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地知道自己來晚了。他瞄了一下腕上的表,表上的時間顯示他已經遲到了一個小時之久,只見整個婚禮會場熱鬧喧嘩,衣香鬢影。一名侍者抬頭望見了他,急忙向他走來。
“陸先生?您來了!笔陶邞B度恭敬地道,“詹先生正在等您呢,要不要我過去通知一聲?”
“不用了,我待會兒再自己過去打聲招呼。”他將西裝外套交給侍者,目光在偌大的宴會廳中掃視了一圈,不意外見到幾張在學術界和企業界,乃至于政府高層的熟面孔。而由這席開至少百桌的陣仗看來,大概全臺灣叫得出名號的政商名流都出席了這場鴻門夜宴。
原因無他,只因為今天是“詹氏財團”的詹總經理,和“東允集團”潘董事長掌上明珠的結婚典禮。
從侍者盤中端過一杯酒,陸地隨意往旁一靠,將目光調向前方的舞臺,只見那對新人已在所有賓客的簇擁下上臺,現場立刻歡聲雷動。
“各位,請大家舉杯,共同祝福這對新人白頭偕老、百年好合!被槎Y的主持人朗聲宣布,現場再度響起如雷的掌聲。
是的,門當戶對、珠聯璧合。陸地的嘴角微微扯動,舉杯遙向那對新人致敬。臺上的新郎笑容燦爛,一身昂貴的范倫鐵諾西裝襯得他更加英挺帥氣,而依偎在他身旁的新娘也毫不遜色,一襲高雅大方的白色婚紗和她嬌貴的氣質相得益彰,據聞這套價值不菲的婚紗在婚禮的前兩天才從英國空運來臺,設計師和設計英國黛安娜王妃婚紗的是同一位。
趁著婚禮主持人口沫橫飛的空檔,陸地端著酒杯踱到陽臺上去。微涼的夜風拂過他的臉頰,他晃著手上的高腳杯,聽著冰塊和玻璃撞擊的聲音。
腕上的表顯示現在的時間已接近晚上九點。他已經連續工作了二十個小時,才剛離開另一個同樣過分喧鬧的晚宴,而他必須極力壓抑,才能克制心頭那份說不出的不耐和煩躁。
他心不在焉地拂過一綹垂至額前的發絲,開始考慮該繼續耐心的等候晚宴結束、去和婚禮的主人打聲招呼,或是先行離開。雖說里頭有不少熱面孔,但或許不會有人在意到……
這個念頭才剛閃過腦海,玻璃門被推開的聲響在他身后響起,空氣中飄來一陣淡淡的香氣。他順著聲音朝來處望去,就著里頭透出來的朦朧燈光,一個纖巧的女性身影閃了出來。
望見這個僻靜的角落有人捷足先登,她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合上身后的玻璃門,走向另一個幽暗的角落,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很美,是嗎?”他將雙手擱在欄桿上,凝視著遠處山巒中的星羅棋布。
一會兒之后,傳來她輕柔的嗓音:“是的,是很美。”
他們的談話應該到此為止,他知道。然而不知怎么的,或許是這個角落里沒有其他賓客,也或許是她甜美而輕柔的嗓音吸引了他,另一句話不自主地脫口而出——
“你應該到里頭去的,這外頭有點涼。”
和剛才一樣,她沉寂了一會兒才回答:“里頭人多,我出來透透氣。你呢?怎么不到里頭去?”
“和你一樣,出來透氣。”他瞇起眼睛。“讓客人感到沉悶,恐怕晚宴的主人不夠稱職。你是新郎公司里的員工?”
“呃……算是。你呢?是哪一邊的客人?”
“新人是我的舊識!彼⑽⒙柤,唇畔的笑意頗為玩味!笆艿秸彩县攬F和東允集團的邀請,不來參加婚禮豈不太給主人面子了?”
“今晚有這么多政商名流出席,我想主人不會有時間去核對出席名單吧。”
“的確!彼曇衾锏那纹ち钏笭。“你想如果我們提早從宴會中離席,會不會對主人太失禮?”此話一出,他可以感覺她在微笑。
“不會,除非你和主人的交情夠深厚。你夠嗎?”
