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黑山的人!”他有些惱,卻捺著性子再重復一遍,“我不只認識黑山的人,更是黑山的人,甚至還是黑山一個很——”
“你是不是黑山的人,同我有什么關系?”她驀地打斷他的話,輕輕聳肩,“我是好奇你是不是黑山的人,可只要是人誰都會好奇一兩件事吧?再說了,其實就算知道了又怎樣。磕氵是阿壽啊,菜農阿壽啊,我知道你是菜農阿壽,每天會給我們客棧送新鮮蔬菜——這就夠了啊!
“什么?”他驀地一怔。
“我只是一個小小客棧打雜的,同黑山啊江湖啊一點關系也扯不上,就算你是黑山的人,就是黑山的人好了啊,告不告訴我,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呀。”她則笑著搖手,一派沒心沒肺的樣子,“咱們現在過著的,是普通小老百姓的普通日子。我問你是不是黑山的人,只是我好奇啊,這不過是閑著時的聊閑天而已,你的身份怎樣,對我來說,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
阿壽默然。
他明知自己眼前這個看似沒心沒肺的人,其實心機不少,更是機靈,怎會對自己的大加隱瞞不抱絲毫的生氣?卻聽到這樣的回答,不能說不是……意外的。
他原本以為,倘若這個人知道了他的底細,定會加以……利用,卻竟不知,這人是耐性太好,還是自己真的錯看了人心,將人想得太壞?
“好啦,天晚了,你也累了一天,咱們下去吧。”
自嘲地笑笑,他不再說其他,只將西瓜皮核桃皮收拾起來,準備踩著梯子下房。
十三自然瞧到了他的神情,不由暗暗冷笑了聲,才不理會他呢,只站起來,幾個跨步順著青瓦走到屋檐邊上,瞇著眸子往下瞧。
“十三,天暗,這青瓦也滑,小心掉下去!彼嵝选
“這么一丈高一點,就算跳下去也沒關系吧?”她滿不在乎地搖搖手,深深吸口氣,照準屋子底下青青的草地,真的輕輕跳了下去。
“十——”
“哎喲!”
“十三!”
他皺眉,不顧那些盤子瓜皮,忙順著梯子匆匆下去,去看那個冒失鬼。
原本想很瀟灑一回的人,如今正蜷縮在軟軟的草地上,抱著左腳脖子哎喲哎喲個不停。
“傷哪里了?”三步并作兩步奔到冒失鬼身邊,他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查看。
“扭了下腳脖子!彼ь^,有些可憐兮兮又有些抱怨地道,“你亂丟什么東西在草地里啊,硌了我的腳!”
他輕輕打開她的手,摸摸她的腳脖子,果然有些腫胖起來。
“我屋里有藥油,抹上就不痛了,我扶你去吧。”他伸手,想攙起她。
她卻一巴掌拍開了他的手。
“十三?”他嘆息。
“沒事啦,我又不是什么水做的,有多么珍貴,這么點小傷,算什么。俊彪p手撐地,她很利索地站起來,傷處用力,痛得她忍不住抽口氣,齜齜牙。
“能用力嗎?”他照舊蹲在原地,雙手在她剛剛落地的范圍內仔細摸索。
“沒事沒事!彼划斠换厥碌負u手,見他如今模樣,便又好奇地再蹲下來,也伸手去摸。
“哦,原來是它!彼日业剑瑢斓绞种械氖挛镉饪戳丝,輕描淡寫地道。
“什么啊,什么。俊彼闷娴販愡^腦袋,瞇眼看。
灰黑色的事物,長不過尺,寬不過兩指,一顆花生豆大的圓釘,鑲于其上。
看形狀,好像是——
“刀鞘?”她驚訝道。
剛才硌了她腳丫子的,大概就是上面的圓釘。
“小天怎么丟在了這里?”他則皺眉,將這東西放進懷中,拍拍手上草屑,站起來。
“誰丟的?”她忙跟著站起來,很是雀躍地望他,“阿壽,阿壽,真的是刀鞘!好小巧!讓我再看看行不行?”
