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震天獅子吼,眾人趕緊捂耳朵。
“掌柜的,我好崇拜你——”本來抓著辛綠痕的手不放的少女,又撲向藤井樹,卻被早有準備的少年一把抱住,脫離目標。
辛綠痕也拉著藤井樹退進店里,關上門,唯恐那奇怪的少女纏上來。
“綠,你不該叫人潑水的!
“別說了,我一時糊涂!
辛綠痕承認自己失誤,聰明人總有犯錯的時候。
“小藤,你剛才一吼好有氣勢!彼疾恢浪@么有魄力。
“我、我氣嘛!碧倬畼洳蛔栽诘氐驼Z。
“好一聲摧花辣吼,喝酒。”
一壇酒橫插進兩夫妻中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老人家,你怎么在這里?”
“奇怪了,不是你讓我進來的嗎?”抱著酒壇的怪異老人站在他們身后,布滿皺紋的臉紅撲撲的,明顯喝了不少酒。
“對,你老今天帶錢了嗎?”藤井樹問。
“真俗氣,什么錢不錢的,我從不帶那俗物!惫之惱先诵Φ。
“沒錢你還喝我的酒!”辛綠痕尖叫。
“別急,有人給我付賬。”怪異老人捧著酒壇,足下一點,飄回店內坐下,狂飲。
“把錢拿出來!”辛綠痕追過去要賬,一提到錢,她的理智全無。
哎,江湖怪人多,藤井樹感慨,他打開店門,去找人收賬。他知道該付賬的人是誰,剛才怪異老人好像幫那兩個少年男女敲鑼鼓來著。
店門外靜悄悄,只有幾只麻雀在啄地上的米粒和蒼蠅尸體。
“不要激動不要激動!碧倬畼浒参繋子l狂的辛綠痕。
“你怎么可以讓那個老頭吃白食,你怎么可以讓眠眠跑掉!”辛綠痕快吐血了,今天人財兩失,怎不叫她發狂,“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嚴重!本來我已經和趙老板談好,現在你讓我怎么辦?”
“我沒同意眠眠辭工,她一晃就不見了。”
“你不會抓住她啊。”
呃,藤井樹無力垂下頭,他又不會武功,簡直是強人所難。
“都是那對男女,他們故意來攪局的!毙辆G痕遷怒于別人。
短時間內讓她到哪里再找一個會用米粒打蒼蠅的活招牌?當初要不是偶然救了落難的眠眠,又偶然發現她會這一招,酒樓生意不可能這么好。活招牌跑了,轉讓的價錢肯定會大打折扣。
“明天我親自上陣!毙辆G痕決定了,等明天趙老板來把轉讓合同一簽,拿到錢就跑。為了不影響成交價,在跑路之前她只有親自扮演“請你吃飯”。
“不好吧。”藤井樹始終覺得欺騙不是做買賣的正道。
“你來給我扛米袋!毙辆G痕白他一眼。
米袋藤井樹是沒扛成,因為他是掌柜的,要出面和趙老板簽約,特意指派一個長相佳體格壯的伙計去為老板娘服務。辛綠痕怕人認出來,蒙了面,她表演的米粒打蒼蠅幾乎百發百中,引得滿堂彩。甚至有人懷疑她是真正的“請你吃飯”,就上門來挑戰,辛綠痕應付得疲于奔命。她在外面忙的時候,藤井樹已和趙老板把轉讓合同簽好,銀票當場拿到手。
“呵呵,從今天起鄙人就是這里的老板了,今后請各位多多捧場!壁w老板端著酒杯,繞場一周敬酒。
現在辛綠痕才佩服起眠眠,這活兒真不是一般人能應付的?菰锓ξ恫徽f,還極耗體力,她恨不得躺下來長睡不起?墒撬荒,她還要等藤井樹發信號,然后才可以離開。等啊等,日落西山,月上柳梢頭,還是沒有等來該死的信號。酒樓早已易主,她卻不知道。
終于,食客和看客都散去了,醉醺醺的趙老板被伙計扶出門口,看見辛綠痕還杵在門口,大受感動。
“眠眠姑娘,天色不早了,你去歇著吧,明早還要上工呢!
“還早!毙獋屁,錢到手她就遠走高飛了。
“眠眠姑娘,你的敬業精神真值得我們學習!壁w老板肅然起敬。
“趙老板走好!毙辆G痕不欲與他多廢話,她擔心出了什么變故。姓趙的都走了,藤井樹還是沒個信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她扯下蒙面巾,正想進店探個究竟,卻有人飛身擋住她的去路。
“老板娘,你好厲害,比昨天那位姑娘還厲害!