夠了!他想著。畢竟他的前任女友,才剛嫁給了他最好的朋友。
他不該如此平靜的!仰頭喝盡了杯中的液體,他想,他不應該這么無動于衷,連一點最輕微的遺憾和惋惜都沒有,仿佛這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一般。
或許選擇詹子靖,是潘筱嵐作過最聰明的選擇。他若有所思地轉動著酒杯。詹子靖可以迎合她的所有喜好、給予她想要的一切,而他不能。女人對他而言永遠只是調劑品,即使名門千金如潘筱嵐也一樣。他不曾、更不會浪費心思在任何女人身上。
而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連心都沒有了。
“當然!彼麚P著眉毛!安贿^我既然已經來露過臉,也算對得起主人了。你打算走了嗎?”
“差不多了!彼⑿Φ爻姓J!拔乙幌虿幌矚g這種人多的場合。事實上,我一個小時前就有逃走的計劃,只是一直還沒付諸行動。”
逃走?陸地微笑了起來,正想再問些什么,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陸地?”
他回過頭去,一眼便瞧見詹子靖——也是今晚的新郎官就站在他身后。而他身旁那位一身酒紅禮服、艷光四射的新婚妻子潘筱嵐正挽著他的手臂,彩妝完美的臉上笑意盈盈。
“嗨!彼⑽㈩h首。
坊間的雜志是怎么形容這場世紀聯姻的?門當戶對、金童玉女!打從這個消息上報開始,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位身價億萬的財團少東,是如何收服這位眼高于頂的東允集團千金,讓她甘愿閃電下嫁。
他看著笑得不太自然的詹子靖,想告訴他不必如此。他和潘筱嵐已經是過去式,而他一向尊重任何人的決定,無論在商場上的朋友、對手,抑或是曾經和他交往過的女人。
“你來晚了!迸梭銔拐f著,明艷照人的臉上仍帶著那抹她慣有、自信且從容的微笑。身為家世顯赫的富家千金,潘筱嵐永遠懂得得體的應對,讓自己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這樣的角色難不倒她,無論是個進退得宜的財團千金,還是稱職的企業家夫人——詹氏財團的少奶奶。
“公司臨時有事,我走不開身!彼f,注視到詹子靖的目光調向自己身旁,他的表情轉為訝異!把┹叮阋苍谶@里?”
即使詹子靖掩飾得很好,陸地也沒有忽略他臉上一閃而逝的困窘。他將目光調向那名從陰影中走出來的女子,而后微瞇起眼。
美麗,他想著。而這兩個字絕不足以形容她!她烏亮的黑發在腦后綰起,幾綹發絲垂落在雪白優雅的頸項上,烘托出她精致姣好的五官。一襲樣式簡單的白色晚禮服裹著她玲瓏修長的身軀,順著女性曲線而下的裙擺搖曳生姿。
任何男人都會為她的美麗傾倒,然而讓他驚異的不止是她清新脫俗的美麗,而是那對眸子,在兩排如扇子般密長的睫毛下閃動著深邃澄澈的眸光,有如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帶著一股誘惑人心的催眠魔力。
“我來幫你們介紹一下!闭沧泳盖辶饲搴韲,轉向他開始介紹,“陸地,這位是尹雪荻小姐,也是我們今晚的貴客。雪荻,這位是陸地,也是我多年的好友!
“尹小姐,幸會。”陸地伸出手和她一握。尹雪荻,他在心里重復了一次,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歡迎你來參加我和子靖的婚禮,尹小姐。”潘筱嵐優雅地接口!叭绻姓写恢艿牡胤,也請你別見怪!
