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晨星和許聞亞兩個人在病房中,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兩個人都是一句話也不說。
“星星!”柳媽媽和柳爸爸大包小包沖進了柳晨星的病房。柳晨星抬頭看了看他們,一聲不吭又閉上了眼睛。
柳媽媽臉色暗了暗,看了丈夫一眼,朝床邊走去,“星星,是媽媽呀!你沒事了吧!讓媽看看!”柳媽媽伸出手想要摸摸柳晨星的臉,卻被柳晨星一揮手擋開。柳媽媽的手停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一旁的許聞亞看到了,連忙出聲道:“伯母你好,我是許聞亞!”
柳媽媽連忙收回手,笑道:“哦!你好!你是星星的同學吧!嗯,對了,怎么沒有看見月月呢?”柳媽媽話剛一出口,就發現眼前兩個人神色變得很怪異。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許小姐!能和你談談嗎?”柳媽媽拉著許聞亞走出了病房。
“當然!”許聞亞笑了笑,回答道。
“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能告訴我嗎?”
……
“原來是這樣!”柳媽媽嘆道。晨星這孩子,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傻事!
“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一個人走近柳媽媽和許聞亞,咬牙問道。
“月月媽媽?”柳媽媽驚呼。
楊夕月呆坐在家中,又不知已經過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好像都已經干透了,臉上的淚痕卻依舊是濕的。楊夕月一動也不動,稍稍一動就覺得頭昏眼花,只覺得口干舌燥。楊夕月掙扎著從沙發上站起來,想要給自己倒杯水,可是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突然腳一軟,腦中除了知道自己摔倒在了地上,什么感覺都沒有了。楊夕月緩緩醒過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將自己撐起來,爬到沙發上,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正想喘口氣再去倒水喝,卻聽到了開門聲,楊夕月松了一口氣,倒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媽媽回來了吧!那一會就讓媽媽幫她倒杯水吧!
“楊夕月!”楊媽媽看到楊夕月躺在沙發上,連她回來了也不招呼,心中一怒,皺眉喊道,語氣完全不是楊夕月預期中的溫柔。
“嗯?”楊夕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媽媽是怎么了,連名帶姓叫她,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呢?
“你給我起來!”楊媽媽連燈也沒開,走到沙發前,推了推看上去懶洋洋的楊夕月。
楊夕月被媽媽推得動了動,但是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
“你給我起來!”楊媽媽拉扯著楊夕月,厲聲喝道。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像話的女兒。
“老婆,你在干什么呢?門也不關,燈也不開!”楊爸爸還沒進家門,在樓梯口就聽到了妻子充滿憤怒的聲音。
“問問你的好女兒吧!”楊媽媽一把甩下了楊夕月的手,氣呼呼地往旁邊的單人沙發重重地一坐。
“發生了什么事?”感覺到妻子的神色很不對勁,楊爸爸連忙放下公文包,走到妻子的身邊,“怎么了?告訴我吧!”
……
楊夕月迷迷糊糊中聽到媽媽好像在和誰談論著她和柳晨星的事情。柳晨星居然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媽媽?楊夕月很想苦笑一聲,可是她連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柳晨星,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楊夕月忍不住苦笑,微微動了動,腦子好像有點清醒了,只是眼睛仍然睜不開,還是沒有開口說話的力氣。
“夕月,快起來!”耳邊傳來了爸爸的呼喚聲,原來和媽媽說話的人就是爸爸嗎?楊夕月似乎稍稍清醒了一點,也很想睜開眼睛,無奈兩只眼皮沉重得就好像灌了鉛一樣。
“我說吧!”楊媽媽憤憤地說道,“做了那么過分的事情,課也說不去上就不去上,回到家里,還這副死樣子!想用搏同情過關嗎?告訴你,休想!”
“老婆,這件事情你還沒弄明白呢?”楊爸爸的語氣里有一點點責備。
“弄明白,還要怎樣才算明白!人家還能冤枉了她不成!”楊媽媽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
“唉!”楊爸爸嘆了口氣,道,“這倒也是!哎呀,光顧說話,連燈都還沒開!”打開了燈,楊爸爸立刻發現了楊夕月的臉紅得像快燒紅了的木炭,“老婆,夕月好像不太對勁啊!”
