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龍天運的萬眾矚目,連燕奔也多少分到了些許關注,獨她一人暗淡在一旁,她都要忍不住懷疑起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而沒變成誰也看不到的塵埃,否則怎么沒人發現她在呢?她一只手還被龍天運給牢牢抓著呢!
此刻眾女熱情地等著知曉貴客的姓名,圍在他們身邊,頗有不說就不放人的態勢。葉放歌看情況實在不像話,正要出聲喝斥,龍天運略微抬手,也沒開口說什么,葉放歌身體便不由自主地一個激靈,不敢出聲,恭立于一旁。
燕奔看了眼主子,只見龍天運含笑朝眾女掃了眼,道:“在下姓云,叫云天龍!闭f著,拉來柳寄悠,讓她與他并立,再介紹道:“這是我的夫人!
“什么?!夫人?!”藏不住情緒的立即大叫出聲。
“怎么這樣?!”有人不敢置信地低呼。
“騙人的吧?就她那樣,分明只是個丫鬟吧!备÷暤墓緡仯瑤е鴿鉂獾牟桓。如此絕美男子,怎么可以是有家室的了!更不可原諒的是,他的妻子僅是平凡長相,往那美男子身邊一站,當下便丑了十倍,足以讓所有心懷不忿的懷春少女們給嫌棄到天邊去。
不可置信的抽氣聲響遍整座院子,可見她們心中的不甘與抗議是多么強烈了。
葉放歌不愧是見過場面之人,眼看這些女子委實太過失態,當下便朝幾名女管事使了眼色,女管事們立即動起來,沒兩三下便將眾女給帶開一一不想離開也不成,武力不及人家高強,就只能被暗中推著走了。
待嘰嘰喳喳的女孩兒們都被清走之后,葉放歌方拱手道:“云大爺、云夫人,您們能來敝山莊作客,是在下的榮幸。在下現在就領兩位去客院稍事休息,若有招待不周之處,請直言讓我們去改善,我們會盡力做到最好。若有怠慢之處,也請多多包涵!
龍天運淺笑回道:“你客氣了。我夫妻倆冒昧前來打擾,一切客隨主便,你安排就好!
在一番客套后,三人被領到一處名為“嘉賓居”的華麗寬廣小院安置:說是小院,其實已經比柳寄悠宮里的住處大了三倍不止,更別說里頭的擺設以及庭院的花草奇石等布置,都再精心不過了。
客院的門廊邊上,十名臨時配置出來的侍候丫鬟以及小廝都安靜而乖巧地立著,隨時因應貴客的召喚,看起來很是訓練有素?梢娍駠[山莊果真相當好客,力圖做到讓每個來客都有賓至如歸之感。
打發走了燕奔,讓他好好去與葉放歌敘舊(重點是不動聲色地了解最新江湖動態),龍天運此時只想好好泡個熱水澡松快松快。
雖在宮中讓人侍候慣了,但他可沒打算讓外頭那些不知底細的女仆近身。走入凈房時,龍天運掃了眼四名準備侍候他沐浴的丫鬟,然后揮手道:“下去!