“你太客氣了,詹夫人!币┹抖Y貌地點頭。
“雪荻是個服裝設計師,前年才剛成立個人的服裝品牌,在詹氏財團旗下的連鎖百貨公司里都有設柜!闭沧泳高M一步解釋道!瓣懙,雪荻的父親是鴻禧企業的尹云天董事長,你應該知道。”
服裝設計師?陸地腦中靈光一閃。他想起來了,幾個月前,詹子靖曾經和他提過他對一位服裝設計師驚為天人,正在對她展開熱烈追求。
尹雪荻!那位令詹子靖一見傾心的女子。他總算明白剛才詹子靖一閃而逝的困窘了,這個巧合令他頗覺有趣和諷刺。
“我不知道尹董事長有位千金!标懙卣f道。
“我之前一直待在法國,兩年前才回到臺灣發展!币┹兜匚⑿。
“尹小姐目前是個頗受好評的設計師,我個人也十分欣賞她的設計風格呢!迸梭銔箣擅牡氐,攏攏一頭盤得十分整齊的發髻。
“你過獎了,詹夫人。我還有需要學習的地方。”
“既然你們都來了,怎么不去前頭和我們打聲招呼呢?”詹子靖戲謔地道,睇了陸地一眼。“我想我不意外瞧見你寧可在陽臺上吹風,也不愿意進去里頭和那群高談闊論的老頭子在一起。”
“你知道我才剛從另一場開幕酒會中脫身。”陸地不看可否地一攤手。
“我知道,你肯趕來就是我和筱嵐最大的結婚禮物了!闭沧泳杆实赝缟嫌昧σ慌,正想再說些什么,一位侍者出現在門后。
“詹先生,董事長請您和夫人上臺呢!
“我們馬上就來!闭沧泳富仡^應道,臉上泛起一絲歉意!瓣懙、雪荻,不好意思,我和筱嵐待會兒再……”
“你去忙吧,別顧慮我們了!标懙卣f道,看著詹子靖轉過身去。
潘筱嵐向前一步,抬手輕搭了一下陸地的肩膀。“還是很高興你能來,陸地!彼谒叺驼Z了一句,隨即挽著詹子靖的手臂轉身離開了。
玻璃門再度合上。
“我個人一直對令尊十分欽佩,尹小姐。”半晌之后,陸地才出聲打破沉靜。
這倒是肺腑之言。在商場上打滾了這么些年,尹云天是少數令他佩服的企業家之一。他雄才大略、眼光精準,早年曾是雄霸商業界的重量級大佬,雖說近年來鴻禧企業已不如以往風光,但仍是他所崇敬的人物。
“你認識我父親?”尹雪荻訝異道。
“有過幾面之緣,家父和令尊也是舊識。”
“是嗎?”她淺淺一笑。“子靖沒有和我提過你。”
“這并不令人意外,子靖和我一直各忙各的,碰面的機會并不多。子靖說你是位名設計師?”
“學以致用罷了,一切還在剛起步階段,談不上有什么成就!彼忝嘉P。“你呢?”
她沒聽說過他?陸地挑起一道濃眉。若非他的惡名昭彰還未遠播到整個商業界,便是這位美麗的女郎根本對商業界從不涉足,才會對他的外號和冷血一無所知。
“和你一樣,學以致用罷了!彼p描淡寫地說道!澳銘撌謶c幸令尊讓你選擇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單純而美好!
“你不也是?”
“很少人會認為爾虞我詐的商業界單純!彼⑽⒙柤,她可以感到他嘴角揚起的笑意或是嘲弄?“周旋在競爭激烈的商場上絕不是件有趣的事,它會讓一個單純善良的人變成最自私狡猾的陰謀家、投機者,甚至是卑鄙小人!
