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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靈犀一點通 第八章 作者:于媜
    騎在馬背上,灼痛不堪的雙腳不必再著地,疼痛的感覺果然減輕了許多。

    她沒想到裴玦那個現實的男人,竟然會無條件的將馬讓給她騎,自己走路。

    商商望著遠遠走在前頭的昂然背影,心頭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有點兒暖、有點兒酥癢、又有點兒緊繃,覺得當初討厭他的感覺離她越來越遠——

    去去去,她在胡思亂想什么?!

    商商急忙喝住滿腦子的紛亂思緒,倔強的告訴自己,這勉強只能算是接受他的將功折罪,跟感激一點關系都沒有!

    身下一陣搖晃拉回她的神智。

    她擰起眉,這玩意兒她以前從沒騎過,坐在上頭雖然輕松,但卻不聽她使喚,一下快一下慢,害她被晃得頭昏腦脹。

    怪哉,為什么裴玦那家伙騎起來那樣從容輕松、威風八面,她卻手忙腳亂、狼狽得緊?

    一個顛簸,馬蹄滑了一下,商商手里的韁繩一時沒握緊,整個人被甩了出去,她驚恐地閉上眼,等著自己像塊被摔出去的肉餅——

    “小心點!”

    一個帶著濃濃不耐的聲音與有力臂膀同時出現,輕松把她從半空中撈起來。

    狼狽地掛在他的手臂上,商商驚魂未定的緩緩睜開眼,倏然對上他寫滿不耐的眉眼。

    商商用力眨了眨眼,難以置信他是如何從隊伍最前頭,瞬間就變到她眼前,及時接住了她,難不成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還會瞬間移位的法術?!

    不知怎么的,這一刻,他看來是那樣英勇威武,全身上下都散發著股英雄救美的男人氣魄,教她心頭不禁微微緊揪了起來——

    “你到底還要惹多少麻煩才夠?”

    他一開口,立刻把商商滿腦子的遐思迷霧給趕得一點不剩。

    “還不都是你的馬太難騎!”她氣憤掙脫他的懷抱,不滿的控訴。

    “是你騎馬的技術太差!”他也不客氣的回堵一句。

    “你——”商商又氣又尷尬的漲紅了臉,輪流瞪著他跟那匹狼狽為奸的馬,不知道該罵哪一個才好!

    “那我不騎總行了吧?!”她睹氣的扭頭就走。

    “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他繃著嗓子警告道。

    商商聽若未聞,仍自顧自的邁著艱難的步伐,一跛一跛的往前走,寒風陣陣迎面而來,但她卻不覺得冷,仿彿他胸膛的溫暖烙印在身上。

    “真該有人好好教訓任性的你!”

    身后突地爆出惱火的怒罵,隨即身子一輕,她騰空飛了起來——

    不,她不是飛起來,而是被人給抱了起來,原本以為他會賞她一頓好罵、甚至揍她一頓屁股,但他暴怒的雙臂卻以讓人詫異的輕柔將她放回馬背上,并且撂下一句警告。

    “你要是敢離開馬背,我會教你的屁股三天沒辦法碰任何東西!

    愕然瞪著逕自轉身而去的裴玦,商商下意識摸了摸屁股,忍不住在心里大罵。

    這狂妄自大又無禮的混蛋,竟然敢拿她一個未出嫁閨女的屁股做威脅,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嚇住她嗎——

    不服氣的想著,商商就要站起來;他越是叫她不能動,她就越是要動,看他敢拿她怎么樣——

    “還有——”驀地,他突然回過頭。

    “嗯!彼鹚僮拢怨缘倪B動也不敢亂動一下。

    “腿別夾太緊,馬不舒服當然會使性子,只要不激怒它,它不會隨便把人甩下馬背。”

    說完,他又轉身繼續朝前頭走去。

    商商驚訝地瞠大眼,他怎么知道她怕這玩意兒會把她甩下去,一路上兩腿把馬夾得死緊?

    她越來越懷疑,他究竟是不是有神算的能力!