幾名貌美丫鬟臉上帶著掩不住的不甘,但山莊里的規矩嚴格,貴客怎么說,她們就得怎么做,不可有絲毫違拗。但凡敢有自己心思、敢擅自說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多余的事,那后果絕對不是她們承擔得起的。
丫鬟們不甘愿地退下了,那么,需要人侍候沐浴的皇帝大爺唯一能支使的,就只有被嫌棄笨手笨腳的柳寄悠了。
她也沒說什么,很認命地上前,以她仍然生硬的技巧去為他解衣、服侍他入浴。
想來這個好命的大爺,永遠不會有機會了解什么叫“自己動手洗”吧。
“外頭的人用不慣是嗎?”她拿著麻巾走到他身后為他搓背,一邊問著。
“嗯。不愛用!便逶∈且环N享受,但要是被人虎視眈眈地“欣賞”兼垂涎,那就不怎么愉悅了。就算鴛鴦戲水是個很美好的詞,且他并不討厭,但他是一個有原則的男人,從來沒想過要把那些用來侍候他日常起居的侍女變成自己的女人:雖然自古以來,從來不乏身分低賤的女子飛上枝頭,比如衛子夫、比如李艷娘或萬貴妃之流。不過這些在他這兒行不通,再美的女人也不行。他不知道其他的帝王怎么想,也許只是為圖一樂,所以無視其身分高低。但他會多想,尤其即位之后,他并不愿自己的子嗣是奴婢所生。
她看著他的表情,大抵能猜到他不喜歡讓陌生傭仆近身侍候:也許并不是嫌棄她們的粗手粗腳,而是因為覺得……嗯,被占了便宜……吧?
噗。暗笑一聲,幸好他背對著她,沒看到。
“怎么?”雖然沒看到她在暗樂,但多少察覺了些動靜,懶懶地問了聲。
“我只是在想,皇上應當找一個才貌出眾的美人同行才對,省得走到哪都招來異樣的目光。我倆扮作夫妻實在不像,倒不如扮成主仆來得恰當!
他伸手壓住她正輕捏他肩頸的纖手。
“你通身的氣質與神情,扮起女仆不會像樣,反而不倫不類!
“可我倆長相不匹配!边@是很明顯的事實。
“我覺得配就好!眲e人的想法,誰在乎?
真是任性的說法。柳寄悠微笑,沒再說話。
“以后別再說這樣的話了!彼]上眼,淡淡說著:“就算是自嘲也不要。朕聽了不高興!
“……遵旨!彼蛻。
他眉頭微揚,突然感嘆道:“若你能夠常常這樣乖順地說著‘遵旨’就好了!
“小女子向來是遵旨著的。”他是皇帝,她總是順著他的。怎么他的口氣好像她常常與他對著干似?那她可真有點冤。
“你沒有!彼麚u頭。
“我有!”如果她敢不遵圣意,那么此刻她就不會像個宮女似地侍候他沐浴了。
“你沒有!毕袷谴嫘囊纷,不依不饒得有些氣人。
柳寄悠覺得他存心耍無賴,沖□說道:“您此時閉著眼,是知道做人不好睜眼說瞎話,所以就閉著眼說是吧?”
噗!龍天運忍不住笑出聲,同時張開眼,一手曲起,撐著浴桶邊緣,托著臉頰,側過身看著她,眼中帶著笑意,似還有其它她不明白的情緒,就這樣定定看著她,將她看到手足無措之后,說道:“寄悠……”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纏黏,勾得她臉紅心亂跳!叭绻皇菍δ阌鷣碛私,我都要以為你是個撩情高手了。”
“?”這是什么意思?柳寄悠眨了眨眼,呆呆地看著他。
龍天運像是有些苦惱,托著臉頰的那只手順便揉了揉額角,然后才接著說道:“朕懷疑再這樣下去,會有放開你的一天。你必須讓朕厭倦,才能如愿地讓朕放開你啊。但你現在做的,分明是相反的事,你發現沒?”
柳寄悠心驚地看著他的眼,很快又躲開。因為覺得此刻看起來懶洋洋的他特別地危險,最好最好不要招惹他,不要說出任何會惹火他的字句。
但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么話,才能不惹怒他:所以最好是閉嘴一如果他允許的話。
顯然,龍天運并不允許。
“怎么不說話?”他問。
他要她說話,她就得說話:所以,她很是謹慎地開口說了一一“皇上可以起身了!
嘩啦啦啦……
“啊!”
龍天運沒有起身,非但沒有起身,還干了壞事。當她從一陣天旋地轉中回神過來時,便發現了自己的處境她被皇帝給拉進浴桶里了!
“陛下!”她氣惱地低呼,聲音小得只有兩人貼得這樣近才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