“不過是一個匕首的刀鞘罷了,有什么好看的?”他淡淡說完,便往屋子走。
“我沒見過這樣的,你讓我看看不行。俊彼苡信d趣地跟著他,一瘸一跛的,不住開口哀求,“就讓我看看,看看嘛!”
他這一次,干脆不理她,走到自己的臥房前,站住腳,回頭,無奈地望緊跟身后的她。
“阿壽,別這么小氣嘛,讓我瞧瞧又怎樣?”她還在努力。
“十三!彼麌@口氣,伸手指指指一旁的屋子,“你睡這一間,快去吧,天真的不早了。”
“你不讓我瞧,我今天晚上就不睡了!”雙手盤胸,十三仰首,傲然一哼。
“你——”
真真是受不了這纏人的沈十三,他無奈地推開門,先進去燃起了油燈,才朝她招手,示意她進來。
她立刻歡呼一聲,砰地蹦了進來。
“你怎么什么都好奇?”將那刀鞘遞給她,阿壽嘆息。
“我喜歡行不行?”她笑呵呵地接過來,立刻湊近油燈,翻來覆去地仔細看這刀鞘。
刀鞘,極是樸素,以牛皮制成,似是年代久遠,已成灰白之色,長有八寸,做工甚是精良。
“刀呢,啊,該是裝匕首的吧?那匕首呢,它里面的匕首呢?”她立刻問。
“不知道。”他淡淡道。
“你家的東西,你會不知道?”她才不信咧。
“誰告訴你這是我家的東西?”他淡淡一哼,走到床前,彎腰鋪床。
“不是你的東西,怎么會落在你的地盤上?”她笑嘻嘻地抓著刀鞘走近他,還是哀求,“反正刀鞘也看了啊,你再大度一點,讓我順便瞧瞧它帶著的匕首,好不好,好不好?”
“這真的不是我的!彼硪膊焕硭,鋪好床,他站起開始解衣,“我累了一天,要睡了!
“阿壽!”她有些惱,瞪圓眼睛,狠勁瞪這個在她面前寬衣解帶的男人,“你做什么這么小氣嘛!”
“我就是小氣,你能如何?”他脫去外面的長衫,穿著中衣上床,瞧也不瞧這個賴皮的人一眼。
“虧得當初你還——”她嘀咕一聲,突然眼一亮,猛地打個響指,她一屁股坐在他的床沿上,興沖沖地問,“你殺蟒蛇時用的那匕首哩?你殺蟒蛇時用的那匕首哩?”
“是你殺,我從不殺生!彼蛇@個毫不知道什么叫客氣的人。
“是啦,是啦,是我殺的!彼S口應付,只繼續問自己想知道的,“那我殺蟒蛇時用的那匕首哩?哇呀,當時只顧著驚慌了,都忘記了要好好看看猴兒們的救命恩人!真是不應該,真是不應該!
“……丟掉了!彼馈
“丟、丟、丟……丟了?!”她不敢置信地結結巴巴,“可、可是那匕首好、好不鋒利、鋒利!”
寶貝啊,寶貝啊,他怎么能順手一拋呢?
簡直是簡直是太不像話了!
“我從不用武,這里又從無宵小作亂,要匕首有甚用處?“他神情淡淡地,隨手從床柜上扯過一本書,就著油燈看起來。
竟是不再理會她的樣子。
她氣悶悶等著他,見他似乎真的只想埋首讀書,便嘆口氣,有些不情愿地站起來,將刀鞘放到桌子上,拖著依然隱隱作痛的左腳,一瘸一跛地往門外走了。
“順著門前的石子路轉到屋子后,有泉水,可以洗澡。”他頭也不抬,只淡淡道,“屋子角的柜子里有干凈的衣服,你可以換。”
“謝啦!你休息吧!彼^也不回地翻個白眼,隨手幫他關上門,出去了。
第九章身份被發現了
進了旁邊的屋子,她也懶得找火折子點燈,反正也不算暗,便就著窗外淡色的月光摸索著走到床前,鞋子踢掉,衣服也不脫地仰頭倒在床鋪上,有些呆地瞪著烏黑的床頂,心中的煩燥再也壓抑不住。
歡迎您訪問言情小說大全,最新言情小說超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