    但話說回來,這人雖然說話不中聽、脾氣又壞,也老愛板著張臭臉、端著一副當家的架子,不過每當她有難的時候,他總是會及時伸出援手,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必擔心。

    第一次,她感覺到一個人的存在竟是會令人感到心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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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了一整天的路,天未亮就啟程的一行人,天才剛暗下來,就決定提早駐腳扎營在可供遮擋夜晚寒風的山壁邊。

    一整天馬不停蹄的趕路,就連騎馬的商商都累到眼皮快睜不開,更何況是身體一碰到地,就睡得東倒西歪的隨從們。

    看到一行人實在是累壞了,連輪到該守夜的隨從都睡得不省人事,也走了一天路的裴玦強撐起精神守夜。

    他謹慎的先巡視周遭一圈后,回到火堆旁坐下。

    依舊旺盛燃燒著的火堆驅走了不少寒意,一群隨從七橫八豎的躺在火堆四周,但他的目光卻落在遠處樹下的恬靜沉睡身影。

    目光深處,看不清他的思緒,但凝視的目光卻是那樣專注幽深,仿彿眼底除了那個身影再無其他——

    倏地,疲累消失了,睡意遠離了,看著她像是融入這座闃靜的山野般安靜沉睡著,竟讓他有種莫名的平靜。

    突然,他霍地站起身,腳步輕緩的走向樹下的沉睡人兒,來到她身邊,低頭凝視半晌,他緩緩蹲下身替她將踢落一旁的皮裘小心蓋回她身上。

    收回手,他卻沒有立刻起身走開,反倒是以情緒復雜的目光凝視著她。

    累到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的商商,渾然不覺身旁的人影,以及那道灼然的凝視,如果可以不必醒來,她恨不得可以睡到地老天荒——

    但突然間,她被腰間一陣異樣的碰觸給驚醒。

    雖然這個碰觸極其細微,幾乎讓人察覺不出來的緩慢游移,但貼上肌膚的冰涼還是讓睡意深濃的她整個人驚醒過來。

    她全身僵硬的小心睜開眼,隱約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在身旁,這個身影她太熟悉,就算蒙起眼她還是認得出他。

    這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

    她又羞又怒的倏然跳起身,伸手往蹲在身旁的他狠狠甩了一個巴掌。

    清脆的聲響回蕩在空曠靜寂的黑夜中,顯得格外響亮,卻沒有吵醒任何人,所有人都跟這片靜寂山野一樣——睡死了!

    “你瘋了嗎?無緣無故干嘛打人?”裴玦壓低嗓音,火氣不小的跳起身怒罵。

    “我瘋了?你這個登徒子占人便宜還有臉敢罵人?!”

    商商氣呼呼的插起腰,纖指指向他的鼻頭,一頭如瀑黑發在火光中閃閃發亮,映著不知是羞還是憤怒的火紅臉龐,看起來是那樣令人生氣卻又——心蕩神搖。

    “你把話說清楚,我何時占你便宜?要占你便宜我寧愿去抱塊木頭!”裴玦很不客氣的以毒舌回敬。

    “還不承認,你剛剛明明偷摸我的腰——”說著,那陣細微的騷動又來了,她氣呼呼的大眼往他擱在身側的大手一溜,表情霎時僵住了。

    他的手——還好端端的黏在他身上哪,那在腰間移竄的——是啥東西?

    她狠咽了一口唾沫,全身僵住不敢動,目光緩緩往腰間看,連大氣都不敢再多喘一下。

    “裴——裴玦,可不可以請你幫——幫我個忙!”

    見她前后丕變的態度,火冒三丈的裴玦先是一愣,隨即狐疑掀起一道冷眉。

    方才她還跟個罵街潑婦似的指住他鼻子罵,怎么一轉眼,她就突然變得這么客氣,還“請”他幫忙簡直見鬼了!

    他可不是什么寬宏大量的君子,做不來不計前嫌那套虛偽的表面功夫,他臭著臉,懶得搭理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逕自起身要走開。

    “拜托你——”身后突然傳來微弱的哀求,拉住了他的腳步!扒竽銊e走!”

    她可憐兮兮的哀求,縱使他有副鐵石心腸也禁不起這聲拜托,深吸一口氣,他不情愿的轉身面對她!罢f!”

    “能不能——請你幫我把我衣服里的‘東西’弄走?”她神色怪異的請求。

    她衣服里的東西?

    裴玦狐疑打量她,瞧她全身上下裹得活像顆粽子,半天也看不出個端倪來,但定下神再一細看,這才發現她腰間有一條長長的物體正在緩慢移動著,那體型不用多想就知道是——

    當下他立刻變了臉色,二話不說跨開大步沖向她,又急又氣的罵:“這種事你怎么不早說?”