“她就是不對勁才會做出那種事!”楊媽媽沒好氣。
“不是啊!。∠υ略诎l燒!夕月,夕月……”楊爸爸驚呼,輕輕拍打著楊夕月的面頰。
“啊!”楊媽媽伸手探了探楊夕月的額頭,也不由得驚呼一聲。
“你愣著干什么?打電話……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呀!”
楊夕月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是爸媽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耳朵里。
許聞亞不相信她,柳晨星不相信她,原來連她的父母都不相信她。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是一個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人嗎?她最最親近的人,她最好的朋友,她最喜歡的男孩,她的親生父母,沒有人相信她,居然沒有人相信她,她活著究竟還有什么意思,既然活著沒有意思,她為什么還要活著,她好想解脫!耳邊傳來的呼喚聲,楊夕月根本懶得去理,任憑那聲音越來越遠,最后終于只剩下一片安靜。終于,她終于能夠安靜了,好自在,好舒服呀!就讓她永遠待在這里吧,雖然很黑,可是正好,那樣就沒有人會看見她,也就不會再有人來責備她。而她也不用再看見他們,再也不用看他們責備的眼神,就讓她一直呆在這里吧!待在這里吧……
“醫生,醫生,我女兒,她、她怎么樣?”楊媽媽在急救室外急得團團轉。
“你們現在知道著急了?”醫生神色嚴峻,“你們要是早點發現,她也不會搞成這樣!”
“醫生,到底怎么樣?”楊爸爸為神色尷尬的妻子解圍。
“急性肺炎!”看到楊爸爸和楊媽媽焦急的神色,醫生搖搖頭,“再晚來一點,小命就沒了,F在她已經緩過來了,但是一定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你們看上去也很為你們的女兒擔心,怎么就沒發現她的衣服全部都是濕的呢?整張臉紅成那樣,你們也都毫無所覺。”
“是我的錯!是我,一進家門,就只忙著教訓她!”楊媽媽的眼淚像流水一樣。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么用了!”醫生嘆了口氣,“你們現在還是先去給她辦住院手續吧!”
“謝謝你!醫生!”將喃喃自責的妻子扶到旁邊的長凳上坐下,“我去辦手續!你在這里別動!”
“老婆!”柳爸爸急匆匆沖進柳晨星的病房。
“交了錢了?”柳媽媽正在給柳晨星削蘋果。
“夕月、夕月病了!
“病了?”柳媽媽驚叫道,手中的刀幾乎掉到地上。瞥了坐在床上的柳晨星一眼,發現柳晨星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們,將老公推出了病房,掩上房門,小聲問道,“什么病。
“急性肺炎!醫生說再來晚一點,夕月就沒命了!”
“我去看看月月!”
“你去吧!我還得去交錢呢!”
“月月在哪間房。俊
“313!”
父母談話的聲音透過沒有關嚴實的門縫飄進了病房,飄進了柳晨星的耳朵里。她病了?急性肺炎?差一點就沒命?柳晨星捂住自己的胸口,壓住心口傳來一陣陣的刺痛。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她那么健康,怎么會說病就病了呢?他、他要去看她。柳晨星坐直身軀,剛剛掀開被子,中午發生的事情又浮現在眼前。柳晨星開始猶豫,重新又躺回了床上,重新又拿起了書,重新強迫自己將視線集中在書上。
“柳晨星!”
一位不速之客闖進了門。心亂如麻的柳晨星正在“看書”。
“是你!”從拿反了的書上抬起頭來,看到許聞歐,身后還跟著許聞亞,柳晨星的眼睛頓時瞇了起來,“你來干什么?向我示威嗎?”