他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尹雪荻半側過頭來,就著不甚明亮的燈光注視著他。
這是今晚她第一次仔細的打量他。他十分高大,濃黑的眉毛下是一對深邃而銳利的黑色眸子,冷冽的五官線條如同雕刻家筆下的希臘神,和他身上合身且昂貴的亞曼尼西裝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和他嚴厲的五官如此相配。
他的領帶松開了,紐扣也解開兩個,襯衫的袖口往上卷起,露出一截肌肉結實的手臂;他靠著欄桿的姿勢看來輕松而隨意,然而他渾身卻充滿鋼鐵般的意志和力量,半掩在陰影之中的臉龐令他看來更添冷酷和……危險。
“或許吧!彼p聲說道。玻璃門內傳出的音樂顯示宴會已到了尾聲,兩人都知道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很高興認識你,尹小姐!弊詈,陸地緩緩開口說道。
“彼此彼此,陸先生。”
她朝他嫣然一笑,然后他聽見她離開的聲音。有好一會兒,陸地就這么靜靜地佇立在黑暗中,注視著交錯在墨黑天際中的點點星光。
距離詹子靖和潘筱嵐的婚禮已經過了四天。
坐在辦公桌后,陸地大略翻閱著手上的報紙。這幾天來,他陸續從一些側面消息中,得知詹子靖和潘筱嵐并未到他們預定的地方去度蜜月,而是選擇留在臺灣;而詹子靖更在婚禮過后第三天,便立刻回到工作崗位。
“詹氏財團和東允集團才剛完成合并,一切還在重整階段,所以我們決定暫時將蜜月往后延!边@是詹子靖面對媒體詢問時的一貫說詞。
事實上,這樣的說法也的確無懈可擊。
陸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去,注視著玻璃幃幕下的車水馬龍。他和潘筱嵐是在一個珠寶酒會上認識的。在那之前,他雖曾耳聞過這位東允集團的千金,卻一直沒有太大的留意。那晚他全神貫注在公事上,根本對整場向他猛拋媚眼的名媛淑女視若無睹,更別提多瞧她一眼了。
也就是這點引起了潘筱嵐的注意。打從她出現在酒會上開始,所有的年輕男士誰不爭著逢迎巴結她這位名門千金!誰不爭先恐后甜言蜜語,只為了贏得她回眸一笑,與她共舞一曲?
只有他,陸地,居然對她無動于衷。連目光都不曾在她身上稍作停留。這對向來是目光焦點的潘筱嵐而言,不啻是個極大的挑戰。她在所有在場男士艷羨的目光下向他邀舞,并在第二天主動提出邀約,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陪同他出席所有的公開場合,順理成章地成為他的女伴。
陸地不否認,如果他必須結婚,必須娶個對他的企業王國有助益的對象,那么潘筱嵐會是個最好的人選。只可惜他并未有此打算!早在交往之初,他便坦白地告訴潘筱嵐:如果她要的是婚姻的承諾和保障,那她顯然是在浪費時間。
一開始潘筱嵐對此并不介意,反而和他一樣,十分滿足于這種彼此不受約束的關系,信心滿滿的認為他總有一天會為她而改變,但在明白他根本不打算向她求婚之后,她和他大吵了一架,而后憤怒地拂袖而去。
一個月之后,潘筱嵐約了他再度見面,告訴他她決定嫁給另一個同樣家族勢力龐大,卻愿意付出婚姻承諾的男人——詹子靖。
對潘筱嵐的決定,陸地雖感到訝異,卻沒有多大的意外。東允集團和詹氏財團本是世交,兩大財團打算合并的消息算不上是什么新聞;真正令他感到意外的,反而是詹子靖愿意娶潘筱嵐的理由。
為什么?難道只為了東允集團這個豐厚的陪嫁?如果詹子靖曾經熱烈地追求過尹雪荻,會是什么原因讓他最后卻選擇了潘筱嵐?詹子靖甚至邀請尹雪荻來參加他的婚禮,就像潘筱嵐沒忘了邀請他這位“前男友”一樣!
想到這兒,他不禁微笑了起來。
辦公室的門聲響起,他半側過頭去,待見到出現在門后的身影微微一愣。
“董事長!奔词褂兄馔猓懙厝匀谎陲椀煤芎。
“嗯!标懯刂t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后的秘書在放下一杯茶后出去了,辦公室的門重新闔上。
陸地從窗前走了回來,在陸守謙那組昂貴的黑皮椅上坐下。如果說他在陸守謙身上學到什么優點,那就是從不浪費時間。他靜靜地等著父親開口。
“我來問問你,和威盛科技合作的案子談得怎么樣了?”陸守謙開門見山地道,聲如洪鐘!坝袉栴}嗎?”
“沒問題了,一切細節都已經談妥,下個禮拜就可以正式簽約。”
“很好!标懯刂t臉上有著滿意的神情!澳愎粵]有讓我失望、丟了我陸某人的面子!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彼氐,聲調溫和而目光銳利!盁o事不登三寶殿,您來找我絕不會只為了這件事。說吧,接下來您想搞垮哪家公司,讓幾百名員工喝西北風?”