    “我怕打草驚蛇嘛——”

    一提到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裴玦的臉色更緊繃了。

    “聽著,我要你先把棉襖脫下來、然后我會把你的裙帶拉開,讓不速之客掉落下來,動作盡量輕,千萬別亂動驚嚇了‘它’,知道嗎?”

    “知道了!彼龔娮麈偠ǖ幕氐,立刻小心翼翼脫下罩在外頭的棉襖。

    輪到他上場,裴玦深吸了一口氣,踩著堅定的腳步上前,迅速而小心的解下她的裙帶。

    看著眼前神情還算鎮定的商商,裴玦的大手抓著羅裙的系帶,感覺得到她的身子抖得有多厲害,原來她并非不怕,而是故做鎮定。

    他一鼓作氣地驟然拉開她的羅裙,里頭的東西頓失支撐,整個掉到地上。

    一看到地上那條從衣服里頭滾出來滑溜溜的蛇,商商壓抑的情緒像是終于被解放,不顧一切沖進他懷里放聲大哭。

    這女人,明明看起來嬌嫩脆弱得就像禁不起風吹雨打的名貴牡丹,卻在緊要關頭表現出奇的勇敢冷靜,但此刻,卻又哭得梨花帶淚,他簡直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別哭了,沒事了。”他擰著眉頭粗聲道,懸在半空中的大手猶豫許久,終于還是放棄僵持,往她背上不自在的輕拍著。

    他到底是招誰惹誰,跟她在一起老被她嚇掉半條魂,時時刻刻都是驚心動魄。

    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她是個累贅,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把她當成是自己的責任,不讓她餓著、累著,甚至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這種心情陌生到連他自己都感到心驚,這輩子最鄙視兒女私情的他,竟也會為一個女人亂了心緒——

    許久后她的哭聲漸歇,這才終于發現自己竟在他懷里,還把人家的衣服哭得一大片濕,羞窘的連忙擦干眼淚退開身子。

    她是怎么回事?危難時刻,她第一個想到的總是他,尋求依靠的對象也是他,好像他的存在是極其自然的事——

    滿腦子復雜的思緒糾纏難解,商商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更遑論是去猜測此刻他臉上會是什么表情。

    “我——我去睡了!”商商轉頭就逃,把自己裹進皮裘里。

    看著她,裴玦竟不自覺嘆了口氣。

    這個一心想表現堅強獨立的女人,卻老是遭遇危險,教人完全對她放不下心。

    他不得不承認,帶她同行果然是他這輩子最冒險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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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走了二十多日,一行人越往北走,天氣也越來越嚴寒。

    天氣一冷,原本已經不算快的腳程就更慢了,有幾日甚至下起短暫的雪來,他們的行程也被迫多耽擱幾日。

    原本正月前就該到長安的,可眼看已經到了正月初,距離長安卻還有好長一段路。

    “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見一行人全停了下來,坐在馬車里的楊釗狐疑的探出頭來。

    “前頭就是潼關了!迸岖i若有所思的遠眺前方。

    “潼關?那是什么地方?”商商跳下馬,好奇的跑來一問究竟。

    “簡單的說就是戰略據點,用來防御外敵的,形勢險要、道路狹窄,若是不小心墜落谷底,必定粉身碎骨,所以通過時務必要格外小心!

    “管他是什么關,快走吧,我們已經比預定到長安的時間遲了將近十天,不能再耽擱了!辈蛔灾@一路來走走停停,全是因為他意見多、又難伺候,楊釗還大言不慚的催著。

    一旁的商商聞言,忍無可忍的挖苦。

    “要不是大人這一路來的‘鼎力相助’,我們怎會到現在連長安的影子都還看不到!

    “你說這是什么話?我們會一再耽誤行程,還不全是因為帶了個拖拖拉拉的女人!”楊釗惱羞成怒的反咬她。

    “喂,你把話說清楚,我是何時耽誤了行程?”一聽到他厚顏無恥的誣賴,商商根本已經懶得跟他客氣了。

    “殷姑娘,大人是何等身分,你怎可這樣跟大人說話?”一旁的穆總管護主心切,疾言厲色的訓誡著她。

    “他?他不過是街上偷搶拐騙的無——”

    “你說夠了!”

