松開手心的發,將胳膊輕輕撤回自己身側,合上眼,似乎無聲嘆息了聲。
“……本就委屈啊。”她視而不見自己的紅臉,有些水汽的眼珠子很固執地瞪著床帳頂,有些惱地道,“沒有吹吹打打,沒有花轎白馬,沒有三媒六聘,沒有……什么都沒有!”
“可至少我們有交杯酒,是不?”
男人睜開眼,微笑。
他,他一定要看她笑話是不是?
恨恨咬牙,她拳在硬被子下的手握得咯吱響,冒火的眼睛狠狠瞪素白的床帳頂,用力喘一口氣。
“好,好,我不逗你了!蹦腥撕苁强〗艿貙r務識上一回,很誠懇地望著她,“你要什么,我全給你,好不好?”
“……切!”她不屑地冷笑,冒火的眼暫時從素白的床帳頂子上撤回來,改為狠瞪這個的確性情大變了的男人,“我要什么?應該先看看你有什么吧,壽先生!”
“從今后,我擁有的,全是十三你的!蹦腥诵Σ[瞇地信口開河。
“……”
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是這么的厚臉皮!
“好了,好了,你不要惱,我不同你玩笑了。”男人笑著嘆口氣,將她身上的硬被子替她往上抻抻,黝黑的眸子漸漸認真起來,“我總是黑山之人,雖然不敢說全天下,可這世間,你若想要什么,我必定會盡力捧到你的面前!
倘若她說她要做江湖之主,他也二話不說地為她捧到面前?
嘲諷地一笑,她冷冷哼一聲,并不說話。
“十三,我知今日這親事,我幾乎是迫得你如此,可——”他微微頓了下,怎么看怎么帶著三分弱氣的臉龐上,竟是……恨意!
恨意!
她心一驚。
這已是第二次,她在這向來行事與世無爭的男人身上,瞧到了“恨”字!
“我想要老黃!彼龕瀽為_口。
“……什么?”男人驚訝地望她,臉龐上是不能置信的笑。
仿似那剛才的恨意,只是她眼花時的錯看。
“老黃牛!”她惱道,看也不看男人的眼,只咬牙,“我要你那頭老黃牛做聘禮!”
“十三。”男人這次是真的笑了,呵呵地笑,不顧她怒目的狠瞪,伸手揉上她亂糟糟的散發,墨色的眸子里,盡是她皺眉毛豎眼睛的倒影,“我說過了啊,從今后,我擁有的,全是十三你的了啊。你喜歡老黃,它自然就是你的!
“你除了這大園子和老黃,還有什么?”她切他一口,隨手拍開在自己腦袋瓜子上造反的手,惱道,“一個月賣菜也不過賺個一兩銀子,說不定私房錢還不如我多呢!”
“是,是,十三你現在有三十多兩銀子的私房錢了,是吧?”見她猛瞪自己,男人忍不住又伸手去揉她腦袋瓜子上早就亂糟糟的頭發,“你放心,我不是想要你的,只是問一聲,好奇,好奇而已,”
“我的銀子來得多不容易,你想要?做夢去吧!”她白他一眼,再啪地拍掉他的毛手。
“十三的,還是十三的,阿壽的,卻也是十三的了。”男人笑瞇瞇地眨眨眼。
“你就吹吧,說得你好像是富可敵國似的!”她終究忍不住,笑起來。
男人輕輕凝著她的笑臉,五指成梳,溫柔地攏上她亂糟糟的散發。
她卻是受不了男人這么的……啪地再拍開他的手,手撐床褥坐起來,清亮的眼珠子從未放下來的床帳子瞅出去,一個衣箱子,一架櫥柜子,一方木桌子,一把舊椅子,除此之外,這屋子中,還真的是沒什么大件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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