“說話客氣點,小子,我可是你老子呢!标懯刂t瞪了兒子一眼。雖然已屆高齡六十,陸守謙仍然不怒而威,渾身散發出權威和力量!澳闱皟商觳皇侨⒓幼泳负腕銔沟幕槎Y嗎?”
他不置可否!笆侨チ,怎么?”
“我一直以為你和筱嵐在交往!标懯刂t往后靠向椅背,啜著秘書為他準備的熱茶。“論家世背景,你和詹子靖不相上下;論身價,你的條件猶在詹子靖之上,是什么原因讓筱嵐選擇了詹子靖而放棄了你?”
“這個問題您應該去問她,不是我!彼曇羝街钡氐馈
“依我看,問題就是出在你身上!标懯刂t斜睨著他!澳阋仓琅硕麻L一直很中意你,也和我談過你和筱嵐的婚事。如果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娶筱嵐,為什么當初——”
“我從來沒說過我要結婚,也從來不認為我必須結婚!标懙卮驍嗔怂,語氣依舊淡漠!伴L億集團不需要靠裙帶關系和政治婚姻才能謀利,如果這是您中意潘筱嵐的理由,很抱歉讓您失望了!
“和東允集團結成親家沒有什么不好,但我并未要求你非娶潘筱嵐不可!标懯刂t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知道筱嵐一向眼高于頂,多少名門公子哥兒排隊等著她點頭,她連瞧都不瞧一眼,獨獨鐘情于你。如果不是你遲遲不表態,人家又怎么會嫁給詹子靖?”
“如果我讓任何女人有過期望,只能說她們愚蠢!彼鏌o表情地道!拔业淖龇ㄖ粸槲易约贺撠,不需要取悅任何人!
“我不記得我教過你如此冷酷無情,陸地!标懯刂t過了半晌才道。
“我會的一切都是您教的,爸。”陸地的嘴角微揚,笑意卻一點也沒進到他的眼里去!笆裁磿r候起,您開始管起我和女人的事來了?”
“算了,你有你的做法,我并不打算干涉!笨闯鏊幌肜^續這個話題,陸守謙揮了揮手!拔覄倓偪戳锁欖髽I的財務報表和資產負債狀況,情況似乎挺糟的,這是怎么回事!”
陸地微微聳肩!拔也恢滥鷮σ铺斓墓居信d趣!
“是沒有,只不過我看你的秘書似乎忙得很,所以好奇問了一下。聽說你這兩年陸續吃下了鴻禧企業的市場,還挖走了他們內部的高級主管,有沒有這回事?”
“我曾經想和尹云天合作,是他不肯。鴻禧企業這兩年的營運每況愈下,幾乎都在虧損,我只是做了對咱們最有利的事!
“是這樣嗎?”陸守謙停頓了一下,而后微微一嘆!耙┨祀m然是我的老朋友,但他的缺點就是太墨守成規、不懂得見風轉舵。我早些年就警告過他,沒想到他還是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若不是念在您和他有過交情的分上,鴻禧企業早就該垮臺,絕不可能撐到現在!标懙氐卣f道!吧虉錾蠜]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尹雪天雖然曾經風光過,但他畢竟老了,又不肯承認自己的領導方式有問題,會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陸守謙沉吟了半晌!澳阒酪铺煊袀女兒嗎?”
尹雪荻!陸地抿緊了漂亮的薄唇!拔抑。”
“雪荻那孩子聰明伶俐得很,只可惜她對她父親的事業沒興趣,沒有繼承她老爸的衣缽。”陸守謙思索地道!霸捰终f回來,一個女孩兒家要獨撐一個企業談何容易?看來尹云天的氣數已盡,商場上本是如此!
是的,商場上本是如此。一絲嘲弄的微笑泛上陸地的唇角。
做生意原本就是各憑本事,不是你吃人,便是成為別人口中的肥羊。很殘忍、很現實,卻也是亙古不變的法則!若說陸守謙教會了他什么,那就是自私!為了得利,什么都可以放棄,包括道德仁義!
“罷了,就照你的意思去做。有進一步消息再告訴我!
“我會的。”他點頭,看著陸守謙起身離開了辦公室。直到門合上的聲音傳來,陸地仍然凝望著前方的某一點,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