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所以這兩日,黑白兩道的武林高手都往歧州趕來。”
“哦?”龍天運玩味地應了聲。
“江湖人雖不愿與官家有所往來,卻也不愿見到任何權貴在江湖上出事,尤其當他們發現您可能是英王或恒王時,定然更加小心謹慎,無論如何不能讓您出事,因而出動相當多的高手前來暗中保護您,其中更有不少年輕俊彥,想是希望尋機與您混個臉熟!毖啾紝@些江湖人的心思很是清楚:雖不愿與朝廷有所往來,怕被挾制,卻是樂意與權貴有些許情分上的牽扯,好處可多著呢,必要時甚至可保一家平安。
“所以,朕此刻待在歧州,其實安全無虞?”
“皇上!”燕奔生怕皇帝興起了留在歧州的想法,連忙要阻止。
“得了,朕也就說說而已!饼執爝\瞥了他一眼。
燕奔這才放下心,安靜待在一旁等候指示。
無論如何,皇帝是一定要回到南巡隊伍里去的。經北夷人刺殺一事,江南一帶的官府以及軍營都調動起來,全跑去護駕了。在這種情況下,龍天運就必須出面接見,所以他人必須在那邊,不能讓人發現皇帝曾經離開過皇輦以及脫離禁軍的保護。
“朕今晚就走,你等會去叫暗衛準備。”
“是!
“至于她……”龍天運緩緩朝床的方向走去。
“柳姑娘此時不宜挪動!敝攸c是,皇帝陛下您得快馬加鞭趕在江南的文武官員抵達之前,回到南巡的皇輦上!時間如此急迫,想攜家帶眷萬萬不可行!那多耽誤行程。就算柳姑娘沒中毒,那身子骨也禁不起千里馬的狂奔折騰,怕不生生將一條嬌貴的小命給顛沒了!
龍天運沒好氣地看燕奔一眼。
“朕沒想帶著她上路!闭驹诖差^,靜靜看著沉睡的柳寄悠。
不過是一張平凡的臉,如今受傷又中毒,臉色白中帶青,原本還算迷人的粉嫩小嘴,如今沒有半點血色不說,還干裂脫皮,親吻上去時,甚至會被那結成硬塊的皮屑給扎著了……
是的,這張臉不美,且從來沒有美過,但他就是愛看,甚且至今仍沒看膩,真是不可思議……
更不可思議的是……如今她身中血蛇毒,他竟還是期待她能為他懷下孩子“昨日那些江湖郎中說中了血蛇毒的婦人,怕是于子息有礙,日后恐是不易受孕了!彼^的“江湖神醫”什么的,在沒能解去柳寄悠的毒時,就被龍天運眨成鄉野間招搖撞騙的赤腳郎中了,并且再也不允他們踏進皇莊一步。
燕奔屏息,不敢應聲,因知道皇帝說這些話,并不是要他給回應:如果非要有誰來回應的話,也就只有床上那個正昏睡著的貴女擔當得起了。
“可是朕想要她給朕生孩子,就算她不愿意……呵!她不愿意的事兒可多了,也不差這一樁。所以,她必須給朕生孩子。明日太醫過來時,你務必要將朕的命令轉達清楚,特別是讓女科太醫經心點,知道嗎?”
“陛下,臣不能留下!”燕奔不敢承應,連忙道。
“沒讓你留下。等燕虹到了之后,你再追上即可!饼執爝\沉聲道:“她不能有事,她還得給我生兒子。”
“……遵旨!毖啾歼@才敢應下。
并在心中默默暗想著,這位柳姑娘,日后怕是造化大了……
被刀傷以及血蛇毒折磨了一日夜的柳寄悠,在服下清靈九之后,好不容易得以暫解痛苦,獲得了好眠:沒想到,她竟會突然在半夜里醒來一一就在龍天運即將離開、特意來到她床前看她時。
四目相對,皆看進了對方飽含詫訝的眸子里。兩人誰也沒想到會見到對方——
龍天運沒想到她會醒來。
柳寄悠沒想到一張開眼就看到他。
她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因喉嚨里像塞滿了沙,堵住了,讓她像只離水的魚似,一時之間,除了張嘴閉嘴,其它什么都做不了!拔乙吡,你暫且留在這兒好好養傷,其它什么都不用想,等我來接你即可!