“哼,奸商。”
昨天攪局的一對少年男女又出現了。
“我正要找你們算賬,把銀子拿來!”辛綠痕不改財迷本色,招牌要錢動作一氣呵成。
“啊,我們就是來送錢的!笨蓯鄣纳倥钌弦诲V銀子,說,“這是師父的酒錢!
“給多了,找零!鼻蹇〉纳倌暌灿猩倘肆曅浴
“不夠,還差五十兩。”辛綠痕又伸手。
“你不要太過分!”少年磨牙。
“老板娘,你真厲害,沒想到我們的名號也可以用來賺錢!鄙倥诰茦堑呐_階上蹦跳,很是天真。
“蠢米米,閉嘴!
“笨蛋少爺,你又兇我。”
辛綠痕心中有一個夢破碎了。
“你們就是‘請你吃飯’?”
“人家是被逼的!
這個夢徹底破碎了。
“老板娘,我要跟你學賺錢,買很多米給我爹,買很多酒給我師父!泵酌卓砷_心了,那樣她就可以脫離魔掌,重獲自由。
“不準!”鄂秋隼火大地抱著她,怕她真的跑了。
呃,天才高手?神仙眷侶?明明就是小白二人組!辛綠痕慶幸自己當初沒有赴約,和小孩子動手勝之不武。
“你們二位慢慢吵,我先走一步!币粊硭胗浱倬畼,二來怕正宗的“請你吃飯”找她要名號出租費什么的,先走為上。
“別走!”鄂秋隼再次擋住她的去路,陰森森地露出滿口白牙,說,“我們還有一筆賬要算一算!
看吧,果然被她料中了。
“我們的賬已經清楚了,嘿嘿!毙辆G痕決定裝傻充愣。
“老板娘,他說的不是師父的酒錢,是指你借用我們的名號當招牌的事!泵酌渍嬉詾樗磺宄虼颂貏e提醒。
“我把錢還給你,我們兩清。”辛綠痕將剛才的五十兩拋給米米。
“沒那么便宜的事,你利用我們的名號招搖撞騙,應該賺了不少銀子,至少得二八分賬,我八,你二!倍跚秭啦焕槊浊f少東主,對金錢也相當敏感。
“休想!”辛綠痕斷然拒絕。
“哼哼,惹惱了我們鄂磨的人,你以為可以跑掉。”鄂秋隼抬出自家名號威脅她。
據江湖傳聞,鄂磨的人個個奸狡如狐難惹難纏,得罪他們,就如同惡魔附體,墮入地獄。
“不過就是一間小磨坊,你嚇誰呀。”辛綠痕對鄂磨相當不以為然,“你當我辛窩的人是好欺負的嗎?”
又據江湖傳聞,辛窩的人個個剛直如鐵嫉惡如仇,得罪他們,就如心窩上插了一把刀,痛不欲生。
“你……是辛窩的人?”鄂秋隼額頭上冒出汗水。
“辛綠痕,辛窩大小姐!痹瓉碜约业拿栠@么管用,辛綠痕得意起來,“怎么樣,怕了吧?”
“你們說的辛窩、鄂磨是什么東西?好不好玩?”米米這個江湖成名高手突然冒出白癡問題。
“蠢米米,閉嘴!”鄂秋隼汗顏。
辛綠痕垂下頭,不敢相信名號響當當的“請你吃飯”竟是這副德行。人在江湖漂,白癡會短命。
“難怪你們要退隱江湖,我理解了。”
“你理解什么?”鄂秋隼嘴角抽搐,后悔帶某個人出來混。
“哈哈,你真要我明說,說出來就傷感情了,何必刨根問底!毙辆G痕感覺到好運又向她傾斜了。
“辛綠痕,你今年多大?是不是真的嫁人了?”
“拒絕回答!
“這些答案對我很重要,麻煩你一定要告訴我!倍跚秭酪桓尼,幾乎是在低聲下氣了。
“我為什么要回答?難道你對我有意思?抱歉,奴家已經羅敷有夫!毙辆G痕懷疑他是想套出她的生辰八字暗害她,現在流行巫蠱之術,她得提防。
“一個問題一千兩!
“兩千!
為了銀票,辛綠痕還是出賣了自己的“良知”。
“還好你成親了。”鄂秋隼如釋重負。
“難道我的婚事與你有什么關聯?”數著銀票,辛綠痕開始懷疑這背后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然他干嗎不惜重金買她幾句話。
“他怕你……嗚嗚……”
“后會無期!倍跚秭牢孀∶酌椎淖,把她像扛米袋一樣扛在肩上,輕飄飄躍上屋頂,疾馳而去。
“好俊的輕功。”辛綠痕自覺望塵莫及,站在屋檐下感嘆一句,足下一點,飛上二樓。
她和藤井樹的房間里,黑漆漆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