    商商火冒三丈跳起來正要罵個痛快,好發泄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氣,伹話還沒出口,就突然被一只大手給拉開。

    一轉頭,發現竟是裴玦。

    “你干嘛不讓我說,那家伙明明是只穿了衣服就以為自己高人一等的狗,簡直教人咽不下這口氣——”

    “沉著點,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冒犯小人,懂嗎?”他平靜的提醒。

    聞言,商商憤怒的情緒總算慢慢平靜下來。

    裴玦說得對,楊釗這家伙根本是個攀炎附勢、欺善怕惡的小人,得罪了他絕對沒好處。

    “好,我忍氣吞聲總可以了吧?!”悶悶的逕自轉身爬上馬背,她頭也不回的率先領頭騎去。

    無奈的搖搖頭,他轉頭吆喝眾人再度啟程,突然間,他背脊上的寒毛一豎,他甚至還沒弄清這感覺,人已經跨開大步往回沖。

    “小心!”

    聽到背后傳來裴玦的高喊,正走在狹窄關道上的商商急忙正要勒住韁繩,說時遲那時快,胯下的馬突然一腳踩空往深谷下跌,她也連帶的跟著往下掉。

    一只大掌及時抓住了她的手,但馬卻是無能為力,只能任由它往下掉。

    “抓緊,千萬別放手!”他面色緊繃的吩咐道。

    “救我,我還不想死啊——”她怕得全身都在戰栗,腳下的一片空蕩讓她腳底發麻。

    旁邊的一干人見狀,也嚇得臉色發白、手足無措。

    “別慌,我這就拉你上來!迸岖i謹慎的握牢她,輕盈的身子讓他毫不費力的將她拉了上來。

    好不容易腳碰到了泥地,商商雙腿發軟的跪坐在地,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站在一旁,裴玦雙腿竟也有些顫抖,他不敢想,萬一她真的掉下去,萬一他沒有抓到她——

    “你這個麻煩精,你到底還要惹多少麻煩才甘心?”他余悸猶存的忍不住罵。

    “我——”

    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商商不服氣的正想回嘴,孰料他高大的身軀卻突然往下滑,商商見狀,反應機警的立刻伸出手抓住他,一堆崩落的土石聲勢驚人的滾下山崖。

    平時嬌生慣養、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在這節骨眼上不知從哪生出來的氣力,竟能拉住體型高大的他。

    “抓牢!”她驚慌喊道,接著回頭朝不遠處的一群人喊著!翱靵韼兔,裴公子快掉到山崖下了。”

    一群隨從正要上前來幫忙救人,卻突然被楊釗給喝住。

    “站住,你們誰都別去,你們是我的隨從,沒有我的命令你們誰也別想多管閑事!”

    “支使大人,人命關天,怎么會是閑事?”商商氣極敗壞的大罵。

    “反正我不準任何人白白送命,你救不了他的,我勸你最好趕緊跟我們走!睏钺摤F實無情的個性在此刻顯露無遺。

    “我不走,我不會丟下裴玦不管!

    “走不走隨你便,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可要走了——來人,啟程!”說著,楊釗立刻吆喝眾隨從,急急忙忙的走了。

    絕望的看著楊釗的馬車頭也不回的離去,商商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伹緊抓著他大掌的手,卻握得更牢。

    “你以為你在做什么?快放開我!”孰料,裴玦非但沒有一點感謝之意,反倒臉色大變對著她大罵。

    “我不放,我要救你上來!”她堅定的喊。

    “別傻了,你會被我拖下來的——放手!”他冷靜的說道。

    “不,下面可是萬丈深淵,萬一你跌下去必定會粉身碎骨,我不能放!”商商堅決的更加抓牢他的手。

    “你這笨女人,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送命強,我叫你放手!”他的口氣強硬起來。

    他真的太重了,憑她的力氣根本拉不動他分毫,這樣繼續苦撐著也只是徒耗氣力,眼看著手里緊抓的大掌一寸寸滑落,她卻再也使不出多余的力氣來抓牢他。

    “笨女人,快放手!”手里的人再度開口罵。

    看著這個老跟他斗嘴,總是說不到三句話就會跟她吵起來的男人,如今卻在她面前面臨生死關頭——強忍的堅強終于崩潰了。

    一想到他會摔進谷底粉身碎骨,再也看不見他冷冰冰的臉、聽不到他的冷嘲熱諷,她竟心口緊繃得簡直快無法呼吸。

    她這么在乎他的生死,他卻絲毫不體會她的感受,還滿不在乎的叫她放手——

    “你才笨!”她氣極忍不住罵,兩道眼淚卻流了下來。

    他笨?聞言,裴玦愣了一下,這輩子還沒有人敢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笨,她是第一個!