龍天運坐在床沿,一手輕撫她額頭,沒有高熱也沒有冷汗,顯見清靈九就算不對癥,也是起了效用的。
“你為朕擋下一刀,救駕有功;貙m之后?,朕會給予你應得的榮耀,保證至少是個妃位!
柳寄悠原本無力半張著的雙眼瞬間圓瞪!
他不會是想給她一個高位的妃位吧?!不!她不要入宮!不要當妃子!
龍天運全然無視她驚駭的表情,柔情萬千地看著她,接著道:“你能為朕死,朕自是允你同朕共享江山!辈唬〔徊!不用了!無法開口的柳寄悠,只能搖頭表示自己的謝絕之意:然而病中乏力的她,連搖個頭都顯得力不從心,更讓自己頭昏目眩、眼前一陣發黑。
“不需急著謝恩,朕允你病好之后再表示。所以你別動,安靜躺著就好!
“皇……上……”好不容易從喉嚨里刮出兩個字,卻是沙啞得模糊不清:可她還是努力想要說話,“我不……想……”進宮。
沒能說出的字,被他的唇給堵沒了。
柳寄悠于是明了,他不是不知道她要說什么,他只是不想聽罷了。
當他終于吻到饜足之后,將唇挪至她耳畔,低語道:“在生死關頭,你選擇為我死,那么,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寄悠,別再做無謂的抵抗。不管你曾經有什么想法,在招惹了我之后,你還能逃到哪兒去?”
才不是她招惹他,分明是他莫名其妙對她產生興趣,一邊嫌棄一邊靠近:明明天生愛美,卻總扯著她這個丑的不放,也不知道是什么毛。∷肆擞滞,退了又退,直退到無路可退,他仍是不放過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樣不講道理的無賴!
真是太過分了!柳寄悠氣得雙眼像在噴火,卻偏偏發不出聲音來反駁他。這男人肯定很高興她現在像個啞巴似什么話也駁不了,由著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龍天運看著她氣呼呼、又滿是病氣的蒼白面孔,忍不住以手掌撫了又撫,愛不釋手:就算掌下的肌膚此時并不水嫩,也不軟滑,但因為她是柳寄悠,所以怎樣都是好的。
“說起來,你那一刀算是白挨了。就算你沒擋在我身前,我也躲得開?墒,因為是你,所以我滿心歡喜……”
難道……換個人幫他挨刀,還會被嫌礙事嗎?那也太忘恩負義了吧?!
柳寄悠那雙帶著控訴的目光,明確地被龍天運解讀了,而他也果真很忘恩負義地點頭。
“武力不濟,偏還跑去當不必要的肉盾,不過是白費了一條人命罷了,有時還會造成別人的麻煩!
柳寄悠扯扯嘴角,雖然發不出聲音,但她可以說唇語一一“身為一個武力不濟的肉盾,還真是對不起您了哪!
龍天運寵溺一笑,摸了摸她的頭,無比包容道:“因為是你,所以怎樣都是好的!
柳寄悠一怔,定定地看著他,覺得胸口悶悶的,又甜甜的,帶著一種警傷,卻又有著隱約的期盼……
當一個女人在乎一個男人之后,甜言蜜語的威力便顯現出來了曾經會讓她聽了暗自翻白眼的情話,如今,竟也在胸口化出甜意了。
這個她不想對他動心的男人,也以為自己不會對他動心的男人……到底,還是將她的心給拿下了吧。
四目相對的凝視,像在傾訴許多沒能訴諸言語的心意,一時都將對方看得癡了,全然不覺時光流逝,直到一聲細微的叩門聲自門外傳來,龍天運才恍然回神,沉聲說著:“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