“向你示威!我倒希望我能!”許聞歐將許聞亞拽進房間,將房門“砰”地摔上。
“那你來干什么?”就算是平常,他也不怕他,更何況他現在和他之間還有不共戴天之仇。
“來揍你!”松開許聞亞的手,許聞歐瞬間已經沖到了柳晨星的面前,一只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貼上了柳晨星的下巴。
“有膽子你再打我一拳!”柳晨星伸手擦去破裂的嘴角流出的血,怒視著許聞歐。
“你以為我不敢嗎?”許聞歐又一次掄起拳頭。心中贊許,這小子還算有膽量。
“哥!”被許聞歐剛才的舉動嚇呆了的許聞亞此時已經清醒過來,“你干嗎打他!”
“他該打!”許聞歐咬牙切齒道,拳頭掄得更高了些。
“你要打他,就先打我!”許聞亞橫身護在柳晨星身前。
“你的賬,我一會再和你算!痹S聞歐指著許聞亞的鼻子,“讓開!”
“不讓!”許聞亞瞪著許聞歐,“做錯事情的,明明是你和楊夕月,你干嗎拿他撒氣!”
“你說誰做錯事?”許聞歐無法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當然是你和楊夕月!”許聞亞趁機一把將許聞歐推到了安全距離之外,“像楊夕月這種狼心狗肺的家伙,哥哥你還要護著她,還要和她在一起。你們根本就是、就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誰狼心狗肺,誰狼狽為奸?”許聞歐冷哼一聲,“是你們嗎?”
許聞歐再度沖上前,一把將意圖阻止的許聞亞推開,擰起柳晨星的衣領,“姓柳的,夕月是個什么樣的人,你從小和她一起長大,你不應該是最清楚的人嗎?一個人可以騙你一時,還能騙你一世不成!楊夕月她是那種會因為一個人有缺憾就瞧不起他的人嗎?你說!你說呀!”許聞歐擰著衣領直搖晃。
“哥哥!”許聞亞撲上去,拼命拉開許聞歐擰著柳晨星衣領的手,阻止許聞歐繼續說下去,“哥哥你這是偏心,因為楊夕月是你的女朋友,你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護著她!你沒良心!”
“女朋友?如果楊夕月肯做我的女朋友,我一定一輩子燒高香!”許聞歐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就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沒良心?誰沒良心?你應該問問你自己!你是我妹妹,是我一手帶大的,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還能不清楚。你知不知道,楊夕月是為了誰,為了誰不惜放棄自己喜歡的人,還不是為了你,為了你這沒良心的東西!”
“你胡說!”許聞亞掩住耳朵。
“怎么?又想要掩耳盜鈴嗎?”許聞歐一把將許聞亞的手扯下來,“我是不是胡說,你有腦子,你稍稍想想就知道!我的妹妹,你絕對不是個沒腦子的人,為什么到現在還想不到,不是你想不到,而是你拒絕去想,為了你那點子私心,你根本不想知道真相!這么多年來,你沒什么朋友,我只當你是受了我的連累,又不善交際,所以對你百依百順,你做錯點事情,我也從不責怪你,看來是我錯了,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將你放縱成了這副模樣!你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嗎?”
“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許聞亞捂著耳朵拼命搖頭。
“你剛才說什么?”柳晨星拉扯著許聞亞的衣服,以期吸引他的注意力,“你說楊夕月不是你的女朋友!她沒有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如果她真的答應了,我現在要找的人,就是她!不是你了!”許聞歐給了柳晨星一個白眼。
“她是喜歡我的!可是她要放棄我?這到底是為什么?”
“她有說過她要放棄你嗎?”許聞歐連續做了三次深呼吸,才能讓自己的右手暫時不要太沖動。
“她不曾說過!但是她卻默認了!睏钕υ碌拇_不曾這么說,但是她這么做了,還不夠嗎?
“她不承認,你會相信嗎?”許聞歐盯著柳晨星,“你不是早已經認定了,她放棄你是因為你的左手嗎?既然你已經認定了,既然她說什么都沒有意義,而她本來就是要讓你死心的,她為什么還要否認!你設身處地為她想過嗎?你沒有,你心中想的,只是你自己!你就像一只縮頭烏龜,一點點風吹草動,你就縮回你的烏龜殼里,然后就認定有人要傷害你。”頓了頓,“你真是一個懦夫!”