    但看著她的眼淚,裴玦卻半點火氣都發作不起來。

    仰望著趴在崖邊吃力拉住他的柔弱身軀,發髻凌亂、全身臟兮兮,粉嫩的臉蛋沾滿了泥土,與眼淚渲染成一片狼藉,看起來是那樣狼狽,令人不忍卒睹——

    驀的,裴玦心底有某一塊從未有人開啟過的地方,被狠狠的揪疼了。

    “放手!”望著她許久,他堅定而清晰的命令道。

    “我不放!彼哪樕虺惺芩闹亓慷兊迷絹碓浇┌。

    “怎么回事?”

    突然間,身后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

    裴玦跟商商不約而同朝聲音來源望去,只見一名白衣男子正策馬朝這里而來。

    就在他們已經絕望,默默接受了裴玦掉下深谷喪命,而她則是餓死、凍死在這深山野嶺中的命運時,上天競又帶來一線曙光。

    “這位公子,我——我的朋友快掉到山崖下去了,求你幫忙替我拉他上來!”一見著救星,商商趕緊大聲求援。

    聞言,白衣男子立刻翻身下馬,不顧地上泥土會弄臟他身上的錦白衣衫,單膝跪地沉聲吩咐道。

    “把另一手給我!”

    裴玦立刻伸出另一手,白衣男子立刻緊抓住他。

    商商與白衣男子奮力一拉,裴玦縱身一躍順利脫險。

    “多謝公子搭救,這份相救之恩裴某沒齒難忘!迸岖i感激的拱手致謝。

    “是啊,多謝公子好心搭救,要不是你,我真不知該怎么辦——”商商一想到方才危急的情景,胸口依舊緊繃疼痛得像是被什么給狠狠擰過一回似的。

    這是怎么回事?

    她跟裴玦明明是死對頭,打從心眼里討厭他,但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她竟會覺得這么心痛難受,好像被人用刀硬生生從心頭割去一塊肉似的。

    一旁的裴玦瞥見她眼底的淚光,心口莧莫名一緊。

    平時老愛跟他唱反調、對他從沒給過好臉色的殷商商,竟會在他面臨生死關頭時落淚?

    “別客氣,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卑滓履凶訙匮乓恍Α

    “不知恩公名諱,如何稱呼?”一旁的商商急忙問,好像她才是被救的人。

    “在下姓李,單名亨!卑滓履凶游⑿Φ。

    李亨?

    裴玦微蹙眉頭,總覺得這個名字有幾分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聽過。

    雖不知這男人是何來歷身分,但裴玦敢肯定這人絕不是泛泛之輩,但見他舉止從容優雅、談吐風雅不俗,眉宇間散發著一股超凡脫俗的尊貴大器,上等的衣著質料、繡工精巧非民間所能輕易做出,絕非尋常的富家名門之后。

    “在下裴玦,不知李兄府上何處?日后裴某定當親自登門道謝!迸岖i又一拱手問道。

    “見人有難,出手相救本是應該,裴兄不必放在心上,更別談什么報答,日后有緣自會再相見!

    “大恩不言謝,往后若有機會,裴某定會肝腦涂地相報!迸岖i慎重一拱手。

    李亨微微一笑,十分欣賞這個內斂沉穩、氣度不凡的男人。

    “你們要往何處去?怎會來到這人煙罕至的荒山野嶺里?”李亨好奇的問,還特別多看了商商一眼,不解一個姑娘家怎么會來到這里。

    “這說來話長——”

    “唉呀,李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們被那楊釗害得好慘,這件事就要從織錦說起——”一向心直口快的商商可不見外,劈里啪啦把整件事的前后始末全說得清清楚楚。

    “原來如此!甭犕晟躺虜⑹鐾,李亨臉上出現一抹深思的表情!翱磥,章仇兼瓊是想利用這層關系拉攏楊貴妃、壓制李林甫這股勢力——”他喃喃自語道。

    耳尖的商商一聽,立刻好奇追問。

    “怎么?聽你的語氣,你認識章仇大人?”那人可是權傾一方的劍南節度使,能夠認識他,可得有相當的身分地位才行。

    “略有耳聞!彼p描淡寫說道,隨即反問道:“你們現在有何打算?”

    “當然是去找那楊釗算帳,把我們的織錦討回來。”商商憤憤不平的說!澳潜氨尚∪嗽谖<标P頭竟扔下我們,還拿著我們的織錦進宮去獻殷勤,我可吞不下這口氣!

    但相對于商商的義憤填膺,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裴玦顯得謹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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